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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当然了,十年寒窗苦,全在一张卷子上,合了主考官的心意,那就取上了。有一年,一位大才子文章写得那是一个好,就因为其中有一句话不和主考官的意,就没被录取,大才子一生气,就再也不参加春闱了,在江南眠花宿柳,没几年失足落水死了,听说京南不少名妓都为他流泪伤情,哎,他这辈子也值了!”张公公把自己听到的小道消息颇为感慨地告诉太子,说着说着竟然跑了题,情绪转到大才子那边去了。
“主考官,主考官,春闱,状元郎!”朱慈烺嘴里叨咕着沉思了好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笑道;“我真是笨,找姜逢元不就行了!”
朱慈烺已经八岁,崇祯前段时间开始选择东宫侍班讲读官。命令礼部尚书姜逢元,詹事姚明恭,少詹王铎、屈可伸侍班;礼部侍郎方逢年,谕德项煜,修撰刘理顺,编修吴伟业、杨廷麟、林曾志讲读;编修胡守恒、杨士聪校书。
这日轮到姜逢元讲读,侍讲完成,姜逢元正要施礼告辞。
太子突然开了口;“姜大人辛苦了,孤还有些疑问要请教与你,请到东宫说话吧!”
“是,殿下!”姜逢元心里一凛,太子殿下头一次自称孤,很是郑重的样子让他不敢怠慢。
东宫的书房,太子和姜逢元面对面坐着,明远也被叫着坐在旁边。
姜逢元已经喝了两杯茶,太子还没开口,他心里有点毛。
实际此时太子殿下正在暗中给自己打气,想着如何开口。
“殿下,不知唤老臣前来,有何吩咐?”姜逢元小心翼翼地问。
“姜大人,三年一度的春闱即将开始,不知礼部安排何人为主考官?”
“这……”姜逢元一怔,不知如何开口,因为朝堂大事还真没有和东宫汇报的必要。
“怎么,不告诉我!”朱慈烺小脸腾的一下红了。
“殿下勿恼,只是事关朝廷大典,老臣惶恐!”姜逢元就要跪下请罪。
“哼,你以为我闲的没事愿意管你礼部的事,还不是哪次春闱都要搞出一些事,不管人家文章做得好不好,只要入不了主考官大人的眼,就不取中,搞得大才子都会投水而亡,我问问就不应该!”朱慈悢直接就把张公公说的话当证据了。
“老臣惶恐,老臣惶恐,老臣就是本次主考官,请殿下放心,老臣一定公正取士,不负殿下教诲!”姜逢元这次是真跪到地上请罪了。
“这次策论如何命题?”
“这,……殿下,此次以“农为国本,并行兵事”为题。”姜逢元稍一迟疑就赶紧做答了,他现在觉得太子殿下是在震怒之中。
太子刚一发问,旁边的明远就看了太子一眼,想立即起身回避,免得涉嫌透题。
太子看了一眼明远,眨眨眼睛,示意他稍安勿躁。
“好了,姜大人用心国事吧!”过了好半天,太子才端起茶杯,让姜逢元下去了。
姜逢元没敢抬头,抹了下额头的汗,诺诺地退了出去。
“明远,还不快回去准备,你得考个探花郎!”朱慈烺洋洋自得地对明远说。
第168章 君王修身()
今年的春闱一共九天,农历二月九日、十二日、十五日,共三场,每场三昼夜。由于中间要两次换场,实际是九天七夜。
因为今年二月皇宫有几件大事要办,之前崇祯要把春闱时间定在三月,明远他们几个知道消息也是按照三月份准备的。
可是临近二月,翰林院和一些文官不干了,搬出祖制规矩,国家轮才大典时间不能改,这又把春闱时间给生生地挪回来,按照旧例进行。
木川他们乡试的时候是秦富带队去的济南府,柳心虽然知道科考不容易,但还真的不知道考生会这么辛苦,这一打听才知道春闱和乡试一样,居然九天不出考场。实在是得有个好体力,要是年迈老翁,都容易出师未捷身先死。
柳心在考试之前,让五个人放松,养足睡眠,准备了考试必备的物品和不易变质的食物和水。
二月九日四更天,柳心带着两个侍卫给明远等人送到贡院外围就进不去了,这里已经布满兵丁,严禁百姓靠近。
贡院的外面建有两道高墙。两墙之间留有一丈多宽间距,形成一圈环绕贡院的通道。围墙的四角又建有四座两丈多高的岗楼。
明远随着人流进到贡院,又经过三道门搜查,每道门都要对考生及其携带的衣服、笔墨、油灯等严格检查,为防考生在食物中夹带作弊答案,在进考场时,兵士用刀将明远带的糕点全部切成不足一寸见方。
明远的考号是丙字房二十三号,这里的号舍一律南向成排,大约七八十间,巷口门头大书某字号,备置号灯和水缸,可供考生夜间行路,白天饮水之用。
明远按着顺序找到自己的号房,位置算在中间,没有靠近臭号,也没有在边缘漏风漏雨,还算比较好的位置。
号舍四尺见方,面积一平方多一点,左右两壁砖墙在离地二尺的地方,砌出上、下两道砖托,上面放置上、下层木板。
明远知道这木板白天是桌晚上是床,白天考试时,上层木板代替桌案,下层木板为坐凳,供考生坐着答题,夜晚取出上层木板并入下层,用来当睡觉的床。
明远打开包裹,把笔墨纸砚摆好,然后拿出一块油布挂在门口当门帘。
第一场考的是八股文,是从四书五经里边选择材料来出题,这次的题目出自《尚书》的几句:
曰若稽古。皋陶曰:“允迪厥德,谟明弼谐。”
禹曰:“俞,如何?”皋陶曰:“都!慎厥身,修思永?。淳叙九族?,庶明励翼,还可远,在兹。”
这几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呐,说的是:
考察古代传说。
皋陶曾说:“要真正履行先王的德政,就会决策英明,大臣
们团结一致。”
禹说:“是啊!怎样才能做到呢?”
皋陶说:“啊,对自己的言行要谨慎,自己的修养要持之以恒。要使亲属宽厚顺从,使众多贤明的人努力辅佐,由近及远,首先从这里做起。”
一般科举从《尚书》出题的并不多,因为治《尚书》的人少,而明远知道此次主考姜逢元是治《尚书》的,这段时间才重点关注了一下。
明远在这儿打着草稿,琢磨着如何开题,想着想着,越发觉得这题出的有些怪异。
因为《尚书》这一段对从政者训诫的话,还有几句:
禹拜昌言曰:“俞!”
皋陶曰:“都!在知人,在安民。”
禹曰:“吁!咸若时,惟帝其难之。知人则哲,能官人。安民则惠,黎民怀之。能哲而惠,何忧乎讙兜?何迁乎有苗?何畏乎巧言令色孔壬?”
这几句话的意思是:
禹十分佩服这种精当的见解,说:“是这样啊!”
皋陶说:“啊!重要的还在于知人善任,在于安定民心。”
禹说:“唉!要是完全做到这些,连尧帝也会感到困难啊!知人善任是明智的表现,能够用人得当。能安定民心便是给他们的恩惠,臣民都会记在心里。能做到明智和给臣民恩惠,哪里会担讙兜?哪里还会放逐三苗?哪里会惧怕花言巧语、察言观色的奸佞之人呢?”
作为完整的《尚书》中的一篇,皋陶是对参与治理国家的人提出了修身、知人、安民三项要求。
而这次试题就提了修身,这就有些偏门了。
虽然科考经历这么多年,从最开始的完整议题作答,后来为了避免重题,也会抽出几句作为考题,可即使抽出来的考题,也会是这论断中的中心句,不会如此弄出个开头几句的,真不知道这次出题的大儒们是怎么想的。
明远琢磨了小半个时辰竟无法下笔,索性把笔放在桌上闭目养神,慢慢思量这次出题的意图,想着想着,明远突然明悟了。原来这竟然是东林党的试探,看看考生对天子的态度。
如果考生写天子该修身立德,就会指出天子德行有失,迎合了东林党,也可能入了这次姜逢元的眼。那么就站在了皇上的对立面,以后只能成为东林党的党羽,做党争的棋子。
可如果不顺着东林党的意,那主考官和把持成绩的人就会看你不顺眼,自己就可能上不了榜。
怎么办哪,明远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明远又想到木川几个人,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领悟了其中的意思。
号场里木川看着试题也皱起了眉,明远在考前给几个人透露了一下主考官是姜逢元,让他们关注下《尚书》。
对试题的这一段木川也看过,他倒没有明远想的那么多,不过也没有谄媚东林党的意思,内容还是偏向了皇上。
李厚德年长,他经历的事多,特别是这几年和秦家以及柳心的接触,也逐渐窥得了朝廷的一角,对皇权和东林党的矛盾还是看在眼里的,一看这试题,没有犹豫,开题就是一个标准的保皇党立场。
秦昌明和秦明文看见题目后,像其他考生一样,没有想到它的政治性,就把它当作一个论断,结合自己对其理解,中规中矩的做了答,没有明显的倾向性。
在号场里,明远的心乱了,一上午都没有动笔,中午的时候吃了点干粮,又假寐了一会儿,这才坐下来。
明远甩了甩头,把这些患得患失的思绪抛开,想着自己是太子伴读,深受皇恩,娘还受到了东林党的迫害,这次自己宁可落了榜,说什么也得站在皇上这一面。
明远终于下定了决心,顿时文思如泉涌,洋洋洒洒的一篇大文章出炉了。
第169章 考场舞弊()
号场的第一个夜晚来临,明远把木板拆下来安上床,打算睡觉,突然隔壁传来几声低低的鸽叫声,不一会又咕咕两声飞走了。
这号场里怎么飞进了鸽子。明远有些疑惑,侧着耳朵听了听,没听到什么动静。
第二天明远比较轻松,把头天的草稿仔细的修改润色了一下,把需要避讳的地方都检查一番,在天黑前确保万无一失,就把稿子放好,准备休息,这时又听到了隔壁几声“咕咕”的鸽子叫声。
第二场考试的司法判案,明远答得中规中矩。第三场策论因为事先知道了试题,明远早就准备的妥当,也没费什么力气。
唯一有些异样的就是在此期间,第二场和第三场的第一个晚上和第二个晚上,明远都听到了隔壁的咕咕声,让人甚是不解。
九天的考试结束,明远出了考场。
即使做了充足的准备,明远还是觉得一阵阵的眩晕,外边的阳光让明远觉得眼睛有些刺痛,身上的衣服有一股馊味,胃肠中已经被这几天的干粮搞得直返酸水儿。看看周围的考生,一个个脚步踉跄,年老的几个出门后就走不动了,外边人赶紧把他们抬上了马车。听着外面的老百姓议论,说这九天中,已经抬出了五个,至今生死不明。
人群渐渐离去,明远和木川李厚德他们碰了面,五个人虽然都有些憔悴,不过好在精神头还行,就一起结伴往外走。
柳心带着两个侍卫,赶着两辆马车,正在人群中急切的寻找着几个人。
五个人看见自己的马车,也顾不上说话,赶紧钻进车里。
到了家门,明远还勉强睁着眼睛,其他四个人都已经睡着了。家里的众人赶紧把五个人都扶进了卧房。
明远在外边还能支撑,把他放到了床上,也不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等再次睁眼的时候,早已经是天光大亮,原来已是第二天上午。
明远揉着眼睛走出了房门,碧玉看见他,高声的叫道:“大少爷也起来了!”
原来最先起来的是李厚德,是一个时辰前起来的,明远是第二个。
明远和李厚德相视一笑,真是困惨了。
一个时辰后,另外三个人也起来了,柳心让人熬的米粥和几碟清爽的小菜已经摆在桌子上,几个人这时才觉得真的饿了,狼吞虎咽把桌上的饭菜吃完,然后才闻到自己身上的这股味儿实在是太酸了,赶紧又回去,让家里的下人烧着几锅热水,把浴桶搬进了屋里,洗个干净,等到吃晚饭的时候,五个人才终于恢复了正常。
五个人来到书房,开始说起了这次考试。
在说起第一场的试题时,明远和李厚德都有些沉重,其他三个人这时才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儿,这下五个人都沉默了。
原本因为知道了策论的题目,五个人都准备的很充分,这次应该是胜券在握,可刚刚听明远和李厚德一分析,大家都觉得太倒霉了,没准第一关五个人就得被评判的大佬刷下来,全军覆没。
木川生气地说:“难道我们就这么算了!”
明远说:“我这就去进宫,和太子说说,不管我们能不能取中,总得让皇上明白真相!”
明远也顾不上休息,连夜进了宫。
太子听明远说完,顿时长大了嘴巴:“明远,探花郎你当不上了!”
说完这句,太子马上反应过来,不仅仅是这么回事儿,于是大眼睛一瞪,气愤地说:“你等着,我不能让东林党他们得逞,你丢了这探花郎,我当那状元郎也没有什么意思!”
小正太急匆匆地找父皇说事儿去了,明远转回家休息。
等待着发榜是一个焦急的事儿,五个人趁着榜文还没出来,也出去闲逛了下。
这天,五个人走得累了,在一个僻静的酒楼歇了脚儿,找了个封闭的单间雅座,点上几道小菜,打算喝几杯再走。
今天酒楼里的人不多,静悄悄的,明远几个人进去后也没有大声说话,只是静静地吃着菜,想等一会填饱肚子再痛快地喝几杯。
就在这时,旁边的雅间一阵喧闹,一伙人吵吵嚷嚷地进来了。因为明远他们已经先进去了,所以来人也不知道这里还有人,索性在隔壁就大放厥词:“这地方肃静,一个人也没有,咱几个痛快地喝一杯!”
“哎,徐三,王大人家的小公子,这次应该能中了吧!”
“当然当然,不但王大人家的,就是张侍郎家的那个草包,这次应该也中了!”
“你说那信鸽,真的挺好用,居然能找到地方!”
“你不知道,他那鸽子都养多少年了?他家里有一个专门训练这东西的老仆,开始我也不信,他让我坐在那儿,把鸽子抓来闻了闻我身上衣服的气味儿,然后把鸽子送出了好几十里,结果一松手,鸽子就自己飞回来了,又站在我肩膀上,你说这奇了吧!”
“啊,通过气味就能找到,还没听说鸽子有这特殊本事呀!”“那是没人会训练,训练好了,传个信儿还不是小菜一碟,那边把试题写完,让鸽子给带回来,家里找几个前科的状元榜眼,还不是一晚上就能做出锦绣文章,再让鸽子捎回去不就行了。这次不就是帮上人家王大人和张侍郎家两个公子了,平时这两人都是草包,举人那一关就是这么通过的,这次又占了便宜。”
那边屋里说得热闹,这边明远的脑袋嗡的一下。
“信鸽!”明远想起了那几个晚上的咕咕声,心里暗惊,原来隔壁是在考场舞弊。
明远赶紧用手在嘴上“嘘”了一下,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几个人也听到了隔壁的声音,这时候觉得发出声来,容易引起不必要的麻烦,也都赶紧不再言语,只是默默地夹着菜。
隔壁胡言乱语热闹了一大阵,过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吃喝完毕,吆喝着出了酒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