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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夭夭走出来的时候心情沉重，陆云起一直注意着门口的动向，在她出现的时候第一时间迎了上去。
“还好么？”陆云起关切地问道。
秦夭夭没有回答，走出大门口站在檐下，看夏雨噼里啪啦砸在水泥地上。
他及时撑开伞，俩人走出这个地方，上车离开。
秦夭夭看窗外雨水连绵而下，汇成一股股积水，几乎看不到窗外的景象的。
车里的气氛安静地很。她伸手打开了他车上的车载音乐。
熟悉的前奏响起。秦夭夭一愣。
“风吹雨成花，时间追不上白马”
她记得他是从来都不听这种口水歌的。
她抬眼去看他。陆云起神色不动，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
她笑了笑，转回头去看前面。
陆云起虽然没有看她，但她的一举一动都落在了他的心上。似乎察觉到俩人之间没有先前来时的紧迫感，他忍不住腾出一只手，一下子捉住了她放在腿上的小手。
秦夭夭挣扎了下没弄开，提醒道：“好好开车。”
陆云起得逞地笑了笑，轻轻掐了掐她掌心的软肉，回道：“哦。”
然后收回手专心开车。
…
李琬杭可以说是又气又急地回到了住处。一路上她身上的鸡皮疙瘩就没消停过，浑身不自在，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她都觉得身上开始发痒了。
她讨厌不熟悉的人的触碰。
这五年来，她几乎成了一个洁癖狂魔。一天洗两次澡是理所应当的事，人多的，吵闹的地方都不喜去，怕沾染上外人的气息。她承认，她这样的行为几乎达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
她颤抖地从包里掏出钥匙，脸上都已经开始发痒。
大学三年级的时候，她就以要专研学业的理由不顾宋乔湘的反对搬了出来。从那以后，就一个人独居。这档高级住宅小区地处偏远，人烟稀少，她极喜欢。
常常可以宅在里面半个月不出门，甚至电话也不接。非要等到宋乔湘以为她出意外，迫不及待要撬开她的门了，她才现身。她像是一个隐世的怪异女人，她承认，她渐渐地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但她总要谋生，不想靠家里人。想来想去，也就大学老师这个工作适合她。课少清闲，自我支配的时间富足。所以她卯足了劲在短短三年的时间里考了研读了博，最后成功留校教学。她不是天才，只是比别人要专注的多。
因为，现在基本没有什么事，能够让她的心波动了。早在五年前，她的心已经如一潭死水。
该死，怎么打也打不开。
李琬杭皱起眉，拿过钥匙认真看了看，天，竟然拿错了！
身上像被蚂蚁侵蚀一般，红肿发痒的厉害。
脑海里立即闪过三种方案，一，找物业开锁，二，驱车回爸妈家，三，去最近的酒店。
可最后，她什么方案也没选。
第280章（）
李琬杭小心翼翼地坐在房间的床沿，静静打量房间里的装饰。很简单，却处处透着让她喜欢的劲儿。空气里弥漫着清香，像是墨香。
她用力地嗅了嗅，这股子味道令她很安心，甚至皮肤上的瘙痒也缓解了不少。
突然门被打开，吓得李琬杭立即站起来。
进来的是个头戴帽子，面上带着口罩的成年男子。越是看不着，越是好奇。尽管不礼貌，李琬杭还是控制不住地用眼睛往他脸上瞟，看样子，年岁不大。应该说，挺年轻。与她差不多的年纪。
“李小姐，这是我妹妹的衣物，也不知道您合不合适。事发突然，没办法给您准备，您不如将就一下。”开口声音低沉，却令人舒服。
李琬杭面带羞赧，抱歉道：“是我不好意思才对，冒昧打扰实在是逼不得已之举。这衣物我用过之后一定会清洗好送回来，非常感谢了！等物业找了开锁匠，我就立即回去。”
巫廿点点头，“那我先出去了。李小姐您慢用。”
“好的，谢谢！”李琬杭等他关上门，才舒了一口气。紧跟着上前把门反锁上。她走到床边拿起他刚刚放下的女人衣物。
看到衣领上还未摘下的吊牌，她不免疑惑了下。这衣物，还没人穿过？
兴许是她妹妹还没来得及穿就被他拿过来给我了吧。看来不单单只是清洗好还回去这么简单，最好还是买一件新的比较好。
这样想着，李琬杭就拿着衣物进了浴室。
刚刚在楼道里正烦恼着，隔壁前两天才搬过来的邻居就回来了。
这邻居说来比她还奇怪。大夏天的戴着帽子口罩，长袖长裤的装备让人不免怀疑他简直和别人不是一个季节。而且行事看上去孤僻冷傲，虽然李琬杭也不喜和邻里打招呼什么的，见面却也还是会笑一笑客套。而他则是谁也不理会，进进出出刻意与人避开。
可不知为什么，当李琬杭看着他从楼梯里走出来，走到门前开门准备回家的时候。会这么突兀地提出这个要求。
“您好！我叫李琬杭，是您的邻居，就住在您的隔壁，想请您帮个忙行么？”
男人停住动作，转头看她。
其实话说出口的时候，自己都吓了一大跳。可事已至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
她过敏的脸上已经有了反应。她克制住瘙痒，为难羞耻道：“我忘了带家里的钥匙，但现在因为身上沾染了脏东西，全身过敏得厉害。希望能借您家的洗手间一用行么？”
从小带大的教养告诉她，去陌生男人家洗澡是件非常羞耻的行为。尤其是这般古怪打扮的男人，还不知底细不知深浅，随便进别人家里极有可能发生危险。
可说不上来的，他身上令她有种舒心的气息。很怪异。
男人帽檐压得很低，她连他的眼睛也看不到。但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很安全。
本来不抱希望别人能答应的，但出人意料的，他不仅点了头，还为她体贴安排好。
站在淋浴头下的李琬杭陷入了沉思，外面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是件水蓝色的长裙，很衬她的肤色。李琬杭小小地讶异了下，站在镜子前低头用手指磨砂着裙摆。又看了看床上自己脱下来的衣物，虽然难为情，但让她再穿上刚刚脱下来的衣服实在是受不了。
她将旧衣物塞进巫廿为她准备好的袋子，定了盯心神走了出去。
很香。
是咖啡的香味。
她听到了磨咖啡豆的动静，循声走过去。巫廿正坐在吧台前，虽然看不到他的脸，但也能从他的动作上看出他很专心地在磨着面前的咖啡豆。
察觉到来人，他停下动作，回身从咖啡机取下咖啡壶，在洗净好的杯子里倒上一杯咖啡。
李琬杭目光落在他的手上，很快又回到他的脸上。
温声道，“巫先生，我已经用好洗手间了，谢谢您。”
他低声道，“赏脸坐下来喝杯咖啡吧。”
“呃？”李琬杭一愣，巫廿继续磨着咖啡豆。
“物业还没找来开锁匠，不介意的话，李小姐就在这里等候吧。”
李琬杭在心里思量了会儿，确定自己还有一段时间才能回到家的情况后，也只能腆着脸坐了下来。
“谢谢。”从进门以来，她不知对眼前这个陌生男人说了多少句谢谢。不仅冒昧叨扰了人家，现在还坐下来享用人家的咖啡。这样的行为任是哪一个认识李琬杭的人都不敢相信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她低头看了看色泽漂亮的咖啡，再用鼻子轻轻闻了闻，沁人心脾。
对咖啡，她不是行家。只是略知一二，即使眼拙也看得出面前的这杯咖啡价值不菲。
以她的观察到现在，虽然这个家布置简单，但每一件家具都是通过精心挑选而来，大到客厅里的地毯，小到柜子上的小摆件，都透着“精致”两个字。先不说价格如何，至少能够看出这个家的主人，是注重生活品质的。
她端起咖啡杯，轻轻抿了一口，差点将嘴里的咖啡吐出来。虽然极力忍住，但还是蹙起了秀眉。
这咖啡，看着诱人，却苦的舌头都麻木了。
“咖啡如何？”
“啊？”李琬杭看了看巫廿，心里犯难，这要该怎么说才能不失礼貌呢。
“很苦吧。”
李琬杭将杯子放回杯盘里，斟酌着用词讪笑道：“我对咖啡是外行，不如巫先生专业。平时也就喝喝速溶咖啡，舌头已经习惯了糖精奶球，辜负了巫先生的好心。”
巫廿摇摇头，沉声道：“喝咖啡也就图一口感，既然李小姐不喜欢，将它倒掉便是。”
说着拿起李琬杭刚刚喝过的咖啡，利索将它倒进水池里。
李琬杭愣了，还有这种操作？
她有些尴尬，“其实巫先生不用浪费，如果您家里有奶球，我加两颗就好了。”
巫廿重新给她倒上一杯咖啡，“不知李小姐习不习惯加奶？”
李琬杭赶紧点点头，在心里发誓，等会儿无论喝出什么味，都要面不改色称好。
第281章（）
李琬杭将杯子放回杯盘里，斟酌着用词讪笑道：“我对咖啡是外行，不如巫先生专业。平时也就喝喝速溶咖啡，舌头已经习惯了糖精奶球，辜负了巫先生的好心。”
巫廿摇摇头，沉声道：“喝咖啡也就图一口感，既然李小姐不喜欢，将它倒掉便是。”
说着拿起李琬杭刚刚喝过的咖啡，利索将它倒进水池里。
李琬杭愣了，还有这种操作？
她有些尴尬，“其实巫先生不用浪费，如果您家里有奶球，我加两颗就好了。”
巫廿重新给她倒上一杯咖啡，“不知李小姐习不习惯加奶？”
李琬杭赶紧点点头，在心里发誓，等会儿无论喝出什么味，都要面不改色称好。
这次喝的时候带了份警惕，舌尖刚尝到点，醇香甜腻的味道就在口腔里四散开。好喝，是真好喝。李琬杭钟爱吃甜食，特别是那种甜到发腻的那种。幸好她天生体质吃不胖，不然照她吃甜食的吃法，早就吃成一个大胖子。
“嗯，好喝！”李琬杭忍不住赞叹出声。
听到赞美，巫廿没有多余的反应，继续磨着豆子。
李琬杭的视线落在他的手上，一双好看的，在男人当中为数不多的手。不过仔细看，他的食指和中指间有薄茧。
现在又安静下来，气氛回到尴尬。她想客套几句，可这并不是她的强项，她试探着问道。
“巫先生不是本地人吧。”他带着些口音，似乎是港澳那边的。
香港。
想到这个地点，李琬杭的心一沉。同时一颗心提了起来，口罩下的他更让她好奇了。
磨着豆子的手顿了下，巫廿点了点头。
“我来自香港，因为工作原因，所以来d城定居一段时间。”
李琬杭哦了声，抵不住好奇继续问道。
“冒昧问一句，巫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呢？”问完之后又补充一句，“要是不方便说，您可以不回答，是我唐突了。”
李琬杭端起咖啡又抿了一口，什么时候自己是这么多嘴的人。
“投资而已，不成器。”
她点点头，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差不多锁匠要到了。
似乎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不太好，她主动站起来，“巫先生，估摸着物业就要来了。我去外面等着接应他们吧，叨扰您这么久实在是不好意思。”
巫廿放下东西，“那我送您到门口吧。”
李琬杭不好推拒，捋了捋裙摆，提起手袋往门口走去。
巫廿主动探身前去开门，俩人之间的距离一下子拉得很近。李琬杭身上的汗毛顿时竖立，但她强忍着不适站定。
不经意间撇头，刚好巫廿抬起身，李琬杭就看到了他脸上唯一露出来的地方——眼睛。
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手袋砸在地上，她瞪大了眼睛。
“佐，佐佑！”
巫廿察觉到她的异常，抬起头，直视回去，眼睛里都是疑惑。
“李小姐？”
李琬杭看着他眼睛下边的那颗红色泪痣，颤抖着手，要抚上他的口罩，巫廿倒退一步，皱眉，“李小姐，你这是什么意思？”
“佐佑，是你么？是你么？”
眼泪大颗大颗地砸下来，李琬杭的眼睛像是早就蓄满了这么多的眼泪，就等她一声令下往下砸。很快小脸上就都是泪水。
她的手紧紧板住他的小臂，像是怕他会逃跑一样，“佐佑，我知道是你，我就知道你没有死！”
巫廿明显一副受到侵犯的样子，大手握住她的手臂要将她的桎梏扯开。可无奈她使了极大的力气，硬来他怕她回受伤。
“李小姐，请你冷静点，我不是你口中说的什么佐佑，我叫巫廿，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李琬杭摇摇头，眼神痛苦，“怎么会呢，我怎么会认错呢。你眼角的那颗红色泪痣，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掉。”
“你就是佐佑，你别想骗我！你摘下口罩，你摘下你的口罩！”李琬杭带着哭腔吼他，看上去似乎在失控边缘。
巫廿沉默了，对于她的要求陷入了纠结。
“李小姐，我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也只能摘下口罩证明了。希望待会儿你看到的一切不要吓到你。”
巫廿把手放在耳朵边，缓缓找下口罩，露出整张脸。
李琬杭不可置信地张大嘴巴，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场景，松开手倒退两步。
眼前的这张脸怎么会是记忆中的那个少年呢！除了那颗红色泪痣，整张脸没有一个地方像他。
巫廿的脸上红彤一片，密密麻麻地长了许多小疙瘩，看上去像是得了什么皮肤病。
而且他的五官没有一处是和佐佑吻合的。不是他，眼前的这个人不是他。
李琬杭呢喃着退后，“为什么，为什么”
巫廿沉着脸，“因为第一次来d城，不适应这边的空气，所有过敏了，身上都长满了我脸上的东西。很抱歉吓到您了。”
李琬杭盯着那颗泪痣，“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像”
那颗泪痣在的地方，与佐佑脸上的那一颗一模一样。可是脸
“虽然我暂时过敏了，但我的五官还依稀可辨认吧。李小姐，您还觉得我和您口中的那人长得想象么？”
巫廿口气生硬，平白无故被人这般认错，换做是谁也不会心情好吧。
李琬杭清醒过来，低下头像个做错的孩子，脸上还挂着泪水道歉道：“对不起对不起。巫先生，是我莽撞了。对不起对不起！”
李琬杭弯下身子一遍又一遍地向眼前这个人道歉。这样伏低做小，就算有脾气也不忍发了，何况巫廿是个有修养的人。
他看着她委屈巴巴的小身影，心有不忍，开口：“算了，李小姐，您还是请回吧。我想开锁匠就要来了，您这个样子我也说不清。”
李琬杭抬起手慌张地在脸上抹了抹，“好，好。”
两眼无神往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头道歉，直到巫廿最后把门在她面前重重关上，她才像个发条耗尽的机器停下动作，顿在原地。
支撑不住般，她突然瘫倒在地，眼泪重新蓄满眼眶，顺着脸颊滑落。
佐佑，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你让我余生怎么活
第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