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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父亲的管家。”
山顶,天雷闪现,雷声隆隆,照亮四周,星星点点的雨水开始砸落,借着瞬间的强光,子桑看见又是两行清泪从他的眼眶中流出,他及其用力的抿着嘴,眼眶愈来愈红。
“今天是他的忌日?”
“嗯。”
“为什么坟前没有墓碑?”
“只是衣冠冢罢了,尸首埋着北方,他不愿有两处坟,这就不设碑了。”
“嗯。”
“时候不早,回去吧。”
岳梓说完,便起来了,似乎不愿多说。雨早已将坟前的白蜡浇灭,山风将湿润的纸钱灰儿撒得遍地都是,风势虽然减弱,但置于草地上灯笼还是被吹得摇晃,灯罩里的烛光明明灭灭,岳梓结束了山上的祭拜,提前灯笼准备往回走。
莫名其妙地过来,又是匆匆回去。
子桑不明白那人对于岳梓的重要『性』,他只是传言里的人物,子桑隐约知道那人姓黄,仅此而已。在关于多年以前岳府变故的传言,所有人都知道,当时的岳家二少爷在分家之后,很快就被管家带去北方了,或许只有上一辈人才知道,那位管家到底是何许人物。
但对于子桑来说,那人只是一位她只知其姓不知其名的老人。
为何他的坟冢会埋在如此偏僻之地?离山麓不远处的染布作坊是否与此有牵连?为何梓要带她一起前来祭拜,冒着风雨,虔诚无比,可在坟前待的时间又极其短暂?
回程路上,子桑满腹疑团,岳梓不多解释,她就妄图在脑海里寻找关联,也忘了山路崎岖泥泞,这下行应该更为谨慎小心。
“啊——”
到底她还是滑倒了,脚踝关节似乎扭到,咔哧一声,顿时疼痛无比,她摔在泥土里,无法起身,伞也给她甩至下方。
雨势逐大,子桑满身湿透狼狈,坐在泥地坡上,龇牙咧嘴地看着刚刚一直自顾往下走的人丢下竹篮朝她飞奔过来。
第五十六章()
“不是让你走路小心吗,怎么走路的!”
奔来的人一上来居然不是担心她的伤势; 而是居高临下地朝她大吼; 震得一旁的低垂的枝叶簌簌作响。
“没事…”
子桑仰着头呆然地看着天上的雨水浇在他的脸上,冰凉的水珠聚集后; 汇成水流,不断往他横眉立目的脸上滑落,就连空气中也在传递一股火气。
子桑自认理亏; 但看着岳梓突然对她竖起臭脸,她自然是不乐意的,自己又不是故意的;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明明他自己拿着灯笼走得太快; 没有顾及到身后人; 子桑摔倒受伤,他应该也要承担部分责任…如今脚踝的疼痛早已弱与心里的愤慨,她咬着牙坚称自己无碍; 双手撑地想要自己站起来。
可惜左脚一加力气,就疼得要命,她支撑不住又跌落于地,只是使劲憋着疼痛的呻; 『吟』喊叫,硬要装做无事; 拍拍满是泥土的手掌; 深吸一口气; 准备再尝试起身一次。
这时,眼下忽然伸出一只手,明显是对面的人伸过来的,像是说他可以帮忙。子桑也没多看一眼,气鼓鼓地直接无视,一手抓住一旁的树干,想借助其他的力量起身。
岳梓见她如此赌气,也没有坚持什么,抽回僵在空气中的手,提着灯笼转身直接下山。
还在费力抓着支撑物的子桑直接傻掉了,他真的就这样转身离开了,留她一人在这深山老林里?
本来,子桑气不打一处,想扯嗓子把那人叫住的,但想想她宁愿今晚被山里的野兽叼去做餐食也不愿求岳梓带她下山。子桑『性』子倔,她倒是自知。
但既然岳梓一走了之,她当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即使爬下山,她也能爬下去。
子桑撑着湿漉漉的树干,试图尝试着先站起来,在这附近寻一根木棍,拐着下去,若是实在走不了,也爬不下去,那最坏的打算也只是回去那处坟冢高地过一宿,死人她又不是没见过,还怕在坟旁过夜?
子桑的胡思『乱』想对于她努力想要站起的尝试丝毫无益,她已经又摔了好几次了,受伤的脚踝更加地发痛,可她就是不肯罢休,抱着树干气喘吁吁非要消耗自己早已所剩不多的力气。
坡下灯笼的烛光像鬼火一般往上浮走,子桑听见脚步声渐近,知道有人上来,心里顿时升起千恩万谢的感激之情,可行动上依旧是一尘不变的固执,死撑着要自己起来。
子桑不禁暗自鄙视自己的身心不一,其实当她察觉到岳梓提着灯笼上来的时候,她的气已经消了大半,可脸上还是一副不管不顾地倔模样,打死不转头看那个已经走进的人,身体也更加费劲地努力,要往上撑,像是没有岳梓,她自己也能下山似的。
回来的岳梓倒是没有在意她费劲全力的努力,而是将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地塞进又一次摔落于地的子桑的双手里。
那是一把油伞,一只竹筐。
原来他是下坡需寻找滚落山下的伞和他丢在半中途的竹篮了,原来他并没有丢下自己独自下山。
看着手里的几样东西,子桑意识到自己估计错误,脸颊顿时发红滚烫,幸而黑夜里,岳梓根本看不清,他也不在意,一手得到解放的他,也不经子桑同意,一把抓起她颤颤发抖的细手臂就往上提。
“走几步试试。”
岳梓搀扶着她,让子桑尝试着走上几步,可子桑一迈开脚步就开始倒吸凉气,尽管如此,她还是咬着牙走了好几步,岳梓看着子桑一瘸一拐地走得实在勉强,只好把手里的灯笼也塞进子桑手里,并在原地停下,低下身子,往前倾了倾。
“上来,马离这不远,我背你下去。”
到底,子桑无法再耍小脾气,她若再坚持,估计两人都无法下山,她扶着岳梓的肩,攀上去,被她的人握住她的腿顺势而起,往山下去了。
雨淅淅沥沥地还在下着,子桑一手环着那人脖子,一手点着灯,为前路照明,颠颠簸簸,下行路陡又滑,他走的很慢,很多时候不得不攀在一旁的岩石下去,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子桑不忍,问他时候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儿,他只是摇了摇头,继续前行。
子桑无法打伞,只得将伞被在身后,雨势早已转小,她靠在岳梓的肩头,明显感受到那人耳侧流下的水珠不断传递过来的热量,子桑尝试用袖口把他擦拭,只是抬手刚一触碰,那人的太阳『穴』便绷紧,身子也突然僵硬起来,子桑有些害怕,擦拭的动作也停了,但好像岳梓后来并没有出声阻止,她也就继续低头帮他擦拭额间的汗,手里的灯光虚弱,她只是擦个大概,也无法看清岳梓的表情。
雨势不断减弱,雷电交加却变得频繁起来,漫长闪电的闪电划破长空,消失在半山腰的密林上头,天际轰隆隆地雷声传来,周围的昏黑被频繁照得敞亮,时明时暗,天上雷光代替了已经熄灭的灯笼的烛光。
子桑见那人的下颚挂满水珠,伸手帮他拭去,一低头,便在瞬间的闪光中瞅见岳梓的后襟被背后的力量拉扯得有些外翻,内领湿透蜷在外领里,她伸手想要过去整理。
分叉重叠的闪电四起,雷声巨响,震慑天地,子桑怔怔地看着眼前挂满汗珠的脖颈,觉得耳鸣轰隆,周围杂音围绕,风吹草动,雷鸣闪电,还有那人急促的气息,似乎她被天公恶意的打雷传响惊吓到了,大风刮起,将树木上悬挂的雨珠全部吹撒下来,冰凉的雨珠扑打着没有血『色』的的脸庞,冷风吹『乱』了头发,脊背处阵阵寒意侵袭,她开始止不住的发颤。
背着她的人意识到身上的人在颤抖,知道是这天上的雷鸣闪电让她受惊了,笑了笑将她背得更紧些,又安慰道。
“快到了,待会便骑马回去。”
子桑趴着岳梓的肩头,因为这一句的安慰,身体的颤抖渐渐也弱了,可她在短暂的沉默问了一句毫不想干的问题。
“那坟,以后,我还要过来祭拜吗?”
“不用了,为何要这样问?”
岳梓不知子桑为何要突然问起这事,便转过头回问。子桑见他又是满天汗珠,侧过头为他擦拭,缓慢又细心,借助天际忽闪忽灭的电光,她想把那人看仔细,终是清楚了,他额头上滚烫的水珠也被拭得干净,不留痕迹,她随之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觉得那人对你如此重要,带我来了,或许还会有下次。”
“不需要了,坟不久会迁走的。”
离马匹的驻所已近,黑洞洞的密林深处,她听见马匹阵阵咀嚼杂草的声音和沉闷的踩踏声,子桑趴着岳梓,转头最后一次望向他们走过的路,眼神幽幽,布满思绪。
闪光雷鸣之中,她只看见一条崎岖的山路,隐于『潮』湿的山林,幽静,昏暗,朦胧,深奥,通向一处无名的坟。
她想知道关于那处坟的故事,但心里,她知道,于将来,不论是岳梓还是岳莘都不会轻易告诉她。
除非…
“到了。”
岳梓气喘吁吁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万千。他小心翼翼地把她放在一处横尸在野草里的树干上,身上的重量突然卸下,他似乎适应不了这突然的释重,胸腔起伏不定,开始剧烈的咳嗽,脸上泛起病态的红『色』,子桑看着着急,却起不来身,为他抚背顺气,便一把抓住他的手,很紧,其实这个动作没有似乎用处,可以子桑的思维,她以为或许握手也是一种安抚的方式,因为除了这样,她没有其他的方式以向岳梓表示她的关心。
咳嗽的厉害,咳嗽几声,胸闷气短会缓解些,回去补些『药』也就无碍了,他已经习惯了自己身体的不堪一击,却不想子桑会一脸担心的握住他的手,明明他们之间的距离从来没有近过,是否此时,是他表现得太过痛苦。
岳梓的咳嗽戛然而止,喉咙不适,他便拼命忍着,若无其事的将手从子桑的手里抽出,卸下她背在身上的伞与竹篮,拿过她手里的灯笼,重新系在马鞍的位置上。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子桑搀扶起来,抱上马背,自己纵身跨上,挥舞马鞭,朝山麓不远的小作坊奔去。
子桑似乎是累坏了,安静地挨着那人的怀里,不再费力地抓着马鬃给自己寻找的支撑点,马匹飞驰跳跃,岳梓把她环得紧实,她无法动弹,也不再抗拒,她已经没有精力去做些什么了,脑袋糊成一片,浑浑噩噩。
雨夜深沉,小作坊早已闭门,岳梓把她抱入车厢后,驾着马车朝城里奔去。他带她去城里的铺头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转而驱车离开,又在不会儿后,停靠在黑洞洞的街头,子桑靠在车里,听着他奋力拍打一处人家的大门,守门终于慢腾腾的披着外衣出门相迎,车外二人的交谈细细碎碎,子桑听不清楚,只是很快她被人抱进屋去。
原来,岳梓带她去找大夫了。
她扭伤的脚不算大伤,老态龙钟大夫为她推拿按摩后,开了几副跌打损伤的『药』膏便困乏地让他们回去,说是修养几日便能下地走路。
回程耽误多时,驱车进府也已是为时不早,岳梓将子桑抱进南厢,嘱咐莲儿好生照料,便匆匆离去。
其实,莲儿尽心照顾了,煮了姜汤为夫人驱寒,又特地为夫人的屋里添了炭炉保暖。
可不知为何,翌日,子桑就病了,染了风寒,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第五十七章()
自那日上坟回来; 雨便一直下着; 估『摸』着十一二天过去,还是阴雨绵绵的天气; 其实这秋雨也不是不间断的; 一日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降雨,剩余的几个时辰,天公也会歇一歇,偶尔『露』出一角湛蓝的天空,像是预告这可恶的雨水不久将会终止; 可这雨多半是在临近黄昏之时停下,又在夜幕低垂之后重新开始,无休止地没完没了。
或许是这雨还有身上的伤与病,自子桑那日深夜回府,莲儿服侍她睡下之后,她就再没有往岛上去过; 只是终日躺在病榻上,神情呆滞; 面目憔悴,感受这屋里的气温一日比一日冷。
莲儿早已把炭炉摆在屋里的角落,她还是觉得冷,让莲儿一次又一次地挪进,她的病总是没有起效; 不见好; 咳嗽也厉害; 一咳嗽,她无由的便想起岳梓,好些日子之前,那个夜雨漫漫的山上,他捂着嘴在树林里剧烈咳嗽的模样。
子桑不知自己怎么了。
其实,若按大夫的嘱咐来,她的病会随着时间慢慢康复,可她就这样拖拖拉拉的,病情时好时坏,莲儿每日按时端来『药』水,她总是摆在床前,不喝,或者勉强喝几口已经冷却的中『药』,有一次,莲儿终是发现屋里的的文竹坏死了,问一问盆栽里土壤,尽是一股中『药』吻,莲儿不得不低声抱怨夫人不按时吃『药』,还把『药』偷偷倒掉,这样夫人的身子什么时候才能康复。夫人自然是有理的,说是嫌『药』苦,连花草都苦死的『药』,她如何情愿入口。
发现的时候,离子桑病倒已经有十日天了,夫人的推辞让她左右为难,按老规矩,莲儿又跑去找总管打小报告,结果第二天二夫人便来了。
“听石良说,你不吃『药』啊,这样身子什么时候才能盼好?”
楚安进屋的时候,正巧碰到莲儿左劝又劝地喂子桑吃『药』,不禁皱了皱眉,说话也不经大脑。
这话一下来,子桑直接抛给莲儿一个冷冰冰地斜视,莲儿吓得不敢再劝下去,战战兢兢地把碗放回原处,低着头不敢说话。
“下去吧,下去吧,大夫人交给我就行。”
尴尬地轻咳几声,楚安挥了挥,让莲儿下去,算是替她解围,莲儿与她相视一番,知趣得赶紧退下,屋里只剩两人。
“侯儿,还好吗?”
子桑推开楚安递过来的汤勺,忍着干痒的喉咙问道。
“嗯,都是『奶』妈带着的,身体健康,倒是你,这样总不吃『药』,什么时候才能痊愈啊?”
楚安坐在床头三句话里总是劝诫,她以为子桑嫌『药』太烫热,吹了又吹,又一次递过去,子桑依旧回避,聊起了别的话题。
“石良呢,在城里呢,随着老爷忙活。”
“怎么,府里前段时间不是挺清闲的吗,怎么又忙起来了。”
“前几日,岳三叔的大儿子岳理璋不知怎么的就死了,老爷见你病重,就没把你捎上,参加殡葬把我给带去了,现在葬刚结束,城里就又『乱』套了,如今当家的二儿子岳理仪与老爷不合,老爷在城里的铺头出了问题,老爷和石良都忙着应付着。”
“旧宅又易主了?”
“是啊,几家争来争去的,搞得老爷最近都回不来。”
“岳理璋怎么死的?”
“谁知道呢,说是溺死的,报官了,官府也找不到什么证据,不知是事故还是他杀。”
子桑听着楚安道出一个非比寻常的消息,她实在惊得忘记遮掩自己赤、『裸』、『裸』的诧异,也不再阻止楚安强行喂她,因为『药』的苦涩与这份让人惶恐的消息相比,实在是过于微不足道。
那个男人的话到底不是儿戏,那日在子桑屋里,她听他只是随口一说,说了旧宅一撤人,他就会回去,一切如故。子桑起初并没有过多在意,男人待她多年向来温和,做事也是如此,力求平稳。所以子桑以为是易主了,他也会以某种趋于合理的方式完成。可这次,他居然剑走偏锋,害了一条人命换取他原来的东西,到底是被『逼』到什么份上,才使得他狠心得不顾岳崇光的恩情,非得至恩人的儿子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