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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
穆凝湘望着逼近的俊朗容颜。他在笑。输掉巨额赌资而毫不懊悔,仅剩的一点银子,却押在她这双生涩的手上。
“湘湘,”笑容里满是诱惑,“敢不敢帮我赢回来?”
第三十五章()
“哗啦、哗啦。”
玉石骰子轻快地叩击,滚动,碰撞,摇晃骰盅的少女神情凝重,侧耳倾听,鼻尖和额角都沁出细小的汗珠。
身后站着气定神闲的楚尉霆,离得很近。他已教了她要领,正从她的视角评判她的动作。
“手腕不要这么僵。”他忍着笑,“还有,脸色这么难看做什么,不过是玩儿。”
其实这全神贯注的样子挺可爱,像只机灵的小猫。
穆凝湘一震,骰子眼看就要掉出来,楚尉霆飞快地覆住穆凝湘的手,连同瓷盅一起抓住。结实的手腕紧贴,带着她蹁跹翻转,宛若游龙。
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她用心感受他传递过来的力道,体味他如何把控收放,同时仔细聆听骰子转动的声音,无暇害羞,也顾不得现在几乎是被他半搂着。
一千两金子啊,她本来就欠他够多的,再加上这一大笔钱,不拼命博一把今晚要睡不好觉了。
他刚提议时她是不敢的。要会听、会算又会摇,一晚上哪练得出来?但这点畏难情绪被楚尉霆三言两语驱散。
“湘湘,我教给你的诀窍很简单,关键在于领悟。我看了你做的盆景机关,你手巧,记性好,心思通透,有这个天分。”
楚尉霆斜窥着怀里少女紧蹙的细眉,微微一笑,动作忽然慢了下来,依然流畅优美。
手腕每摇动一圈,带动瓷盅里玉骰滚动变化,一声声清晰可辨。转得慢骰子会掉下来,但他就是有本事让六颗小玉石伏伏贴贴的。
穆凝湘索性闭上了眼睛。所有的意识都集中在那股力量的变幻,以及那清脆的滚动碰撞声上面。一声声传入耳膜,仿佛看到脑海中的六颗骰子,在精准地旋转。楚尉霆加快了速度,她却觉得他更慢了,“看”得越来越清楚。
摇骰声戛然而止,大手包覆着小手下落,像飞倦的惊鸿栖息于桌面。
“让,让我来猜。”穆凝湘喘着气,觉得心脏似要冲出喉咙,她没记错吧,这样算对不对?
很好,还能记下他介入之前的转数,没被他扰乱。楚尉霆含笑看向少女发红的脸蛋,伸出食指刮掉那小鼻尖上的汗珠:“说。”
穆凝湘摸摸鼻子,结结巴巴地报了一串数字。
楚尉霆双眉扬起,“六个都算出来了?孺子相当可教。”揭开瓷盅,中了一半。
“错了三个。不过,已经很不容易了。”她最大的急智,已被激发出来。
“是么!”穆凝湘惊喜,旋即又皱眉。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再说,后半截是他帮着摇的。
“我再练一练。”她抓起瓷盅,“这回你别插手。”
“好。”楚尉霆笑了,“就当我不在这里。”
真是卖力啊。想到她这么卖力都是为了他,心里美滋滋。
。。。。。。
一个时辰后,他们重返战局。
不再是一桌子人,对手只有一个,那位绸缎衫胖公子。之前他手气很好,楚尉霆输的金子多半进了他的腰包。
能赢回来吗?穆凝湘看着胖公子肥白的手指。他正拿着瓷盅摇,目光里有贪婪,还有不屑。
穆凝湘放下自己的骰盅,心里嘭嘭直跳。这一局,赌注一千两金子。一局定胜负!这是楚尉霆提的,太给她增加压力了。
玩法有所更改。不再是比大小,而是双方同时猜两只盅里的数字。
“三个三。”胖公子傲慢地说,“信吗,小娘子?”
他猜两个盅的骰子里,至少有三个三点。
穆凝湘点头。她只能“猜”中三个数,楚尉霆说这已足够。
她听出自己有两个三点和一个四点。胖公子也摇到至少一个三点的可性很高,要是她说不信,开盅却证明他猜对,她就输了。
胖公子略惊讶。现在他可以选择开或不开。对方说信他开盅,确实如此就是对方赢。他想了想,决定继续摇。
一来一去数个回合,骰盅一次也没掀过。叫的点数越来越大,这是规则之一。
现在轮到穆凝湘叫。
“五个六。”她做出犹豫不决的样子,“不不,四嗯,还是五个六好了。”
胖公子不耐烦:“到底几个?”
“就,五个吧。”
楚尉霆托着腮,懒洋洋地拿起茶杯喝水。
胖公子很狡猾。正要说不信,看一眼穆凝湘,眼珠一转改口,“我信了。”
穆凝湘一咬下唇:“是吗,可我觉得我喊错了,不如开了看看。”
这时开盅,是五个六点,他赢。少于五个,她赢。
胖公子经过一番内心交战,终于摇头:“我还是不信算了。”真是的,刚才想多了吧,怎么可能有这么多六。
两个瓷盅揭开,他傻眼了。他和她的面前分别有两个六点和三个六点。
楚尉霆笑得很张扬,“我家乖乖赢喽。风水轮流转哪,翡翠,来给爷记账——”
心里无比惊奇,无比欢喜。她会引对方上钩而不让自己被怀疑,并且,两只骰盅一起摇,她居然能每边各猜中三个数!
第三十六章()
回去的路上,楚尉霆看向穆凝湘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灼热。
“玩得高兴吗,是不是觉得不虚此行。”车子开动好一阵了,小丫头双眼发亮低头沉思,定是在回想方才那场豪赌。
穆凝湘深吸了口气,“岂止‘不虚此行’,简直就是要命。”
赢了当然高兴,可也被吓得不轻。翡翠记账的时候她才缓过劲来。汗湿重衫,手足俱冷,脑子里嗡嗡作响,骰子摇动再剧烈她也听不清了。胖公子后来缠着要“再耍一局”,她死活不肯。
楚尉霆哈哈大笑,穆凝湘后怕地说:“你也真信得过我。要是我输了,你岂不是又得砸进去一千两金子。”
楚尉霆笑道:“有这些杂念你就赢不了了。危急时刻爆发惊人力量,靠的就是那份专注。”
“难道你不怕我输吗?”她现在哪还有刚才的状态,这昙花一现的能力,真是抓也抓不住。
楚尉霆抽出把紫竹骨的折扇,轻轻扇动着:“赌场哪有常胜将军。”
他都不直接回答,瞧这笃定的样子。穆凝湘盯着扇子上绘的妖娆桃花,忽然醒悟。即便她输了,以楚尉霆那手漂亮的本事一定也能赢回来。
所谓不便出手只是托辞,他想要她体验这极致的快。感。也太刺激了。
一时间两人都不说话,车内只有纸扇轻晃的声音。穆凝湘觉察到楚尉霆始终在看她,目光好像越来越热,烤得她的脸也越来越烫。
忆起在包厢里他“言传身教”的亲密动作,脸儿更烫了,咬咬下唇没话找话:“那个,你练这手绝活儿是不是用了很久。”
“也没多久。偶尔见到了喜欢,就练着玩玩。”楚尉霆的笑容收敛了些,“毛头小子的时候,很多东西都觉得新奇,想要学会。”
他学什么都很快掌握,义父常感慨,如果他的父亲在世必然欣慰不已。
“不过我不痴迷。湘湘怕我成为输红眼的赌徒吗?”他来这种场所有他的用意,自然不是为了赌钱。
穆凝湘摇头:“你一定不会的。”
她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黯淡。表姐们提过,楚尉霆的生母很早就去世了,他的父亲独自抚养他长大,一直没有续娶。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提自己的过去。
楚尉霆扬起剑眉,“这么高看我。”
穆凝湘小声道:“我又没说错。”
他这么冷静自持的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这种成熟睿智的光彩往往出自岁月的打磨,楚尉霆以前吃过很多苦吧。
她说完这句觉得很不好意思,赶紧打个哈欠:“好困,马车怎么还没到。嗯,我闭目养神一会儿。”便靠着车壁合上双目。
对面的男子收起纸扇,柔柔地看她。清丽恬静的脸,两颊泛着浅浅的红晕。长而密的眼睫微微颤动,令他想起她望向他时那双灵动的眸子。
渐渐地女孩向一边歪去,原来是真的睡着了。确实太晚了,她本来打算早点睡觉,都是他非要拉着她出来。刚才在撷珍楼,她又耗费了太大精力。
楚尉霆轻巧地挪到穆凝湘这边坐下,承接住她的身子。她虽然入眠,似乎意识里还保持了一些警醒,欲倒不倒地,脑袋一点一点地歪过来,又努力想撤回去。
楚尉霆一揽女孩的肩,让她踏踏实实靠在自己身上,还轻拍了两下。
耳边是细细暖暖的呼吸声。柔软馨香的黑发蹭着他的脖子,有点痒,心里也是。
穆凝湘睁开眼睛,满屋金灿灿的阳光,门外的杜鹃正在轻轻叩门,“姑娘,该起了。”
怎么变成睡在床上了哎呀。
猛地掀开被子,身上是一身里衣。
想起了昨晚的情形,脸腾地滚烫。她竟然在马车里睡着了,那家伙就坐在她对面!
她是怎么进的卧房,又是谁给她脱的衣服
杜鹃敲门的声音大了点,穆凝湘高声道:“进来吧。”门开之后,不等杜鹃说话就一头扎进被子里。
“姑娘还不起?”杜鹃奇怪地看着拿被子蒙住脑袋的主子。
“杜鹃,不要管我。”闷闷的声音透过喜鹊登梅缎子被面传出来,“让我忏悔一下。”
捶床。呜,好后悔。她居然睡得那么沉,死了算了!
午饭又是和楚尉霆一起用的。穆凝湘几乎快把脸埋进饭碗里,她旁敲侧击问了杜鹃,答复是“奴婢见姑娘总也不回来就先睡了,这不是您吩咐的吗。”
也就是说,果然是楚尉霆把她抱进来,又给她脱衣服的。
这这这,简直不敢想象。他抱着她下车,在吴贵张氏的注视下一路走到第三进院子,来到她的卧房,蹑手蹑脚地刻意不吵醒杜鹃,然后,给她脱下外衣和鞋子
早上起来他不在,还以为他回楚家了。后来她正帮张氏淘米,杜鹃就跑到厨房说楚爷回来了。这男人不是忙得不着家?
“湘湘,怎么不吃菜。”
一双竹筷伸了过来,夹着块香喷喷的红烧肉。执筷的大手稳健有力,手的主人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就是这双手,昨晚天呀,让她去撞墙,谁都别拦着。
穆凝湘把目光从楚尉霆的手上溜回碗里,听话地吃下那块肉,依然低着头。
“好吃吗?”楚尉霆憋着笑问。想过她醒来会是什么表情,没料到羞成这样。
“好吃。”
“那就多吃点。”瞬间碗里又堆了几块肉。
穆凝湘只得抬头:“我,我吃不下这么多。”
“哦,那夹回给我算了。”大手伸了过来。
夹到她碗里的菜,他吃?穆凝湘急忙端起碗朝后一躲:“我又觉得我还能吃点。”
楚尉霆轻声笑着,“湘湘,在这里千万别跟我客气。饿瘦了,还怎么有力气回家。”
穆凝湘扒了一大口饭,“知道了,你也吃。”
“昨晚我没叫张嫂。”一本正经的声音,“打偏门进来的。”
穆凝湘面红耳赤地看了他一眼,“哦”
“只有小丁知道。”
“哦。”对啊,他可以背着她走偏门。
“后来你叫我帮你脱衣服。”等她把碗里饭菜吃空,楚尉霆慢条斯理地说。
“”
“你大概是把我当成了杜鹃。她睡得还挺轻,你一喊她就醒了。”
应该是习惯了宽衣睡觉。呓语一般,声音软沙沙娇嫩嫩的,这才叫勾魂摄魄。
楚尉霆笑嘻嘻地看着穆凝湘如释重负的样子,“那时我已在门外。”
第三十七章()
楚尉霆在榆树庄一住就是十天,该忙的依旧忙,中午或傍晚赶回来,和穆凝湘一起用饭。
只要有空,他就带着她去城里玩。为了方便,他给她备了一套男装,将她打扮成个清秀小公子,四处吃吃玩玩买买,轻松又自在。
穆凝湘渐渐习惯了与楚尉霆这种“朝夕相处”的亲密。他虽然喜欢逗她,但从来都不过分,还是口头上的调戏居多。
这天午饭楚尉霆没有出现,杜鹃就问穆凝湘,楚爷去哪儿了。
“他昨天就说了,这几天忙得很,晚上都不会回来。”穆凝湘帮忙摆好碗筷,又给杜鹃搬了把椅子,“张嫂和吴大哥一起吃饭,咱们一起吃好啦。”
杜鹃盛好饭,坐下来拿起筷子,“姑娘没问楚爷都在忙什么?”
她看出楚尉霆对穆凝湘的喜爱。这位年轻的挂名舅老爷其实比姑娘的亲外祖还实在。
穆凝湘笑道:“你这丫头,我问这个做什么,再说人家还是长辈。”
楚尉霆是个神奇的人物,就像老天派来的一样。没有他,她恐怕已重蹈覆辙,和楚弈钧订婚了。本来觉得他必然有求于她,可到现在都是他在帮她,她更不好意思盘问人家。
杜鹃不甘地扒了口饭。其实楚爷很年轻,对姑娘又那么好,还不如唉,这层关系可真碍事儿。
帘子外传来快步走动声,只听穆泽在外面道,“姑娘,楚大少爷来了,说要来探望您。”
穆凝湘看一眼紧张的杜鹃,放下碗筷走出去,“张嫂她们没跟他说我不便见人?”
楚夫人放出的风声是她得了肺痨,楚家人个个躲还来不及,楚尉霆就是利用这一点把楚夫人假意要派来的下人打发走的。他交代过吴贵和张氏,但凡有楚家人来,一律挡掉。
穆泽回答:“吴大哥和张嫂都那样告诉他了。表少爷说,他只是有东西送给您,要能跟您说上几句话就更好。”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大信封。
穆凝湘打开大信封,里面还有两个窄长的信封,其中一个封面写着“邸报”。她一行行读下去,越看手越抖。
邸报是关于燕州疫情的,从上面的记载来看,一个多月以来确实有很大好转。但邸报附着一份死亡人数名单,她赫然发现了穆家人的名字。
狠狠揉掉眼里的泪,贴近了仔细看,父母没在里头,但有几个她熟悉的人,她的几位堂伯父和堂叔。
心里陡然拉紧。这多么像前世,楚弈钧每次拿来刚刚印好的邸报,她眼巴巴地接过来看,直到有一天,她看见自己父母的名字列在了上面
穆凝湘撕开了第二个信封。她已猜到楚奕钧的用意。
这是一封正儿八经的信,洋洋洒洒一大篇,内容比第一封还多。信里,楚奕钧详细描述了楚尉霆的来历,重点是他的长辈与楚家的恩怨——不,没有恩,只有怨。
一目十行地看下去。这不是个动人的故事。二十多年前,江州动乱,外出游历的楚老太爷巧合地结识了楚尉霆的父亲,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
穆凝湘默默地读着。经历了前世的沧桑,她对这位冷漠势力的外祖父本来就没了好感,现在则完全转化为厌恶。
故事讲完,接下去是楚奕钧自己的话。他语气迫切地告诉她,楚尉霆其实是来复仇的。
“祖父自知愧疚,故此将十四叔奉为座上客,却不知他另有所图,包藏祸心。”
比如,“破坏”了楚奕钧的婚事。楚奕钧说,楚老爷曾向她的父母求亲,她的父亲答复,孩子十六岁之前不宜说亲,并未断然拒绝。而她的母亲其实是不反对的,不然也不会把她送到梅州来。
楚奕钧的意思是,楚尉霆看出了他对她有意,所以
刻意阻挠她嫁给楚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