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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也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尹白『露』仰头就干了起来。
同来的小姑娘站起来劝尹白『露』,胆战心惊:“总监……”
纯正的伏特加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尹白『露』喝完,面不改『色』地倒了倒空瓶,眼中多了挑衅意味,脸上还是那副讨好的笑:“赵总,您可得说话算话啊。”
混了这么多年酒局,被女人将了一军,赵总心里窝囊,干脆就着凳子坐下来,冷眼瞪着尹白『露』:“行啊,你先喝。”
三瓶灰雁,喝不死也得没半条命,他也解气。
他拿出笔,在支票上唰唰填好数字,在尹白『露』眼前晃了晃:“看好了,什么时候剩下这两瓶空了,什么时候我签字,说话算话。”
尹白『露』抿着嘴唇,抄起第二瓶又喝了起来。
她干这行快三年了,当初入公关部她第一个老师跟她说的第一句话:“女人,干了这个名声就没那么紧要了,不管别人怎么说你,自己要懂得保护自己。很多面子上的事儿,恶心自己能解决的,该低头就低头;能喝酒卖笑办成的,多笑笑,多喝两杯,该豁就得豁出去。”
这酒真纯哪,尹白『露』蹙着眉,伏特加的苦涩刚烈顺着舌尖口腔往下滑,她脑子里晕乎乎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第二瓶才喝了一半,尹白『露』闭上眼睛,脸『色』开始发白。
赵总三个人坐在她对面,眼神轻浮,看戏似的。
她心横下来,抬手灌得更狠。
门忽然从外面被推开,有人进来。
尹白『露』不回头,倒是对面坐着的赵总三个齐刷刷脸『色』一变,很惊愕:“陈总?”
陈湛北慢悠悠踱步往里走,一只手『插』在裤兜里,像是主人似的,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怎么着,听前台说你们德隆今天在我这儿宴客,合作一场,我过来看看有什么我能帮忙的。”
尹白『露』手一僵,眼珠一转,对上陈湛北的眼眸。
他走到尹白『露』身边,用闲着的那只手揽她的腰,一把从她嘴里把酒瓶抢了下来。瓶身晃动,有透明的酒『液』顺着尹白『露』的嘴角往下滑,流过她修长白皙的脖颈。
陈湛北从兜里『摸』出块手帕来给她擦。
赵总傻了。
德隆公司做的是高端家纺,从床单床垫到装饰地毯,服务的大客户群一直是国内五星级以上的酒店,其中就以北洲国际为首。作为b市代理分公司,他们业绩的百分之八十来自陈家,把吃饭的地点选在这里,也是想讨好客户,留个好印象。如今陈湛北这么没头没脑地进来,还直接冲着尹白『露』,弄得他们很是措手不及。
赵总干巴巴笑了两声:“哪儿敢让您小陈总帮忙,您今天能来看我们就已经很给我们德隆面子了。”
陈湛北专注地用手帕擦着尹白『露』脸上的酒,动作温柔,闻言不轻不重地笑了一下。
估计这两瓶酒下去,她已经差不多了,看他的眼神是『迷』蒙的,他把手搭在她腰上,她放松了紧绷的神经,无意识地往他身上靠,陈湛北这才发现她浑身都是软的。她不说话,垂着眼,只乖顺地站在他面前任他擦。
哼,还挺知进退。
陈湛北收了手帕,眼神从桌上扫过去,正眼都不瞧对面的人一下:“我给你们面子?你们用我的场子拿我的酒整我的人,应该是我求着你们给我面子吧。”
对方噤声不再说话,心里暗悔没想到有眼无珠招惹了这么位爷。
陈湛北从桌上拿起一只玻璃杯,就着尹白『露』喝剩的那瓶酒往里倒:“尹小姐是我朋友,她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缺根弦,不太会变通,有什么事儿得罪你们的,今天这杯酒我替她喝了。”
他拿起杯子,搁到唇边,像寻常聊天似的:“你们德隆明年应该还得跟我们合作呢吧?我记着中法合资那家公司好像一直也想拿今年的软装竞标。哎,叫什么来着?”
陈湛北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助理,助理马上会意,恭敬地回答:“茱莉亚集团,法国一家专门做日化的企业,国内知名度非常高。”
陈湛北不说话了,嘴角漾着浅笑,唇凑到杯沿儿,一口干了。
“哎……陈总……”
赵总拔高了音儿想伸手去拦,陈湛北已经喝完放下杯了,他『舔』了『舔』嘴角,这灰雁是他上次去法国跟供货商新订的,还没尝过,酒劲儿够足。
尹白『露』动了动睫『毛』。
陈湛北扔了杯子,漫不经心地问:“还有什么节目?今天她不行的,我一人儿全替了。”
谁还敢哪!
赵总颤巍巍的,一个劲儿给陈湛北赔不是:“真对不起陈总,我们也不是有意为难尹小姐,您说合作这么长时间了,德隆是什么信誉您还不清楚吗,尹小姐是巾帼英雄,这酒……”他头皮发麻地看着一桌子酒瓶子,热络地冲着尹白『露』笑,“真就是个小误会,我哪敢让您这么喝呢!”
变脸真是比翻书都快啊。
“那我可把人领走了?”陈湛北揽着尹白『露』,挑着眉『毛』问。
赵总就差跪地上了:“您请……您请……”
陈湛北哼了一声,身后有服务员主动拉开包厢两边的大门。他想带着尹白『露』走,谁知尹白『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陈湛北拧着眉『毛』看她,眼中薄怒。
尹白『露』从他臂弯里挣脱出来,看着赵总他们,镇定地指着桌上的支票:“你签字。”
陈湛北带着尹白『露』从包厢出来,身后一帮人目送他。他喝了酒不能开车,时间也不早了,找人打发了跟她同来的那个小姑娘,他按了电梯按钮。尹白『露』跟在他身边,倒是听话地没有再走。
电梯打开,两人走进去。
电梯门缓缓合上,隔开众多看着他们的眼睛,他和她站在封闭的空间里,尹白『露』手里紧紧攥着那张签了字的支票。电梯无声运作,陈湛北透过门上的反光镜打量她,眼神漆黑,似笑非笑。
门打开,四十六层,是他私人休息的行政套房,用房卡刷开门禁,他打开灯。尹白『露』站在门边,僵持着不肯进去。
她跟他上来,一是为了感谢他解围;二是当着那么多人,不能让他下不来台。
“陈湛北,今天你帮我,我是真感谢你,以后找机会我肯定报答你,但是现在我得走了。”尹白『露』把房卡塞回他手里,语气平静。
陈湛北瞧着她那样子心里火大,忍不住出言讥讽:“怎么,当了婊子还要立贞节牌坊?”
尹白『露』一怔,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发怔的时候黑漆漆的眼珠不动,能让人明显感觉到受伤意味。
随即,她若无其事地朝他妩媚一笑。
那一双喝了酒的眸子里流转着千娇百媚,带着细碎璀璨的光芒。陈湛北恼火,像个得不着糖吃的孩子,出口伤人,他勾着嘴角笑,字字如刀:“尹白『露』,你可真廉价。”
他进屋的时候她就那么站在男人面前喝酒,仰着头,『露』出漂亮的颈部线条和一片胸脯,光着手臂,毫不顾忌地喝着,好像一点也不在意会出危险。
“这么珍惜你自己,怎么还干这一行?我看你喝酒的时候挺痛快的,就算今天你不跟我走,保不齐一会儿也得跟那仨人走吧?”他恶劣地把目光放到她手里的支票上,啧啧两声,“是不是我还耽误你了?一面在我面前维持着你那点可怜的清高,一面又背着人这么豁得出去,尹白『露』,你到底为了什么呢?”
陈湛北做沉思状:“钱?还是能在那些老男人看你的眼神中得到被重视的快感?哦对了,是不是一般家庭缺失的人都这样?”
他玩味地盯着尹白『露』,如愿看到她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她挪开目光不看他,紧紧抿着嘴唇,不发一言。但是能感觉到,她『裸』『露』在外的手臂在微微颤抖,或许连高跟鞋里的脚趾都是蜷曲的。
陈湛北忽然觉得特没意思。
他来酒店找一个从外地来看他的朋友,恰好在楼层洗手间碰到她,她捂着嘴从他身边跑过去,好像特别难受。出于好奇,他站在门口等了一会儿,然后看她整理好自己又进了包厢。
他想着不管是出于什么关系,好歹两人认识一场,他陈湛北向来大方,尤其见不得女人遭罪。
她仰头喝酒的样子可真刺眼,好像真就是豁出去拿命在拼,陈湛北又想起她在车里推自己的样子,心口发堵。
他把房卡重新丢给她,神情冷硬:“别把你自己看得太高了,你廉价,爷不能跟着你犯贱。怎么说你跟顾衿都是朋友,今天就是碰上了顺手给你解个围,在旁政两口子那儿我也说得过去。你喝了酒没法开车,万一路上出事儿我也不愿意给你担这个责任,在这儿将就一宿,明天早上起来就滚蛋。”
陈湛北转身就走,留给尹白『露』一个白『色』的颀长背影。他比她大两岁,可是说话时候拗起来的神情,真像一个纯真的小孩。
尹白『露』只觉得心里一阵滚烫,她站在门口,有什么东西在她脑子里翻滚,晕乎乎的,她看见陈湛北伸手去按电梯的按钮,然后想起他刚才说的话。
他说,你廉价,我不能跟着你犯贱。
尹白『露』胸口剧烈起伏,骨子里的好胜作祟,或者是酒精作用,她不知道,她忽然动了疯狂的心思,特别想拉着陈湛北一起做点什么,他觉着她恶心,她也想让他跟着自己恶心。
她把三百万元的支票『揉』成一团,用了吃『奶』的劲儿拉陈湛北回房。
门砰一声关上。
陈湛北靠着门板,不动声『色』地垂眼看她。
尹白『露』眼睛亮晶晶的,她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他的皮鞋上,双手扶着他的肩。
陈湛北托着她的腰,“干什么”三个字还没出口,就被她猛地拉低了头亲上去。
尹白『露』的嘴唇很软,带着伏特加的后调和薄荷香气,那种触感非常奇妙,她不得章法地在陈湛北嘴里捣『乱』,像是故意的。陈湛北被迫接受着,吻了一会儿,尹白『露』又拉开自己和他的距离。
她急促地呼吸,歪头盯着他,白嫩的指尖不断戳着他的胸口:“现在你跟我一样廉价。”
陈湛北蹙眉,恶狠狠地看着她:“尹白『露』!”
偌大的套房里只开着门口一盏壁灯,隔着客厅落地窗,能看到b市的夜景。墙上的钟时针马上指向十二点了,尹白『露』看着时间,开始抬手解自己的头发,大大的鬈发披散下来,映衬着她红彤彤的脸颊,然后是裙子,她『摸』到肩上的两条珍珠肩带,再一寸一寸拉下后背的拉链。
她缠上陈湛北,柔软的身体紧贴着他。
陈湛北呼吸渐渐『乱』了,他听见尹白『露』在自己耳边说:“谢谢你,陈湛北。”
她把脸猫儿似的蹭在他颈窝,小声嘟囔,带着醉酒后的委屈。
她说:“陈湛北,今天是我生日。”
陈湛北只觉得脑子里轰一声,再也控制不住。
那对尹白『露』来说,是一次极致的体验。彻底放纵自己,被陈湛北所左右着,在感官世界里沉浮,两人厮磨,有不抵死缠绵不罢休的意味。尹白『露』身体温软,玲珑有致,她纯粹,也没那么多技巧,但是很直白,她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知道怎么做自己才能心里痛快,对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陈湛北来说,这一切都让他异常兴奋。
第二天天微亮,两人大汗淋漓精疲力竭。
清晨浅蓝『色』的天光从落地窗透进来,一室静谧。中央的白『色』大床上,床单凌『乱』,枕头扔得满地,白『色』的男士衬衫缠着黑『色』裙子,暧昧不堪。
尹白『露』从床上坐起来,背对着陈湛北,一头浓密缱绻的长发散在脑后,衬得她皮肤格外柔软白皙,也格外瘦弱。她仰头看着外面即将大亮的天光,神『色』淡淡的:“陈湛北,我不是什么好人。”
她拿起他床头的烟抽出一支放在唇间,低头点着了,舒服地抽了几口,叹气:“你说得对,我不能当了婊子还立牌坊,昨天晚上那一遭儿算我还你的,是我主动,跟你没关系。”
陈湛北咧了咧嘴,没说话。
“我是廉价,当初年纪小不懂事儿,让人骗过一回,但也不是什么人都跟,也没你想的那么脏。”尹白『露』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碾来碾去,“你放心,我没病。”
第53章 番外二:陈尹记(3)()
她站起来,毫不顾忌地光着身体去捡地上的衣服,裙子破破烂烂,背上的拉链也裂了。尹白『露』抓了抓头发,干脆把衣服团成一团扔了,在他眼皮底下慢条斯理地穿好内衣。
陈湛北问她:“你怎么走?就这么出去?”
尹白『露』挑衅地笑了笑,拿起沙发上的大衣。
那大衣是绒面深绿『色』的,长及小腿,她光着身子把大衣罩在外面,系好双排扣,用腰带卡着,然后穿好高跟鞋。
她拿着包,对着镜子理了理头发,又是一个充满风情的尹白『露』。她跟他说,拜拜。
门打开又合上,高跟鞋无声地落在酒店走廊的地毯上,她走了。
出了电梯,到一楼大堂,尹白『露』的手机响了,她拿出来看一眼,一边走一边笑着举起电话贴到耳旁。
那头陈湛北沉默了几秒:“你……”
尹白『露』飞快堵住他想说的话:“吃『药』。”
她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嘴里呼出白『色』雾气,站在清晨的寒风中,门外有人进来,与她撞了下肩膀,尹白『露』抬眼去看,是个很漂亮的女孩,穿着皮草和短裙,眼睛很大,鼻梁高挺。
女孩脸上稍有不悦,对上尹白『露』的脸,怔了怔。
尹白『露』朝她抱歉地点头,嘴上依然漾着笑,她飞快地往停车场走,冲电话那端应了一声:“我知道。”
电话挂断,陈湛北站在楼上的窗子旁往下望,攥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隔着很远很高的距离,尹白『露』渐渐在视线中变成一个很小的点,她身上深绿『色』的风衣在清晨的一片雾『色』中浓烈又孤独。
门口有人敲门,是服务员,推着餐车:“陈总,这是您吩咐餐厅做的面。”
他站在窗前,漫不经心地指了指:“放桌上吧。”
服务员礼貌地把精致的面碗摆放好,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那是一碗只有一根的长寿面,里面有五颜六『色』的蔬菜还有一个完整的荷包蛋。她说昨天是她的生日,他都没来得及跟她说一声生日快乐。
这让对待女人一向绅士的陈湛北非常不高兴。
他碰了碰那碗面,还冒着热气,半晌,他蹲下来,开始捡地上四处散落的珍珠。
那是昨天他从她裙子上扯断的,小小圆润,放在掌心中冰凉又温柔。很像她给他的感觉。
陈湛北和尹白『露』在一起了。
说不清楚谁主动,也说不清楚怎么开始的,甚至那种关系都不能用“恋人”来定义。
有时候两人会在白天闲暇时聊天,陈湛北会在晚上开着车接她下班,然后带她去吃城里新发现的私房菜馆,吃过后就沿着b市的绕城高速兜风,车里放的是二十世纪美国摇滚,悠悠晚风吹着,凉气四散,吹起尹白『露』软软弯弯的头发,然后两人没有任何交流,又一起去他的酒店。
陈湛北是一个非常绅士的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