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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个时辰过后,她出轿之时,抬轿之人已然不知何时都消失无踪了,她对面居然只有一个人,看了看周围,她与圣女处于台地之上,沈瑾瑜在岭南待过,台地,算是山地之上的小平原,这里台地超过上千个,位置高,周边的地势又险,这里难被人找到,又易守难攻,确实是祭祀良地。
圣女一袭白衣胜雪,将头发若男子般高高束起,看起来比往日的清冷又多了几分,她顾盼神飞,不怒自威,倒是英气十足。
放眼望去,台地之上居然也是没有祭台,只有一个看起来像是斑铜制的香案,上面放了一只斑铜制的油灯和香炉,香炉里插了一只比普通香要大上好几倍的香。
圣女看到沈瑾瑜后走到她跟前,抓起她的手腕,撸起她的衣袖看到了她手腕上用守宫砂画的那朵梅花,笑道:“我看你们上窜下跳了这么些天,以为你有万全之计呢,谁知道你们这些愚蠢的中原女子,贞操就这么重要,守着这无用的东西来送死吗?”
沈瑾瑜尚未回答,圣女捏住她手腕的手微微一动,像是探了她的脉象,轻轻笑道:“原来还做了点准备,不是来送死的呢。”
说罢圣女用右手的两个手指点了沈瑾瑜的左边手臂,又由丹田至左手,一路的穴位按过去,沈瑾瑜还未看清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觉得左胸传到左手手臂一阵疼痛,那痛感快如闪电般移到了中指指尖,举手看,指尖渗出来一颗血珠,她心中一沉,大感不妙,往地上看去,她蹲下来捡起,刹时面如死灰,那地上细如发丝的,是她之前灸入心脉的金针。
两人见面,说不过一句话间,然胜负已定,圣女这功夫,简直有些骇人听闻,崔氏一族的秘术居然在她手下,不过三两下就被解决了。
崔氏赖以立世的根本,在她手上,如此不堪一击,顷刻间土崩瓦解,而她眼睁睁的看着,却连圣女到底做了什么都不知道。
沈瑾瑜捂着胸口无可奈何的拿起金针别到头发之上笑道:“这算是命了吧。”
圣女又恢复到她平日里的冷淡模样道:“之前的事,我欠你的,所以有心放你一马,也看一看,到底天意如何,谁知你与那些迂腐的汉人一样,只顾着那些无用的贞操。”
沈瑾瑜深知圣女在岭南的本事,若非她有意,桑田是不可能那么容易进出她住所那么多次的,她没有答这话,只赞道:“你们拜月教,以月为尊,我以为你会将时间选在亥时,没想到居然是午时与未时交界之时,这时间很妙。”
盛极而衰,阳阴交替,意料之外,却又恰逢其时。
这时间让人猜不到,此时就算桑田有心,也不见得能赶得到了。
圣女未置可否,沈瑾瑜又问道:“既得圣女垂怜,有心放过我,为何又在此时将我金针逼出呢。”
圣女道:“我并未垂怜于你,我给你机会,看看天意如何。既然你没有用到点子上,那我现在所做的事情,不过是顺应天意而已。”
沈瑾瑜问道:“既然是天意,那就该生死由命,何必做这逆天之事?”
圣女平静的看了沈瑾瑜一眼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逆天,你活着,而且还是处子之身就是最好的证明,况且,杀数人而救天下,本就是行侠义之事。”
沈瑾瑜心中犹如被闪电照亮了死角,结合桑田以前对她说过的那些情况,这话的意思应该是说,她们准备了许多纯阴女,但是只有她活着以处子之身到现在,无论她们是因为什么原因死去,结果就是现在这样。
所有的结果都是必然?
她试探着问道:“所以天元帝是明君?”
圣女有点欣喜的看了一眼沈瑾瑜微微笑道:“你是个聪明人,天元帝是我见过的绝无仅有的明君,便是与刘询相比都毫不逊色,我知道你是沈柟的孙女,不然也不会一直只让你当个备选,逍遥在外了,沈柟名声虽胜,与天元帝相比,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汉文帝刘询,生母卑微,与天元帝倒是相似。
沈瑾瑜看到香案上微弱的油灯在坝上虽有风,却飘忽不灭,这大概是天元帝的元神灯吧,那油,应该是传说中的尸油。
圣女顺着沈瑾瑜的眼光看去道:“你像沈柟,确实有几分小聪明,当日若非沈柟的提点,我也不能那么顺利的为天元帝续命,你就这么死了有点可惜。这样,我送你个小礼物吧,既然你将命放到了桑田手里,那他今天能在你们约定的时间内来救你,我便留他一条性命,若是他辜负了你,我便将他杀了,为你殉葬,你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
沈瑾瑜有些惊讶道:“我今日来,所做之事,皆是为我自己,与人无尤,你大可不必这样,罔顾他人性命。”
第三十九章 生死存亡()
圣女却是充耳不闻,她这话已然做了决定,只是告知一声而已,根本没有半点询问之意。
她看到香已燃去一半,也不再多说话,走到香案之前虔诚的跪拜,沈瑾瑜情知自己此次在劫难逃,趁着时机捡了一块大一点的石头全力朝油灯丢去,圣女挥手一弹,便将石头击落在了香案之外。
沈瑾瑜原本打向油灯便是虚晃一枪,只是想让她分神而已,圣女现在顾着油灯,她便全力往台地的边缘跑去,岭南她知道,很多台地的外缘便是悬崖,由这么高处跌落,绝无生还的机会。
她跑的飞快,耳边都是风呼呼吹过的声音,圣女好像没有追过来,她纵身一跃,心中抱着必死的念头,却是重重的跌落到泥地之上。
她刚才慌不择路,这片台地的梯状往下,就算她跳,中间的落差也没有那么大,难怪圣女没有追她。
圣女轻轻跳下,将头脸膝盖手皆有擦伤的沈瑾瑜拎起,提上了台地丢在地上道:“别浪费力气了,等下弄脏自己,上路就没那么漂亮了。”
沈瑾瑜趴在地上大口的喘气不说话,还有时间,总要做点什么。
传说中三魂七魄,取了生魂,便会跌出轮回之外,永世不得超生,比死更可怕,如果续命之说是真的,那这传说也就是真的吧。
这便是为何沈瑾瑜宁可死,也绝对不能让性命被用于续命之用,她将命交给桑田,不是为了他,是为了自己。
她将头发上刚刚从地上捡起来的金针拿了出来,百会穴,她没试过,命运之手这么久,居然让她活到现在,为的却是让她亲手了结自己的性命,她深吸一口气,咽了口口水,手却还是在抖,她下不去手。
想要再试一次,手还是止不住的抖,她有些慌了,这抖的厉害,好像不是因为紧张。
圣女对这些小动作视而不见,她从香案处走过来,将沈瑾瑜从地上提起来,用铜器取了她左右两手中指之血滴到了灯油之中,那微弱的灯火,先是慢慢的小了下去,可顷刻间,忽的一下就窜了起来,沈瑾瑜看这架势,这血显然是有用的,情知自己大势已去,既不能死,又不能逃,只能在这里等着当祭品,被抽去生魂,给人续命。
她正胡思乱想,却看到圣女神色大变,冲上去捧住油灯道:“这怎么可能,人没错,时辰没错,怎么会这样。”
她转过身随手抓了沈瑾瑜的一只手胡乱割了一条更大的口子,血喷涌出来,滴到尸油之中,油灯更旺了,圣女忙用掌风扑向油灯,想让灯火小下来,却是于事无补,油灯大闪了几下,尸油燃尽,终是灭了。
圣女的脸先是惊慌失措,继而不敢相信,最后盯住已经熄灭的油灯之时,瞬间却转为了平静。
沈瑾瑜一看灯灭了,突然就懂了,纯阴至冷,要的应该不是让油灯大亮,而是要让油灯慢慢的,既能维持亮度,又不要太亮,有一星灯光然后再行取魂魄之事,现在不知道是哪里出了疏漏,她的血不但没有让油灯冷却,反而是烧的更旺了。
看圣女短短时间内,脸上的表情将喜怒哀乐演了个遍,此时平静下来了,隐隐的怒意让周围都有一股无形的压力,让她连大气都不敢喘。
当桑田寻遍了台地,好不容易找到沈瑾瑜之时,与他担心的火爆气氛不同的是,香案前的两人一语不发,一红一白,沈瑾瑜的一只手正汩汩的往外冒血。
若不处于生死存亡之际,这画面当真很美,岭南的七月,万里碧空如洗,阳光中尽是明媚妖艳,如画风情之前,白衣清冷英气,红衣俊秀绝丽,人景相映生辉,别有风味。
只是这画面并未精致太久,圣女听见声音,转过头,飞身一掌劈朝桑田下去,画面便陡然的凶险起来了。
沈瑾瑜看不懂这些你来我往的招式,但是从气势来说,圣女招招都是朝着要害去的,看起来桑田只有招架的功夫。
难怪她刚才敢夸口说要将桑田的性命当礼物送给沈瑾瑜。
但看起来桑田的躲避之功,让圣女虽是迅猛攻击,却落不到实处。
圣女过了几个来回的招,知道无用,便停了下来,语气与表情都很平静,却隐隐有克制的怒意问桑田道:“你当年是怎么领的旨,不是让你好好照顾她,她怎么可能还中过至阳之毒?”
沈瑾瑜自己撕了衣襟将手包起来答道:“这也都是天意,不是吗?何况人死如灯灭,没有办法再死灰复燃了。”
多年来的谋划,一朝落空,圣女顾不得那些嘴上功夫,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那你们技不如人,死在这里便也是天意。”
她不再理口舌之争,二话不说便往沈瑾瑜喉间刺去,桑田纹丝未动,道:“圣女何时可以离开岭南的?这规矩是何时改的?”
圣女的手停在空中,有了明显的迟疑,听桑田讲了下去。
桑田踱步到沈瑾瑜身边将圣女的剑从沈瑾瑜的喉前拨开慢条斯理的说道:“岭南这数百年来,内忧外患动荡不安,几十年前,有个外地来的年轻人,在岭南小住期间,无意间探得了你们这原本只是作为传说一般存在续命秘术,你们原本觉得这秘术条件苛刻,纯阴女难得存活于世,便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到心上,没想到,几年之后元帝登基,有人寻术至此,你为了岭南教众安危,便用此秘术与天元帝结盟,换来了整个岭南这些年的平安。”
“后来岭南叛乱,你与郡主私交甚好,郡主死的不明不白,你为了弄清真相,便去了京城,找当时她过世之时在场的沈瑾瑜,你混入程家之后,还与长公主搭上了桥,她抓走了沈瑾瑜软禁,我开始不明白,为何你事情完成之后,没有立刻回到岭南,直到这次我到岭南之后,才发现,你不止进了宫,与天元帝在讨论续命之事,甚至在这期间与王逸山也扯上了关系。”
第四十章 倾盖如故()
“王逸山又通过你,在恰好的时机告诉我沈瑾瑜的藏身之处,为的是挑拨我与长公主的关系,想让我彻底入他的阵营。你厉害的是,处处交好,又瞒的我们大家滴水不漏,无论谁成谁败,你岭南都可置于不败之地。”
“只可惜,你这番好心,我是能够理解,我也佩服你,为岭南殚精竭虑,你的族人教众却未必能够理解,拜月的教规,圣女不得离开岭南,就连祭祀这种绝不能出错的事情,你们都只能勉强在岭南完成,你在这位上几十年,太多人觊觎你的位置了。我若是死在此处,你们教中,就立刻能够知道这事,并拿出证据,到时候多的是人会替我出手。”
几十年?沈瑾瑜心想,这圣女看着,最多也就是二十来岁的模样,这可真是驻颜有术了。
圣女将剑慢慢的放了下来,深深的看了桑田一阵后笑了,她这笑颜中居然带了几分的天真无邪,一改平日里的冷漠,只叫看的人都暂时忘却了现在是生死一线间,仿佛此刻尽是春暖花开和乐美满之时,直到她冰冷的声音将这祥和之气打破道:“我在京中之事,你说的每一点都对,难怪有个词,叫倾盖如故。不懂我的,以为我贪恋权势,爱攀龙附凤。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我肯为天元帝的续命,因为他和我一样,都是全心为了他的子民。征战,****,苦的都是这些百姓。岭南动荡已久,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能够有机会休养生息这些年,大家才算是过了点安稳的日子,我不愿再看到他们过着颠沛流离食不果腹的日子。为了天下苍生,死几个人又算什么?”
桑田越过圣女的目光,从她头顶看到她背后湛蓝的天空说道:“既然你的目标是这样,就更不该杀我们,沈瑾瑜可以帮你牵制长公主,而我,能帮你牵制王逸山。”
沈瑾瑜见机插话道:“何况你这油灯已灭,天元帝看样子已经是无力回天了。倒不如将希望放在新帝身上,我们合力,能助王逸山稳登帝位,也能保你岭南平安。你早就是这么打算的,并且已经计划了这些年了,不是吗?”
圣女嘴上没有答话,神情间有了迟疑,她背对着沈桑二人,将软剑系回腰间,她是干脆果决之人,一转身的功夫,已经在考虑结盟之时。
她临走之前对桑田说道:“你是个人物,懂我至此!但是结盟之事关系重大,容我回去好好想想。你们知道该到哪里找我。”
生死之间又走过一场,圣女离开后沈瑾瑜整个人如大病初愈一般,她靠着香案站了一会儿才有气力低声对桑田道了谢。
桑田久久的看着圣女离开的方向都没有回过神来,沈瑾瑜的一声谢,才将他从神游之中拉了回来。
“懂我至此?”桑田在岭南为此事安排了好几年,也只得了一些零零碎碎的线索,岭南因为文化语言的不同,也难安插不了什么有用的人手。
就算找到人混进来,这里对圣女的崇拜,也容不得他的人能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只能换了方向,不去调查圣女,而是去查,在圣女在位的这几十年中,岭南有什么变化。
尽管如此,他也很难想象,真有女子是为国为民倾尽所有,换来岭南这几十年的平安。
若不是今天阴差阳错,油灯已灭,圣女一时间失了心智,他贸贸然以这个理由去威胁圣女,以圣女的手段,只怕他们两个人都要血溅当场。
桑田的胡渣很深,脸色也看得出久未休息了,他看了一眼沈瑾瑜的手,血流的虽然多,没有伤筋动骨,亦无性命之虞,并不及金针会入心脉般凶险,便从他自己的腰带之上取出别着的金针来,想要按照他所记的针法为她诊治,沈瑾瑜将刚才圣女用内力将她心脉之中所入的金针震出那段说给了桑田听。
现在已是未时,俩人都疲惫不堪,桑田虽然惊讶,也是用手为沈瑾瑜探过了脉象,确实并无大碍,开始准备下了台地。
岭南府肯定是回不去了,也只能跟着桑田走一步算一步了。
下了高高的台地,往岭南县府的方向走了一段路,有一辆马车正等在那,车上的人穿着当地的衣服,桑田两人上了车,里面有一套岭南当地的女装,此时也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这回事了,沈瑾瑜在马车中间,桑田背对着她让她换好了衣裳。
沈瑾瑜这才注意到,桑田也是穿了岭南当地的衣裳而来。
她们在马车之中许久才进城,路上有人盘问,听他们交换了几句家乡话,便也没再多查什么。
大隐于市,桑田在岭南的府邸,居然在岭南府的周围,晚上沈瑾瑜抵达之时天色都已经有些泛黑,她恍如隔世,早上那些抬轿之人的脚力简直快到不可思议。
桑田找来了药膏,沈瑾瑜的手血迹已经是凝固了,他用烈酒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