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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点薛老将军是赞同的,回想过去齐国那几十年,他虽与齐容轩离了心,但也还能接受那套君臣相处的道理,否则真将薛怀南『逼』到绝路,一刀宰了齐轩王也不无可能。
“百姓需要神明来护着天下,我便顺势给他们一个神,可『逼』着他们去信,却是万万不可行。”
“这事就像将鱼养在池塘里,它们有水有地方,就可安然度日。” 话说到这里,齐容轩心头那些惆怅又往上涌,他走的实属忽然,还未来得及将新王教导为天下明君,就下了黄泉。如今将这些道理解释于薛怀南听,也存着弥补过去那些遗憾的心思。
“池子若建的太小,鱼总会有跳出来的一天。”
齐容轩在位时,齐国虽推崇佛教,也未将其他教派赶尽杀绝,如今这天下百通圣教独大,『逼』着和尚脱下袈裟,又拿刀指着三清道士,占下他们地界,但凡只要燃着一柱香,那香前头必须摆着人面鹰爪像。
这般做法,虽将天下拽在自己手里,却终会有弊端显『露』的一天,为君为王必将以民为国之根本,而非是将国与教绑在一块,以教治国倒是弄差了顺序。
可惜这道理,当今王上不懂。
这座庙宇当年访客也曾络绎不绝,上山道路被万人踩过,虽已荒废数十年,却也不算难走,薛怀南与齐容轩未花费多久,便登上山顶,寻到齐容轩所说的那处地方。
此时夜已深,二人头顶一轮明月敲响寺庙大门。
这庙门已被砸至坑坑洼洼,透过上头那些洞直接就能看到里头,墙也倒塌半数,若非齐容轩带着路,薛怀南多半不会留意这里还能住下人。
今个是个好天气,月朗星稀,只是那天上蟾宫是个清冷地,洒下来的光也失了温度,虽照亮了下头,惨白月『色』覆在尺椽片瓦上,看着却更添几分孤寂。
前来开门之人,是位瞧着不足十岁的孩童,这小娃娃套着件半旧袈裟,应是从别人那处扒来,披在他身上明显不大合身。
“阿弥陀佛,请问二位施主深夜到此有何贵干?” 小小少年岁数虽不大,举止间已带着份出尘气质,观他举止,应已皈依佛门,却不知为何未曾剃度。小和尚双手合十施以礼待,对于夜半来客,并未显『露』出一丝慌张。
“来寻故人。” 齐容轩自袖中『摸』出一物递过,也不知他是何时将这凡间物品备于身上。
薛怀南定睛一看,发现那是枚玉扣。
孩童将这小巧玲珑的物什拿在手中,随后又对着天将其举起。迎着月光, 那玉被照了个通透,再看原本白净如羊脂的圆扣中,竟隐隐显现出一个齐字。
“贵客请随我来。” 小和尚是知道这东西意味着什么,当下引着二人向屋内走去。
“这是随我陪葬的暗庄信物,方才顺手从陵墓中拿的。” 见薛怀南盯着他,齐容轩替他解释起这东西是何来历。
薛怀南倒是没想到如今齐容轩当了神仙,还要从自个棺材里『摸』东西。
“我还道是你使了术法。” 想着这齐鬼仙如今信物靠捡,赶路用脚,薛老将军也不知他这么折腾是闹哪一出,“一路也没见你用过什么神鬼怪力,你这神仙当真是找着法折腾自己。”
闻言,齐容轩也面『露』无奈。
“你好歹也算在地府当了几十年差,连这等规矩都没弄明白?” 齐鬼仙瞧着薛怀南那一脸茫然,便知他确实是不知晓其中道理,只得仔细为这位仍是凡人想法的老将军解『惑』。
此时二人已进入屋内,小和尚前去后山去请主事方丈,室中无外人,是以齐容轩才能与薛怀南将这神鬼之事说的毫无顾忌。
“天道分阴阳二法,你若将天庭与地府当作两棵树,那三千世界便是树上那些叶子,天道则为脉络,将叶片与躯干连在一块。” 齐容轩指向院内,透过门二人能瞧见那立着一棵老树。
“一棵树上叶子也分强弱,世界分为三等,如今咱们在的这地就是那片最脆弱的叶子。” 未师承江华前,齐容轩便对着这天道法则有自己一套理解,他指尖微动,一道罡风袭向门外,削下枝头些许泛枯叶片。
那些叶片处于将亡未亡之际,勉勉强强抱着枝头汲取些养分,却不想忽有外力而至,断了最后一丝生机,如今它们也只得飘然坠地,整个过程无声无息,叶片凋零这类微不足道的小事,本就发不出一丁点声响。
“对这个世界而言,我就是那道风,吹的猛些便吹『乱』天道法则,这也是为何末等世界无妖无魔,一旦妖魔作祟又无外力护着,这片叶子便不再能寻到。” 身为鬼仙,齐容轩不能动凡人,也不可随意使用术法,便是与百通神对上,也须以自身之力维持天道。
“百通神也知晓这一点,所以它并未真正动过手,仅是以心魔诱导凡人,唆使他们去作恶。”
这妖物存着在末等世界作威作福的心思,并非是要毁了这里。
未至齐国之前,薛怀南本以为不过来是与妖魔痛痛快快打上一架,待解决这作『乱』小妖,便能将他们在人间捅的篓子补上。可陵墓间齐容轩一番解释,又让他知晓这件事情与朝政关联密切,如今看到齐容轩在天道下束手束脚,这件事情更如白面落灰,黑的白的搅和在一起,让老将军不知如何是好。
他心念大魏,便自始自终保持本心,将自己当作凡人,修行仅是为了获取更多功德,圆球说的那些将军也未放在心上,忽然面对这些三千世界大道说,薛怀南一时只如雾里观花,不清不楚。
齐容轩是何等精明?往薛老将军面上一瞧,这人心里头在想些什么,不用掐算也能知道个大概。
“你若不明白这些,日后也难去上等世界。要知越往上走修行者越多,只不过缺了地府这份机缘,他们要成大道,需靠自己寻到由叶子去往根的路。” 历江华与他说起薛怀南时,二人皆是对于老将军这份执念无可奈何。
心『性』坚韧,认准一个事情就从未有后悔之时,老将军如一头蛮牛,朝着他心里头那个地方前行,即便一路上撞得个头破血流,也要回到那片故土,只因那片江山上留有遗憾。
如薛老将军这般,既清明,却又易入执。
“这还是让我听到云里雾里。我不明白这天道既是脉络,为何它能找你麻烦,却又连一道雷也劈不上百通神?” 薛怀南见齐容轩将自己比作疾风,但他却是看见这叶子逮着风往死里揍。
九十九道天雷,世仇也不过如此。
“个中缘故有些复杂,大致说起来要分两点。” 齐容轩此时倒真有教导徒弟之感,但想想薛老将军那『性』子,这想法他也就放在心里转转,不论从哪一方面而言,薛怀南这样的徒弟他皆受不起。
“其一是因那百通神本体为上界妖魔。” 齐容轩伸出一根指头在老将军眼前晃悠,“末等天道仅能束缚凡人,上界小妖即便只剩一缕邪气,此方天道也奈何不得他。”
实际上,天道也曾惩戒过百通圣教内与邪魔为伍之人,但它既动不了妖魔本体,便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妖物信徒遍布天下。
劈完一个掌权的,后头又跟着一堆人想往上爬,权势之下,天道惩戒又算什么?再则那百通神能将阴阳说到颠倒,黑白说至混淆,也能将雷罚曲解为他意,传至天下。
末等天道做的也憋屈,它罚多少,百通神就忽悠更多凡人与它对着干,即便天上一道雷将当今王上炸成烟灰,那妖物也能立刻找人将位置顶上。
“其二,它与我本出同源,皆源自地府法规,按人间说法则是此间天道与我算同僚。”看着薛怀南似乎明白了些,齐容轩又伸出第二根手指,先前雷劈齐轩王,是因凡人受制于天道,如今劈齐容轩,则是算准了齐容轩念着地府规矩,不敢还手。
“而那百通神则生于阳规,这天道本就势弱,如此一来对上百通神更无办法。”
3028听着齐容轩与薛怀南解释这最浅薄的东西,一时只觉自个回到了黄泉炼器阁,它任职任的晚,千百年间在阁内听着教导仙人为新器灵们讲述同一份道理,便是圆球再心系大道,也不免昏昏欲睡。
况且齐容轩这树的比喻,着实让它难受,闭上眼全是在天道后花园受罚时的场景,真是想想就让球绝望。
但当阳规这二字钻进圆球脑子里,小东西瞬间又精神起来。
“那百通神这事该归天庭管!成天在别个法则里参一脚,几千年里又是放云又是下雨,正事到不见他们干。” 土生土长的地府球对此表示义愤填膺。
天道法则一分为二,天庭为阳,地府为阴,阴阳法则本相依相存,但正如齐容轩所言,如今两处已分别张成为不同的参天大树,法则虽需相持恒,但天上地下那两处人则皆认为自个能掌真正大道,先前还因此大战过一场,只可惜最终还是未争出个结果。
这也是为何如今天庭与地府老死不相往来,只互相在对方所掌管的世界中使绊子,个中渊源要论下来,那梁子或许得从万年前的阴阳论道说起。
如今地府人士大多与圆球一般,天道二规能认,天上那群人……
不好意思,大家不熟。
“天庭与地府这旧情牵扯太多,如今说与你家将军听,怕是又让他一头雾水。” 薛怀南刚『摸』清修行门道,对于天庭与地府的印象怕是依旧停留在那些民间故事中,如今一法器与一鬼仙说起这事,齐容轩又见薛老将军眼神放空,明显是未将这些听到心里去。
恰好这时,小和尚领着主持朝他们这处行来。
“若是再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回地府来找我便是。” 齐容轩就此将话题打住。
眼下,如何将百通神这事圆满解决,才是需要他来头疼的问题。薛老将军虽骁勇善战,但肠子到底是太直了些,对上国与教这错综复杂的关系,实属难为他。
其实若换一地府人士来处理百通神,也不会有齐鬼仙这般顾虑。这正如薛怀南所在的佳人部,只要怨气能消便好,用什么法子上头也不会太过在意,只是捅出的篓子需自个来承担。
三千世界,何止三千。
万物轮回,枯叶凋零,于仙人眼中再正常不过,他们讲究将事情回归本源后,变为功德簿上一份份功过来算,末等世界这份功德,也许仅对薛怀南这类初涉修行者有些吸引力。
然而于齐容轩而言,齐国这片叶子是他的来处,无论如何也得将生前那份太平保下,即便那座都城终有消亡的一天,龙椅上坐着的或许又会换作他国人,但这份盛世也需由人来终结。
毁于妖魔,他不允。
“修行那些我不懂,但你心里担忧着什么我却能看得出来。” 薛怀南拍上齐容轩肩头,曾经直面老将军铁掌的圆球见此场景,真是心中一阵颤抖。
“这地方对你而言应是极重要的,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齐容轩这位鬼仙究竟是何『性』子,薛老将军或许不能完完全全说个透彻,但他却懂得一个道理。
每人心中皆藏着一个大魏,那是来处。
大千世界,万般风光,薛怀南清楚无论他将要见识多少盛世,最美的那片江山永远只有一片。
他既懂这份执着,便无论如何也要护着齐容轩的大魏。
护着这片他也曾挥洒过热血的地方。
霸主再临 04()
,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小徒弟寻来时; 慧觉正替丫丫掖好被子,晚上见这小姑娘睡得不踏实; 老和尚便守在一旁; 坐在床沿上说起几个故事; 他许久未哄过孩子,也不知道脑子里记得的那些东西; 小姑娘是否爱听。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许是白天哭得累了,又或者是老和尚念经式的语调令她心安,即便慧觉说的那些陈年趣事皆落了灰,丫丫听在耳里,那自清晨响至午夜的啜泣也渐渐平息。
当小姑娘沉沉睡去时,明月与老和尚皆是松了一口气; 天上一轮瑶魄将清冷藏下几分,那点溜入房中的月光轻柔且绵长; 溶溶月『色』似罗衾笼着屋子,织成一副幔帐,将忧愁挡在外头,护着长夜里难得的安详。
昭远推门进屋时,脚步也放轻几分。
慧觉瞧见他这小徒弟夜半来寻; 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若在屋内商谈怕是要扰人清梦,老和尚当下摆手示意; 又指了指外头; 引着昭远往院内走。
“师父。” 昭远唤了一声; 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开口,踌躇一番后倒是将解释都给压在心头,小小少年索『性』直接将那枚玉扣递予老和尚,静待其反应。
他年纪尚小,对于暗庄之事虽有所了解,可未活在那个年代,便也不知慧觉所想。
玉扣静静躺在昭远掌心,小小一枚圆扣不过两指节大小,衬着月『色』,映在老和尚眼中,却比冰轮更亮几分。
齐王暗庄,暗护齐王。
慧觉未能想到如今还有一天能够再见此物。
“阿弥陀佛。” 良久,慧觉低头诵出一声圣号。
自后山行至前厅,需穿过一条石子路,树影婆娑,和着微风摇曳于脚下,老和尚缀在昭远后头,一老一小踩过脚下碎石,踏过混着泥与碎叶的小路。
慧觉将万千思绪关在脑子里,任由一双脚向前走着,这条路他走过几十年,闭上眼也知尽头在哪,今夜再踏上时,却又觉得前头那片地雾茫茫的,模模糊糊看不真切,不知里头有什么等着他,也不知自个还能做些什么。
一如几十年前般,他以为自己要刀口『舔』血一辈子,却接了任命削去青丝,褪去俗世苦忧,做了庙中僧人。待齐轩王驾鹤西去,慧觉又认为这和尚或许要当上一辈子,直至他身披袈裟入了土,西天上或许还能有他一袭位置。
他没有觉得做和尚有什么不好,也未觉得归顺于暗庄又有何不妙,若非靠着当年习来的一身本事,现下老他骨头一把,又如何与歹人周旋,护下这些孩子?
慧觉只是未料到,便是他佛前苦修几十年,到头来也未曾参透造化二字。
人这辈子,不走到最后一刻,永远不知晓后头还会发生些什么。老和尚到了门前,却未进去,他站在院内隔着一道半开的门,视线与里头那位青年撞了个正着。
前厅内,齐容轩在打量慧觉,老和尚也将这一男一女两名来客细细观详。
“全禄。” 青年忽地念出二字。
这一声,叫的清晰,听在慧觉耳内却又似自天边而来,越过茫茫云层,带着湿意与『露』气钻入老和尚耳内,朦胧间刺得他一个激灵。
天下福事何其多,无外功名利禄全。
是了,发丝未断之前,他确实用这名字活了十几个年头。
全禄这人无父无母,无依无靠,好在老天多余物件虽一样未给,却为他留下个聪明脑子,又给了副灵活身子,他靠着这份聪明劲学会妙医玄毒,又仗着身手轻巧习得暗杀之法,年纪轻轻已在暗庄本部有着无量前途,虽见不得光,却也算应了名中二字。
可圣德寺主持偏偏挑中他做弟子。
他那师父原本也效命于暗庄本部,却被上头一纸文书调至国寺,穿起僧衣念起经,敲着木鱼撞着钟,暮鼓晨钟之下活了大半辈子,全禄曾见过主持一次,但也仅是匆匆一个照面,却是不想临到交接之际,竟是向上头请示将他这不通佛理的人接入寺中。
“做和尚,可还好?” 门内,齐容轩问他。
既顶着全禄这个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