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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细想了想,愈发觉得阳筱所言有理。况且即便真是周绎所赠,此举也未免太过。
诸如私下送帕子、传书信之事实在不可为,一旦传递之事成了事实,阳筠与阳筱便都不用再做人了。
所谓的“天女”忽然成了戏文里那般不守妇道的小娘子,于燕国自然没了用处,临水也就再容不下阳筠,其下场可想而知。
其时男女通奸,男子只需流放,女子至少凌迟。便是男子求奸,女子不曾答应,传出去也没人议论那个男子,大抵还是要说女子不守妇道,非将其逼死才罢。
因此,即使阳筠不肯收,东西递过去便被丢了,只要有人将此事说了出去,阳楌等人便只有后悔莫及的份了。
阳楌越想越怕,竟惊出一身冷汗。他问阳筱可知是谁存心害人,阳筱却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了句“不知”。
她是有疑心的人的,只是此事既然被她及时发现,揭过便罢了,说出来于大家无益,又是何必呢?
“兄长也莫要说出去,更不能教叔父知道。”阳筱低声道,“我如今哄着阳枍说要带走,回头他装好了,我再来与兄长核对,把魏国送来的都留下。待我出嫁之后,烦请兄长派人悉数送去魏国,并将此事前后与二公子说个清楚。”
“若果真是二公子所赠,这般明晃晃地送了回去,岂不叫他难堪?”阳楌小心问道。
“兄长怎么替个外人忧心?莫非还是不死心么?”阳筱挑了挑眉毛,一脸难以置信,道,“且不说二公子做不出这等事,便是他做的,我们送回去又如何?谁叫他自己不尊重,也不替姐姐考虑,若果真打了他的脸,实在也是应当。”
因当初品画论武周绎尊重于他,阳楌心中才会这般敬重周绎,并因此答应了如此无理的要求,不顾世家公子的尊贵,做起下三滥的勾当来。
及被阳筱点醒,阳楌本觉愧赧,又隐约对周绎有些失望。后听阳筱一番分析,他也觉周绎当不止于此,心中踏实了三分。
想到手足的情分,阳楌狠了心,即便真是周绎德行有亏,他也要“完璧归赵”,不会再顾及周绎颜面。
因阳楌所为不妥,传出去于他名声也是不利,阳筱再三叮嘱他不要外传。阳楌自然答应,因心中感激、敬佩阳筱,对于阳筱有嫌隙的阳槿则愈发失望。
周绎远在魏国,对高阳的这些事当真一无所知,他整日忙着缉捕,维护治安,当真忙得不可开交。
燕国大赦的旨意前日入魏,作为属国,魏国自然要遵旨。
魏国与别国不同,因周道昭治理有方,实在没那么多冤狱,从前抓起来要判的都是些有罪之人,如今只因为武岳一道圣旨,便要魏国把恶人悉数放出去,实在于国无益。
被赦免的人早不习惯安稳度日,出去没几天便做下数起案子来,有打家劫舍的,有奸淫掳掠的,至于偷鸡摸狗的自然不在话下,一时间魏国反倒比从前乱了。
百姓十分义愤,常在街头、酒楼等处聚集,公然议论这道狗屁圣旨。有时议论得起劲,正巧遇上官兵巡防,来不及收口,百姓不禁恐慌。
哪知那些官兵心中也是不忿,正是因为圣旨白放出这些人,才害得他们如此劳累,因此官兵即便听见了,也往往装作没听见,由着众人骂圣上。
不过才两月,魏国境内风向便偏了,对此番大赦竟骂声一片。这两月间,周绎带着一众捕快、官兵,由魏都镐城起,把魏国境内作奸犯科的尽数缉捕归案,好歹平息了民怨。
又两月,与魏国相邻的几个大燕属国里,也有百姓私下骂起圣旨来。(。)
第一八六回 当畏言()
魏国境内之乱虽平,百姓心中却仍不忿。
想起燕皇武岳下的大赦天下的诏书,百姓只觉没一点好处。
说到底,这不过是武岳收买人心之举,原本没什么天大的错处,只是被赦免的人惹出不少乱子,众人将罪责都算在武岳头上罢了。
与魏国相邻的几个属国也放出了不少有罪之人,只是境内依然平静。
然而眼见魏国那般动荡,邻国的一众百姓自然也不觉得圣旨有甚益处。不知何时起诸国境内也渐渐议论了起来,但凡有人提及圣旨,便要惹来一阵抱怨。
大燕国自西往东,关于圣旨的非议一时沸沸扬扬起来,毁訾之词远多于褒扬,竟渐露出遮天盖地之势。
圣旨颁了下去,燕国境内虽毁誉参半,多半却还是感念武岳仁慈的。
死里逃生的囚犯自不必说,都十分珍惜此次大赦的机会,虽然未必洗心革面,却也乐得重新做人。众人被放出来后,多半找了些本本分分的事做。
至于未受犯人所害的,自然并不关心放出来的是些什么人,只听说是大赦天下,众人便觉得是桩好事。直到听闻魏国附近都闹出事情来,他们这才怀疑起圣旨的效用来。
那些为恶徒所犯的人家,对圣旨唯有怨念不满。
待听说大燕国西边闹出了事,这些人不禁又骂圣旨,又恨恶徒狡诈,心道恶徒单为了前事不计,竟能耐住性子再不为非作歹,心机未免太深。
武岳却不知道这许多,他近来实在忙得紧。
小公子才刚满月,因是东宫嫡子,其满月礼办得隆重,自然与别的几位公子不同。
武岳十分上心,竟派了礼部并宫里的司礼太监去主持典仪,又赏了几样罕见的珍宝。
钱皇后也没落下,添了不少金饰布匹给小公子,更有一枚鸽子蛋大小的东珠,说是待小公子长大了,给他镶在冠上。另有一顶缎面夹棉的帽子,上头坠着一圈共十二颗莲子大小的南珠,说是给小公子平日戴着玩。
阳筠十分恭敬地谢过了钱皇后,心中不禁惴惴。
瓀哥儿生辰那日,卫良娣在慈元殿中受了多大的委屈和羞辱,阳筠至今仍能记得清楚。她生怕钱皇后又想出什么招数,此番屈辱便轮到她和瑄哥儿头上。
然而阳筠实在多虑,直到她回东宫,钱皇后也没多说一句不应时应景的话。
钱皇后如今心事重重,想的都是与钱氏一族休戚相关的事,她虽有心对付阳筠,奈何没那份精力。自己身边内鬼不除,钱皇后实在不敢轻举妄动,万一应了那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钱氏岂不是得不偿失么?
阳筠回到东宫,将钱皇后心不在焉的模样跟武承肃说了,武承肃却只是点了点头,对钱氏的态度似乎并不在意。
“母后想是有更令她烦心的事罢。”武承肃轻声道,“我倒担心父皇那头。父皇如今还在厚赏,想来瑄哥儿周岁时,也便要封世子了。”
“这么快?”阳筠脱口问道。
“你倒嫌快?”武承肃眉毛一挑,笑道,“多少人都盯着那崇教殿,欲求世子之位而不得,我只当天下做娘亲的都是一般,均巴不得自己儿子出息,没想到太子妃这般不俗,竟还觉得快了。”
阳筠抿嘴笑了一笑,道:
“太子殿下不嫌快,为何还要担心父皇厚赏呢?”
武承肃闻言不禁敛起笑容,他双眉紧锁,口唇也是紧闭。
待沉思了片刻,他长长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叹了出去,摇头无奈道:
“瑄哥儿封世子是迟早的事,我愁的倒不是这事。实是因为另有一件烦心事,虽有心说与你听,却怕引你忧思,伤了身子。但若不说,我又实在放心不下。”
见他说得如此认真,阳筠忍不住追问。才问了没两句,武承肃便把外头对圣旨的议论说了。
彼时魏国盗匪才刚搅起风浪,这浪尚未溅到东宫的墙根儿上,只是临水城内对圣旨有褒有贬,便足以让武承肃忧心。
“若这些人长恶不悛,虽蒙恩赦却不思悔改,反而闹出些什么事来,那么此番大赦天下非但不能挽民心,怕倒要令天下人心寒了。”
“如今已过一月,外头可有什么不妥么?”阳筠问道。
“临水倒还安生,”武承肃神色稍缓,锁着的眉头却未打开,“附近的城乡并临近的几个属国我也有留意,均遣人去探查了一番,倒也没听说有异,只是”
“只是东边虽安,西边易生风云。”阳筠幽幽道。
武承肃闻言抬头看了看阳筠,轻轻握了她的手,苦笑道:
“那老狐狸实在狡猾,连我都觉得这般大赦未必是好事,他哪能不把握时机加以利用?父皇在他那里跌了不止一个跟头,早些年本欲借机伐魏,不想被梁国那个舌灿莲花的萧长经说服,竟错过了时机。也不知周道昭使的什么法子,竟能让萧长经来替他说话。”
阳筠不禁好奇,问武承肃道:“天下还有这般能言之人,竟说得动父皇不出兵么?”
武承肃笑得愈发无可奈何。
“彼时我也年幼,哪里知道许多?只是过了几年魏国日渐强大,引得父皇不满,这才听父皇骂那萧长经,知道从前竟有这么一段故事。至于其中底细,我并不知晓,见父皇时常为那萧长经砸杯子,也就不好去问了。”
阳筠咬了咬嘴唇,虽没见过那位巧舌如簧的辩才,她却隐约觉得此人不同一般。
那萧长经显然与周道昭有所结交,抑或是梁国早结下了魏国,不然他也不会偏帮了魏国,狠狠坑了武岳一把。无论是哪一种,他日周道昭起事,梁国与萧长经怕都要搅局。
武承肃也作此想,可与萧长经比起来,他更忌惮的却是周道昭。
见阳筠蹙眉,武承肃怕她多思,忙说了句“多思无益,当谋事起”,便揭过这话不提,转而说起武承训与阳筱的婚事来。
武承肃笑道:“听人说高阳那边已准备妥当,宁王府内也早收拾了出来,只等到了吉日,承训便可启程往高阳去了。”
原以为说这话可令阳筠分心,哪知道她把燕、魏、高阳想在了一处,忽然听他提阳筱,心中竟愈发异样。(。)
第一八七回 半忧喜()
阳筠想着燕、魏之间的事,不禁又想起了周道昭处心积虑,硬是逼得周绎不得不反。
那老狐狸倒真好命,能有四个儿子随他挑挑拣拣,这个不要了,还有那个可以顶上。可怜了周纪其人,原本也是个俊秀公子,竟被父亲当了弃子。
也不知傅天瑜是不是个通透的,有没有看出周道昭的打算,若看出些端倪,又都告诉了周纪不曾。
阳筠轻叹了一口气:以周纪那般浮华不实,兼之其自傲的性子,若他得知自己为父亲所弃,还不知要如何堕落不堪呢!
周道昭确实有本事,他那般汲汲营营,本也无可厚非。只是因为他图谋大业,累得她们姐妹的终身就这样阴差阳错起来,阳筠实在不能释怀。
她如今倒还罢了,太子对她实是真心诚意,不知筱儿今后与宁王世子能否一心,做一对欢喜夫妻。
阳筠略收了心思,与武承肃讲起阳筱的大婚来。
武承训在宁王府内早有了自己的院子,只是如今大婚乃是奉陛下之意,求娶的又是高阳王主,宁王府不敢稍有怠慢,竟将世子从前的院子足扩了三倍有余,直与后头马氏的正房一般规制。
看着偌大的院子,武承训只觉心中似喜似忧,当真是五味杂陈,说不清的焦灼不安。
马氏看在眼里,心中不免着急,只得时常叫了武承训过去,耐心地说些夫妻相处之道给他。
“这些道理十分浅显,只是非亲历而不能悟。”马氏十分耐心和气,柔声道,“待二王主入宁王府的门,你行事要多替她考虑,万不可太由着性子,伤了二王主的心,更折了东宫的脸面。”
武承训闻言只觉好笑。
“母亲未免过虑了。儿子素日最是小心不过,又能做出什么事情,竟会累及东宫颜面?然儿子于夫妻之道一窍不通,母亲方才所言无异金玉,儿子自当慎重待之。”
虽然心中不以为然,但面对母亲殷殷教诲,武承训还是摆出了十分恭敬的态度来。
马氏哪能不懂他的心思,可是武承训把话说得妥当,她也不好当面拆穿,只能变着法子想让他转性,不时念上两句夫妻之道之类,盼他能端正已心。
时日一久,武承训也隐约猜到了母亲的意思,然而要他如今安下心来实是艰难。
二王主尚未入燕,谁知道她是不是跋扈的性子,城府深不深?说甚么扶持、尊重,在大婚之前都不过是空话,还不如纸上谈兵的那些人,至少有兵书作为根据。
可母亲认真说着,武承训便认真听,母子二人均知道对方心中有数,却谁也不说破。
寒食三日出门祭扫,之后便是清明。
万物清洁而明净,皆生长于此时,实在是踏青的好时机。
因武承思不在都中,武承训忙着置办大婚的屋子,柳克明又在家中闭门苦读,把个仇灏可拘坏了。好容易挨到上巳节,他再按耐不住,竟进了宁王府里头,非要把武承训拉出去不可。
武承训彼时正在自己的院中看人挂灯,听说仇灏仗着脸熟径直进来,不禁有些无奈。
“仇公子正往这头来,眼瞅着就要到了。”说话的是武承训院中的一个小厮,名唤四平的,“奴才们没用,说了世子爷如今忙着,还是拦不住人。”
武承训淡淡说了句“无妨”,便摆了摆手,示意四平下去。
四平应诺,按规矩给武承训行了礼后退下。这一路他都忍不住苦苦寻思,奈何他所知有限,实是百思而不解。
世子爷素来交友不多,只几个常来府上的公子罢了,从前世子与仇公子相交甚好,怎么如今十次竟有九次不爱见他?四平正在心里想着,迎面便碰上了仇灏。
“仇公子来得可巧,世子爷正在院子里头看人挂灯呢!”四平笑着唱喏后道。
“这倒真是巧了,”仇灏说完,便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
这帮兔崽子也不知打的什么主意,近几次他登门,竟都被挡在了外头。要不是今日他不管不顾,下马便直接往里冲,怕还真就进不来这宁王府的大门。
这四平显然是见拦不住了,才一路跑过来通报的,才刚在大门仇灏就看到了这兔崽子的影子,这会儿他却非要装作才碰见的样子,还有脸说自己来得巧。
想起自己三番五次被挡在大门扣,仇灏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些人定是奉了谁的命,教挡住他不让进,否则单凭几个下人,谁敢真的去拦他?
四平一路通报,又在这里碰到,可知其分明是去告诉武承训了——莫不是武承训有意躲他?
想到这里,仇灏不禁发起慌来,急忙往世子院中去了。
及二人见面,武承训只说眼下确实事多,因脱不开身,才叫人在门上拦着他。
“我最怕就是你来。”武承训无奈笑道,“你总是备好了酒菜才来叫我,我推是推不掉的,只得跟着你出去。可是我酒量不好,没吃几盅就要醉,第二日更要睡上一整天,实在难受得不行。”
“睡便睡了,又能怎的?”见武承训说得坦诚,仇灏自然安下心来,又如往常一样随意起来。
“从前不过我自己难受两日,也便罢了,如今可是不行。”
武承训说着,把阳筱即将入燕的事提了,又说自己有意多读书,将来要入朝做一番事业。
“左不过这一年,待二王主嫁入我家,便要去尝试一番了。”武承训叹了口气,道,“我书读得尚不如克明,如今哪还有工夫跟你饮酒踏青?”
“安稳做个世子也便罢了,书读得再多,你不也要做王爷么?”仇灏颇为不解,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