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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驰被这要求弄得一愣,心想道:“看她娴静华贵的样子,莫不是哪里的大小姐吧,让我跟着她,是叫我做她的仆人么?这类事情起码要把自己的情况稍稍说明一下,我总不能连要去哪个府上当差都不知道就随便答应了啊。”于是有些迟疑,问道:“虽然你于我有恩,什么事都该答应,但至少”
“嗯,很好,你还记得对我有所亏欠,他有什么话带给我么?”敖吉儿听到“有恩”二字,很是兴奋地打断了欧阳驰的话。
“带什么话?”欧阳驰一头雾水,敖吉儿说得好像曾和自己相识似的。
“什么,下凡后记不得了么。唉,算了,早晚能想得起来。”敖吉儿说着起身走到门前,“来,跟我走。”
“去哪?”敖吉儿说了半天,欧阳驰哪怕一丁点都弄不懂。
“我在这府上有个妹妹,我去找她,你得陪我。”敖吉儿说罢出了门,欧阳驰只好穿好鞋子快步跟上去。
欧阳驰拖着疲惫的身躯,勉强跟在敖吉儿的后面,她步履飞快,见到岔路也毫不迟疑,仿佛走过几千遍一般。这陈府虽不及徐府装饰细致,但花草之茂盛,种类之繁多,却是徐府远不及的,而这道路婉转,也丝毫不逊色,若不是敖吉儿领在前面,自己非迷路不可。
敖吉儿走到一个院子里,直奔正房,也不言语一声,推门就进,欧阳驰随着进去了,只见正对面墙上挂着一幅画像,画中男子气度不凡,但右手却仿佛戴着铁护手,很是突兀。画像下摆着一方极大的供桌,供桌顶部用木头架成了阶梯形,成排摆放着灵位,最底下一层阶梯较为宽大,放着香炉和贡品。
欧阳驰吃了一惊,他本以为这是敖吉儿所说的亲戚住在这个屋中,所以才敢如此放肆,哪里知道,这竟是陈府中祭奠先人的祠堂,平白无故闯入,实是十分不敬,若被发现,可不好解释。
“哦,二位什么来历,来这里何干?”欧阳驰脑袋嗡地一下,一回头,站在门口的正是飞龙帮帮主刘氏。
“只是来寻个人。”敖吉儿不卑不亢地答道。
“这没有活人。”刘氏话语中陡升杀意,屋内气流涌动,欧阳驰隐隐觉得有种炙烤之感。
“出来吧,有人要杀我了。”敖吉儿语言平静,对着供桌一抬手,只听得无数爆裂声,供桌及灵位一瞬间碎成了千万个飞溅起的小木块。
欧阳驰的心也跟着碎了。
拾壹、痴女绿滩抛金身,慈母孤灯忆往事(上)
刘氏十分惊讶,欧阳驰顺着她的眼神看去,只见敖吉儿手中握着一把宽刃的匕首,刀身有手掌般大小,晶莹剔亮,一股寒气直逼几尺之外的欧阳驰的眼眸,只是看看都觉得疼。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有问题么?”敖吉儿微笑着扬着头。
“没什么问题,只是唉,你们办完事就可以走了吧。”刘氏的气场全无,倒像是犯了什么错误似的。
“娘,这怎么回事?”这么不巧的时刻,陈洛虞却出现在了门口,她看到破碎四散的先祖的灵牌,以及本没有资格站在这间屋中的欧阳驰和敖吉儿,脸色很是难看。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红衫黑裤的长发男子,英俊的脸上面无表情,他叫黄旭成,是飞龙帮年轻弟子中的佼佼者。
“你们走吧。”刘氏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而是对欧阳驰和敖吉儿说道。
“娘,怎么就这么让他们走了?他们闯进这不说,还”看着陈洛虞委屈得要哭的表情,欧阳驰心中苦涩至极。
“陈小姐”
“陈小姐是你叫的么,没听夫人吩咐了让你们滚,麻利点儿。”陈洛虞身后的黄旭成呵斥道。几乎同时,陈洛虞恶狠狠地瞪了欧阳驰一眼,把欧阳驰心内积攒的十八年的欢喜快乐都瞪了出去,只剩忧愁烦恼,装在空空的躯壳里。
敖吉儿拽着欧阳驰的手径直走了出去,欧阳驰看在眼里,听在耳里的,统统都了无踪影,一具石像一样,周遭的有无,都没有什么不同。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出的陈府,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身处青山环抱的一汪湖水边了。
永和镇东的一座山上,有一条小溪,流下汇入绿河,在山脚下平坦的地方,形成了一个没不到膝盖的浅湖,名曰绿滩。欧阳驰曾听说过这么个地方,现在看来,所在之地就是这“绿滩”了。
敖吉儿面冲湖水抱膝坐着,只给欧阳驰一个背影,纤细腰身,玉肩削成,天色向晚,更显孤独寂寥。
欧阳驰看着看着眼仿佛花了,忽觉得背对自己坐在那儿的,好像是陈洛虞,心内不禁感慨万千:父母早亡,天地间没有凭依,每天拼了命地忙来忙去,孑然一身的事,也就不怎么在意,偶尔想想隔岸的陈洛虞,心中还甜滋滋的。可这两天把日复一日平稳的一切都打乱了,永和镇不能待了,陆掌柜不能帮了,连出现陈洛虞的梦都不能做了。欧阳驰想着想着,泪水不住扑簌落下。
“这点出息,为了一个女人,值得么?你就那么在意她?”敖吉儿的声音从“陈洛虞”的背影处传来,轻轻地,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第10章()
欧阳驰一瞬间想气了母亲去世前的样子,想道:“当时年纪小,娘去世了都不叫自己哭,如今又长了几岁,怎么越发没出息了。”就抹了抹眼泪。
“说在意,或许是吧,总觉得她很显眼,总想起她,总觉得上辈子好像见过她,亏欠她似的,也许我是喜欢上她了。”欧阳驰不知不觉,将藏在心底的话全倾倒出来了。
“哦,这就是喜欢啊。”敖吉儿若有所思地说道。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陈大小姐救了我的命,我不但不知恩图报,还砸了她们家的灵堂”欧阳驰越说心越酸,心情再度低落。
“好啦,我的错我承担,你不要担心。”敖吉儿说罢起身,转过身来,轻松地微笑着。
欧阳驰凄然一笑,把人家祖辈上的灵牌糟蹋成那样,再有能耐,也无可奈何了吧。
“对了,你不说要找个妹妹么这次惹恼了陈府,可怎么办啊?”欧阳驰说到后一半,更像在问自己。
“找到了啊,喏,就这个。”敖吉儿亮出那把从陈府拿出来的匕首。
“这个?”欧阳驰哭笑不得。
“怎么,不信么?”敖吉儿的样子倒是胸有成竹。
欧阳驰这才想起来,当时敖吉儿喊了句什么,这匕首就跳到她的手上去了,这把匕首,好像真的不是那么简单。
“看好了。”敖吉儿说罢,一甩手,将匕首抛到了湖中,湖底白光四溢,湖面波澜翻动,连地面也稍微有些颤抖。欧阳驰憨厚地听从了敖吉儿的话,盯着湖面看,结果没看两眼,就被白光晃得什么都看不见了,不知发生什么的他,只好专注地侧耳倾听,还没听出什么名堂,结果震天动地般轰地一声巨响,除了嗡嗡声,什么都再听不见了。此时的欧阳驰,真真眼瞎耳聋,什么都不知道了。
随着那声巨响,水花忽地炸开来,从匕首落水的地方蹿出一个十一二岁年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女孩,直奔岸边而来,她这一跃少说也有五六丈,稳稳地落在敖吉儿身边,随之而来的水珠如雨般洒向岸上,将欧阳驰淋得全身尽湿,那水仿佛有着灵性般只躲着敖吉儿,她就站在欧阳驰旁边不远,却好端端的一滴水也没有沾身。
欧阳驰不知怎的全身就淋湿了,再恢复感官时,面前无缘无故地站着个小丫头,令他摸不清头脑。
“姐姐!”这小女孩个子很矮,头只到敖吉儿的肩膀左右,双手叉腰,极骄傲地仰着头,“好久不见了啊。”
“嗯,好久不见了。”
“嗯?姐姐你不太对吧,”小女孩抱住敖吉儿,提起鼻子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欧阳驰看得不好意思了,就转过身去背向了她们。“莫非”小女孩声音低下去,仿佛在和敖吉儿耳语些什么。
“什么,有多久了?”小女孩的声音很是惊讶。
“就今天。”
“那还来得及”“不,我意已决。”“为什么啊?”“”
“算了,你不愿说也罢,刚我就想问了,那边那个是谁?”小女孩不再坚持问下去,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正拧干袖子上的水的欧阳驰身上,敖吉儿轻声说了些什么,只听爪儿惊叫了一声。
欧阳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正回过身来要看,却见一只精巧粉嫩的手掌挥到了面前。
“慢着。”有人高喊一声,欧阳驰紧张至极,甚至没听出喊的人是男是女,电光火石之间,只听“铮”地清脆地一声,紧随着身后“轰隆隆”一阵连续的巨响,夹杂着“哗啦啦”仿似树叶摩擦的声音。
欧阳驰缓过神来时,那小女孩正站在他身前,手臂从他耳边擦过。欧阳驰好奇地回过头去,只见身背后那一人环抱不来的大树被斜着斩断了,切口整整齐齐的,树冠被后面的树担着,没有全倒,激起的尘土久久不散,场面很是混乱恐怖。
欧阳驰脑中塞满了浆糊一般,粘稠阻滞,头重脚轻,扑通一下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恍惚中,他听到两个女子在争论什么。
“你这是干什么?”其中一个的声音中带着些许不满。
“劈了他啊,他不是来给个说法的么,劈了不就结了?难道姐姐还有别的安排?”另一个语气中满带着杀气。
“我觉得‘给说法’不是这个意思,他一条命总顶不过我们的吧,若劈了他,也太瞧不起我们自己了。他刚刚解救了我,而且仿佛不记得什么了,捎的话也没想起来,哪能不分青红皂白说杀就杀啊。”欧阳驰虽知道她在维护自己,但品一品话中的意思,却觉得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我还是觉得劈了他舒坦些。”那语气,仿佛自己犹如一根木柴般,而她,正等着柴禾来生火做饭。
“总之你先别对他出手,我自有打算。”
拾贰、痴女绿滩抛金身,慈母孤灯忆往事(下)
欧阳驰醒过来时,刚刚发生的事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了,只记得敖吉儿硬闯陈府灵堂,惹怒了陈大小姐,随后恍恍惚惚地来到此处。至于旁边什么时候跑来个小丫头,自己又是怎么晕倒的,便全然忘得一干二净了。
“可能是因陈大小姐的事心力交瘁,才晕倒的吧。”欧阳驰一想到“陈大小姐”四个字,愁怨就漫上了眉头。
“欧阳公子,这东西你一定喜欢,送你了。”敖吉儿见他不高兴,便拿出一只饺子大小黄澄澄的金元宝来,递到欧阳驰面前。
“这么大个,不是陈府偷出来的吧,还是还回去吧。”欧阳驰见那元宝不仅比自己见过的要大一圈儿,而且形状也有些特异,有棱有角,若不是金黄灿亮,仿佛更像一块什么动物的骨头。
“你满脑子怎么都是陈府陈府,这是我的,你救了我,我留着它没什么用,就送给你,如此你该高兴点了吧。”敖吉儿说“陈府”两个字时有些不高兴。
欧阳驰因为跑商的关系,这么大的钱已经见怪不怪了,但说起拥有这么一笔钱,却又是另一码事。他十分清楚,自己干十几二十年的活,也未必挣得了这么些,若换做平常人,哪有不要之理,可欧阳驰就是这么“怪异”的一个人,他笃信“该是自己的就是自己的”,“无功不受禄”,是以并没有敖吉儿想象中的那么兴奋,也不伸手去接,面如止水般地说道:“你的你就收好吧,我不要。”
这让敖吉儿有些想不通,心想着,你刚刚不还为了一枚铜钱连命都不要了么。
“这比铜钱总要贵重好多吧,我还以为你很喜欢呢。”敖吉儿微微皱眉,一副极度不解的样子。
欧阳驰想道:“已经和她解释过了,这是父母留下的东西,她却不太听得懂,反而觉得我是个贪财的人,可能也是小时候被父母抛弃了之类的,无法体会这种感情吧。她也是好心牵挂我,我还是不要太随性,反正陪她做她的跟班,找机会给她花了,也就不算贪便宜。”就高兴地问道:“当真给我了?”
敖吉儿心道:“原来你是不信我,才不把高兴显示出来,我便许个誓,你就不怕了。”双手把元宝恭敬地送过去,说道:“请欧阳公子笑纳,今生今世都不用还了,若有食言,天雷轰顶。”
欧阳驰吓了一跳,心想,这叫敖吉儿的真是怪,有必要这么认真么?可话到这个份上,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就伸手去接。
“哎呀,姐姐你干什么?”刚刚在一旁蹦跳玩耍的那个小丫头见到这一幕,立刻大吼着跑了过来,那架势仿佛要生吞活剥了欧阳驰,却有所顾忌似的,“这怎么能给他,留着不好么?”
第11章()
“这是我的妹妹,叫爪儿。”敖吉儿介绍道,“她虽有些凶,却很听我的话,你放心,我跟她说了,她是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欧阳驰闻听此言,忽地记起面前这个小姑娘掌力雄厚,刚刚一下就劈倒了一颗树的情景,心中忌惮,面露惧色,低声下气地向她点头致意。
爪儿理也不理他,只哀求敖吉儿道:“自己留着吧,别给他了。”
然而对钱财的态度上,两个人却迥然相异了,欧阳驰想着,不过面对如此硕大的金元宝,不随意予人倒也不至于被说成是吝啬。
敖吉儿却固执己见,甚至不详加解释,只说反正留着也没什么用。爪儿只是劝几句,并不死缠烂打,也不闹别扭,敖吉儿将元宝塞在欧阳驰手中后,她就不再说什么,顺从得更像一个下仆。
欧阳驰瞬间暴富,将金元宝找银号切碎了,一大半汇成银票,余下的取出一块换成碎银两和几串铜钱,同敖吉儿爪儿一起饱餐了一顿,又在客栈开了两个房间,自己住一间,给敖吉儿和爪儿住一间。他今日经历颇多,极其疲惫,吃过饭便早早熄灯就寝了。
“娘,睡了么?”陈洛虞敲了敲刘氏的房门。
“是鱼儿啊,进来吧。”刘氏坐在桌前,望着烛火愣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回答。
“娘”陈洛虞在刘氏身边坐下,不知从何说起。
“睡不着么,是为今天午后的事?”刘氏问道,只见陈洛虞点了点头,就继续说道:“唉,为娘也睡不着,想起许多以前的事。从前你爹还健在的时候,我们夫妇曾去汴京游玩,途径丁兆县,有幸结交了一个公子,他出身名门,父亲位高权重,整个家族深得皇帝宠信,皇上想将女儿许配给他,而他却不喜欢这位公主。后来你知道怎样?”
“只能是谢主隆恩了,违背上意,岂不是死罪?况且对家族也是好事。”
“不是的,他服了一种药,假死逃了婚。”
陈洛虞大大地吃了一惊。
刘氏接着说道:“他说本想真的自尽,却碰到了个老道,那老道说能给他配出一种药来,先是病死,然后还魂,虽是保了命,但还是有损阳气,活不多久。他想着总比立刻就死要强,就吃了。逃婚之后,他想隐姓埋名,游览天下,和我夫妇撞见,言语投机,相见恨晚,把所有事都和我们说了,我们佩服他胆气,他说:‘不见所爱之人,是此生缘分未到,娶不爱之人,却是造孽。残喘苟活于世,只是不愿放弃今生或有或无的缘分,二位情投意合,鸾凤齐鸣,缘何佩服小生?可笑矣!’”
“那他有生之年找到所爱之人了么?”
“后来他继续四处云游,从此再没有相见,不论结果怎样,这样结束此生,也不枉了。”
陈洛虞听罢感叹唏嘘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