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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别逗我了,澜姐,童童像你,能差到哪儿去……”程意意又笑着搭了几句,哄得姚澜眉开眼笑,心底却又真真实实叹了一声。程意意的双商是真高,长得漂亮又肯努力。别说是一半儿,就是童童及得她十分之一,为人父母,她也就心满意足了。
程意意确实聪明,最要命的是,她深谙自己的优势。
也不知道她自小打哪儿来的机灵劲儿,但凡她愿意,轻而易举便能讨好每个大人。桃花眼弯弯,甜甜地叫唤一声,大人便能甜到心底去。
那时候的程意意从不刻意掩饰自己的天『性』,长得漂亮的孩子总容易让人多心疼几分,只要做出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即便知道是颗小魔星,也没人舍得罚她。
不过这样的脾气的人通常不太讨同龄人喜欢,程意意就是在初中时候被人一巴掌打醒,学会收敛锋芒的。
上了初中,程意意发育得早,一抽条便从众多少女中脱颖而出,纤细的腰肢如同摇曳风中的嫩柳,精致无懈可击的五官,甜美的虎牙,惹得一众青春少艾的小伙子蠢蠢欲动。
她的抽屉常年塞满情书,那时候初中部的走廊里甚至经常有慕名而来的高中部学长。如果不是他们从窗外过时每每伸长脖子,程意意也许真的会相信他们只是路过。
程意意只管收下抽屉的礼物和情书,却又不会和他们之中任何一个人交往。这些情书的主人是谁她对不上号,也不关心,她只享受这种被别人喜欢的感觉。这一来,便惹出了祸端。
不知是谁给她递的情书被女友知道了,那个高三的大姐大领着手下一干人把程意意从教室叫出来,拎到高中部的天台上去教训。
一群比她高比她壮的学姐要她退还那几封情书,还要『逼』程意意低头认错道歉,提了一堆过分的要求。
退还情书也就算了,可这件事情,程意意不觉得自己错了,她又不是神,哪里管得了别人给不给自己写情书。
不肯道歉认错的后果是,被人架着四肢,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耳光。
清脆、响亮。
那一耳光她的印象极深,羞耻而又屈辱的。
而最让她受伤的不是被招呼的这一巴掌,而是,教室里坐着的和她每日相处的同学,眼睁睁看着她被带走,没有一个人去通知老师,或者用其他的方法帮她一把。如果不是最后有人帮忙,她可能连衣服都要被那一帮人扒干净,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平日里她的人缘看起来不差,在从前就是为了她父亲,也多的是捧着她的人。表面上看起来倒是花团锦簇,可真正的朋友,她一个也没有。
这些□□而难堪的现实,在父亲落马入狱之后的第一个月,对她『露』出了冰山一角。
吃了这么大一个亏,程意意开始深深反省自己。
其实她有能力笼络交好身边每一个同学,可那是在程意意愿意花功夫的基础上。对着同龄人,她经常有着智商上碾压的优越感,所以从不肯真的花心思去与人深交。简单一句话概述,大概就是中二期加公主病。
领头打她的学姐最后被开除了,而那种屈辱感却深深地印在了她的身体里,程意意的中二期也结束了。吃一堑,长一智。她从此学会了放下架子习惯□□好身边每一个人,谁知道这些人哪天就用上了呢。
她本来便嘴甜,赞美的话就像不要钱似地往外蹦,有时即使说得违心,也能脸不红心不跳。一双桃花眼看人时总是叫你觉得真心诚意,而且往往能说到人的心坎儿里,偶尔施与小恩小惠更是让人们受宠若惊。
家中变故之后,便是这一巴掌教会了她谨慎圆滑,与人交好几乎成了本能,从不留人话柄。但凡提起她的同学、师长,没有人不交口称赞。久而久之,没人再记得她最初的『性』格。
姚澜很有几分知识分子的清高,对人的防心与警惕都不低。她和程意意的导师不同,大boss不一样,按常理,除去同在一间办公室,两人应该再没什么交集。
可程意意是谁?但凡她花了心思,便显少有笼络不到的人。没到研究所几天,姚澜已经能热情地邀她回家做客了。
科研所在读博士的津贴算是行业内最高,但也仅有一千五百块。加上导师给的五百,学校发的三百,程意意每月的基本工资是两千三。在g市这样高消费的地方,不赚外快仅靠这点津贴是根本活不下去的。
其他人的导师还会从企业手里接些项目,分给手底下的学生们去做,若是遇到运气好的时候,每个月也有一大笔进项。程意意可没那么好的运气,她和肖庆的boss是整个研究所最刚直、醉心于学术的导师,根本不屑那些阿堵物。
肖庆家里环境好,时不时帮衬补贴,过得轻松。程意意就惨了,初来的时候,日子过得捉襟见肘,天天都是素包子素馒头,唯一值得欣慰的就是研究所还提供宿舍,免去了房租这一大项开销。
姚澜的丈夫在g大任着一官半职,姚澜大概是见她可怜,实在不忍,便帮她介绍了一个助教的活。因为主讲的客座教授是g大特聘,一般都在周末讲课,这刚和合了程意意的时间,她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教授每讲一堂课是两千块多,指甲缝里漏一点,程意意每堂课也有了两百块的津贴,每星期两堂课,一个月下来也有小两千。
虽然还是微薄,可天天泡在实验室穿白大褂的人不需要添置化妆品和衣服,四千块节俭一点,还能有结余。
也正因如此,她对姚澜是说不完的感激。
不过助教这工作看着简单,只需要周末兼职,但实际『操』作起来也需要耗费大把的时间。
每周不仅需要逐一收发检查学生作业,还要提前准备教授的课程内容和教学资料,登记成绩、整理教学档案……这些事务琐碎而繁杂,不费什么脑力,却费体力,多得让人烦躁。
白瓷杯里新接的热水冒着氤氲的热气,程意意『揉』了『揉』酸涩的眼眶,关掉完成的电子档案,端起杯子来稍稍抿了一口,又抬头去看墙上的时钟。
分针指向八点半。
程意意正襟危坐,给肖庆发了速回的消息,又将做好的实验报告一一规整,确定没有遗漏,才把目光移向那静悄悄的门口,心也提起来几分。
下一秒,门开了。
进来的却不是冯教授,而是姚澜的同门小师弟郑宽,他一进门见程意意如临大敌的模样便笑起来,“又瞎紧张了吧。”
同在一间办公室,郑宽的年龄是几个人之中最小的。因为跳过级,比读书早的程意意还要小一岁。小鲜肉身材挺拔欣长,眉眼清俊,一向极得他的导师喜爱,自然不能切身体会程意意的感受。
程意意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闹,我老板快到了,你站那儿一会该挡到他的路了。”
这次郑宽听话地挪开,刚落座,冯教授果然到了。
“程意意。”冯教授站在门口叫她一声。
程意意立马站起来,恭敬行了一礼,“老师。”
“拿上我之前布置的作业和这几天所有的实验资料,两分钟之后到办公室找我。”
冯教授已经70来岁,身材高挑清瘦,颧骨略有些高,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紧抿的唇让他看起来多了几分深不可测的威严。
“是。”
停顿片刻他又问道,“肖庆呢?”
第38章 chapter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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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仔细看看; 能分清楚了吗?”
她面上一点脂粉不带; 干净莹白。眼型是精致漂亮的桃花眼,鼻梁挺翘; 牙齿白皙整齐。
乍一看和宋安安挺像; 可一细看; 便能瞧出很多不同来。
“不好意思啊……”女生讪讪地道歉,“你们真的太像了; 乍一看我就顾着激动; 忘了安安还在拍戏呢……”
不知道自家的爱豆现实里有没有眼前的女人漂亮。
女生道了歉; 又忍不住多看了程意意几眼,心中悄悄想着。
程意意摆摆手示意没关系。
看情侣走远; 她也没了再晒太阳的兴致; 到底还得等到昆南回来; 只能勉强在长椅上坐下去。
程意意长得漂亮; 拜皮囊所赐,她从来都生活在众人的瞩目之中。可当这种瞩目来源于另外一个人; 便让人格外犯堵起来。
她从未与宋安安谋面; 可这个名字如此频繁地出现在她的生活之中,每每还与顾西泽的名字捆绑在一起。
被迫活在别人影子里感觉…回国之后程意意一次次体会了。
还真是让人身心都不舒服啊…
从天而降一块石头堵在心口上,程意意情绪不大好,病房里昆南说过的那些话也一遍遍在耳边开始回放。
果然,就算她再怎么放空心绪提醒自己全然不去想; 也还是一点没有办法不在意。
可是毕竟是她先松的手; 又怎么有底气去质问他这些。
她烦躁踢着脚边落下的枯叶; 轻一用力,便碾碎在脚底。
顾西泽和别人恋爱的时候会是什么样子呢?她控制不住自己去深想。
会不会也同她恋爱时候一样,温柔周到,无限包容?
他的好,也会毫无保留交付给另外一个女人吗?
程意意想着,便觉得心里几乎喘不过气来。
昆南再拎着鱼片粥回来的时候,程意意也再没了想要好好品尝的兴致。从长椅上起身回病房。
“发生了什么?”程意意面上虽然不显,但昆南还是立刻发现了她情绪似乎不大好。
关系再密切的朋友也有不愿分享的事情,程意意不愿多谈,找了个借口勉强扯开话题,强打起精神和昆南有一搭没一搭说了几句话,没一会儿便回到了病房门口。
才推门,程意意便顿住了。
宋安安。
刚刚才在她的脑海中让她纠结了千百遍的人,此刻就站在病房的窗边上。
转身回眸,与她对视。
她的妆容精致,红唇诱人。
丝质披肩,完美剪裁的铅笔裙,长款手套,黑『色』红底细跟鞋。
带着当红明星独有的气场,优雅又自信。
“请问……”程意意皱眉。
“程小姐,你好,”她偏头,唇边扬起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我是宋安安。”
她一笑起来,程意意便觉得浑身的不舒服更甚了。
眼前的女人,从五官到发型,与她有不少相似之处。程意意笑起来就喜欢轻轻偏头,弯着眼睛,『露』出上排的牙齿,有梨涡若隐若现。
而宋安安的举手投足,与她相似得惊人。
有那么一瞬间,程意意甚至觉得她在和过去的自己照镜子。
“你来做什么?”昆南随后进门,看见宋安安便冒起怒火来。
宋安安的团队常年用她和顾西泽的绯闻炒热度,但凡一有新上的作品和电影,必定要把那两张陈年的共进晚餐照片翻出来热一热。此刻他一见宋安安站在这里,第一反应便是她来者不善。
“昆南。”程意意拉住他,眼神示意他噤声。
昆南这才心不甘情不愿闭了嘴,眼神到底还是不善。
压下心中起伏,程意意掏出『插』在羽绒服外套里的手,挺直腰身,踩着平底球鞋,迈开长腿,优雅进门,力图不输人阵势。
“宋小姐,请问,你有事吗?”她微笑抿唇。
“冒昧来打扰,确实是我太唐突了。”宋安安嘴角含笑,脱下手套,“听说程小姐出了些意外住院,我便来了。”
“程小姐可能并不熟悉我,但我却认识程小姐很久了。”
“我觉得…我们有很多共同之处…应该能成为朋友。”她伸出手来,偏头,等待程意意与她交握。
“您说笑了,”程意意也笑,假装没有看见她伸过来的手,“我并不记得我们曾经有过交集。”
程意意的拒绝让宋安安面上出现一瞬间不自然,她眉『毛』轻皱了一下,很快便消逝无踪。
若不是程意意5。2的视力,大概还真来不及看清楚。
宋安安不急不缓收回手,拿着长款手套,在腹前轻轻交握,“程小姐可能还不知道,几年前,我在西泽的相册里见过你们的合照。”
“所以?”程意意还是不清楚她的来意。
“我很好奇。今日一见,程小姐果然比照片漂亮些。”
“谢谢。”程意意翘起唇角道谢。
她大概明白了。
宋安安是来示威的。
短短的几句话,无处不将她的存在感彰显出来。
她能称呼他西泽,还认识了几年,不短的时间,亲密到能翻看对方的相册。
程意意面上不动声『色』,但宋安安确实成功让她的心情变差了。
桌上放着女人带来的果篮,程意意移开视线。
还在病中,你来我往交锋几句,程意意便不想再打起精神应付她了。好在她的手机便在这时候及时地来了电话。
护工从病床枕头边把响铃的手机递过来,“程小姐,刚刚你们出去后手机就一直响呢,我也不敢擅自替您接电话……”
“我知道了。”程意意点头示意,去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
是顾西泽。
她对宋安安做个抱歉的表情,这才接通电话。
“今天想吃什么?”
电话那端是顾西泽低沉好听的声音,他今天的心情似乎很好,声音里带着难掩的愉悦,隔着话筒的电流声,也如同缓缓拉响的低音提琴。
顾西泽的电话通常会在午间休息时候打来,晚上工作完毕后再到医院。
住院后程意意的三餐便一直是张仪做好送来,今天他却突然问起她想吃什么。
“你要做给我吃吗?”
有时候程意意会觉得世界上最适合做饭的不是女人,而是男人。
因为她再怎么练习,做出来的食物也仅是可以果腹。顾西泽却不一样,他明明从未进过厨房,第一次按着食谱去练习,就能做出她喜欢的味道来。
“恩,我做好给你送过来。”他的声音里是难得的放松。
程意意拆线就定在下午,他特意一大早将事情压缩做完,能在拆线前赶到。
他并不知道宋安安来了医院。
“想吃水煮肉片,”程意意抬头来,看了宋安安一眼,“我现在就饿了。”
“我尽量快点儿。”顾西泽轻轻笑起来,隔着话筒,挠得程意意的耳朵有些痒。
“宋小姐要留下来用餐吗?”程意意挂了电话,礼貌问道,“西泽一会儿就过来。”
“顾先生要来?”宋安安先是低问一声,笑容难掩诧异,定了定神,又开口道,“西泽近来不是很忙吗……”
“他工作上的事情我也不大清楚。”程意意微笑。
“用餐就不必了,”宋安安坐在沙发上,腿动了动,“我下午还要拍戏,坐一会儿大概就得回去了。”
“谁稀罕你坐这一会儿,现在走不行吗?”昆南早便看她装腔作势的姿态不顺眼,直接呛声。
“昆南。”程意意打断他。
即使被呛声,宋安安面上仍然带着笑意,“正好我也还有事,那今天便不打扰了。”
她重新戴上手套,站起身来,一手拉住披肩,含笑深深凝视了程意意一眼。
“程小姐,再会。”
……
病房门一关上,程意意的笑容便渐渐沉了下来。
昆南知道她心里不好受,也不再提宋安安,起身去给她倒热水吃『药』。
程意意却在这时候突然发声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