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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浒眉头一跳。
“。。。。。。没错,还有一个现在还活着的,”云朔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随意地解释道,“本王杀了他的所有妻室,和他唯二的两个成年的儿子,当然,还有他的生母。。。。。。你说,如果他有一天重获羽翼,卷土重来。。。。。。最想复仇的,会是谁?”
“王爷可轻点折腾,”越浒眉头深锁,“。。。。。。别真把自己折腾出事儿来。”
“寻死觅活那一套,”云朔靠在马车壁上,犹自冷笑着,“。。。。。。大家谁不会一样?。。。。。。我不过是心里疼她,不忍心叫她去夹在其中左右为难罢了。。。。。。真到了那一步,如果她还能狠下心不来。。。。。。那我死得不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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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帝元年,春分前后,就在前朝众臣都在热议着今年科考南北改革的大事时,后宫之内,赵宁杨梳洗打扮,第一次在千秋殿里接见了前来拜访的舞妃和二皇子。
这还是二皇子长到这么大,第一次见到自己的生母。
不过这位后世赫赫有名的将军王殿下,此时还只是个九个月大的小不点,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傻乎乎地一直睡觉。
符秦怎么弄都弄不醒,心里尴尬得不得了,又不敢真力气大了把孩子弄痛了怎么的,只好满脸羞愧地对着赵宁杨解释道:“皇后娘娘,二殿下会翻身的,啊对,也会爬,还能自己坐了。。。。。。他就是贪睡,贪睡,人其实很聪明的。。。。。。”
赵宁杨身后的几个大宫女捂着嘴扑哧扑哧地笑了出来。
民间的小孩,三翻六坐七滚八爬,二皇子都九个多月了,会翻身会爬会坐又有什么可拿出来说的,舞妃娘娘也未免太小家子气了点。。。。。。不过谁让人家本就是戏子出身呢,眼皮子浅薄什么的,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几个千秋殿里的大宫女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符秦大多数时候是个很没脾气的人,对方又是皇后的千秋殿里的宫女,又是一大群,法不责众的,她一般是不会故意给脸色看的。
可一想到这群人嘲笑的是自己怀里的二皇子,符秦心里就实在是憋屈,脸上的笑也僵住了,低着头不说话了。
大概是看出来符秦是真的不高兴了,笑声响了一会儿,也就慢慢地就停止了。
“好了好了,”赵宁杨摘下了头上的一支金步摇,很随意地打赏给了符秦,“。。。。。。你为陛下抚育二皇子,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倒就不必推拒了。。。。。。只是有一事,本宫今日须得给你讲清楚。”
“皇后娘娘但说无妨。”符秦垂下头,很憋屈地示意四喜收下了步摇。
“我们陛下呢,”赵宁杨笑着道,“。。。。。。推崇以仁孝治天下。。。。。。我们虽身在后宫,但也须为天下人做个表率。。。。。。自古以来,生恩哪有养恩重,本宫就想着。。。。。。”
朦胧见(二)()
“这自古以来;生恩哪儿能有养恩重;本宫就想着;你既如此含辛茹苦地养育了二皇子;他便就是你的儿子了。。。。。。选个日子;就干脆将二皇子的玉碟直接上在你的名下;你百年后;也自会有他的后人来供养香火。。。。。。”
“皇后娘娘这意思,”符秦只觉得全身发冷,“是连承认都不愿意承认二殿下了么?”
“舞妃这话是什么意思;”赵宁杨冷冷地看着符秦,不笑了,“本宫这是体恤你!”
“。。。。。。本宫已经有了太子殿下;可怜你膝下寂寞;这才好心提议直接把二殿下记在你的名下你要是不想领这个情,直接去回了陛下说你不想抚育二殿下就是了;搁本宫这儿置什么脾气!”
“轻鸿;本宫乏了;你送送舞妃娘娘和二殿下吧。”
符秦一咬牙;一低头抱着孩子就直接冲了出去。
“她甩的是哪门子的脸色?”一个千秋殿里颇有点资历的大宫女看见了;为了在轻鸿面前讨个好脸;故意甩了甩帕子,大声道,“。。。。。。她以为她是谁啊;一个戏子出身的贱籍;还敢在我们皇后娘娘的宫里耍威风。。。。。。”
“闭上你的嘴吧,”轻鸿冷冷地看了那宫女一眼,不悦道,“。。。。。。少说两句,皇后娘娘也不会把你们当哑巴!”
两句教训完那宫女,轻鸿忧心忡忡地了内殿,看着正在悠哉悠哉地对镜梳妆的赵宁杨,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小心翼翼道:“。。。。。。娘娘真的要把二殿下的玉碟都改了么?”
赵宁杨比了比手里的两支簪子,两个都不喜欢,便面无表情地全给扔了,然后抬起眼,从铜镜里与身后满面忧容的轻鸿交换了一个视线,冷淡地问她:“。。。。。。不然呢?”
“可是,”轻鸿也说不出哪里不好,可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这样的话,二皇子未免也太可怜了。。。。。。”
“他日后可怜抑或不可怜,”赵宁杨冷冷地看着铜镜,面无表情道,“。。。。。。都与本宫没什么关系了。。。。。。轻鸿,本宫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本宫告诉你,本宫这么做,是在好心帮他。。。。。。本宫问你,陛下今岁几何?太子今岁几何?”
轻鸿一愣,猛然全身一个激灵,“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喃喃道:“。。。。。。陛下今年尚不足三十有三,太子,太子殿下今岁已经一十有四。。。。。。近舞象之年了。。。。。。”
说到最后,轻鸿自己也模模糊糊地想明白了些什么,却不敢轻易说出口。
“陛下春秋鼎盛,”赵宁杨看着铜镜里自己盛妆的模样,面无表情地轻声道,“。。。。。。只要不出意外,她在这个位子上,至少还能再呆三十年。。。。。。可是三十年之后,太子可就已经四十五了。。。。。。自古以来,有几个四五十岁的太子,最后能顺顺当当地即位的?。。。。。。就是陛下不疑,太子不越,可朝臣们会怎么想?。。。。。。如果那个孩子还记在本宫名下,他就是正宫嫡出的二皇子,等他长到二十啷当岁的时候,如果生出昔日临淄王之心。。。。。。”
“。。。。。。或者就算他没有,”赵宁杨转过身来,正对着轻鸿,轻鸿跪在地上往上看,只见得皇后拿着簪子的手抖个不停,“却难保那些朝臣们不生挟幼主以左右社稷之心!。。。。。。你觉得若是走到那一步,以陛下的心性,她是会先杀了谁?”
“本宫不要他,”赵宁杨垂下头,静静地下了结语,“。。。。。。他就只是一个嫔妃所出,商氏欢场出身,给他带不来任何母族的帮助,他一个庶出的皇子,就是想折腾,太子在一日,天下就不会有遵从正统的读书人愿为他说一句话。。。。。。他对太子没有威胁,才可能好好地活下去。”
“可是,”轻鸿全身发冷,结结巴巴道,“。。。。。。奴婢看陛下当时,当时也是十分看重二殿下这个儿子的啊,娘娘当时产子,陛下全程都不惧血腥,在产房里呆着。。。。。。虎毒不食子,陛下再怎么,也不至于。。。。。。不至于真的。。。。。。杀了二殿下吧?”
景帝若是想杀子,之前早便杀了。。。。。。既然都好好地生下来了,将来怎么会再去动手呢?轻鸿想不明白。
“轻鸿,你错了。”赵宁杨低头自嘲一笑,“。。。。。。陛下看重的,是与本宫的情分。。。。。。却不是与这孩子的。”
“。。。。。。本宫且再问你,二皇子如今九个月大了,陛下可过问过礼部。。。。。
哪怕一次,给他取名字的事?”
轻鸿全身一软,直接瘫在了地上:“娘娘,娘娘的意思是。。。。。。”
“你心里早该清楚的,”赵宁杨木然道,“。。。。。。。那不是陛下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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符秦低头抱着孩子回了顾鹤宫,四喜在后面紧赶慢赶,才追得上符秦的步子。
“舞妃娘娘,舞妃娘娘,”二人回了顾鹤宫,一关上门,四喜在后头就开始哎呦哎呦地叫唤起来了,“奴才的商主子唉!。。。。。。奴才就说,那皇上都说您不必再带着二殿下去千秋殿了。。。。。。您说说您,您何苦于非得再去受皇后那份埋汰呢!”
“二殿下总是不能没有母亲啊!”符秦把二皇子放在床上,委屈得想哭,“我原以为。。。。。。我原以为,皇后娘娘她只是一时想不开,二殿下总是她亲生的,我常带着孩子过去看看,她迟早能,迟早能接受二殿下的!”
“可结果如何,”四喜耸了耸肩,摊手道,“。。。。。。娘娘您如今也自己看到了呀。。。。。。再说了,我们二殿下怎么就没有母亲了?这话奴才可不爱听。。。。。。”
“。。。。。。二殿下的母亲,不就是我们舞妃妃娘娘么,是不是呀,二殿下?”四喜冲着符秦身后的床上的二皇子嘟嘴逗乐道。
二皇子不知何时睡醒了,正揉着眼睛缓缓地坐起来。
这孩子,也不知随了谁,打从娘胎里落地就懒洋洋的,稳婆不打屁股就只象征性地嚎两下那种,后来到了顾鹤宫,翻身不愿意翻,坐懒得坐,你说这九个月了,爬应该不是问题吧,可人家就是不爬,后来弄得符秦都急得要哭了,心里想着这孩子会不会是先天不足该请个太医了。。。。。。这下子这位二殿下可能是预知到了危险的来临,在某个符秦频临崩溃前期的黄昏时分,才意思意思地爬了一段,好长的一段,累得自己气喘吁吁才停下。
至此,符秦方才是明了了,这孩子人什么都会,就是懒罢了。
符秦顺着四喜的视线回去看着二皇子,正对上那孩子乌漆漆的眼瞳,一时心里一酸,更是难受了。
然后这位一向能躺着绝对不坐着、能坐着不动绝对不会自己主动爬两步的懒出一种境界来的二皇子,破天荒都动了动尊臀,和尊手,移了移自己的方向,对着符秦伸出手,奶声奶气地说出了他落地以来的第一句话:“娘。”
吐字尚算不得格外清晰,但也绝不会叫人误解了别的去。
符秦惊喜交加,惊讶得直接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只有眼泪不值钱一般掉个不停。
四喜在后面手舞足蹈得像个疯子。
好半晌,符秦才冷静了下来,揉了揉二皇子的头,轻轻道:“好。。。。。。好。”
同时也将心中那个犹豫了许久的念头坚定了。
打算立刻付诸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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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矩在谨身殿内听刘故通禀舞妃求见时,心里是有些意外的,符秦一贯谨小慎微,若非大事,怕不会敢来谨身殿面圣。。。。。。怕是二皇子出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云矩也没拖延,三言两语打发了吏部的大臣,叫他回去重新起了折子再来,就着人传了符秦进来。
符秦一入内殿,就直挺挺地跪了下来,肃容道:“。。。。。。嫔妾今日来,乃是为说一桩僭越之事。。。。。。请陛下先暂且息怒,听完臣妾这一言。。。。。。之后要罚要贬,臣妾但受无妨。”
“哦?”云矩愣了一下,“你是想说什么?。。。。。。直接说吧,朕暂时没有要动你的心思。”
符秦跪在地上,给云矩先工工整整地磕了三个头,然后挺直腰板,义正辞严道:“。。。。。。嫔妾想逾矩一步,为二殿下选了个字。”
“啊,是了,”云矩揉了揉额角,有些懊恼道,“。。。。。。老二的名字,朕近些日子真是忙糊涂了,差点把这个事都给忘了。。。。。。你是二皇子的养母,说什么僭越不僭越的,定他的名字,你自然也有参与的权利。。。。。。说说看,你瞅准了哪个字,若是好,朕与皇后商量了,就准了你。”
符秦探过身来,伸出右手食指,倒了些许冷茶水上去,一笔一画,写出了一个字。
珉。
云矩手里的笔顿了一下。
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
朦胧见(三)()
珉之雕雕;不若玉之章章。
“。嫔妾出身卑贱;心无大志;”符秦含着泪深深地伏下身去;沉声道;“平生别无所求。。。。。只希望二殿下能平安成人;安乐一生。。。。。。嫔妾斗胆求陛下;把珉字赐给他吧!”
因为嫔妾真的希望,他长大后,也能如他这名字一样。。。。。。泯然众人矣。
这已是嫔妾对他唯一的期望了。
符秦深深地凝视着云矩;眼神如此地诉说道。
云矩手里的笔一顿之后,就被轻轻地搁下了。
然后云矩摇了摇头,略作思索;也学着符秦方才的模样;一摆手很随意地涂抹掉了案上的“珉”字,食指略沾墨水;一笔一画地写了另一个字。
琎。
“南梁刘俊有一篇辩命论。。。。。写得很有意思;”云矩抬起眼;对着符秦笑了笑;温和道;“。。。。。。舞妃若是得空;可以叫人给你找出来看一看。”
符秦怔怔地看着云矩,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
云矩顿了顿,低头笑了一下;还是难得地耐下心思给符秦解释了两句:“辩命论里有这么一段;近代有沛国刘瓛,瓛弟琎,并一时之秀士也。瓛则关西孔子,通涉六经,循循善诱,服膺儒行;琎则志烈秋霜,心贞昆玉。亭亭高竦,不杂风尘。皆毓德于衡门,并驰声于天地*。。。。。。”
“用琎字吧,”云矩对着符秦俨然已经听糊涂了的模样莞尔一笑,“朕还是希望老二将来。。。。。。能做个刘琎一般的人。”
符秦被云矩笑得晕晕乎乎地退了出来,及至谨身殿之外,正好与前来面圣的淳化公与忠亲王家的二公子迎了个照面。
双方互相远远地见了礼,正要避开,符秦看着对面两少年那端庄持重的举止,脑子突然一迷糊,对着云涟就直接问出了口:“淳化公。。。。。。您听说过沛国刘琎这个人么?”
云涟一愣,眼神瞬间深了一些。
却是没有直接作答。
符秦的面色不由有些讪讪。
“玉质金相的那对兄弟里的刘琎?”倒是一旁的行追,看着符秦与云涟僵持的气氛,好心地插了进来,装作好奇的模样,故作摇头晃脑的背书状,这位素昧平生的舞妃娘娘解围道,“。。。。。。因斯两贤以言古,则昔之玉质金相,英髦秀达,皆摈斥于当年,韫奇才而莫用;候草木以共凋,与麋鹿而同死。*。。。。。。我没记错的话,这说的就是那个刘琎兄弟吧十六叔?。。。。。。是个方轨正直的南齐名臣,舞妃娘娘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人了?”
“这么好啊,”符秦听行故夸了半天,心中却是喜忧参半,越发忐忑了,只喃喃地自言自语道,“。。。。。。这么厉害的么。。。。。。”
“舞妃娘娘若是心中不安,”云涟却是体悟到了几分意味来,静静地看了符秦一眼,淡淡道,“。。。。。。不妨先去民间教化百姓的二十四孝画本中寻一寻。”
符秦一怔,须臾后,陡然想明白了什么般,不顾身份地对着云涟福身行了一礼,然后一句话不再说,闷头闷脑地就转身跑了。
“舞妃娘娘这是。。。。。。?”行故被二人打哑谜一般的对话给整的没头脑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而已,”云涟却不欲多谈,只简单地评价了句,然后便直接道,“。。。。。。该我们过去了,别误了时辰。”
行故赶紧低头整理了下仪容,把方才的巧遇直接抛到了脑后。
顾鹤宫内,符秦摸着让四喜紧急满宫上下翻出来的画本,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刘琎本身是个什么人,或许并不重要,起码在符秦当下看来是如此。
只要他的名字,是出现在二十四孝——悌这一节里的,对符秦来说,就心满意足了。
兄友弟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