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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银、朱砂、牛膝……,样样皆是虎狼之『药』,自筹虽是谨慎之至,但孙邈更清楚这几味『药』若差许毫厘,公主的命只怕是谁也无力回,只不过当下的状况,亦由不得自己再去思量。拟定处方,孙邈的思绪已是空白,在偏厅来回踱步,等待着内室的消息,祈祷着这虎狼之『药』能催娩出那肚中的死胎。
时间随着沙漏流走,窈淑居的众人早已退去,毓淑在床榻前半跪着,握着阿宓的手,悄悄地抹着眼泪,不敢再去想、再去看那仍安置在床榻另一侧的已然逝去的两个未足月的孩儿,只是虔诚的向神灵祈祷着,希望自家公主能早些醒来。至于那两孩儿,毓淑方才瞧过,虽是肤『色』发紫没有半点气息,但毓淑瞧得出那模样分明就与公主、秦。王没有半点差异。上啊,还有短短两个半月的时间,未何如此残忍,这样的人永隔,让人如何面对,毓淑忍不住抬眼看了看那两个包里仔细的襁褓,此时此刻她坚信自己是没错的,哪怕他们早已没了气息,可他们仍然是公主心爱的孩儿,怎能不和他们的娘亲见上一见,怎能草草葬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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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的烛火摇曳,映着整个厅堂,也映地李立面颊发烫,但李立内心却一片冰凉,手心全是稀罕,神『色』怯懦,头也埋地低低的,压根儿不敢再抬眼看李世民,厅堂内原本丝竹绕耳,一时间却鸦雀无声,原本搔首弄啄舞姬们早已偃旗息鼓,没了动静,觥筹交错的柴绍众人亦是停了手中杯盏,不动声『色』地瞧着李世民。
只不过李世民只是在那尊位上端坐着,却没有言语,那原本手中的玉樽不知何时被捏了个粉碎,玉屑掉落在地,叮当作响。
此时此刻,李立真觉着自己是猪脑子,什么担忧飞鸽传书解释不清,解释不清也总比面对这样的大王要好。方才听到王妃产双胎的讯息,大王的面『色』转瞬不阴不阳,看似没有爆发,但李立知道,那要吃人一般的眼神自己可不想再瞧第二次,不然指不定自己就如那玉樽一般。
不知道站了有多久,只是感觉腿脚有些僵硬,手心里的细汗仿若越积越多欲低落在地,此时的李立内心实在越发希望大王能赶紧爆发,给自己一个痛快的了断,也比这样干站着好,玄即清了清嗓子“大王?”李立的声音有些发抖,但却强撑着,希冀着赶紧有个了断。
“王妃当下危在旦夕,属下即刻安排大王返……”
“大胆李立!”李世民的声势犹如雷霆,李立原本所谓返回大心话语被哽在喉咙,不敢多言,立马咚一声跪在大殿中央讨饶。
“大王息怒,属下僭越,请大王责罚!”李立的面『色』有些煞白,嘴上即刻讨饶内心却感叹今儿这日子可真不是人过的,这大王的心思是越发难揣摩了。
“本王奉皇命驻守长春宫,且能擅离职守!”面『色』平静,言语淡然。
“传令孙邈惜心照料,退下!”
李世民三两句话打发走李立,示意舞姬们继续方才的声『色』荼靡。那聒噪的乐曲,令自己无暇去思念,手中的黄汤杯杯落肚,酒的晕眩却盖不住内心如刀绞一般的难受。
一把夺过身旁侍女手中的酒壶,李世民直接往口里倾倒着,酒水溢了满身,也好似浇了他一脸,激得他双眼红红的,提着高声唤着:“志玄,嗣昌,今儿个谁都不许离开,我等一醉方休……拿酒来!”
段志玄与柴绍对望着,皆是一脸无奈,谁都看得分明,那红聊眼又岂止是因为那洒落的黄汤。
长夜未央,李世民平躺在榻上,微闭着眼,泪流满面……
…………………
腹部的疼痛悠悠的,在睡梦中也无比清晰,梦里面两个姑娘咯咯的笑声与毓淑的呼唤声就那么在耳边交织着延绵不绝,吵吵着睡梦中的自己快点儿醒来。
“毓淑……”阿宓的声音沙哑,但毓淑听来却甚过莺啼,紧握着阿宓的手,双眼泪水满溢,带着哭腔道:
“公主可算是醒过来了!”
看着勉力向自己微笑着的公主,毓淑内心不免雀跃,也顾不着安抚照顾,自己个儿跪在地上咚哓磕头,一个劲儿叨叨着:
“……感谢苍庇佑……!”
“毓淑!”阿宓的声音若有似无,但却强撑着唤着。
“我的孩儿呢?”阿宓轻抚着平躺的肚子,轻声问着,虽然睡梦中那些大呼舰那些人来人往亦似眼前,可阿宓不甘心,也不敢信,那在自己身体里呆了那么多个日日夜夜的孩子就那么……
阿宓希望上垂怜,只要孩儿还好好地,哪怕用自己的命去换又如何。
“公主!”
毓淑有些欲言又止,低低地埋着头撕扯着衣衫边缘,虽已打好千遍腹稿,却不知道怎样开口。
“两位郡主,一出生便……一出生便”毓淑泣不成声,但阿宓却已了然,强撑着从卧榻上起身,轻声道:
“毓淑,扶我去看看我的孩儿。”
阿宓的神『色』淡漠,眼神空洞,那两个的模样就那么刻在自己的眼里,心里,挥散不去。阿宓强忍着眼泪,她怕泪水滴落会弄疼了她们,轻抚着那与梦中一般的面庞,低声啜泣着:
“孩儿,娘亲愧对你们……没有保护好你们……来世愿不再投生皇家……这样的尔虞我诈……也许那九霄以外方才是乐土……”
………………
秦。王妃产双胎,秦。王不闻不问的消息在长安城、大兴宫不胫而走。齐王府、酅国公府早已炸开了锅,杨昀急地吧嗒吧嗒掉眼泪,草草与陈婤、杨侑交待了,便独自前往秦。王府。
而齐王府内,李元吉得知这一消息,更是光火,咒骂着李世民,吩咐着管家准备『药』材、带着医官、伺候的女仆,一大群人风风火火地往秦。王府赶。
心急火燎的杨昀与李元吉在秦。王府门前撞了个满怀,杨昀此时此刻气不打一处来,看见李家的人恨不得直接活劈了了事,横眉怒目道:
“李元吉!你到此作甚!”杨昀一脸的不客气,李元吉原本想要发作,却自知李家理亏,确切而言是李世民理亏,自己虽是不屑甚至是唾弃李世民的所作所为,但此时此刻真没必要与这丫头抬杠,更何况自己更想赶快见见阿宓,那些所谓秦。王妃危在旦夕的传言,着实让自己心惊胆颤。
“昀妹妹,此事着实是李家理亏!”李元吉向杨昀作揖以表歉意。
“元吉自会跟李世民讨要一个法!且阿宓与元吉自一同长大,青……亲人一般。”李元吉的神情笃定,言下之意自己关心阿宓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这样的孩子气倒是让杨昀觉得可笑,但是仔细想来,也只有这种孩子气,才不惧怕那李渊的威严,不担忧李世民的嫉恨,不在乎所谓礼法,敢堂而皇之的来这秦。王府探方才产的嫂嫂吧。
“李元吉,你凭什么向那个混蛋讨要法!简直是可笑、幼稚!”杨昀嘴上不饶人,倒也不在和元吉纠缠,二人并肩快步向窈淑居走去。
第80章 大兴善寺()
杨昀与李元吉一路走来,倒是没有任何阻拦,守大门的厮瞅见李元吉气势汹汹的样子,哪里又敢多话,自是开了大门请齐王入内。秦。王府内也是静的出奇,没见着侍卫也没有婢女,只有风吹着庭院内的树叶沙沙作响的声音,在李元吉看来这哪里还有一点子王府的气度,李世民是真打算对阿宓不管不顾呢?
李元吉不由地再回头瞧瞧自己身后的一众家丁、侍卫,这原本大闹秦。王府的打算难道真是自己想太多,来到窈淑居之前,李元吉险些便让那一众侍卫打道回府;直到看见那站在窈淑居院门外的几个家丁,李元吉有些失笑,也许别人都以为这几人只是普通人,但哪里又能骗过李元吉,这不是李世民手下玄甲军的七个心腹将领又是谁?
“李紫,你们七人是何日调来的?”李元吉不阴不阳地问道。
“禀齐王,昨日!”
“昨日!?李世民早干嘛去呢?”李元吉的声音忽地高起来有些刺耳,面上带着不屑与嗔笑,此时此刻李世民你是在防着谁?玄甲军也调动至此,现在才如此紧张,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李元吉当然不理会这些所谓家丁,与杨昀自顾自往窈淑居内走着。
“齐王,请留步!秦王有令,未得大王令,任何人不得踏入窈淑居半步!齐王,请回吧!”李紫原本就是一粗黑的汉子,语气透着些冷漠,再加上比李元吉高出不少的身高,让人瞧着更显傲气。当然李紫内心也没打算把李元吉放在眼里,与李橙二人将院门拦住,凝视远方,不再言语。这样的境况气得李元吉跳脚,他知道自己身后的这些家丁、侍卫,显然不是这玄甲军的对手,但今日若见不到宓儿,也决计不会善罢甘休。
杨昀看着与秦。王府家丁置气,面『色』激动得像乌眼鸡一样的元吉,不由地觉得可笑。但元吉又哪里在乎这些,自是抡起长剑,便与那李紫几人动起手来;一旁的杨昀看在眼里,忽地觉得内心暖暖的,此时此刻还有人能为着姐姐不管不顾,也实属难得,看着奋力与家丁们争斗着的李元吉,杨昀第一次觉得李家这个外人看来玩世不恭、一无所成的李元吉如此倜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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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淑居内,女婢们早已被阿宓退去,只留着毓淑照顾自己。此时毓淑正与阿宓整理着衣衫,这雪白的缟素,衬得公主的肤『色』更加惨白,没有一丝血『色』,眼眶周围映着淡淡黑『色』,眼底墨『色』沉沉,让人看不明白。
毓淑心疼这样的公主,昨日见过两位郡主的遗体之后,公主没再掉过一滴眼泪,更是亲手将两个的娃娃放进棺椁,掩上石灰,好似做着常事一般。
可毓淑怎能不明白她的痛心疾首,又是这样的一夜未眠,毓淑担心公主的身体怎么能承受,哪里又想到,今日一早公主便嘱咐着,为她着上缟素。
“公主!瞧瞧是否妥当?”毓淑提醒着神思恍惚的阿宓,将那铜镜移到阿宓眼前。只不过只见得阿宓颔首,却不再抬眼瞧那铜镜,便自顾自走向那停在室内的棺椁,使出全身力气将两支棺椁抱起,冷冷向毓淑道:“前往大兴善寺!”
大兴善寺,原为隋朝的皇家寺庙,李渊登基以来,虽才短短数月,这原本香火鼎盛的寺庙早已凋敝不少,早已没有了皇家寺庙的气度。可在阿宓的内心,这个属于大隋的皇家寺庙,也许正是自己孩儿的善终归属,既然李家不认你俩做孩儿,那就随母,在这大隋朝的大兴善寺安息吧。
阿宓端着棺椁,挺直着腰板儿,一步一步往院外走着,此时此刻,毓淑方才明白阿宓所为,更是慌了神,加紧脚步追上阿宓,喋喋不休地劝着。
阿宓当然知晓毓淑所言,自己此时此刻的身体状况这样去大兴善寺,无疑是雪上加霜,可阿宓内心一刻也不想自己的孩儿再待在这儿秦。王府,自是不理会毓淑的絮叨,笃定地往院外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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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淑居外,李元吉的家丁、侍卫与李紫等人早已混战在一起,打斗亦是愈发的激烈,阿宓远远听到“……齐王心……”的只言片语,当然猜想到外面是怎样的境况,旋即加紧着步伐往前赶着,到那院门口只看到李元吉在窈淑居外,与秦。王府的家丁搏斗着,那家丁处处躲避着元吉的杀招,但又轻易将元吉的一招一式困在手里,弄得元吉好似斗兽一般,发髻也散了不少。
“全部住手!”阿宓的声音不大甚至透着沙哑,但李紫众人却听得分明,旋即令七人停手,并向阿宓行着大礼。
“王妃万福!我等鲁莽求王妃责罚。”
阿宓的忽然出现,李元吉与杨昀自是无比欣喜,杨昀立马上前拉扯着阿宓的衣衫,哽咽着道:“姐姐,可还安好?”轻抚着阿宓手上的棺椁,默默流着眼泪。李元吉持剑的右手则是背在身后,与阿宓隔着两三步的距离,低声着:“宓儿,对不起!”声音细弱,却令阿宓与杨昀听得真牵
阿宓并未言语,只是抬眼仔细瞧着元吉,发髻早已散『乱』,嘴角也带着些许伤痕,原本整洁的衣衫沾着尘土,这般模样更是透着窘迫。阿宓没有多话,但内心的酸楚却难以言喻,只是淡淡着:“昀儿,元吉与我一同去大兴善寺!”
阿宓继续端着棺椁往前走着,不理会那仍是端端跪着行礼的所谓家丁,当然那与元吉过招之人,阻止身侧男子的动作阿宓仍是看得明白,故而淡淡叮嘱着:“尔等即刻撤离窈淑居!转告你家主子,杨曦在大兴善寺候着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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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兴善寺,李世民了然阿宓的心思,将两饶孩儿葬在那隋杨的皇家寺庙,也许……李世民有些不敢去想亦或者不愿去想,自是狠狠地抽着跨。下的特勒骠,在这月朗星稀的深夜里狂奔着。
第81章 虚与委蛇()
大兴善寺晨钟回『荡』,那越发清晰的木鱼声,声声入耳,原本是令人安心的声响,在李世民听来却好比催命奏一般的难受。纵身下马,直接往寺里居士们休息的厢房而去,一路上碰见的修行之人不少,三三两两,步子徐徐,看见慌『乱』的李世民,仍是不慌不忙地合十行礼。寺里修行之人今日早早便散了早课,回到厢房之中各自礼佛,一仿若十一二岁的尼姑远远看见李世民,虽是学着其余姑子一般,合十行礼,但却不忘学着住持教育自己的模样,训斥着李世民:
“这位施主,佛门之地,怎能如此莽撞!”李世民听着有些稚气的声音,觉着有些可笑,但哪里又有时间理会这姑子,自是往前赶着,谁曾想到那姑子却不依不饶,一把抓住李世民的衣衫,提高声音嚷着:“住持吩咐今日贵人在此落发修行,闲杂热怎能在此莽撞,唐突贵人!”
“放肆!怎样的贵人……”李世民严词厉『色』,倒是有些惊着那稚气的姑子,丫头松了松手,可想着今日的早课都因为那贵人取消,想必不能大意,又秉了秉气息,提高声音道:“大兴善寺乃前隋皇家寺庙,自然是前隋的贵人!你又是谁?”
前隋的贵人!李世民内心咯噔一下,莫非宓儿是要遁入空门?哪里还有心思和这姑子理论,李世民毫不客气的将那姑子甩开,远远落在地上,径自往大兴善寺的大殿而去。
大兴善寺始建于晋朝,几百年的皇家寺庙,在隋朝更得昌盛,供奉的香烛之气徐徐飘来,让人宁静,四周高耸入云的乔木青翠碧绿,隔绝红尘烦恼,这寺庙里安静的只有李世民无法停歇的脚步声。
“吱——呀——”有些心虚地推开大殿的门,抬头便瞧见那供奉着香火的释迦摩尼,原本凛然度众生的眼神也好似在嘲笑自己,李世民的手心全是湿腻。不敢仔细瞧瞧那跪在佛前早已落发的前朝贵人,甚至内心迟疑地、怯懦地不敢跨进那空门,那一声熟悉的“大王”,毓淑这丫头从来聒躁的声音,从没有如此悦耳。
“大王,公主……王妃现时在后院。”毓淑微弯着腰,扬手给李世民引着道。
“后院!那…”抬眼瞧了瞧那姑子口中的前朝贵人,嘴角蔑笑。私以为只有那情窦初开之时才是如此轻易被她的任何事撩动心弦,可笑的是这经年之后,每逢这样的境况,足智多谋的秦王又哪里还有半点筹谋的心思与能力。
大兴善寺的大殿与后院由一经年的长廊连着,久未刷过的廊木漆斑驳,长廊的一侧是居士们潜心修炼的佛堂,徐徐传岀一阵阵令人心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