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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霁琴霍然回神,大口喘息。
真可爱。
钱萌舔了舔唇,还想再来一次,但在看到苏霁琴那双惶然无措的澄澈眼眸时,还是决定放人一马。
毕竟来日方长。
修长手掌往下探去,抓过苏霁琴栓在腰间的荷包。
“这荷包就当是另外的谢礼了。”说完,钱萌看着苏霁琴那张懵懂俏脸,略一思索,然后将手里的那柄洒金扇递给了她。
“替我收好了,若是丢了,我可是要好好罚你的。”钱萌贴着苏霁琴,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忽远忽近,濡湿了她半张面颊。
苏霁琴捧着手里的洒金扇,只觉沉甸甸的令人发寒。这洒金扇不知是什么材料做的,昨晚溅了那么多血,现下看上去却一滴未沾。滑溜溜的捧在掌心,似乎还能闻到一股子脂粉香。
钱萌从窗户中跳出去,半刻便不见了踪影。
苏霁琴回神,手忙脚乱的将手里的洒金扇扔到地上。
这样的东西,她才不要呢!
终于回了项城郡王府,苏霁琴勒令如烟不准将昨日的事说出去,对外也只言自己迷了路。
如烟与苏霁琴一般,被吓得不轻。她被关在柴房里一夜,直至次日才被那钱大公子救出来。
被卖到了青楼这样不光彩且影响女子闺誉的事,如烟自然是要替苏霁琴守口如瓶的。好在众人信了她们的说辞,让苏霁琴吊起的心安稳不少。
倒春寒的天冷的出奇,苏霁琴穿着袄子坐在绣墩上,手里拿着绣花针,却无心绣花,只怔怔的发愣。
“姑娘,您什么时候喜欢这种样式的扇子了?”如烟正在收拾屋子,看到软榻上的洒金扇,神色奇怪道。
苏霁琴顺着如烟的手指方向一看,双眸瞬时瞪大。
这,这扇子不是被她扔在天香阁里了吗?怎么会在她的闺房里?
苏霁琴浑身发寒,她颤巍巍的起身,不慎撞到绣桌角,疼的面色煞白。
“姑娘,您怎么了?”如烟赶紧上前,一把扶住苏霁琴。
苏霁琴摇头,指着那洒金扇,然后又指了指窗外。
如烟会意。“姑娘是想将这扇子扔了?”
苏霁琴迅速点头,面色白的不正常。
如烟赶紧应声,将软榻上的洒金扇拿起来往窗棂处扔了出去。
窗棂后是一片小小池塘,那柄洒金扇“扑通”一声落水,声音沉闷,就好似敲在苏霁琴心口似得。
吩咐如烟将门窗关紧,苏霁琴捂着心口卧到榻上。
正是午后,阳光正好。
苏霁琴攥着身上的被褥,想起那柄洒金扇,心慌的厉害。
她闭眼假寐,迷迷糊糊半梦半醒间觉得自己掌心湿漉漉的好似被塞了什么东西,她迷糊睁眼,看到那柄洒金扇,被擦的干干净净的置在她的掌心里。
苏霁琴猛地一下起身,那柄洒金扇又被她扔到了地上,发出“啪嗒”轻响。
“怕什么?这扇子可不会吃人。”旁边传来男子的说笑声。
苏霁琴愣愣抬眸,看到大刺刺靠在自己榻旁的钱萌,被吓得面色苍白。
这扇子不会吃人,可会杀人。
苏霁琴张了张嘴,想唤人,可却发不出声音。
“怎么又不会说话了?”钱萌皱眉,凑过去。
苏霁琴缩着身子往后退,神色警惕的看着男人。
钱萌笑眯眯道:“别怕,上次我杀那黄老板的时候你冲着我喊了一句。我想着,如果我当着你的面再杀几个人,那你应当就能说话了。”
苏霁琴:qaq
“眼睛瞪这么大做什么?”钱萌双手撑在被褥上,将苏霁琴纤瘦的身子虚虚揽在怀里。
苏霁琴的后背紧贴墙壁,整个人僵直的厉害。
“苏二姑娘真是不乖,竟将我的扇子扔了三次,该怎么罚你好呢,嗯?”钱萌看着苏霁琴那张越来越白的脸,低笑一声道:“就先罚苏二姑娘,替我做个扇囊吧。”
第 128 章()
苏霁琴的性子不若苏芩那般骄纵肆意;她喜欢将事压在自己心底;是个典型的闷性子。故此;钱萌擅闯她闺房的事;苏霁琴连如烟都没说;就自个儿闷在了肚子里头。
对于钱萌;苏霁琴又怕又惧;她拿着手里做了一半的扇囊,心思渐远。
那日里,那欲轻薄自己的男人被钱萌杀了苏霁琴抖了抖身子;下意识伸手抚上自己的脖子。
那天,她确实是喊了一声,所以她其实是有可能恢复声音的?
“姑娘;姑娘”如烟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苏霁琴赶紧将那扇囊收好,压到妆奁盒子下头。看看又不放心;索性随意扯了块缎面布料将那妆奁盒子给盖住了。
颇有一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姑娘”如烟推门进来;满脸焦色;“奴婢方才路过前厅;看到大夫人正在跟媒婆说话;中庭里头摆置着满院子的聘礼。”
苏霁琴抿唇,神色不变;只略略点一点头,心下暗道:这项城郡王府内有人要出嫁了吗?
见苏霁琴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如烟转身;关紧房门,道:“姑娘,那媒婆是来给您说亲的。”
苏霁琴眸色一怔,呐呐张了张嘴,然后想起自个儿不能说话,眸色微黯,转身去书案上取了纸笔来。
“哎呦,我的姑娘呀,您这时候还写什么字儿呀,赶紧随奴婢去寻大夫人吧。”
苏霁琴被如烟拉着往外去。
外面日头虽大,但风也很急。
苏霁琴蹙眉,拉住如烟着急忙慌的身子,轻缓摇头。
见苏霁琴这副慢悠悠的模样,如烟越发急了,直接便道:“姑娘,来提亲的人是皇城钱府,便是那钱大公子。”
钱萌!
苏霁琴双眸一瞬睁大,她下意识松开自己攥着如烟胳膊的手,面色微白。
钱萌来给她提亲了?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姑娘,这钱大公子虽对您有救命之恩,但奴婢瞧着其就是个放浪公子,不然怎的大半夜会,会出现在那等地方”在如烟心中,自家姑娘是顶好的,像钱萌这样的纨绔浪荡子,自然是配不上她家千好万好的姑娘的。
苏霁琴白着一张脸,往前急行几步,然后又停住,露出一脸踌躇神色。
“姑娘,要不您先回房,奴婢去给您打探打探?”如烟看苏霁琴面色不好,便道:“姑娘放心,您的终身大事大夫人是不会擅自做主的。”
秦氏一向是个赏罚分明的主,也不会强按着牛吃草。这件婚事若是苏霁琴不应,秦氏定是不会应下来的。所以苏霁琴并不担心秦氏那处,只担心那钱萌说出天香阁的事来威逼她下嫁。
朝如烟一点头,苏霁琴惴惴不安的回屋等消息。
前头明厅内,秦氏略略与钱萌说了几句话,便要打发人去。“这事我倒是做不得主,还要看二姐儿自个儿的意思。”
“那就麻烦大夫人了。”钱萌扬着折扇,慢条斯理的扇了半响,施施然起身离去。
明厅外,日头正好,钱萌以扇遮阳,脚步一转,往侧旁房廊处去。
穿过小径,钱萌至后花园子,他记得那苏霁琴的屋子就在这附近。
“钱大公子。”钱萌身后传来一道娇俏软媚声,甜腻腻的即使是只听声音,都能想象出那说话的该是何等风姿艳艳的女子。
只是这样的女子太过艳媚难以驾驭,像钱萌这样的人,还是更喜欢苏霁琴那样可怜又温婉的小女子。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给世子妃请安。”钱萌转身,执扇行礼。
苏芩身穿华衣美服,正神色慵懒的坐在铺着缎面垫子的石墩子上。她的面前摆置着一些瓜果小食,身后那棵四季海棠下颠颠奔着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奶娃娃,奶白可爱的紧。
“听说今日钱大公子来与二姐姐提亲了?”苏芩懒洋洋道。
钱萌上前几步,不客气的撩袍落座。
绿芜捧壶,替钱萌倒了一碗香茶。
茶香氤氲,钱萌那张脸映衬在水雾之中,平添几分俊逸风情。
“我心悦苏二姑娘已久。”钱萌端起那茶碗,慢条斯理的轻抿一口,叹息一声,“好茶。”
苏芩撑着下颚,艳媚双眸波光潋滟犹如水月,“我那二姐姐生性单纯,不比钱公子见多识广。她便是以为男女同睡一榻,连衣裳都不用脱就能生娃娃了。”
苏芩话说的直白,因为她对面坐着的是钱萌,那个有名的浪荡公子。像她二姐姐这样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若是真被这人娶了去,那真真是羊入虎口。
毕竟苏霁琴的性子太闷,若是真成了亲,哪里栓的住钱萌这只浪荡子,怕是要日日以泪洗面了。
所以苏芩与秦氏一般,看不大上这位钱大公子,她认为,钱萌娶苏霁琴,定然是别有目的。而且她也笃定,自家二姐姐也定不会喜欢这样的男子。
方才说的话,苏芩本意是想让钱萌知道,像苏霁琴这样不谙世事的闺秀不是他的菜,他钱大公子若只是想娶妻摆置在家里瞧着好看,她苏府是决计不会同意的。
但没曾想,这钱萌听到苏芩的话,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双眸一亮,再看向她的目光陡然炙热了几分。
“多谢苏三姑娘指点。”钱萌急匆匆起身,然后一拱手,飞檐而去。
苏芩:她说什么了?
“在说什么?”突然,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搭住苏芩纤软的细腰,紧紧按在怀里。
后背处贴上一具炙热的身体,鼻息间萦绕出一股浅淡奶香。
苏芩偏头,看到半躬着身子压在自己身上的男人,粉唇微抿,道:“与钱公子说了几句二姐姐的事。”
斐济眸色轻动,偏身坐下来,那只手却依旧搭在苏芩的腰肢上。
“姀姀觉得,这钱萌如何?”
“相貌吗?倒也是不差”苏芩的话刚说到一半,便陡然感觉那压在自己腰肢处的手暗暗使劲。
她小心翼翼的咽了咽口水,转头看向斐济。
男人黑沉着一双眼,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但那只搭在自己腰上的手却十分有力的显示出了不悦。
求生欲极强的苏芩当即便道:“自然,谁都比不过我的阿狗。”
幸亏她反应快,不然就要被这厮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男人的眸色破冰,他轻勾唇,奖励似得细细捏了捏苏芩的小腰,笑道:“这钱萌也是个极有手段的。项城金家都被他一人给吞了。”
苏芩当然知道金家有多富,毕竟人家坐拥好几座金矿。所以当听到斐济这话时,当时便有些震惊。
这钱萌,看来还真不是个简单人物她那傻傻的二姐姐可还能逃得过去?
屋内,苏霁琴不断往半开的槅扇处张望,期盼着看到如烟的身影。
“苏二姑娘这是在等我?”身后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是夜夜出现在苏霁琴噩梦中的声音。
她霍然转头,瞪着一双眼看向钱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钱萌低头,看到苏霁琴那半张的粉嫩樱唇,轻笑一声,“唰”的一下收起折扇,“我来取托苏二姑娘做的扇囊。”
苏霁琴下意识往妆奁盒子下看了看。
钱萌顺势看过去,那妆奁盒子被布料盖了一半,抽屉半开,里头空荡荡的并无什么饰物,就跟苏霁琴这个人一样,干净素雅。
“我瞧瞧,可是藏了什么好东西。”钱萌拨开那妆奁盒子,抽出被压住的扇囊。
苏霁琴阻拦不及,只好任这人拿了扇囊。
男人抚着扇囊,神色专注,苏霁琴看一眼,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一步。她绞着一双手,取过书案上的纸笔,哆哆嗦嗦的落笔。
“拿了扇囊,就走?”钱萌抚着手里只做了一半的扇囊,慢条斯理的看一眼苏霁琴捏在手里的纸,念出来后笑道:“苏二姑娘真是无情,我今日可是来与你提亲的。”
苏霁琴身子一颤,使劲摇头。
钱萌自然料到苏霁琴不愿嫁自己,可是他好不容易才看中一个女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便是哄,也要将人骗回去。
钱萌视线一转,看到绣桌上置着的半碟酸梅子,然后又看了一眼软榻上尚未收拾好的被褥,意味深长道:“苏二姑娘最近,是不是喜食酸物,又懒怠犯困?”
苏霁琴攥着纸张,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她确实是有些脾胃不好,故此贪食了些酸梅子开胃,又因为惊吓过度,所以连日里一直在榻上歇息。
见苏霁琴这副表情,钱萌知道自己猜对了。他霍然移步上前,一手搭住苏霁琴的肩,一手压住人的腰,俯身贴耳道:“我们上次在天香阁内睡了一夜,你的腹中,已有我的孩儿了。”
苏霁琴霍然瞪大一双眼,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往后倒去,被钱萌揽着腰压到怀里。
拥着那温香软玉,钱萌的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这苏二姑娘,还真是好骗,居然真的信了。
苏霁琴回神后,使劲挣扎起来。
钱萌神色温柔的将人放开,然后半强硬的扶着人坐到榻上,“当心咱们的孩子。”
苏霁琴面色煞白,看一眼自己平坦的腹部,实在是不能想象这里头居然已经有了娃娃!
可她记得,那时候大夫人和三妹妹怀孕时,也是喜吃酸物,还懒怠犯困
“傻琴儿。”钱萌伸手捏了捏苏霁琴苍白的脸颊,捏出一团红晕后,才心满意足的从腰间取出一个荷包,抽开系绳,倒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糖果子。
“我听大夫说,像你这身子,身旁要时常备袋糖果子。”说完,钱萌就将那荷包系到了苏霁琴腰间,然后用指尖捻着那颗糖果子递到苏霁琴唇边。
苏霁琴紧抿着唇,偏头,神色倔强。
钱萌轻笑,道:“就盼着你不乖呢。”说完,他突然伸手,一把掐住苏霁琴的下颚,俯身便亲了上去。
苏霁琴尚记得在天香阁那次,她被这人亲的差点背过气去,当即便又惧又恼,却怎么都挣脱不开。
直亲的人只差一口气,钱萌才恋恋不舍的将人放开,“还不吃?不吃我就再亲了”
苏霁琴赶紧张嘴,一口咬住那糖果子。
“嘶”钱萌收手,看着指尖的牙印,“让你吃的是糖果子,可不是我的手。”
苏霁琴从未与旁的男人如此亲近,她下意识红了脸,面颊微鼓,含着那颗糖,鼻息间是清淡的玫瑰香味。
这糖果子里掺了玫瑰蜜。
“苏二姑娘好好想想咱们的亲事,可不能委屈了孩子。”钱萌侧耳听到房廊下的动静,又偷了一个香,才翩然离去。
苏霁琴神色怔怔的坐在那里,攥着腰间荷包,有些出神。
项城郡王府不是她的家,苏府也已经没有二房了。大房虽然对她极好,但苏霁琴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再者,她的身子早已不干净,还有了娃娃
或许,成亲真的是她最好的选择了。
不仅是为了她,更是为了她腹中的孩子。
苏霁琴缓慢低头,小心翼翼的抚了抚自己的肚子。她想起三妹妹那一对可爱的双胞,想自己若生出来,也应当是极粉嫩可爱的。
她一个哑巴,有人愿娶她便不错了,她还在奢望什么呢?像三妹妹和世子爷那样蒲苇磐石般的真挚感情吗?
“姑娘,奴婢打听回来了。”如烟咋咋呼呼的推门进来,一副气喘吁吁地模样,“大夫人说这亲事还得您自个儿点头,只要姑娘不愿嫁,那钱大公子怎么也不能强娶”如烟的话说到一半,突然便哽住了。
她的面前出现一张纸,上头写着两个字:我嫁。
苏霁琴要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