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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现在就带小冉过去。”莫家麒却说。
他太清楚聂子宁这些年来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哪怕能提前一秒钟结束聂子宁的煎熬，他都觉得很庆幸。
“也不急这么一会儿吧？”莫家麟对莫家麒这样偏袒聂子宁很不高兴。
莫家麒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莫小冉，向她伸出手，轻声说：“小冉，走吧。”
莫小冉看了看其他人的眼色，她爸妈的表情很平静，看得出来是同意了；而莫家麟虽然脸上仍然有些忿忿，却也没有多加阻拦。
她这才放心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握住莫家麒的手。
莫家麟摸到她掌心的那一层薄茧，心脏钝钝地疼。她这几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他无从得知，但想必是很辛苦的。
莫小冉能明显地感觉到，大哥和二哥是不同的。
她坐在莫家麒的车里，他不发一言，她也就不敢主动跟他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她有点畏惧他，可是其实他对她也不像莫家麟那样严肃。
“这两年，都去哪里了？”莫家麒开口。他之前一直都不跟她说话，不过是因为不敢，他怕她给出的答案会让他没有办法接受。
莫小冉听到莫家麒的声音，惊得瞪大了双眼。她吞了一口口水，回答得有点畏畏缩缩：“跟我一个朋友一直在法国旅行，差不多走遍了整个法国。”
莫家麒点点头，悬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了一些。环法旅行，听起来还蛮有意思，也能开阔眼界，挺好的。
“后来有回去巴黎么？”他问。
“没有。”莫小冉垂下眼睑，不敢看他，“基本上去过了的地方我们都不会再去，除非我朋友的工作需要。”
所以他们一直都没能够找到她。
“你那个朋友又是怎么认识的？”
“她救了我，又收留了我，我从巴黎就一直跟着她。前几天在戛纳碰到了她前夫，才知道原来她前夫认识我，然后他们就把我带回c城来了。”莫小冉简单地概括事情的经过。
“然后你就碰见了家麟？”莫家麒挑眉问。
“对，在‘墨染’吃饭的时候遇到的。”莫小冉说。
莫家麒没有再问她问题，只是庆幸这所有的巧合。
他一沉默，莫小冉就更加沉默。
外头的街道上只剩下孤寂的路灯，并没有什么好看的，莫小冉无聊得昏昏欲睡。
“到了。”车停了，莫小冉被莫家麒叫醒。
他们所在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居民小区，莫家麒熟门熟路地领着她进入楼栋、上楼，最后停在某一户门前。
“准备好了吗？”莫家麒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莫小冉疑惑地看向他，就看到他已经一手按上了门铃。
她听见里头门铃的响声，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隔着门低声问：“谁？”
“是我，莫家麒。”莫家麒应道。
门锁“咔嚓”的一声开了，屋里的光亮随着缝隙的增大而逐渐逸出来。
“这么晚了”聂子宁的话说到一半，突然就看见了莫家麒身后那个他朝思暮想的身影，他发现自己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能就这么看着她。
莫小冉见到聂子宁的时候是很害羞的。她只敢躲在莫家麒的背后，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越过莫家麒的肩膀偷看他。
可是，他为什么发起呆来了？
“人带到了，我先走了。”莫家麒适时地退开，为这两人腾出空间。
“哎－－”莫小冉一紧张，下意识地抓住了莫家麒的衣袖。她不太想和聂子宁独处，因为实在太过尴尬。
虽然是连孩子都生了的关系，可对莫小冉来说，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
“大哥，你要去哪里？”莫小冉眼巴巴地问。
“回家。”莫家麒将她拽着他的手拿开，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没关系的，跟子宁好好聊聊，不要怕他。”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莫小冉其实是想跟着莫家麒一起走的，她虽然想见聂子宁，但不是在这样子的情景之下，她没有想到她大哥就这样把她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可是，既然她被留在了这里，那么有些事情，她还是不得不去面对。
第204章 不要这么客气（）
“嗨。”莫小冉尴尬而又不能逃避的时候就只会傻笑，然而这对于调剂气氛并没有半点的帮助。
聂子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害怕自己这么一眨眼，梦就碎了。
“我能够进去么？外头有点热。”莫小冉随便扯了个理由，她只是觉得两个人都这样站在外头，好像有点傻，万一被隔壁的邻居看见了，大概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可是聂子宁仍然没有反应。
莫小冉傻眼了，难道他真的打算就这样让她在外头站一晚上？也不知道现在抓紧时间跑下去，还能不能追上她大哥。
“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找我大哥，就先走了啊。”莫小冉实在忍受不了眼前这人的诡异，也不想再继续唱独角戏，她撂下这句话，也真的转过了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到了电梯口，她好奇地回过头，那人还是站在门口，连位置都没有变过分毫，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初始的欣喜变作了麻木，眼神中透着哀伤与落寞。
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绝望，让莫小冉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痛。
“叮”，电梯到达，门一寸一寸地打开。
莫小冉手放在按钮上，犹豫了半天，是折回去还是离开。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坚持和聂子宁两个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于是咬了咬牙，跨入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瞬，她听见空气中飘来他的声音：“果然只是幻觉”
随后又是一阵低笑，“就算是幻觉，也不肯多陪我呆一会儿么”
莫小冉再听不下去，她发狂一般地死命按着电梯的开门键，正在闭合的电梯门因为她的动作又向相反的方向移动。
“怎么又回来了”莫小冉刚一走出电梯，就听到聂子宁在喃喃自语。她心房的震颤从刚才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她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到聂子宁跟前。这一次，她鼓足了勇气和他对视，并且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聂子宁感觉到手上一暖，他低下头看去，原本白皙的手臂现在已经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跟以前的无数次幻觉不太一样。
难道幻觉也会进化？聂子宁疑惑了。
察觉到他脸上不解的神情，莫小冉将他的手握紧了几分。
“我是莫小冉，不是你的幻觉。”她压下鼻腔中的酸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缓慢，让他能够全部听清楚。
聂子宁身体一震，睁大了双眸。
“不可能”他小幅度地摇着头，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颊。饶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花了好几分钟才能够完成。
掌心的触感是那样真实，并不像从前的千万次那样，他一碰触，她就消失。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才升腾起一个被他埋藏许久的念头：他的冉冉，是真的回来了！
“你你真的”他太过高兴，又太过恐慌，以至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真的回来了。”她肯定地告诉他，按住他那只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地摩挲。
“你看，你都能够摸到我了，证明这并不是你的幻觉。”她仰起头笑着说，眼里有细碎的水光。
聂子宁这才相信眼前站着的人是真的，内心狂涌的思念与委屈尽数袭来，快要将他给淹没。
滚烫的液体灼伤了莫小冉的手背，她静静地与他对视，以为他也会像莫家麟或是林萍一样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可是他只是颤抖着嘴唇笑着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他盼着说这一句话盼了两年，也曾经以为自己再没了说这句话的机会。
莫小冉也笑了。
“还不让我进去么？”她撇了撇嘴。
聂子宁这才往后退了两步，侧身让莫小冉能够进来。
屋子很大，室内装修与摆设走得都是温馨的风格，墙纸、家具和装饰品都是用的暖色调，或是粉嫩嫩的颜色。
客厅中央的地板上铺着一块毛茸茸的地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而地毯上散落的全是小孩子的玩具，芭比娃娃、乐高积木和一堆过家家的用具。
莫小冉这才想起来，回过头问自她进屋起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聂子宁：“女儿呢？”
“睡了，你要看她吗？”聂子宁问。
“算了，免得把她吵醒了，明天早上再看也是一样。”莫小冉摆摆手，又将整间屋子环视一圈，问聂子宁：“今天我睡哪儿？”
聂子宁牵着她进入主卧室，停在那架超大的衣柜前。他拉开门，一推颜色各异、款式各异的衣服呈现在莫小冉眼前。
“这些都是你的衣服。”聂子宁说。
莫小冉从里头取出一套来，问了聂子宁浴室的位置，想要去洗澡。可她前脚刚进去，聂子也跟了上来。
莫小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衣服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你进来做什么？”
聂子宁却是温柔一笑，绕过她走到浴缸跟前，拧开水龙头替她放水。
“我担心你不会用。”他说。
她失忆了，对家里的这些东西自然会很陌生。一想到她失忆的这个事实，聂子宁的心就沉了下去。尽管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做心理准备，可是从她眼里再看不见对他的感情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接受。
现在的他，对于她来说，恐怕就是比陌生人多了那么一层法律的关系。也因此，即使他再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也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不想吓到她，想要循序渐进。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但若是她一直没有办法想起来，他也会让她再一次爱上他。
水渐渐放满，聂子宁关上水龙头，告诉莫小冉：“要是水凉了，就放这边的水。”
莫小冉点头表示了解，并且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这个词听在旁人耳朵里可能是有礼貌，可是在他看来，显示的是莫小冉同他的疏远。
他握紧了双手，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不希望被她看到一丝一毫的失望。
“我们是夫妻。”他说，“以后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第205章 以前那样睡（）
莫小冉躺在宽大舒适的浴缸里，忽然觉得今天的这一切都像是一场梦。她就这样轻易地找到了她的家人，轻易得连她自己都快要不敢相信。
刚才的那个男人就是她丈夫，英俊多金，对她还那样温柔。即使她没有了从前的记忆，也还是立刻就喜欢上了他。
莫小冉忽然就有点羡慕从前的自己，能够拥有这样美好的一切。
她推开浴室的门出去，却发现聂子宁正坐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她的方向。她以为他走了，出来看到这么大一个人杵在那儿，还是有点吓到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莫小冉问。
“我不在这里，还能去哪里？”他笑得无奈，“冉冉，这里是我们的房间。”
莫小冉这才意识到，他们两人今天晚上是要睡在一起的。她有点害羞，有点紧张，也有点－－期待。
聂子宁从抽屉里取出吹风机插上电，招呼着莫小冉过去。
她顺从地走到他身边坐好，聂子宁撩起一绺湿漉漉的长发，举着吹风机“轰隆隆”地吹着。
莫小冉刚刚洗完澡，整个人被水汽氤氲得白嫩嫩的，还泛着些些的红。她低垂着头，脑子里不停萦绕着待会儿要和聂子宁同床共枕的想法，脸上的红染得更深了。
聂子宁将她侧边的头发全都握在手中，一下一下地吹着。从他的视角看过去，能看到她粉色的脸颊与修长的脖颈，甚至还能通过她胸前解开的那颗扣子看到里头更加美妙的风景。
聂子宁的呼吸蓦地就急促了起来，还好被吹风机的声音掩盖住，没有让莫小冉发现。
“好了。”终于把最后一绺头发也吹干，聂子宁意犹未尽地替她顺了顺已经蓬松起来的长发。
“谢谢。”莫小冉下意识地说，可说完就想起来刚才聂子宁同她说过的，不要这样客气。
“那个我不是故意的”她有点不好意思，急忙向他道歉。
聂子宁绾着吹风机的线，将它放回抽屉。
“没关系。”他说。
她不习惯，他可以等，等到她完全适应了为止，只要她不离开。
主卧的床很大，这是当初莫小冉主张要买的，她就喜欢能够在上边打滚的床。但实际上这床买回来以后，她在上边打滚的机会少之又少。每天晚上睡觉她都会被聂子宁搂进怀里，他睡觉不爱动弹，连带着她也没有办法动弹。
莫小冉看着偌大的床上只铺了一床被子，还是有那么一点尴尬。她知道作为夫妻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床被子是天经地义的事，可是她这样突然地就变成了一个已婚妇女，也还是不能瞬间进入角色。
看到莫小冉为难地盯着被子发呆，聂子宁也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等待她做决定。如果她一定要再加一床被子与他分开来睡，他也会满足她的心愿。
莫小冉这些年来养成了一个好习惯－－随遇而安，遇到再怎么艰苦的环境都不挑剔不抱怨，而这一次比以往的每一次都要好太多。所以，她最后还是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只是尽量地往旁边靠过去。
聂子宁于是睡到了床的另一侧，两个人之间隔了差不多有一个人的距离。
聂子宁伸手关掉了房间里的灯。莫小冉没听他讲话，现在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以为他是不高兴了，因为她这样子故意地离他远远的。
其实见他睡那么远，莫小冉一开始是松了一口气的。可是她的心里隐隐的又有点不高兴，她失忆了，但他并没有，为什么也要离她这么远？
她想起来他刚才以为她是幻觉时候的忧伤模样，又想起他终于意识到她真的回来以后眼底发出的光。
他那样期盼着她的归来，可最终回来的并不是他所期盼的那个她，他是不是失望了？所以一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抱过她，甚至都没有任何因为狂喜而导致的疯狂的举动。
“子宁。”她还是憋不住叫了他。
“嗯？”聂子宁一直注意着她那边的动静，听见她叫他，感到有点吃惊。
“我们以前”莫小冉忽然觉得这话有点难以启齿，可她还是继续问了出来：“也是这样睡的吗？”
“不是。”聂子宁回答她。
“那我们要不要像以前那样睡？”终于还是问出来了，莫小冉几乎是一说完就整个人都钻进了被窝里。
真是太害羞了，她怎么会说出这种不知羞耻的话。
聂子宁在听到她的话后，一开始是错愕，可是很快，他的双眸亮了起来，显出奕奕的神采。
“冉冉，你确定？”虽然他很想立刻把她拥进怀里，可是还是忍着欲望征求她的意见。
“嗯。”莫小冉有点气急，她都那样子说了，他干嘛还要再问一遍？难道不知道她说这种话很丢人吗！
聂子宁这才放心大胆地往她那边挪了挪，长臂一伸，就把她扯进了自己的怀里。
如同从前一样，他的下巴搁在她的发顶，让她的脸贴在他的胸前。他的鼻尖处萦绕着的是她洗发水的清香，而她的脸侧跳动着的是他强健有力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