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瑶娘得的是花柳之症,曾经同她花前月下你侬我侬的欢客们,一个个都不见了踪影,良家的百姓也只会鄙夷唾弃,觉得不检点的妓女活该有这个下场,而妓馆的姑娘们,则避恐不及,生怕惹的自己也落个这样的结局,只有瑶娘清楚透彻,她和她们,大多都逃不过这个结果。
目光有些散了,瑶娘侧过头见洺羽进来,努力苦笑一声,眼泪划了下来,“洺儿,我坚持不住了,做了个逃兵。”
洺羽过去,看着瑶娘痛苦的模样道:“我去连熙那里寻药来救你。”
摇摇头,瑶娘否定了洺羽的想法,“阿羽,你向来懂我,得救了,也不过在这世上多受几日罪,我这一生过的凄苦,早些解脱也好。”
洺羽鼻子一酸,点点头,继又问道:“可还有什么念想?”
“唯……唯有一个小蝶了,不过你即说小蝶,有小蝶的命数,我便也放下了。”
“小蝶会好的。”
听完洺羽的应答,瑶娘舒心的一笑,脸色却更加苍白了,在冰冷的屋子里,满头的汗水一遍遍打湿粘身的长发,整个人因痛苦,不自主的蜷缩起身子,瑟瑟发抖。
连熙抱着小蝶赶到的时候,瑶娘已经没有了气息,艳红褶皱的肚兜上,一把剪刀稳稳的插在胸膛,刺破了上面精绣的淫秽图案,也刺透了瑶娘所有的生机。
瑶娘曾问过洺羽,是不是吞金而死的人,如传言一样,下一世过的不会再这般穷苦?洺羽也不知道,只知人死了,只剩那不过二两轻飘飘的魂魄,肉体留在土里,慢慢腐烂,归还给了大地,而吞金,怕是只会让死亡的过程变的缓慢,而且无比痛苦吧。
“洺儿……”
洺羽的手上还沾了些许鲜血,呆坐了片刻,听到连熙唤她,回过神来,将瑶娘胸口的剪刀拔出,帮她整理了整理衣衫,好走的体面。
放下嚎啕大哭的小蝶,连熙的眉心却是簇了起来,过去伸手探了探瑶娘的鼻息,碰到冰凉的一片,才出言道:“洺儿,你不该杀她。”
洺羽心头有些空,一瞬,竟有些疲累的道:“我不想看她死的痛苦。”
“可这样,你就背了一条罪孽啊!”
“罪孽?”洺羽淡笑一声,“我手上的性命沾了不止一条,人的,妖的,甚至还有仙的,像我这样亡命的妖孽,从不怕什么报应!”
连熙本想再说什么,看到洺羽神伤的样子,又只能静静的闭上了嘴巴,心里盘算着,这黄沙堡不能久留了,怕是要尽快,带上她走了……
?这个除夕夜过的有些戏剧,本欢乐融融的场景,却因瑶娘的死,突然变了味道。
连熙沉默着,一路陪伴洺羽回去,一只脚踏进客栈的时候,洺羽却突然转过身,朝着连熙静静的问道:“若我的罪孽有了报应,像瑶娘一样,躺在冰冷的房间里等待死亡,别人也会觉得理所当然的时候,你还会不会在?”
连熙被这突然的残酷问题问的心头慌了一瞬,而后看着洺羽,肯定的道:“会,一直都会。”
洺羽笑笑,将连熙拥住,侧着脸抵在他温暖的胸口,声音闷闷的又问道:“你说孟贤安和瑶娘这样的人,来世会不会过的很好?”
“善恶自有因果,他们虽未曾行大善,却也从未作恶,来世会好的。”
洺羽心理的到安慰,昂头看着连熙,轻声道:“瑶娘曾说,要死的人梦中总有些预感,我最近夜里总有些不安,常常被梦魇住,梦中除了漫天的火光,就是一声声凄厉的呐喊,你说我这样是不是不好?”
连熙伸出手将洺羽拥住,轻轻拍了拍她的后心,安慰道:“不怕,还有我。”
第十四章血债累累()
黄沙堡的老大夫是个怪脾气,虽为人不错,却是个老古板,在他心里,洺羽该做个恪守贞洁妇道,能立几座牌坊的好寡妇,所以当在洺羽腕间诊出喜脉的时候,老大夫撇着嘴巴表现出了无限鄙夷,却也仍旧细心的抓了些安胎的药,顺带拉着脸叮嘱了几句,才算了事。
洺羽受不得别人阴阳怪气的表情,险些跟那老大夫掀了桌子,后想起这老大夫曾是那孟贤安的好友,当初也曾尽心尽力照顾过她,于是也就大度的算了。
左右怀孕这件事情,是件喜事。
这算是自除夕夜里瑶娘去了之后,唯一一件愉快的事情了。
洺羽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做一个母亲,而且这孩子,还是和心爱的男人所生。
这会是仅属于他们两个的孩子,以后孩子的嬉笑怒骂,都会牵扯着他们的心,只是不知这孩子会冷的像她这只寒洺鸟儿,还是会像连熙那条腻人的蛟龙。
不过无论像谁,都好。
提着安胎的药材往回走,洺羽想着,若连熙知道了这件事情,会不会像她一样,满心欢喜的有些不知所措。
大抵会的。
骆驼的驼铃声从街的那头叮铃当当的响起,紧接着,竟有刀剑相撞的声音传来,夹带着几声凄厉的惨叫。
出事了!
洺羽瞬间反应过来,当年孟贤安重病在床,奄奄一息的时候,周边几窝垂涎黄沙堡的土匪,隔三差五便会这样猖狂的来闹上一次,直到洺羽一人握着刀,用血腥的手段镇压之后,才陆续安生了这么几年。
如今她尚在黄沙堡,怕是那土匪们好了伤疤忘了疼,不记得当初硬闯黄沙堡的那几个头头,下场有多么凄惨了。
果然,到了街头,黄沙堡的几个男丁正握着武器,试图将那群土匪阻在城门外,可那土匪来人众多凶悍无比,手提的大刀上已经沾上了殷红的鲜血,狰狞至极。
见洺羽过来,黄沙堡的众人如见了救星一般,纷纷朝着洺羽看来,一个妇人哭哭啼啼连滚带爬的到了洺羽身前,跪着求洺羽为她刚刚被杀害的丈夫报仇。
洺羽朝着那土匪看去,这人她认得,正是当初绑架了个孩子,不自量力试图勒索他的那帮人。
竟是“故人”!
洺羽冷声朝着那土匪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就不怕死无全尸么?”
那土匪头子听了洺羽的话,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笑罢了,看着洺羽恶狠狠的道:“若不是黄沙堡出了个多管闲事的你,我们兄弟们,这几年日子也不会过的这么苦!不过如今,死无全尸的,将会是你了吧!”
洺羽接过身旁的人递来的一把刀,精铁的大刀单手拎着,想着今日,怕是又要开一开杀戒了。
谁知那土匪头子见洺羽要动手,却丝毫不见慌张,依旧张狂的道:“哈哈!妖孽,我们今日就是来替天行道的!”
“那就试试吧!”洺羽嗤笑一声那土匪不自量力,手中的刀刚刚扬起来,却见一团炙热的火焰朝她打了过来。
洺羽侧身躲过,那火焰落在地上,瞬间点燃了房屋的一角。
不等洺羽反应过来,越来越多的火球纷纷朝着她掷来。
洺羽拂袖挡开火焰,干脆扬起一把冰凌,朝着那土匪们刺入。
几个土匪被冰凌刺中,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洺羽借机想要冲过去将那土匪头子杀了,却见素青的衣衫忽然阻在了面前。
四目相对,洺羽停下动作,有些不解,问道:“连熙你要做什么?”
“洺儿,你不能再杀人了。”
洺羽有些愣住,呆呆的问道:“那黄沙堡怎么办?”
连熙叹息一声,却狠下心道:“人间自有人间的缘*回,你本不属凡世,这样强行干涉,反而会坏了他们的命数。”
洺羽听了,突然有些想笑,指着那得意乖张的土匪道:“那所谓命数,就是善良的人们如同蝼蚁一样,任由那群嗜血的畜牲践踏么?”
连熙理解洺羽所坚持的,可若她再这样杀戮下去,满身血债累累,怕是不会有好报啊!
“洺儿……”
连熙开口,刚要说出自己的担忧,却听土匪那边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连熙,何必同她废话,如今她的报应来了,我们联手将她拿下,捉去给了丛止。”
闻声,洺羽也瞬间认出了那说话的人,此人正是那日试图置她与死地的,那个赤发红眉的火灵。
洺羽听着,那火灵说,要连熙将她抓住。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洺羽呆呆的看着连熙,却见他目光闪过一丝愧疚,朝着那火灵斥责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走吧!”
赤炎不听,却依旧坚持道:“连熙,我不会眼睁睁看你被妖孽迷惑,放任你不管的!”
连熙之前向来喜欢赤炎的耿直,而此时,却有些痛恨了,伸手护在洺羽身前,坚决的道:“你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会护着她的。”
洺羽陷在震惊里无法自拔,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刚要伸手拉一拉连熙的手,想要看一看那手是不是还是那抹她熟悉的温度,是不是还会紧紧的牵着她,不会松开。
可手指还未触及,身后猛然一阵灼痛,疼的洺羽不禁闷哼一声。
回过头,却见曾经试图用阵法困住她的,那贼眉鼠眼的道士,手中操控着几张燃烧的符录,朝着洺羽打来。
洺羽腾空翻身躲过,可袭来的火光虽未接触到身体,炙热的火焰已经灼的她有些生疼。
那贼眉鼠眼的道士看着洺羽,哈哈大笑道:“妖孽,我们已经抓住了你的弱点,你受死吧!”
连熙拂袖帮洺羽挡下几团火,知道这火里有赤炎的灵力,便有些恼了,朝着赤炎怒吼道:“我的事情不用你管!你给我滚!”
赤炎听的心痛,这么久以来,亦师亦友的连熙,从未这样严厉的吼过他,如今为了个妖孽,竟将多年的情分置之不理!赤炎心知连熙性格本善,还是不想眼睁睁的让他同妖女坠了恶道,便干脆冷酷的道:“连熙,这符录加持了灵火,上面还沾了些松柏的油,这妖女曾妖灵受损,如今实力不过五成,我们只要克制她的弱点便可轻易将她擒住,这都是你最开始告诉我的方法,你后悔了么?”
赤炎一番话说的洺羽心惊,一颗心像被这世上最锋利的刀子慢慢凌迟,她看向连熙,虽然这些事情只有她亲近的人才知道,但若连熙此时摇头否认了,她仍旧会毫不怀疑的相信他,仍旧会义无反顾的爱他。
连熙怔怔的看着洺羽,见那眼神里满是脆弱和期盼,他在心里一千次一万次的说着自己后悔了,想说那不过是刚开始时,意气冲动吹嘘过的大话,可若真从口中说出后悔了,那他和洺羽之间所有的一切,就都碎了。
但事实如此,没想到到头来让她陷入困境,遭了业报的人竟会是他,他还有什么可否认的!
一瞬间,如被这世上最紧的绳索扼住咽喉,连熙渐渐红了眼眶,看着如今对他满心依赖的洺羽,张张口,只艰难的吐出一句,“对不起。”
极其简短的三个字,却让洺羽心中所有的情感,彻底撕裂。
那一旁的道士见洺羽分神,乘机偷袭,滚烫的火焰烧在身上,洺羽却未曾去躲,只觉的皮肉的伤痛,都盖不住内心的凄凉。
连熙扑过去,想要将洺羽身上的火扑灭,却被她愤怒的力道,打开了老远。
燃在身上的火被周身的寒气冻灭了些许,仍旧会有纷纷不断的,带有术法的燃烧符录,朝着洺羽打来。
连熙看着洺羽身上的伤处越来越多,心中疼惜,想要不顾一切的将那道士擒住,甚至杀死他!
杀意渐渐红了眼,连熙怒吼一声向前扑去,却蓦地,被一条赤金的绳索束住了脚踝。
眼看着洺羽被火灼的满身伤痕,连熙挣扎着想要过去,却也只向前移动了不过半尺。
还好,他终于还是为她挡住了些讨厌的火焰。
精铁的大刀,却整个没入了连熙的身体。
洺羽容不得背叛,下手时狠毒利落,四目相对看着连熙,却再没有了将刀拔出来的勇气。
“洺儿。”
连熙伸手,将洺羽散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他喜欢看她整齐漂亮的样子。
洺羽心如刀绞,呼吸一重,泪水坠了下来。
连熙刚把落在洺羽脸上的一滴泪擦干,转瞬却又有无数颗滴了下来。
叹息一声,连熙将心爱的人儿拥在怀里,将两棵水荇草轻轻握在她手中,在他曾痴恋的耳际呢喃道:“洺儿,我爱你这点,从未骗过你。”
洺羽手中紧紧的握着水荇草,身上沾上的都是他的血,一如他的人那样温暖,让洺羽一旦触碰了,就如同中了蛊一般,不愿离开。
拥着她的怀抱慢慢松了,抵在她颈窝的连熙,也渐渐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洺羽浑身颤抖着,想要伸手将他拥住,却见束着他的绳索将他轻轻拉起,飘离了原地。
而那火灵赤炎的身后,出现了一个让洺羽曾经刻骨难忘的身影。
苍云丛止。
第十五章黄泉地狱()
周围的风声忽的停了,因他们这场争斗,吓的四散而去的人们,也被定格在了原地。
连熙就那么静静的离开了她,洺羽跪坐在地上,仰头看着他第一次,没有粘人的朝她笑着,而是静的像棵树,像根草,飘到了她难以触及的地方。
走了也罢!
洺羽苦笑一声,不过是个男人而已,而且那背叛她的男人,已经被她亲手杀了,虽然动手时,刀锋落的有些偏差,洺羽却不想承认她心慈手软,为他留了几分活路。
丛止握着束龙锁的那端,将现了真身的连熙化做一条小龙收在袖中,粗布的烟灰衣衫迎着风飞舞,静静的站在高空俯视着洺羽,声音空旷辽远的道:“妖孽,逃了多年,该伏法了!”
洺羽冷冷的看着丛止,知道他就是用那副素静淡然的模样,亲手扼杀了师兄的性命,而她当年也是被他,一掌打成了重伤。
“伏法?”洺羽疑问一句,哈哈的笑了起来,笑到泪水顺着脸颊不断流下,朝着丛止质问道:“伏的什么法?你是仙郡我属冥海,我们此时又同在人间,你让我伏的哪门子法?”
丛止淡淡道:“你杀人无数,双手沾满血腥,伏的是正义之法。”
“正义?冥海环境恶略终年不见天日,冥海的同伴不过想在人间寻个栖身之所,竟也干扰了你仙郡的事情,说什么维持正义帮助弱小,当年永州仙妖一场大战,人死了无数,妖兽死了无数,而仙郡呢?依旧快活潇洒,自以为是的做着那救世的伪善勾当!”
听着洺羽的斥骂,丛止面容有些冷了,音色带了几分凌厉,“妖孽,莫要为你的罪孽狡辩!各界自有秩序,无论仙妖魔,都不能在人间久留,你错,就错在了贪恋人间的生活,更错在了试图用自己的力量,妄图改变什么。”
“眼睁睁的看着土匪盗贼践踏无辜,就是对么?”
丛止目光扫过定格的一群土匪,见到土匪脸上那嚣张得意的模样,仿佛随时准备磨刀霍霍,杀向黄沙堡的老弱妇孺。
大袖一挥,一群土匪被丛止扫出了黄沙堡,“他们此生作孽多端,来世自然有报!而你杀人夺命,就是你的错处!”
“呵呵。”
洺羽苦笑两声,道不同,亦不想再与丛止争执什么,只觉得自己一颗心疼的支离破碎,再提不起什么气焰什么傲慢。
站起身来,洺羽周身寒光四现,雪白的霜花以她为中心,快速的向周围蔓延开来,手中锋利的冰刀凝了无数,朝着丛止吼道:“丛止,有什么仇什么怨,我们干脆利落的做个了断,是生是死,不波及这黄沙堡的任何一个人,对付我这种小小妖兽,何必处心积虑派人来做那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