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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从前一样，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他的鼻尖处萦绕着的是她洗发水的清香，而她的脸侧跳动着的是他强健有力的心脏。
这样的姿势，显示着他们的契合－－无论是身体，抑或者是灵魂。
不知道为什么，被聂子宁抱在怀里，莫小冉突然就拥有了安全感。再不是像从前漂泊的时候那样，晚上一个人躺在床上，脑子里空白一片，找不到任何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她本就困倦了，此时整颗心都安定了下来，立即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黑暗之中，聂子宁盯着她的睡颜，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在的时候，他睡不着，因为心里的那块石头始终没有落地，他一闭上眼，就看见她对着他言笑晏晏。可每当他向她伸出手，想要抓住她，她又会立刻飘散而去。
也有好几次，梦中她微笑的脸在瞬间变得扭曲。她摔倒在了地上，身边是逃亡的人群。他们从她身边经过，却仿佛没有看见她一般，没有一个人上去将她扶起来，包括他。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想要走过去，却动不了脚步。
第206章 噩梦（）
他听见她在叫他，一声一声，凄厉又绝望。
她的脸上是痛苦的表情，她说她很疼，脑袋疼，疼得受不了。
下一秒，她就抱着脑袋痛苦地在地上打滚，他能看见暗黑的血液从她的指缝间流出，一直蔓延到他的脚下，并且顺着他的腿一直往上，直到将他紧紧地包裹住。
他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像是快要溺毙在水中。
她从地上爬起来，满头满脸的血。
“子宁，你为什么不救我？”她就定定地站在那里，幽怨地看着他。
他想解释，想告诉她他从未放弃找她，可是她就这样消失在了他的视线里。
－－这样的噩梦，在她刚刚离开的那段时间，他几乎每一晚都做，每一天半夜他都会惊醒，大汗淋漓，之后再也没有办法入睡。
那是他过得最艰难的一段时期。
他的人找遍了整个巴黎都没有她的消息。他的手机24小时都开着，每一次来电铃声的响起，都能让他的心情激荡半天，而最后又跌入谷底。
他不眠不休地找人，吃不下也睡不着，公司也没有心思打理，就在那段时间，对手公司钻了空子，从他们手上抢走了一个很大的单子。
那个时候，他妈飞到了巴黎。
刚见到他，他妈就直接扇了他一嘴巴，扇完他妈就哭了。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是什么鬼样！再这么折腾下去，搞不好小冉没找回来，你倒是先去了！我们担心小冉一个人已经够了，你能不能不要加重我们的负担！”他妈咆哮得声泪俱下，“你想一想，如果小冉回来了，看到你这个样子，她能够开心吗？退一万步说，万一小冉最后找不回来了，你真打算让自己这样颓废下去？好，就算你不在乎自己的命，可是你想过没有，这个世界上你不是只有小冉一个人，还有很多的人都在关心你！你想过我们吗？看到你这样，你知道我和你爸有多难过吗？还有芷歆，她已经失去妈妈了，你还要让她失去爸爸吗？”
她说的这一切如同当头棒喝，让他顿时从浑噩之中清醒了过来。
没有错，他不仅仅是一个人，他还有家人，还有芷歆。他不能就这样把芷歆抛下不管，不然等她回来了，一定会怪他没有把孩子照顾好。
“对不起，妈。”他很难受，因为他的自私，伤害到了这么多爱他的人。
镜子里的他形容枯槁，面色暗沉。无神的双眸中布满了血丝，黑眼圈占据了小半张脸，下巴上布满了粗硬的胡茬。
看着这样子的自己，他忽然就升起了一股厌恶的情绪。
他决定要好好地生活，在她回来的那一天，才能够让她见到自己最好的模样。
后来他就回了国，开始了如同从前一样正常的生活。唯一不同的是，他随时随地都要带着芷歆，就连上班也不例外，好在芷歆一天里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不会太耽误他的工作。
他学会了冲牛奶、换尿布，手机的音乐播放器里全是芷歆喜欢的儿歌，关于芷歆的任何事情，他从不假手于人。也只有在面对芷歆的时候，他才知道，自己也还是能够笑出来。
他每天都会哄芷歆睡觉，为此他每晚都会呆在家里，从不出门。她小的时候，他只是抱着她满屋子走动、唱唱歌，她立刻就能睡着。可是等她稍大了一些，会讲话了，就开始要求他讲故事。
他以前从来不看童话书，就算他小的时候也都觉得这些故事是用来骗女孩子的，对此不屑一顾。可是后来，他几乎把书店里所有能找到的童话书都搬回了家里，每天晚上都念给芷歆听，至今那一堆书，他已经读过了大半。
可是他的睡眠状况依然没有改善。
只要一阖眼，那些画面还是会向他袭来。他没有办法再像以前一样睁眼到天亮，怕自己骇人的模样会吓到芷歆。于是他开始吃安眠药。
他每一次吃的剂量都不多，怕睡得太死万一芷歆有个什么动静不能够及时发现。这个办法倒是让他每天晚上都能够睡上好几个小时的好觉，以至于后来他都是依靠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眠。
现在她回来了，此刻正安静地躺在自己身边，可是他还是睡不着。他还是怕，怕一觉醒来，她又不见了，这一切都不过是自己的一个梦。
他再经不起那样沉重的打击，哪怕只有一次。
半夜里莫小冉醒过来了一次，被尿憋的。她初睁开眼发现自己睡在某人的怀中的时候还愣了一下，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隔了几秒钟才想起来在她睡着之前所发生的全部事情。
她的唇角在她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勾了起来，这样子被人抱住的感觉，好像真的挺好。
“怎么醒了？”一直注视着莫小冉的聂子宁当然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她的动作。
而黑暗之中他的蓦然出声则是让莫小冉吓得整个人都震了一下。
“吓死我了！”她娇嗔着抱怨。
“对不起。”聂子宁抚摸着她的后背沉声说。
莫小冉抬眼觑他一下，似笑非笑地揶揄道：“你还说我跟你客气呢，你自己还不是一样？”
聂子宁一时语塞，他只不过是习惯了对她说这三个字而已。
见他不说话，莫小冉才想起来自己的目的。
“我想上厕所。”因为不好意思，她的声音细如蚊蚋。
“好。”聂子宁的表情没什么变化，没有像她想象的那样取笑她，只是松开了箍着她的手，替她按开了床头灯。
莫小冉迅速地翻身下床，又迅速地解决完一切之后再次躺回床上。这一次，她主动钻进了他的怀里，这让聂子宁心生一股满足感。
看来她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排斥，也许之后他可以尝试着多一些的肢体接触－－这是他脑子里的想法。
“你睡不着吗？”莫小冉抱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胸前，闷闷地问。
她醒过来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大的动作－－不，应该说，除了睁眼这个动作以外，她什么都没有做，可他还是发现自己醒了，于此，她只能想到两个解释－－要么是他有异于常人的警觉性，她动一动眼皮他都能感觉到，要么就是，他一直都没有睡着。
而很明显，第一个完全说不过去。
第207章 完蛋了（）
聂子宁没有隐瞒，而是直白地承认：“嗯。”
莫小冉这才仰起头，抓着他的衣襟好奇地问：“为什么？”
“想多看看你。”聂子宁说。
莫小冉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到开玩笑的痕迹，可是看到的只有一片真挚。
这个男人莫小冉的心又开始疼了。
“我又不会跑了，以后多的是机会看。”莫小冉故作蛮横地说，“现在是睡觉时间，乖乖把眼睛闭上！”
聂子宁就真的听话地闭上了眼。
这一次换莫小冉睡不着了。
她不知道自己对聂子宁现在是怎样的一种感情。刚一开始冒出来最多的是同情，她纯粹只是看不下去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可是她现在发现，好像不仅仅是同情那么简单。他难过的时候，她也会难过。虽然自己从前的记忆缺失了，但感情和一些习惯似乎还是保留了下来，就好像她一窝进他的怀里，整个人就会下意识地缠上去，紧紧地抱住他。
她盯着他看了许久，即使在只有黯淡月光的黑暗之中，她也觉得他长得可真好看，比她过去两年之中遇见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好看。
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到了他的嘴唇之上。即使是在睡梦之中，他也是把唇抿成一个严肃的弧度。
不知道吻上去是怎样的感觉。
这个念头初一冒出来，连莫小冉自己都吓了一跳。难不成她骨子里真的是个不折不扣的大****，一看见长得好看的男人就会有这样邪恶的想法？
莫小冉厌弃了自己半天，可是这个念头依然从脑子里挥散不去。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聂子宁。他的鼻翼微微翕动，呼吸很平稳，胸膛也以同样的频率一起一伏。
莫小冉轻轻地动了一下，他也没有做出任何的反应。
应该是睡熟了，莫小冉做出判断。
她这才慢慢地撑起上半身，探头探脑地将脸凑到他的跟前。随着距离的一寸寸拉近，她的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也越来越急促。
怕会因此吵醒他，莫小冉干脆屏住了呼吸。
她终于吻上了他的唇，软软的，又暖暖的，好像她吃过的布丁。
就只是这样偷吻了一下就让她心情大好，虽然心里也有点虚，毕竟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她的唇覆在他的唇上，有点舍不得离开。
反正他睡着了，她尽量轻一点，应该不会吵醒他。
给自己做完了心理建设，她吻得也就愈发地大胆了起来。她用舌描摹着他的唇形，最后甚至钻进了他的口腔之中。
这实际上是莫小冉记忆之中的第一次接吻，可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的技术无比纯熟，就好像从前做过了无数次一样。
因为心虚，她一边吻着一边注意着聂子宁的动静，因此当她感觉到他的呼吸也变得急促的时候，心中暗道一声“不好”，正准备抽身离开的时候，她看见聂子宁睁了眼。
他的眼中包含了太多的感情，有惊讶，有欣喜，而最多的，还是爱。
他伸出一只手固定住她的后脑勺，又用舌勾住她的，不让她有任何退开的机会。
莫小冉一开始还因为被他抓住了而有点羞愧，可是到了后来，她已经完全地丢了意识，只是攀附着他、回应着他。
吻到后来，聂子宁干脆的一个翻身，就将她压在了身下。
当他的唇舌不仅仅满足于这样子的亲吻而向下流连的时候，莫小冉才恍然意识到：事情大条了。而她，暂时还没有做好准备。
“停！”她大叫了一声。
而聂子宁就真的停了下来。
他撑在她的上方，眸中是浓浓的****。
看着莫小冉害怕又紧张的脸，聂子宁开始懊恼，自己好像一不留神做得太过了，不知道她会不会因此而讨厌他。
莫小冉压根就没有想到要怪他，相反，她甚至在担心聂子宁会不会骂她，毕竟她先挑起了这一切，结果又在中途喊停。她能够感觉到他此刻正抵着她的欲望，也不知道没有让他发泄出来，会不会产生什么问题。
“那个我”莫小冉的眼神闪躲着，不知道应该要怎么样解释自己偷亲他的事。
“是我过分了。”聂子宁哑着嗓子说完，放开她老实地躺在了一边。
虽然难受得厉害，可是他不敢再动她分毫，就怕在她的心中留下“流氓”的印象。
这样的结果并不是莫小冉想要的。明明过分的是她，为什么道歉的是他？她突然有点生气。
“哎！”她推了他一下。
聂子宁也能从她的语气中感觉到她的怒意，可他却认为是因为自己刚才越矩的行为。
“对不起。”
听到这三个字，莫小冉更加地生气。
“你做错什么了就瞎道歉！”她说完，气呼呼地又挪到了他的身边，甚至骑到了他的身上。
“你、听、好、了，刚才主动亲你的人是我，你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没有把持住也是理所当然，不然我就得担心我老公是不是那方面有问题了！”她颇有气势地拉着他睡衣的前襟，看进他的双眼，“所以，即使要道歉，也应该是我向你道歉才对！”
因为两人的姿势，聂子宁更加的难受。
他的心里是暖的。她不会知道，他一直都没有睡着，只不过是闭着眼装装样子，想要骗过她。
他其实能够感觉到她的动作，也能够感觉到她的靠近。他仍旧一动不动地装睡，想要知道她到底要做些什么。
当唇上熟悉的触感袭来的时候，他的大脑是一片空白的。他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样子的举动，可是他并不需要知道为什么，因为他很高兴，高兴到什么事对他来说都不重要。
他以为她就算偷偷地亲他也只会浅尝辄止，没想到她的唇一直没有离去，最后甚至还加深了这个吻。
他的身体几乎是立刻就有了反应，可是他仍旧按捺着自己的欲望，想要看看她会做到何种程度。
但是，身体的变化并不是他想控制就能控制得了的。她最终还是察觉到了他的清醒，准备撤离。他已经尝到了甜头，并且沉溺其中，又哪里会允许她逃开。
他的欲望主宰了一切，让他的行为渐渐地不受控制，直到她喊了停，他才意识到，完蛋了。
第208章 只能喂你吃了（）
可是他的冉冉从来都不喜欢他毫无理由地退让－－她一向都是那样有原则，只要认定了是自己的错，就不会将责任推卸到别人的身上。
“我原谅你。”聂子宁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话。他真怕自己一开口，就泄露了他想要她的这个事实。
莫小冉却还不肯放过他。
她俯下身子，认真地问他：“难受吗？”
聂子宁不知道要怎么样去回答这个问题，因为着实有些难以启齿。他只能绷着脸，轻微地摇了摇头。
“骗人！”莫小冉却当即揭穿了他的谎言，“不难受的话你身体绷那么紧干嘛？”
“你、你下来，我就不难受了。”聂子宁说。
他是真的受不了了，再这么下去，他担心自己会兽性大发，不顾她的感受直接要了她。
莫小冉却是无动于衷。
“你这样憋着，以后会不会有什么毛病？”她是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不知道。”聂子宁回答得也很诚实。他憋过很多次，尤其是在她怀孕的那段时间，现在依旧生龙活虎，只是不知道以后会不会出现问题。
但其实他现在觉得很诡异，他们俩居然这样大方地探讨这个令人害羞的问题。
莫小冉在思考，她如果今天就这样让他这么憋着，万一以后出了问题，遭罪的也还是她。他是她的丈夫，两个人要在一起生活一辈子，她必须得为自己的未来打算，不能只活在当下。
于是，她做出了决定。
“那就不要憋了。”她说。
“嗯？”聂子宁疑惑地看着她。
她话里的意思，跟他想的那个是一样的吗？
莫小冉不知道她都说得这么清楚了，这个男人怎么还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