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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稳做个世子也便罢了,书读得再多,你不也要做王爷么?”仇灏颇为不解,直言问道。
武承训微微一笑,耐着性子又道:
“‘举而措之天下之民,谓之事业’,我既然说了要做事业,自然不想浑浑噩噩度日,而是立志做个名垂万古的贤王。若吾愿终可偿,他日还要克明在史书上为我重重地添一笔呢!”
仇灏见他将柳克明挂在嘴上,却偏不提武承思,心中明白了一半。
他只当武承训不想落后,真是因为惜时才请他吃了许久的闭门羹,便站在院子里和他说笑一番,自去河边找人饮酒去了。(。)
第一八八回 留情面()
仇灏辞别武承训,离了宁王府,便往城郊河边去。
因上巳节有郊外踏青、水边饮宴的习俗,早有不少公子聚在那边。众人见是仇灏来了,纷纷与他寒暄,请他一同坐下。仇灏也不客气,直接席地而坐,就在那边吃喝起来。
众人且饮且聊,议论的都是眼前的几件大事,首先要提的,自然是那大赦的圣旨。
虽不知各人心中究竟作何想,嘴上却都万分一致,纷纷赞颂起武岳仁德来,当真是异口同声。
说了没一会,便有郕国公之子宋宗礼开口问仇灏道:
“廉王府的承思现在外头剿匪,定是赶不回来的,这倒罢了——宁王世子和柳克明一向与你交好,怎的也不来呢?”
仇灏不好说武承训整日苦读,只能笑道:
“克明正在闭门苦读,明年想要下场呢。宁王世子不出来,实在是因为府上有事,脱不开身,这才剩了我一个。”
“我瞧着早起你便往宁王府去了,莫不是去叫世子出来,没能请得动么?”南康郡主之子杜势问道。
仇灏心中顿觉不耐烦。
宋宗礼倒也罢了,虽然有些张狂,却不是自大的人,仇灏四人不过与宋宗礼合不来而已,倒不至于就厌烦了他。
可那杜势却是不同。
南康郡主乃燕皇武岳的堂妹,嫁了国子祭酒杜显儒,是个出了名的妒妇。那杜显儒虽也是世家出身,胆子却小得很,倒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兼之南康郡主跋扈,杜显儒稍有风吹草动,便要被妻子严惩一番。
京都里盛传,说杜显儒连小妾、通房都不敢睡,唯恐一夜不慎,翌日便要被南康郡主断了男根。
许是因为家中时常不宁,杜势的性子不仅如其母一般跋扈,还有几分说不清的小气,全不像个身份尊贵、又家学渊源的公子哥。
武承训几人从小便不爱与他一处玩,经常绕着他走。即便这样,众人偶尔碰见,杜势也要对他们几个冷嘲热讽一番。
今日也不例外。
别人说的都是人话,偏他杜势,开口就看得出没怀好意。水边饮宴何等风雅,怎么偏碰上了他?
仇灏心中不快,可眼下众人都在,他不得不顾着大家的面子。因不好登即发作,他只得耐着性子,笑着将宁王府的事讲了两句:
“宁王世子即将大婚,宁王将其院子扩了一些。毕竟是自己的院子,日后起居都在那里,总要住得顺意才行,因此这几日世子都在看着布置,当真没空出来。早起去看时,还给新落两间屋里挂灯呢。”
“倒也是了!”杜势笑道,“宁王世子娶的可是高阳国的二王主,这院子自然要扩。别的不说,单说那库房,恐怕也要扩个三五倍,否则定装不下旁人往宁王府送的礼。世子爷今日看挂灯,明日看糊窗,后日想是又要看着人摆放玩意儿,便没旁的事,每日也都要扫洒,如此日复一日地跟下去,分不开身也是应当。”
众人皆知杜势是在嘲讽武承训,若搁在往常,他们也便跟着哄笑了,可如今却不同,只有少数几个低头偷笑,却都连一声也不敢出。
眼下东宫得势,太子妃风头更盛,武承训娶的是太子妃胞妹,其日后与东宫的关系只会愈发亲近,谁敢嘲笑了他去?
杜势也知道众人忌讳,只是他瞧不起武承训,以为此桩婚事对旁人许是天赐的良机,武承训却只会白白浪费,未必抓得住这个机会。
想起武承训唯唯诺诺的样子,杜势就心中不忿。若亲事赏了武承思也还罢了,虽说不是个世子,到底也是个有脸面的,凭什么让那个宁王世子捡了便宜?
在杜势看来,武承训非但抓不住机会,恐怕没几日就要惹二王主厌烦。虽说武承训本身就是世子,但东宫势大,他娶了二王主,跟个裙带头官也无甚差别了。世子那般无用,当怨不得旁人对其不尊不重。
因心中不怕,杜势说起话来便没遮拦,眼看着众人心中都存了惧意,自己一番嘲笑也没人附和,他不禁觉得失了颜面,竟将恼怒之意都发泄在武承训身上。
杜势故作艳羡道:
“高阳王主身份贵重,宁王世子如此细心也是理所当然的。这般事必躬亲,定能讨得二王主欢心。”
众人愈发笑不出来,纷纷偷瞧着仇灏,心中替杜势捏了一把汗。倘仇灏沉不住气,立时发作起来,与杜势吵骂一番,南康郡主府上怕都要跟着遭殃了吧?
仇灏明知众人看他,只是高阳王主还没过门,承思也不在都中,他此时与杜势硬碰,说是替朋友出头,却未必能占到什么便宜。因此他打定了主意不说话,待日后再寻机会与那杜势清算。
见众人连笑也不敢,杜势直觉无趣,又喝了两盅,他便推说母亲在家中等他,起身就走了。
杜势并不知道,自他走后,河边立即变得其乐融融。
两日后,宁王世子启程往高阳,行亲迎之礼。
高阳王宫内却看不出要办喜事,并没有一片祥和或者欢乐。箱笼早已收拾妥当,陪嫁也都选好了,连忙碌和热闹也不见。
阳筱终还是收了阳槿、阳杺的东西,既有给自己的添妆,也有托她捎去给阳筠的贺礼。
她倒不是看在阳杺的面子上才收的,便是但有阳槿一人,阳筱也不好拒绝。即便阳槿再有错处,总还是自家姊妹,又不是干了什么害命的勾当,不过自私了些。
既然以后不能再见,阳筱倒也懒得计较。
接过阳槿姐妹的礼,阳筱心中不禁好笑,不过是远嫁而已,她竟生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慈悲心肠来。
之后的几日阳曦便闷闷不乐,阳楌、阳杺也分明舍不得,高氏同阳槿倒觉得她快些走是好事。
只有年幼的阳枍,一会儿兴冲冲地说筱姐姐要去见筠姐姐,乐得手舞足蹈,一会儿又说舍不得筱姐姐,瘪着嘴就哭出来,倒叫人不知是该陪着他笑,还是哄他不要伤心。
十九日,武承训一行人到了高阳。(。)
第一八九回 路迢迢()
一切步骤与太子来迎阳筠时大抵一致,不过彼时阳筱是旁观的,如今却身在其中罢了。
因武承训是世子,自然少了三师三少,多了一些皇亲国戚代替之,规矩便没那般繁复。
阳筱起初还在屋中,听见与高氏对答的那个男子声音,她的心思变得莫名起来。
这便是自己的夫君了罢?
原以为不过嫁去罢了,管嫁了个什么人,能对姐姐有所助益才是关键。可真到这一日,阳筱才发觉心中并非毫不在意。也不知那边说话的人是个什么性情,品行是否可靠,模样又如何,更不知他能否帮上自己,二人是否会合得来。
俄顷,有侍女过来请她上了乘舆,半晌后又换轿辇。
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阳筱心中清楚,她已经被抬出高阳王宫的大门。有那么一瞬,她竟觉得一切都不再重要。若还能与幼时一样,一家人围坐同一张胡桌前用膳就好了。
听着外头车马声,阳筱知道自己正一路往东,离阳曦、阳楌越来越远,离高氏和阳槿也渐远了起来。
好在她离家渐远,离姐姐却愈近。
因坐不惯轿辇,阳筱几次被晃得要吐,第一日|她强忍着,晚上连饭也吃不下。侍女见她难过,自去报给武承训。
武承训只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去报信的侍女不禁有些灰心,着实替阳筱担忧了一晚。若这宁王世子这般不知冷热,二王主以后的日子怕都要苦了。
第二日阳筱又被扶着进轿,才刚坐下,便发觉脚边有异物。她摸索了一下,发现是只盆子,盆中另有一罐蜜制的梅子,最是生津止呕。
阳筱将罐子用袖子袖了,实在忍不住时才噙一颗,行了一整日路,她也不过食了三颗。因那梅子的功劳,呕吐倒都止住了。
这一路昼行夜宿,直行了月余才到临水,因婚期在廿六日,廿四日起,众人便宿在郊县的驿站,并不立即进城去。
廿五日夜,阳筱终于睡不着。
她既紧张明天的婚礼,又忐忑于夫家的态度,心中虽盼着早日见到姐姐,然而一旦想到了洞房,又不免心慌,竟有些不知所措。
不经意间,阳筱瞥到案几上那罐梅子。如此看来,世子应该不错,若以后都有梅子吃,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愿那个世子一直都能有送梅子的心。
既然已经远嫁,高阳多半是靠不上了,倘能与世子相互扶持,不仅于姐姐有所助益,自己也省去多少麻烦。
想起高阳众人,阳筱心中只有感慨。无论之前如何争吵猜疑,一旦生离,除了婶母高氏,其余众人都能令她生出不舍,连不懂事的阳枍也教阳筱心疼。
及念起阳楌,阳筱又想起那一箱“宝贝”来。临行前夜她还再三嘱托了他,不知如今办得如何了。
阳楌倒是不负所托,阳筱远嫁翌日,他便让田安顺寻了可靠的人,令带着那一箱子东西去魏都镐城找周绎。
带东西去的是田安顺的本家亲戚,名唤田健的。这田健虽是个市井小民,倒也有些骨气见识,见宫里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他便知道此事不好做。
因是田安顺所托,田健也不好直接推辞,仔细问过几遍后,知道不是做甚么伤风败俗的勾当,便大方接下。翌日一早,田健便买了干粮,备了两陶罐的水,花二两银子雇了一辆车,沿着大路往镐城去了。
高阳境内自然无盗匪相扰,及出了高阳,田健不敢再行夜路,好在没行几日便到了魏国境内,又十几日便到了镐城郊县。
魏国因赦免的死囚闹出不少事来,才刚由周绎带着人都平了,眼下自然无人敢再作乱,倒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祥和。因此田健一路赶路,自然没遇见什么危险。
及进了镐城内,他先寻了个落脚之处,过了两天才去驿站,按照田安顺的指示找了熟路子,让人传信给宝儿,叫他出来相见。
见高阳的消息是按路子进来的,宝儿心中便有了分辨,料到是阳楌派人前来。只是这半年两边联系并不多,今日却忽然来了,怕是什么难为之事。
因恐阳楌那边递来的消息不妥,怕会乱了周绎方寸,宝儿不敢将此事立即告知,而是自己悄悄接下,趁着出宫办事的空档去见了田健。
田健是个粗人,多的话不会说,只说自己是田安顺的亲戚,收了他五十两银子,叫他帮着跑这一趟。
“这里有封信件给贵人,另有一口箱子,说是装了不少宝贝,叫贵人带回宫里,务必交到二公子手上。”田健一板一眼道。
说着,他将袖着的一封信递给宝儿,又指了指床底下的那口箱子。
宝儿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禁十分疑惑。
高阳国那位大公子可是有事相求么?否则好端端的,他怎么想起要给二公子送礼了?
见送来的是口铜箱子,且箱子上了三重锁,宝儿愈发觉得有异。他只说不好直接抱个箱子进宫去,坚持说要查验箱内所装何物,逼着田健索要钥匙。
田健去哪里给他弄把钥匙?他只收了五十两银子,旁的一概不知。箱子里说是宝物,实际有多宝贝,值几个钱,因未眼见,田健也并不知道,不过田安顺如此说,田健便信了他的话罢了。
“你这贵人说话奇怪,哪有把钥匙给我的?”田健嘴角一抽,“都说了里头是宝贝,若我有钥匙,偷了一两件出去怎么办?”
“既然是宝贝,为何你只收了五十两银子,而不连箱子一并抬走,还巴巴地送来镐城?”宝儿激将道,意图逼田健说实话,或者干脆拿出钥匙。
“你这人实在无礼!”田健不耐烦道,“我敬你是贵人,你却当我是个贼?我挣的就是那五十两银子,这等不义之财我不拿,有命取怕也没命享用!”
宝儿还想再说话,却被田健推着往外走。
“五十两银子我也不要了,明儿我就把箱子再送回去,免得受这闲气!”
见田健动了怒,宝儿这才有几分信了,可再去敲门,田健却死活不肯开。宝儿无法,只得回去告诉周绎。
“信函可在?”周绎听他说完,立即问道。
(。)
第一九零回 恭安逊()
田健当时正在气头上,哪里还记得有封书信?及赶走了宝儿,他才想起有这么档子事,后悔要追却也晚了。转念一想,若那个二公子能看到书信,定会相信他所言,或许会把箱子拿走也未可知。
如此一来,自己此番也不算白跑,除去雇车和干粮、住宿的开销,好歹四十几两银子还是赚到了。
果然如他所愿,周绎听完宝儿的话,直接问他要起书信来。
早在田健把信件给他时,宝儿就把信袖了起来。
因恐田健气急,当真撒手不管、耽误了事,宝儿不敢多耽搁,见敲门不开,他便十分果断地回了宫。可一开始只给周绎讲故事,不直接把信拿出来,却是宝儿故意为之了。
若自己果真办错了事,二公子要责罚之时,他再把信拿出来,或许会免了责罚。
见周绎提到信件,宝儿不敢继续瞒,忙把信恭敬递上。
周绎将信攥在手里,却不立即拆开,而是瞥了宝儿一眼。宝儿立即心虚低头,周绎轻轻一笑,这才拆了信件,慢慢地读了起来。
宝儿偷偷打量周绎的神情,心中忐忑不安,见二公子只盯着那上头的字,眼睛一瞬也不瞬,脸色却是越来越差,宝儿心道这信中所说果然是大事。
幸好自己把信拿了出来,否则耽误了二公子的事,怕是非要脱一层皮不可。
事实上周绎早把信读完了,之所以仍旧一动不动,是因为他心绪难平。
周绎知道自己脸色必定难看得紧,但他无暇理会。他需要略缓一缓,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顺便思考信上的事。若不是强自压抑着情绪,或许他已经把信撕了,又或许现在他已经冲出去找人算账了。
过了约一刻钟的工夫,周绎才开口,他让宝儿告诉了田健落脚之处,并打发宝儿先去将人稳住。
“我随后就到。你多带两个人,好歹拦住他,却不能伤了人。”周绎吩咐道。
宝儿答应着就出去,带了周绎房里其余两个小厮,叫了两个护卫,一路往田健住宿的地方去了。
才刚到了门口,果然看见田健已经雇了车,那口铜箱子也已经抬到车上,田健正在那抛绳子,和车夫一起绑箱子呢。
宝儿心里骂了一句娘。
若来迟了一步,或者是他一人前来,必定留不下田健和箱子。还好二公子反应快,让他带了人先过来,否则真教田健跑了。
正想着,那边已经把箱子捆好,扬鞭就要走。
宝儿眼珠子一转,已经有了计较。他低声吩咐同行的四人,四人得了令,竟立即朝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