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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没去姚家医馆。”
顾东章颔首,撑着手从床上坐起来。
范白石道连忙掀起纱帐,伸手去扶他,一看他衣着整齐,便问:“小侯爷方才也出门了?”
“有点急事,州府那边……”身体离开靠枕的一刹那,他低低闷哼了一声。
范白石扫了一眼那靠枕,顿时大惊失『色』:“小侯爷!”再看顾东章背后,那件月白『色』长衫已然浸染了一大片殷红的血迹。
“剑伤未愈,怎么好『乱』走动呢?”范白石急得口无遮拦,居然敢指责自家侯爷。
“换『药』。”顾东章言简意赅,并不是他如何高冷,而是气息牵动时那伤口处便剧痛难忍。
范白石替他轻轻解开前襟,然后将那件染血的长衫和内衣缓缓褪去,只见他白玉般的后颈处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有的已经沿着凹凸分明的脊骨一滴一滴流淌下来。
直至衣衫完全褪下一半,那块从前胸缠到后背的纱布才『露』出真容。
纱布已经完全被鲜血浸湿,靠近左侧正中的那一块颜『色』趋于暗红。
少顷,范白石小心翼翼地剪开纱布,将其丢至一旁。然后拿『药』棉轻轻擦拭伤口外侧快要干涸的血迹。这是不过寸长的剑伤,可是都两天了,那个紫黑『色』的窟窿依然血肉模糊,不停地往外渗出新鲜血『液』。
他一点一点地向伤口边缘擦拭,心想他家小侯爷功夫这么好,居然也会着了别人的道儿,忍不住多嘴:“那些人哪里来的,竟这般歹毒……”
用毒之人自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大多是那些见不得光却要一击致命的杀手刺客之流。顾东章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是哪路人马,居然可以在大齐境内如此横行无忌。
当时听到“客似云来”出事,他当即想到那些人是冲着西凉王子去的,立马通知龙骧将军前去营救。只是没想到,姚家那个丫头居然和努巴尔一起被困,还为了救那个家伙险些坠入悬崖……
他震惊、失落、自责、恐惧,不顾一切想要去救她。
幸好,身法不算太差,到底还来得及。
就在他抓住思茹的一刻,他觉察到了身后那股危险的气息,那个杀手并未身亡。
杀手举起剑,他却无法腾开手去还击,只能往一旁稍稍避让,任凭那柄淬了毒的长剑『插』入自己的身体……
好在这种毒并不致命,它只会让伤口难以愈合。而那个剑伤最后偏离心脏两寸,让他还有机会坐在这里等范球去找解『药』,要不然他可真应了那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了。
范白石将新换的纱布一圈一圈缠上,一边叨叨着:“小侯爷,这伤口若是还会流血,明儿个就去找大夫看看吧,这么天天关在屋子里挺着也不是个事。何况郡主娘娘那么聪明,回头一见您这副样子,肯定什么知道了。”
顾东章笑容惨淡,祖母这会儿还以为他犯情伤呢,千方百计给人家姑娘骗过来。
他重新穿上衣衫,看着一地带血的纱布、『药』棉和衣服,沉声道:“范球,待会儿把这些东西都处理干净。祖母那边还得瞒着,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唉。”范白石垂着眼皮,幽怨地叹了口气。
且说思茹在顾家住了半月有余,果真如乐平郡主的说法——“侯府养人”,她发觉自己不仅身体已经恢复到活蹦『乱』跳的地步,而且好像比原来……更丰满了。
其间几次她去找郡主辞行,表达自己不好意思再在侯府住下去了,可是乐平郡主总能找来一大堆理由将她留下。
比如,教侯府诸人“光波体『操』”。
比如,姚家太忙,没空照顾她。
比如,她的病还没好全,不能外出见风。
最关键的是,每次她只要一说要走,乐平郡主就会立刻抱着她老泪纵横,哭得肝肠寸断……说什么老侯爷去世后如何如何孤独寂寞,侯府里没个人陪她解闷,被孩子们嫌弃之类……
每次都弄得思茹实在不忍心拒绝这么一位老人家,只好答应再住几天,等到端午之后再回家。
然后乐平郡主就会立刻破涕为笑,整天张罗着怎么把顾东章跟她凑一块儿。吃饭要在一处吃,吃完要么一起听郡主讲述当年之事,要么拉着顾东章来表演弹琴作画的才艺,入夜时再让俩人一道回去歇息,就差没让他俩洗一盆澡睡一张床了。
思茹对乐平郡主的助攻行为十分无语,但是她的内心是足够坚定的!
她始终秉承三个“坚决”:坚决不被糖衣炮弹击倒;坚决认清顾东章的渣男本质;坚决不向侯府黑恶势力低头!
不出意料,快到端午时,乐平郡主又来拉红线了,今天的活动内容据说是包粽子。
顾东章:“我不会。”
思茹:“我也不会。”
郡主:“没关系,我亲自来教,你俩拜师学艺就好。”
两个时辰之后,桌上三个竹篮子,只有一个里面有完整的一串粽子。其余两个篮子里,不是绑不结实漏米的,就是包得太紧导致箬叶全都散裂开来。
完好无损的粽子出自顾东章之手,那些漏米的多是因为思茹手笨绑不牢,至于那些用力过猛的,则是那位自称“师父”的乐平郡主干的。
老太太指着她枕头状的粽子道:“像不像个襁褓里的小娃娃?”
“……”
“……”
恕我等眼拙。
老太太笑眯眯地:“东章他爹小时候就是这个样子,白白胖胖的,襁褓都包不住。怎么后来他生的个儿子,瘦不拉几的,一点儿都不好养活……”
顾东章:“……”
说起已故的大儿子,老太太笑容依旧,并不见伤感之『色』,唯独眼神『迷』离,似乎沉浸在回忆中,兀自念叨着那些往事:“人家都说两个儿子,我偏疼维之,其实都差不多。维之争气,在外面给他爹纵横沙场;由之懂事,在家里陪着老娘夫人。可惜维之死得冤,要不然秦氏……”
说到顾东章的娘,乐平郡主戛然而止。
思茹一直很好奇这个神秘的秦氏,她只知道剧本里秦氏自丈夫死后便日日守着祠堂,当初连郡主的寿宴都不曾出席。而且郡主如此率『性』坦『荡』之人,究竟有什么难言之隐?
她觑了一眼顾东章,只见他面沉如水,仿佛老太太说的不是他亲爹妈一样。
“你们生在个好时候,天下太平了二十年,可如今西凉王一死……”老太太愁眉紧锁,“我看那小王子,羽翼未丰,『性』子也有些稚嫩,此次由龙骧将军护送他回国登基,不知是否会顺利……”
思茹想起努巴尔那副呆头呆脑没事傻笑的模样,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第41章 送粽子()
端午节前夜; 何氏带着思佑来侯府看望女儿。思君说什么也要跟来; 姚济民只当她爱妹心切,便叫何氏捎上她一道进府。
临出行前,思君躲在房里墨迹了好半天; 直到何氏在外面嚷嚷,她才下定决心; 取出一枚碧玉簪子『插』在拢好的反绾髻上; 磨磨蹭蹭出了门。
何氏一见她那身装束,当即面『色』不虞。一个小门小户的私生女; 打扮得跟人家千金小姐似的,这哪儿是去探病,分明就是去勾搭男人的!
思君早就见惯了嫡母的白眼; 并不怎么往心里去,温柔笑道:“娘; 我包了点粽子给二妹妹带去。”她抬起提着食盒的右手; 『露』出玉藕似得一截手臂; 叫何氏看了格外扎眼。
何氏还未发话,思佑先道:“二姐最喜欢吃大姐做的美食了; 她肯定会很高兴的。”
胳膊肘往外拐的小兔崽子!何氏伸出一根手指头要去戳他额头; 才发觉儿子已经比她高出半个头了。
三人一进侯府,立刻就有小厮殷勤迎上来带路。
进入后院,绕过几段曲曲折折的小路,入眼一汪清潭,潭边栽了一片郁郁葱葱的凤尾竹林。思君认得这个地方; 是小侯爷居住的小院。
思茹也住在这里?她越想越不安,心里一直埋着的那根刺又往里扎进去几分。
彼时思茹刚用完晚饭,正在房里被乐平郡主拉着聊大天,听到何氏带着姐弟来时,心下想:幸好顾东章今日不在家,否则叫思君看到他们两个吃住在一块儿,那九曲十八弯的小心思还不知道会想到哪里去了。
“二姐!”思佑跑得最快。
何氏连忙扯住他,低声道:“叫郡主娘娘。”
“哦。”姚大木头悻悻然回身见礼,“娘娘安康。”
何氏和思君依次向乐平郡主行礼,又去看思茹,只见她满面红光,两腮丰腴,哪里像个病人的样子?
“一家人,客气什么?”郡主笑着朝思佑招招手,“这是令郎吧?哎呀,长得真好,结结实实的,是个好小伙子。”
思佑受宠若惊,长这么大,听到别人评价自己相貌最多的一个次就是“蠢相”,这还是头一回听人夸他长得好。他在府学这么多年,还是受到过一些良好教育的,当即道:“娘娘过奖了。”
郡主笑说:“我还是头一回见你呢,可上学了?在哪里读书?”
思佑答:“回娘娘,上的是府学。”
郡主道:“真好,还与我那大孙儿是同窗呢。”
思佑心想,同什么窗,几乎从未在府学见过小侯爷……
郡主叫下人搬来几张椅子,示意他们坐下,又问,“近来要考试了吧?”
由于怕思佑嘴笨说错话,何氏忙替他回道:“院试,我家老爷想让他去考个秀才试试。”
“读书好,读书做官,路子顺。”乐平郡主皱眉,“我那大孙儿,就是死活不愿意去考,自打回了祈州,便成日在家游手好闲。回头我要跟他说,不考个状元回来,别想成家娶亲,看他还听不听话。”
状元……何氏看了眼闺女,那还得等多少年才能嫁出去?她讪讪笑道:“小侯爷才高八斗志在四方,心里一定早就有了谱。”
“也是。”郡主叹道,“如今他大了,心思又深,什么事情都不肯跟我讲。我一个糟老太太,也管不着啦。”
“娘娘说哪里的话,看着跟民『妇』差不多一个岁数呢。”何氏这话说得半真半假,郡主养尊处优,看着的确不老,不过怎么也不至于才三四十岁的样子。
“夫人真会说话。”郡主一向不愿服老,很欣然接受了这个不怎么走心的马屁,笑得眼纹都快长到鬓角去了。
思君发现,乐平郡主并不是仅仅对思茹特别好,这老太太眼里看谁都不错,连对何氏和思佑都青睐有加,唯独无视自己的存在。她暗忖,既然婚约是两家长辈定下的,若是老太太不喜欢自己,只怕再怎么讨好姚老爹也是无济于事的吧?
趁着郡主与何氏说笑时,她将食盒奉至思茹面前:“二妹妹,这是从家里捎来的一盒粽子。我知道,侯府里什么都有,不过这些都是我亲手做的。回头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她一面说着,一面打开食盒,一股箬叶混着糯米的清香扑面而来。一个个小绿团子上扎着五颜六『色』的丝线,看着就叫人胃口大开。
思茹素来对小白莲的手艺很有信心,也知道她想趁机在郡主面前表现一番,于是顺手推舟卖她个人情:“不用尝,一闻就知道——特、别、好、吃,郡主娘娘,您要不要来一点?”
乐平郡主却之不恭:“既然你都说好吃,那就留几个给我吧。”
思君一听,明明是自己做的粽子,老太太却因为思茹的面子才勉勉强强要了几个,一时心里很不是滋味,又道:“自从妹妹出事后,家里人都很担心,如今看你大好了,我们也放下心来。只是大家都很想念妹妹,不知妹妹何时才能回家去?”
她说的情真意切,思茹亦明白她的顾虑:“姐姐说的是,我在侯府住了这么久,给郡主娘娘和其他人都添了不少麻烦。现在身体恢复得很好,所以打算端午之后就回去。”
乐平郡主可怜兮兮地地看着她:“不是说再多住几天么……”
思茹受她照拂太多,一见她那怨念的小眼神,心肠就软下来,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娘娘。”这回开口的是何氏,“她们两个说得对,小女确实在府上叨扰太久,毕竟还未出阁,住久了也不大方便。民『妇』和家里商量的是,回头等端午一过,我们就来接她回去。”
乐平郡主神『色』黯然,抓着思茹的手:“既然这样……我也就不留你了,往后一定常来串门,看看我这个老婆子。”
思茹点头称是。
月上柳梢,何氏起身告辞,乐平郡主恰好要回房歇息,便与他们同路。
思君磨蹭了半天,借故留了一小会儿。
思茹一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道:“这房间是郡主娘娘安排的,我醒来时就睡这儿了。”言外之意是,不是我要跟你心上人住一间院子,你别多心。
思君点点头,柔声道:“二妹妹,勿需多言,我明白你的心意。”她将那食盒上层抽去,『露』出下层一排精致玲珑的四角粽子,“这些是我……我做给小侯爷的,你要是得空,可以替我送给他么?”
思茹推辞:“你自己送去不是正好?”
“我来时看了一眼,他屋里没亮灯。”
“行,交给我吧。”思茹应得很干脆。
思君静静地看了她一瞬:“我走了,早点回来,那屋子我一个人住怪怕的。”
“哎,你放心。”思茹拆了枚上层的粽子,咬了一口,感觉实在一般,不像小白莲平时烹饪满分的水准。
思君出去的时候,外头乐平郡主正跟何氏聊得火热。
“听东章说,这回思茹救了西凉王子的『性』命,可算立了大功一件。若是禀报给皇上,嘉奖赏赐肯定少不了的。”
何氏道:“唉,当时民『妇』知道茹儿出事的时候,三魂六魄都吓得飞了一半,哪里还想过什么赏赐?心里只想着,她若是能平平安安回来,那就比什么都强。”
“夫人看得透,小辈们平安健康最重要。”郡主笑道,“况且此次西凉王子在阳陵遇刺,背后怕是不简单。在没彻底查清之前,我也认为,暂时不要声张为好,免得给贵府添上不必要的麻烦。”
何氏听得心里一惊,她不懂什么国家大事,但是郡主有意提点至此,她还是拧得清轻重。她道:“娘娘的话,民『妇』谨记在心,回去不会跟人『乱』说的。”
晚风拂来,夹杂了些许暮春时裹了花香的泥土味道。
兰嬷嬷上前替乐平郡主披上一件罩衫,低声道:“娘娘小心着凉。”
乐平郡主拢了拢罩衫:“思茹这孩子,我越瞧越喜欢。本想留她多住几日,可听夫人说的也有道理,两家亲事还没说定,传出去有损姑娘家的名节。”
何氏听到“亲事”二字,不敢多言,心里却腾腾打起了鼓。
又听她道:“论说咱们安阳侯府偏安一隅,这么多年过去,与皇家亲缘也该远了,儿女的婚姻大事本不必守那许多杂七杂八的规矩。不过因先帝与太后对咱们府上恩重有加,加上东章他从小被送进宫里,当今皇上又是看着他长大的。故而他的婚事,并非一家之事,还须来日从长计议。”
“我们小户人家,确实高攀不上……”何氏一颗心凉了半截。
“夫人别多想,顾家娶亲向来只认人,不看门第贵贱,我那小孙儿的媳『妇』也不是什么名门闺秀。”郡主安慰她,“我与老侯爷当初定下这门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