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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急得走来走去。四弟竟然是一个女子!这消息太过惊人,他一时无法接受。
怎么会这样?
秦珩深吸一口气,又惊又悔。难道说,一直是她搞错了?她拽了拽秦璋,轻声道:“皇兄,你先别急,我慢慢说。”
她十三岁那年,被人推落水中,后又被救起。她不知道救她的人是谁,只知道那人为她渡气,又撕开了她衣衫,按压她的胸腹,后来又掩好了她的衣襟。
她很清楚,那人肯定看出了她女子的身份。
但当时她意识模糊,也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她再有意识时,是二皇兄秦璋抱起了她,往章华宫而去。
她努力拽他袖子,小声哀求:“求你,不要告诉旁人”
往事历历在目。这些年,二皇兄一直待她甚好,颇为维护,甚至还在今年,帮她推掉了一门婚事,难道不是因为知道她的秘密吗?
她脸色惨白,咬着下唇,努力让自己镇定。
秦璋双手负后,踱来踱去:“到底怎么回事?你究竟是不是老四?”
他的语气少见的焦躁。
秦珩轻叹一声,缓缓说道:“是,也不是。”她理智已经回笼,既然在他面前,她已毫无秘密可讲,那她只能寄希望于他的善心了。
她轻声道:“不知皇兄还记不记得,我母妃当年生下了一对龙凤胎?”
秦璋神情微僵,低声道:“自是记得。皇宫里,龙凤双胎是大喜之兆。”
“可惜,其中有一个在三岁那年就夭折了。”秦珩睫羽低垂,声音极轻,“龙凤胎年纪小,模样相似。有人偷龙转凤,以公主代替了皇子”
秦璋心神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是小苏氏?”
他记得当年珍妃亡故后,苏三小姐以女官身份入宫,自请照顾那对龙凤胎。
——原本宫中自有宫人嬷嬷,妃嫔去世后,年幼的皇子和公主也不至于无人照拂。不过姨母照顾,确实可能更贴心一些,而且苏三小姐跟父皇之间又有那么一些陈年过往。于是苏三小姐就这么进宫了。不算名正言顺,但无一人提出异议。
可是后来的发展让人惋惜,六公主于盛夏夭折,匆匆下葬
秦珩犹豫了一下,轻轻点头:“我从有记忆起,就是四皇子了。”
她抬眼,也不看秦璋,而是遥望远处,目光飘渺:“我知道这是欺君之罪,可我不敢,也不能告诉父皇真相”
她脸色惨白,几近透明,阳光落在她浓密的睫羽上,在她脸上投下一层阴影。
这事情的始末教秦璋惊讶万分,他好一会儿才慢慢接受了真相。轻叹一声,他说道:“你该早些告诉父皇的,那时你年岁小,父皇”
那句“父皇不会怪你”梗在他喉头,终究是没能说出口。他想,是他太理想化了。父皇怎么可能不怪她?父皇的性子,他们都清楚的,他最是好迁怒。届时为了遮掩丑闻,众人眼中原本已经不在人世的六公主,又怎能活在世上?
这些秦珩也很清楚,她不说话,只轻轻抽泣了一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哽咽,似悲痛,像绝望,又像是懊悔。
秦璋听得心中一颤,缓缓合上双眼。
“我那时,不懂事。”秦珩艰难说道。
她懵懵懂懂时,就知道自己是四皇子,年岁稍长以后,才意识到自己和皇兄们的不同。姨母也好,掬月姑姑也罢,无一不是告诫她要小心谨慎,莫泄露了身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
秦璋心里烦躁,此刻提那些旧事毫无意义,他沉声道:“那你打算怎么做?一直瞒下去吗?”
略一迟疑,秦珩轻轻点头:“是。”在秦璋诧异地目光中,她续道:“至少在没有把握之前,我不想父皇知道。”
“你想要什么样的把握?”
“”秦珩犹豫了一下,轻声道,“父皇能饶恕我。”
秦璋心说,这事原也怪不了你。但是在欺骗了十多年以后,在父皇心里,肯定是怪她的。
“这样吧,这件事稍后再议。”秦璋道,“现在先说你那件麻烦事。你说有个侍卫知道了你的秘密,还要挟你?”
“是。”秦珩深吸一口气,将今日之事尽数说了。她身体轻颤,“他要我今晚谷阳宫见,还欲”说到这里,她面上浮起一丝不正常的红:“行苟且之事”
“好大的胆子!”秦璋温和的面容上沾染了怒气,“当真可恶。”
秦珩后退一步,慢慢跪了下去,她脊背挺直,声音极轻:“请皇兄帮我。”
秦璋心下一叹,神色略微缓和。他这个弟弟,啊,不,妹妹,在宫中老实无争,谨小慎微,不结党,不营私。出了这样的事情,她也很怕吧?
她在这个时候找上他,其实是没有别的法子了吧?或者还有一点,就是因为她信任他。
秦璋略一沉吟,点头道:“你放心,这件事,孤会帮你解决。快起来吧。”他俯身伸手去扶她。
“多谢皇兄。”秦珩郑重行礼,心防卸去了一半。庆幸和后怕袭来,她身子发软,扶着他的手才站了起来。
秦璋手心温暖干燥,见她的手柔软滑腻,似有薄汗,他心念微动,顿起怜惜之情。
他这个妹妹,也挺不容易。
“不过,这次孤能帮你,以后呢?”秦璋叹道,“到今年腊月,你就十六岁了。你若是皇子,那就一定会娶妻。你能瞒得了几时?这种事情瞒得越久,越危险。”
秦珩摇头,老实回答:“我不知道。”
她想过假死,甚至连户籍都已办好,但是却缺少时机。她贵为皇子,真有个三长两短,她身边的人,只怕都活不了。
秦璋看着她,许久方道:“孤看看吧,先试探一下父皇的口风。如果不行,那就”
他没有说完,他想的是,如果不行,那就先拖着掩护着。父皇是什么态度他不知道,可他若为帝,肯定不会为难于她。
秦珩轻轻点头,十分老实。
她学过绘画,太子为她研墨,她画出了今日那侍卫的面容。搁下笔,她轻声道:“除他之外,还有一个姓孙的娘娘。不过,她可能没有认出我。”
她语气中有不确定,秦璋只是一笑,低头看画卷,惊道:“这个侍卫,孤曾见过的!”
“那就更好办了。”秦珩松一口气,“此事就劳烦皇兄了,大恩不言谢,我”
她躬身施礼,被秦璋抬住了胳膊。他笑笑:“你我兄妹,不用这般客气。”
对秦璋而言,要查一个小侍卫很容易,要除掉他,也不算很难。只是他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取他们性命。只因为知晓了一个秘密,就要杀掉他们,未免太残忍了一些。但是他念头一转,想到惊恐的四皇弟,再一想到那两人是因为通奸而被四皇弟撞见,才发现她的秘密
他轻叹一声,淫。乱后宫的事情一旦被发现,那死的可就不只是两个人了,而且父皇面上也不好看。
秦璋思忖再三,终是狠了狠心,决定取这两人性命。
皇宫里头,悄无声息地杀掉两个人,于东宫太子而言,并非难事。难的是他心里的那一关。虽说事出有因,可他手上到底是添了两条人命。
皇帝对孙氏原也不大上心,也没起疑心,只教人葬了。
这件事很快就被人淡忘。皇帝开始为另一件事而开心。
五月初五端阳节家宴上,太子妃丁如玉竟然晕倒了。
太医诊脉后,花白的胡子微微抖动,恭恭敬敬道:“恭喜皇上,恭喜娘娘,恭喜太子殿下,恭喜太子妃殿下。太子妃殿下,这是喜脉啊”
“哈哈哈,喜脉?果真是大喜。”皇帝闻言,哈哈大笑,“赏!”。他心情极佳,转头对陶皇后道:“皇后一直念叨着太子无后,这下皇后可满意了吧?”他稍微压低了声音:“却不知太子妃肚子里的,是下一个太子,还是下一个大公主”
陶皇后微微一笑,轻声道:“臣妾先恭喜皇上了。”
皇帝的声音虽小,可是离他不远的大皇子听得清清楚楚。父皇这意思,就是已经笃定了老二将来会继位了?他扯了扯嘴角,悄悄攥紧了拳头。
番外:前世5()
父皇如此偏疼太子;可那也得看一看他的意思。
对皇帝而言;这年的五月是个好月份。风调雨顺;粮食丰收。太子妃丁氏有喜;皇家就此有后。某县发现一天降神石;呈到了皇帝座前。而远在北疆的三皇子秦珣也送来了好消息。
在边关三年;秦珣终于如皇帝所期望的那样;一点一点培养出自己的势力。健威侯已老,而他正年轻。五月健威侯最受宠爱的孙子因为坠马而死后,他更是大病一场;虚弱了很多。北疆百姓只知有健威侯而不知有皇帝的局面,正在逐渐改变。
秦珣的奏折里,简单提的一笔教皇帝龙颜大悦。
皇帝越发觉得太子妃肚子里的孩子是祥瑞。因为这个孩子的到来;才有了这么一件又一件的喜事。
于是乎;皇帝对太子秦璋更加倚重。朝中许多大事,他也都放心地交给太子去做。
皇帝曾拍着秦璋的肩膀感叹:“我儿能干;可惜太过仁善。”
心地善良固然是好;可是要做帝王;这些善良是万万要不得的。皇帝垂眸思忖;若是璋儿自己狠不下心;那么少不得他这做父皇的,要替他璋儿剔掉权杖上的刺儿了。
皇帝有四个儿子;老四秦珩自不必说,老实无争;又跟太子走得近;不必管他。老三秦珣大约是想立志做个将军王的,而且需要留着他牵制健威侯,可以先不理会。唯有老大秦琚,这些年一直存有异心,得想法子压下去。
恰逢太。祖皇帝的冥诞,皇帝大手一挥,命太子率百官前去太庙祭奠。
太子代为祭祀,原非大事。可在大皇子秦琚看来,这无疑是在昭示天下,不久的将来,太子秦璋就会继位。
这是他万万不能容忍的,他已经派人修书一封给了外祖父,希望能求得他的帮助。早些年外祖父一直在观望,前不久表弟去世,外祖父对皇家未必没有怨言。
他想,外祖父肯定会帮他的。
大皇子的书信刚教人送出,次日皇帝就知道了。虽然没有亲眼看到信的内容,可皇帝不难猜出那里头写的是什么。
略一沉吟,皇帝就有了主意。
八月二十八是寇太后寿辰,皇帝推说陶皇后身子不适,太子妃丁氏又有孕在身,故命了大皇子及其妻子莫氏张罗寇太后的寿宴。
秦琚自然异常欣喜,暗自思忖这是个好机会,一则可以在父皇面前长长脸,二则他也能趁机在宫里安插人手。
一切如秦琚所预料的那般,短短两个月之间,他在皇宫里安排了不少人,但是外人却丝毫不觉。
然而八月二十八日当夜,酒过三巡,舞姬起舞时,领舞的舞姬却忽的拔下发簪,刺向端坐在高位的皇帝。
这变故来得突然,不仅是皇帝,陶皇后、太子秦璋夫妇、大皇子秦琚夫妇、秦珩俱是一惊。
秦珩心念急转,抓起面前的酒杯就往那刺客头上掷,口中呼喊着:“护驾!”自己竟是要冲到皇帝身边,想要救驾的模样。
听到身后酒杯落地的脆响,女刺客身形微偏,一刺之下竟失手,被闻讯赶来的侍卫用乱箭射死。
见皇帝毫发无伤,秦珩才长舒了一口气,惨白着脸,似是惊魂未定。她怔怔地道:“父皇没事吧?”
这个素来老实神情呆滞的孩子,在方才刺客来袭时,最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父皇。人在危急关头的反应,最能看出其内心。
——这让皇帝多少有些动容。
皇帝命人缉拿刺客同党,彻查此事,同时加强皇宫守卫,要确保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
下了一系列命令之后,皇帝才请寇太后先行回寿全宫休息,宣布家宴散了。
皇帝单独召见了大皇子。他目光沉沉,看向神情不安的秦琚。
“这就是你准备了两个月的家宴!”皇帝冷冷地道,“如果不是朕命大,此刻恐早没了性命!”
大皇子秦琚跪伏于地,不敢辩驳,只能连声求饶:“是儿臣失察,还请父皇恕罪。”
他也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刺客。
皇帝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好,朕不为难你。”
“多谢父”大皇子心中一喜。
“不过,宫里的守卫该换一批了。”皇帝凉凉地道。
大皇子心说不好,他微抬头:“父皇?”
“杨立平、吴灿、廖行”
他听到他父皇从口中吐出一个又一个熟悉的名字,他的身体不可抑制地轻颤,不知道是惊恐还是愤怒。
这些,这些都是他新安插的人手。
秦琚梗着脖子,神情古怪地看着自己的父亲,一字一字道:“今晚的事情,在父皇意料之中吧?”
“什么?”皇帝微愕。
秦琚哂笑,他第一次觉得自己脑袋灵光了一点,可这灵光他并不想要。他的声音明显压抑着痛苦:“这刺客是父皇找来的?是吧?为什么?为什么?!”
皇帝恼羞成怒,一脚踹在秦琚身上,骂道:“反了你了!”
秦琚不防,被他一脚踹翻在地。
“来人!”皇帝提高了声音,“秦琚失职在前,御前失仪在后。念其是初犯,就禁足一月,罚俸三年!”
秦琚被人给“请”了出去,而他近来安插在皇宫的人手,被皇帝一一拿下。
今夜的刺客教人甚是意外。变故陡生的那一瞬,秦珩心中生出的念头是:也许这是个机会!以命护驾,博得父皇的好感,兴许这个时候趁着父皇心软,委婉透露一下自己的身世,或者求个免死符之类的。
所以,她大着胆子,行动得极快。
刺客被当场格杀,父皇确实也曾对她流露出柔情来,但是接下来,父皇并没有理会她,而是召见了大皇兄。
秦珩心中暗觉失望,只怕再过数日,父皇心里的那一抹柔情就要失去了。
太子秦璋轻叹一声:“可惜,真是可惜。”
“什么可惜?”秦珩回头问道。
秦璋只看了她一眼,轻轻摇了摇头,并没有答话。
秦珩瞅着四下无人,小声试探道:“二皇兄,你说我这个时候,如果犯了错”
“父皇今日心情不好,你这个时候不能犯错。”秦璋正色道。他也压低了声音:“你的那个错,以后先不要提。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孤会帮你。”
“嗯。”秦珩点一点头,“我记下了。”
轻拍了一下秦珩瘦弱的肩头,秦璋皱眉道:“四皇弟太瘦小了一些,该多吃点。”
秦珩笑得有点尴尬。她本就不是男儿,也难有强壮的身躯。
没过几日,秦珩就知道了寇太后寿宴的后续。听说宫里清理了一批人,她不由地心里一紧,庆幸而后怕。
太子妃丁如玉这一胎并不安稳,太子请了妇科圣手为其保胎,后又偶尔去名寺请佛祖保佑他们的孩子平安降世。
秦珩还在工部任职,工部事务不多,有时她闲了,也会随太子秦璋一起,去寺庙拜拜,求保佑二皇嫂平安生产,保佑父皇将来不会怪罪她。
而尚且在禁足中的秦琚就不那么快活了。八月二十八日事,教他元气大伤。同时他又意识到父皇对自己并无丝毫父子情分。
这是最让他难以接受的。虽说天家无亲情,虽说是他先在宫里安插人手,但是父皇对他的算计,教他心中深感失望。
既然父皇没拿他当儿子,那他也没必要再敬这个父亲!
父皇不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