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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肥了干嘛,烧肉吃啊?”
“娘子说的是。”
“……”
“我见到佑哥儿了。”思茹望着一轮满月,感慨道,“挺好的……长大了。对了,你今天干什么去了?”
顾东章指了指羊腿:“替娘子觅食呀。”
给了他一肘子。
他眉『毛』眼睛皱成一团:“疼!”
“伤还没好?”思茹一急,顾不上油腻腻的手指,要去扒他衣服。
顾东章往她肩上一蹭,扣住她的手:“娘子心疼我,好的特别快。”
哼,确实功力渐长。
远方一个白衣守卫巡逻过来,顾东章拉着她伏下身子,待他走远后,才正『色』道:“你猜我今天发现了什么?”
“羊腿?”
“箱子。”他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就是装你进谷的那种大木箱。”
“箱子怎么了……”思茹猛然想起,“对了,我昨天听他们说,要把箱子拆开。”
顾东章“嗯”了一声:“那些木箱沉如磐石,并不是因为娘子千金之躯……哎哟,别打。”
“我去了下面最深一层才发现,原来那些运‘货’的木箱都被堆放在那里,有的已经被拆开,昨天送来那三口还没来得及拆。”
思茹问:“他们要拆木箱做甚么?烧柴么?”
“西凉一向短缺金属,如今这军器局每日数百人同时开工,你猜哪里来的铜铁?”
思茹迟疑了会儿,试探着问:“大齐?”
“不错。”顾东章神『色』肃然,“从前军械案频发时,我们始终不解,城门已然严防死守,而那些军械被盗之后却为何再也没有出现过?盗走兵器的人究竟是何目的?”
“今日才明白,原来那些被盗的军械,早已化为了铁水,融在了这南来北往的货箱夹层中,一早就运出了城。”
作者有话要说: 潜伏了几十章的军械案有眉目啦~
第64章 失算()
思茹眯着眼睛沉『吟』不语; 许久道:“照你这么说; 大齐近年来屡次军械被盗,从未查出幕后指使,而今看来竟是塔厉所为?”
顾东章温和地道:“塔厉的势力范围也就是在西凉一国之内; 他应该没有能力在大齐掀起这么大风浪。这其中不论是军械被盗,抑或熔铸铁水; 设计用货箱转移; 都不是寻常人等可以做到,因此大齐那边……”
“还有内应?”
“不一定是内应这么简单……”
乌云蔽月; 又散开,偶有由举着火把四处走动的守卫,照亮宁静山谷的一隅。
思茹问:“说起来也奇怪; 这山谷里守卫很少,想来因为机关重重。今天去下面; 第一层还有几个守卫; 第二层太过炎热; 偶尔才有守卫来看一眼。可我们瞧着,下面还有第三层; 那又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们送饭的时候; 都没有去过?”
顾东章曲起一条腿,身子向后仰去,沉声道:“人间炼狱。”
“什么?”
顾东章有一阵子没开口,月光流泻在他那张平静无澜的脸上,仿佛老僧入定的模样。
“第三层……没有人需要进食。”
“会被送到的第三层去的; 大多都是些将死之人。”
思茹心下微沉。
风起吹动了山谷中的杉树,因为地势的原因,那风许久都没有停的意思。
呼啸的声音奇大,把顾东章的声音带着忽近忽远。
他依旧沉稳着说着:“所有制造完成的武器,和私运来的铜铁,都会存放在那里。而那些被送去第三层的无用之人,则被当成活靶子来测试那些神兵的威力。那些人死了之后,尸体就会被拖出山谷喂狼。”
风止,四周回归静谧。夜已深,跳动的火光在远处游走,似乎几个守卫聚在一起,似乎在窃窃私语。
“还真是懂得‘废物利用’啊……”思茹捏着拳头。
人命有多珍贵,人命就有多轻贱。
她深吸了一口气,好一会,才又缓出来。
“龙骧将军和西凉王的人马,最迟什么时候会到?”
“五天前去辛城报的信,以行军速度来看,最快也得十日才能到。所以,大概还剩四五天。”
顾东章的话音刚落,安静的山谷便在一瞬间『骚』动起来。月光被云雾彻底遮挡,四周微暗,火光便变得有些夺目了起来。
眼见着几簇火光靠近,顾东章屏息凝神,暗道了一声不好。
没有丝毫的反应时间,思茹被他突然夹在肩下,就这么直直的从屋顶上落了下去,然后几个闪身,躲到了暗处。
几乎是同时,两个举着火折子的白衣守卫急急而过。
“发现我们了?”那两人在这停留了一瞬后又向前跑远了,而在确认了两人不会再返回来之后,思茹才压着嗓子问他。
二人紧贴着。顾东章怔了一会儿,缓缓摇头道:“不可能,你是正常‘交易’进来的,我扮演‘阿鲁’后也曾当着他们的面出谷,理应不会怀疑到我们……”
“难道……山谷中还有别人?或者,他们只是例行巡视?”
顾东章面沉如水。
“不好。”思茹猛地一拍眉心,只觉一股凉意沿着脊背升起,嘴里亦有一丝发苦,“我想起来一件事……”
顾东章绷紧了心弦: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
思茹哭丧着脸看他:“上次我们追踪那匹青骢马时,用纱衣包着炭灰留下线索。后来,炭灰漏完了,可那马尾下的纱兜……我忘了取……所以他们可能猜到了……”
这确实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如果西凉人发现这个沾着炭灰的纱兜,一定会联想到有人追踪到山谷里来,山谷的守卫应当更加严密才是。可这些天都没见着什么风吹草动,类似当下这种草草的巡逻也不会查出什么结果来……
他们按兵不动,目的是什么呢?
“别担心,”顾东章轻轻按住她冰凉的手,“静观其变。”
思茹发现这个男人很奇怪,别人觉得天很热的时候,他身上凉凉的。这会儿天冷起来,他的手又有了温度。
真是冬暖夏凉,居家旅行之必备。
“对了,你帮我留意个事。”
“什么?”
顾东章凑过来耳语了会儿,然后小声道:“回去睡吧。”
“嗯。”她『摸』『摸』发痒的耳根,“你去哪儿?”
“随便逛逛。”他话虽这么说,到底没之前那么轻松了。
远处几声鸟鸣“咕咕啊啊”的,喑哑低沉。思茹看着顾东章快速远去的背影,望向了渐明的天『色』,逐渐放空了心思,沉入睡梦之中。
四日后,山谷中看似平静的生活终于被打破。
那天午前,思茹和阿桃照例去给苦役送饭,却被两个守卫拦在了外面。平时这里都是没有人的,她们觉得有点奇怪。
不一会儿,从下面送上来几具尸体。
那些人浑身都是血泡和烂肉,阿桃只看了一眼,便扶着墙呕吐起来。
思茹指指竹梯下面,又指指木桶里的炒糜子:“可以下去了么?”
左边那个白衣守卫原本点头同意,这时从谷口的方向又走来一守卫,靠近他身边低声交谈了几句。那人听完之后皱着眉,朝她们摆摆手——
含义很明显,依然拒绝放她们下去。
阿桃尚要再挣扎,思茹拉住她的手腕,无声地告诉她:“别去了。”
她认出走过来那个守卫,是顾东章扮的。
还朝自己眨了眨眼睛。
算算时间,救兵也该来了,不是今日就是明日。不论山谷这些守卫是否知道内情、即将有何安排,思茹都选择相信顾东章,他一定会把思佑从下面救出来……
而她自己,还有顾东章交代的事情要做。
“阿桃,我们先回去。”
“姚姐姐,可……大哥他们吃不上饭怎么办?还有,里面怎么会突然死了这么多人?”阿桃心急如焚,“大哥会不会有事……”
思茹柔声安慰她:“不会的。”心中却是突突地怎么也停不下来。
她们走回伙房,这里空无一人,灶膛底都冷了下来。
思茹不安,皱眉道:“早时李大娘先做好一桶送下去,怎么没见她回来?”
山谷里向来不许四处随意走动,平时除了送饭,她们就在伙房里呆着。阿桃冷不丁打了个哆嗦,喃喃着:“不知道……一定是下面出事了……一定是……大哥怎么办……”
她二人正不知该去向何处,外面突然来了个鹰钩鼻子守卫,直接冲着她们过来,用正统的中原话道:“在这儿干什么呢?跟我下去,送饭!”
阿桃道:“刚刚那个大人不让我们下去。”
守卫铁青着脸:“谁不让你们下去?”
“就是堵在门口那个啊。”阿桃一脸无辜,一面跟着他往外走,“李大娘也不知道上哪儿去了,怎么感觉今天大家都怪怪的……”
鹰钩鼻子转身过来,面带思索地盯着她看了会儿,这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担心害怕都写在脸上,不像是有什么城府的样子。
想到她如花般的年纪就要香消玉殒在这里,他也觉得有点可惜。
然而,万事不由他。
成群飞鸟从他们头顶掠过,谷口的岗哨,已然点起狼烟。
“快点走,磨蹭什么呢。”
“哎哟——”思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抱着脚脖子痛呼出声。
阿桃连忙蹲下来:“她好像扭到脚了,大人能不能等一等?”
她想了想,又指着两个木桶道:“要不我一个人过去吧,我能提得动。”
“不行,必须你们两个一起进去。”
思茹暗笑一声,这其中果然有猫腻!
她把头埋在自己两膝之间,听着阿桃与那个鹰钩鼻子争执起来:
“送个饭而已,我自己送去就是,为什么要姚姐姐一起去?”
“让你们一起就一起,哪来那么多废话?!”
“姚姐姐脚伤了,怎么去?”
“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鹰钩鼻子与她纠缠不清,倏然目『露』凶光,像拎猫儿一样抓着思茹后颈上的衣领,一把将她拎起来,“走不走?!”另一只手将阿桃推向一边。
就在思茹起身的一瞬间,她从靴底『摸』出一柄手掌大小的匕首,如电光般挺刀刺入他腹中。
鹰钩鼻子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看向思茹,又低头握住那刀柄——
刀柄上一颗红宝石,阳光下甚是刺眼。
而他,眼前却陷入一片灰暗。
“姚姐姐!”阿桃扑过来,惊愕万状,“你……你……”她看着那个倒在血泊之中的白衣守卫,大骇下说不出话来。
思茹没比她好哪儿去,右手指尖止不住地在发抖,仿佛从炎火之地骤然坠入三尺冰窟。那匕首是顾东章昨夜留给她的,以作万不得已时防身之用,然而她却没有想过,自己居然这么快便会用它来亲手杀人……
“阿桃,我们不能去下面。”她定了定心神,“你快找个地方先躲起来,不论发生任何事情,千万不要出来。”
阿桃看着面前这张骤然冷冽的面孔,想问她好多事,话到嘴边却全都咽了回去。
“姐姐,你呢?”
“我要去找一个人。”还要完成他的嘱托。
思茹将那柄匕首拔|出来,用他一尘不染的白衣擦干了刀刃上的血迹。
第65章 人去谷空()
之前她每次去“下面”送饭; 来回时都会暗暗记住谷中格局。
山谷三面环山; 以千仞悬崖为障。西面的谷口是唯一的进出通路,又设各式机关,原是万无一失之地。因此守卫也不多; 只需谷口岗哨处安『插』数人,地下监管几人; 谷中偶尔有两三人巡逻即可; 通共加起来也不超过二十人。
可思茹今日眼观六路,守卫的布局却和以往有所不同。
最明显的就是; 外面的守卫似乎变少了。
原先谷口守卫最多,大约十来人左右,而今只留了三五人看守。除了方才那个叫她们去“下面”送饭的鹰钩鼻子; 地面上也没有其他巡逻守卫。
而地下军器局的入口从前是没有守卫的,此时却多了两个。
至于军器局内部; 她就不得而知了。
顾东章交给她的任务; 就是让她躲在这棵扎根于崖壁的枣树上; 仔细清点守卫人数和他们的动向,以及机关可能存在的位置。
可他自己呢?
自从午前那匆匆一瞥; 思茹再也没见过他。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 枣树晃了一晃,震落几片发枯的叶子。
“怎么样?”她闻到熟悉的气息,“佑哥儿在里面还好么?”
顾东章哀怨地叹了一声:“娘子心里只有小舅子……”
思茹白了他一眼:“你这不是在好好儿地跟我说话么!”
顾东章注意到她胸前的血迹,表情僵了一僵,便别开眼去; 正『色』道:“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因为军器局被封锁起来了,暂时都不让下去。现在看来,人是都被关在里面了。”
“他们想做什么?”
“搬空这座山谷。”他顿了下,“守卫各司其职,知道的秘密不多,我也是瞎猜的。”
“搬空?”思茹错愕,“可我一直都在这里看着,没有人出谷啊。”
顾东章道:“上次跟你说,我去过一回下面的第三层,那里其实是个库房。但依我看,库房里堆放的兵器并不多,准确地说,比我预估的要少很多,而我们从来没有见过有‘货物’从谷口运出去。所以我一直在想,他们是不是另有途径将这里制成的兵器转移出去,不从地面走。”
思茹呆呆望着安静如鸡的谷口,神『色』复杂,忽而问:“不能阻止他们么?”
顾东章黯然摇头,他孤身一人,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那下面的机关已经全部启动,别说他一人,就算龙骧将军带着大军赶来,也未必能闯入那铜墙铁壁的石牢之中。
“那佑哥儿怎么办?他也会被带走么?”
“不会。”
“他们会放了这些大齐人?”这话问出来,她自己都不信。
“等所有兵器全部撤离后,石牢会彻底封闭,到时候里面烟熏火燎,不出两三个时辰,那些人都会窒息而亡。”
思茹手脚一松,险些从树上滑下去,还好被他扶了一把:“你别急,还没到那个时候。谷里还留了十来个守卫,他们建造这个机关重重的山谷、又弄来这些大齐人不容易,不会轻易放弃的。”
他又问:“怎么样?他们有什么动静吗?”
“有。”思茹强压住慌『乱』的心神,冲他点头道,“谷口的机关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开关应该在岗哨里面。今日午后,那个岗哨里的光头守卫曾经出来过一次,他沿着两侧山壁走了一圈……”
她用手指了几个方向,“在这四个点,他都停下来过,似乎在检查什么东西。将这四个点连起来,中心正是地下军器局的入口,所以我觉得这几处应该设有机关,正好将军器局团团包围。”
顾东章顺着她的指尖望过去,轻声道:“很好,你继续留在这里观察,注意隐蔽好自己。龙骧将军带兵到了以后,需要你将山谷中的形势,尤其是大致机关位置告诉他们。”
“那你呢?”
“……”顾东章没回答,转而深深注视着她,眼角的弧度随着那天边落日往下沉了一沉。接着又很熟稔地拥她入怀,他手臂不由自主地用力,越圈越紧,唇边贴着她的鬓发,语意沉沉,“娘子留在这里,等我回来。”
他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