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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
“嗯。”方明青随意点头后,迈过门槛,进了衙门,右转,朝往日里办公的屋子行去。
桌子上早就是被放上了这一日需要整理的文牍。笔墨备齐,打开砚台,倒入一些清水,慢慢地磨好墨。打开窗户,翻过一页页,具是鸡『毛』蒜皮的民情、零零碎碎的口角、家长里短的琐事……
朱笔批下一行行的正楷,方明青有时好笑,有时锁眉。不过一柱香,便是劳累起来,方明青起身临窗而望。觉得休息好些了,又是想起,前些日子的赈灾之事,想着现在夏收不过四日,怕是新粮还未收好,抬脚便往外去了。
“啊。”
两人相撞,书掉落在地。方明青将书捡起,拍了拍,递给身前的衙役:“稳重些,莫慌。”
衙役接过,回过神来,忙是道歉而后又是道:“大人,夫人请您前去那尸房。”
“夫人来了?”
“您上公不久,夫人便来了。”
“嗯,那走吧。”
两人走了不到半刻钟,便到了尸房。尸房里头正站着一脸沉重的华安文。谢锦兰却是系着白『色』围褂,手上也是戴上了白『色』手套,手里头拿着小刀,刀上粘着黑『色』的血迹。
“锦兰。”
“明青,你来了。”谢锦兰将刀放回一旁的托盘中,脱下白褂和手套,回过头,“这华县令之死,怕是隐情不少。”
“哦?”
“华县令所中之毒为□□,鹘毒。方才,我剖其体,发现其毒已是深入骨中。怕是被人喂毒不下十年。”
华安文一直控制着的神『色』,再也忍不住。
谢锦兰一直留意着华安文的模样,这时,嘴角扬起微末的笑。
“不下十年,好一个不下十年。”
华安文的突然出声,显然让方明青意外,还未等两人说什么,又是听得华安文道:“大人,华县令乃是我父。为父报仇,是为人子的责任。恳请大人将此案交予我,我定破它个水落石出。”
谢锦兰只会验尸,破案不是她的才能。
扯了扯方明青的衣袖,谢锦兰轻微摇头,方明青便是明白谢锦兰的意思。
“华先生,我是这次安县县令。发生在我管辖之下的案件自然该由我『插』手,华先生,勿要为难我。”
“这……”
“华先生,有道是一人计短,二人计长。”
“也罢,多谢大人。”华安文头一回向方明青鞠了一长揖,而后又是朝谢锦兰拱手,“夫人之恩,得武铭记于心。”
谢锦兰本就欲以此事得华安文的忠心,可没想到这个父亲在华安文的心中分量极重,连字都向她这一狭隘『妇』人说出。
“先生,不必如此,是锦兰该做的。”
华安文无言,只得再行了一礼。
“这般,看来得是去寻刘伯了。嘶,说来也是奇怪,自我醒后,便未曾见过刘伯。这几日,他可是在家?”
谢锦兰摇头,也是没有瞧见过:“派人寻他前来便是。”
“这样,也好。”
两人说着,便是离开了尸房。回头一瞧,华安文已是跪在地上,趴伏在那早已是剖膛破腹的尸体,大声恸哭。
“走吧。”方明青牵起谢锦兰的手。本来在门口的衙役已是被方明青派去寻刘栗了。
在印堂里等了片刻,华安文先是回来了,面部已是被清水洗过,除却眼部有些红肿外,已是看不出异样。
再过半柱香的事件,刘栗才拄着拐杖前来。这几日刘栗也是不好过,头发较之先前又是白了不少,脸上带着一些擦伤,手部也是有着伤疤,右手胳膊被竹板固定住。
“刘伯,你这是怎么了?”还未等刘栗行礼,方明青便将其扶起,又是发问。
“不过是太久没有下田,生疏了。这才弄得身上都是伤痕,这不胳膊也是受了伤。”刘栗笑得温和,一如先前,没有怨气,“大人寻我来,可有何事?衙内有交接出错的?”
“并非如此。”方明青将刘伯扶至座椅上,才回到自己先前的位置,“不过是想了解些华县令生前之事。”
“哦,这般啊。大人问吧,我定将自己所知一一说尽。”刘栗的目光扫到华安文,眯着眼,再未曾移开,握着拐杖的手,紧了紧。
“华县令,之前身边可是有待了近十年的人。”
“呵,大人这县衙里头上上下下,只要是上了年纪的,具是待了不下十年。”刘栗面容详和,口中之言,也是属实。
“那近身之人,能接触到饭食,茶水之类的人,可有?”
刘栗还是笑着道:“头一个便是我。接着,接着的话,还有三人。一是刘典事,二是刘大厨,三是……阿狼。”
第五十五章()
,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刘氏拎着饭盒回来时; 方明青和谢锦兰还未去县衙。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于是刘氏便先把食盒放下; 而后去了书房。
“刘栗他手脚不便; 饭用得可舒心?”
刘氏向来话少; 神情也少; 此刻亦是如此:“左手利索,并不影响。”
方明青沉默片刻; 继续道:“衣物之类,还要烦劳你。”
刘氏摇头,表示不劳烦。
“那你先下去吧。”
谢锦兰瞧着刘氏一如往常的冷淡神情; 觉得不对。她仍旧记得来次安第一日,刘氏眼中对刘栗的恨意。可现在,刘氏的情绪稳定; 一点也不像见过仇人的模样。
要不就是刘栗将她稳住; 要么就是有其它事情发生。
方明青却是信了刘氏的话; 以为自己错认刘栗,心中有了歉意。不过; 那劫走方昊的人不是刘栗; 也是让方明青一身轻快,约着谢锦兰同去田间视察。
那些个村人; 依旧固执地认为谢锦兰就是山鬼娘娘,尤其是当谢锦兰也是参与到发粮队伍中之后。这种『迷』信更是风行; 而谢锦兰却是不制止; 任由这等误会发酵。
这不; 当谢锦兰随方明青一同来到田埂处时; 那些个忙碌的村人,具是停下手中的动作,远远眺望。有些胆大的,凑过来,不说话,就是笑着看谢锦兰,仿佛这样就能沾上喜气。不过那些个胆敢靠近的大多是女子。
夏收已是快步入尾声,故而这些个农人也是有了时间与方明青交流。一早,方明青就换上了草鞋。方明青第一次穿草鞋时,就被硌得难受,还被割出几道小口子。
“老伯,今年的收成如何?”
农人咧开嘴笑,『露』出泛黄的牙齿,只是点头,重复地说着:“好,好。”
一连问了好几个农人,具是对今年的好收成满意不已。方明青从田间回来时,发现谢锦兰早就躲在大树底下乘凉,周围围着几位『妇』孺,『妇』孺中不时爆出几声大笑。
锦兰向来会哄人,瞧着方母待其如亲女的模样就能瞧出一二分来。
远远地,有人好似瞧见了方明青。一时的热闹便停下了,『妇』人牵着孩童们,四下散去。
方明青这才噙着笑,走向谢锦兰。谢锦兰瞧着方明青一步一步走向自己,脚也是动了。直到两人相对,方明青才出声:“待会,我要先回县衙看些公文。你呢?”
“随你一道。”
“好。”
方明青和谢锦兰走在乡间的土路上,离张头停马车的地方,还有一里。两人边说,边走,行至一半,前头又是有一棵大树。
侧头看去,谢锦兰的额头已是布满细汗,两颊通红。
“去前头歇一会。今日的公务较之昨日结束得快了些,歇会,不碍事。”
谢锦兰阻止的话,也就徘徊在嘴边没有说出。
这几日,方明青已是走访了近五个村。昨日抵足而眠时,谢锦兰就感受到了方明青脚上粗糙了不少。歇歇也好,明青的身子不能太过『操』劳。
待两人走近时,树荫那一面早就待着一位老者。老者面容愁苦,嘴里头抽着烟草,目光投向远处。
谢锦兰和方明青相视一眼,方明青便上前询问。
“老伯,你可有什么难事?”
“难事?活着就是一件难事啊。”
方明青却是『摸』不着头脑,老者瞧了他一眼,又是看见方明青身后的谢锦兰,眯了眯眼。
“歇歇吧,看你们累的。”老者说完又是抽了一口烟,目光投向了远方。
谢锦兰扯了扯方明青衣袖,示意方明青看看老者外罩的无袖短褐。方明青瞧了,尤其是粗糙扯断的肩部,与那片布料相似极了。
方明青蹙眉,靠近老者。老者瞧着方明青靠着自己坐下,而谢锦兰坐在一旁,倒是笑了:“不去陪媳『妇』,小心媳『妇』跑咯。”
方明青也是附和地笑了两声。
“瞧着你们是外头的人,可是新来的县令?”老者并没有流『露』出平常农人的惶恐,语气反而有些调侃。
对于方明青来说,这样的态度让他舒服极了。
“正是。”
老伯抽了一口烟,吐出的云雾一下就消散在空气中:“小子倒是顺眼,你是不是想知道我为何在这抽烟?”
方明青点点头,其实他更想知道短褐的出处。
“这天啊,快变了。”
方明青却是被老者的话吸引去了,出口问道:“变天?”
“是啊,这次安县的天要变了。”老者侧头看着方明青,但又不想在看方明青。
方明青顺着老者的目光,看了过去。老者瞧的是一直站着的谢锦兰。还未等方明青回过头,老者又是道:“次安多雨水,可这半个月来,未曾下过一场雨水。怕是,有一场大雨喽。”
方明青却是细细思索起来,自古农人判别天气都有自己的一套法子。若老者所言为真,那真就是不妙了。
从田间收下的粮食并不是一开始就能够入仓,而是要经过暴晒,方能长期储存。
南方本就『潮』湿,再来一场连绵多日的大雨,那收下来的粮食少不得要发霉,而发霉的粮食可是吃不得的。
“呵,那些人具是不信我,说山鬼娘娘会让他们丰收。可笑,可笑,世人愚昧啊。”
老者的话语唤回了方明青的神思,从其口中,方明青自然听出了对谢锦兰的不满。
“内子也曾解释过,只不过……”
“哼。”还未等方明青说完,老者冷哼一声,就要起身。又是看向谢锦兰,此刻眼中已是全然是不加掩饰的不满。
方明青见老者听不进去,只能作罢。
“家中有事,先走一步了,县令大人。”
方明青赶忙拦住老者,出口道:“老伯,这几日我穿着长衫下地,着实太热。你这短褐从何处买的,我也欲得一件。”
提起这件短褐,老者脸上的阴云散去,一脸骄傲:“隔壁村阿狼那小子送的,但样式是我那老婆子改得。你若是喜欢,改日,我亲自送一件到县衙里去。”
方明青听闻此言,胡『乱』点头。阿狼?
老者瞧了瞧天『色』,与方明青再是聊了几句,便晃晃悠悠地离开。
瞧着老者的背影,方明青的面『色』是沉了下来,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说不清是哪来的。
“怎么了?”谢锦兰瞧着老者离开后,便是靠近方明青坐下。老者的话,谢锦兰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但是谢锦兰不以为意。
被人说去两句,瞧去两眼,谢锦兰才不计较。何况,老者能够看天气,说不得以后能帮到方明青,进而有利于她。
“这短褐,是阿狼的。”
“嗯。”
“可我心里头总觉得不大对劲。缘何老伯出现得如此巧合?”
谢锦兰也回答不上来。她与明青来这云河村,是一早便打算好的。老者恰巧坐在他们的必经之地,却说不得是巧合。看得出,老者是在这等县令的,只是为了告知县令自己的推断,使得县令有所准备。
可短褐,短褐除却被截去了两袖,便是与已经清洗过的布块的料子、颜『色』一致。只要瞧一眼,便能发现两者的相似。
罪证来的太过巧合。
而且据刘栗所言,阿狼说不得就是杀害华县令之人,怎么就会引方明青去看尸首。若真想认罪,直接上县衙里头说明,不是更为便捷?
“罢了,先回去吧。让华先生瞧瞧这老伯的推断是否正确?”方明青想得头有些疼了,只得先耽搁下。
华县令已是死了大半年,调查起来绝非易事。而方昊被劫之事,不过是个引子。方昊已是回来,伤害也是造成,最后也许不过是将人关押两年。
而这农事,马虎不得,稍有不慎,便是整个县的人遭殃。
这点轻重缓急,方明青还是分得清楚。正如老者所言,活着别就是一桩难事。
“大人,你可信他?”
方明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知给华安文,华安文只是这么反问了一句。
方明青沉『吟』片刻,道:“容不得我不信。先生已是翻阅过县志,这样的事,十余年前,确实发生过,那还是华县令头一年来这次安。”
听闻方明青所言,本是不以为意的华安文却是沉下心来:“唉,我知晓了。今夜起,我便瞧瞧天象。”
“还有一事,那件衣服,我已是寻到了。”
“哦?”
“便是那老伯身上所穿,还有据老伯所言,是阿狼所赠。”
听了方明青的话,华安文心思转了又转,眉头不见松开,嘴里头不时念叨着“不对”、“奇怪”。
方明青安安静静地等着,等华安文开口。
“这般巧合,县衙怕是有不少耳目。”华安文说了一句,正中方明青的心头。
“先生所想,便是我所想。”方明青说完之后,面上便有了踟蹰之『色』,“来次安之前,我想着便是要一家人好生住着。可如今,我却是有些恐慌。刘桀此人行事心狠,而暗中又有那等将小娃放在棺材中的狠人……”
方明青说到一半,华安文的心思便被牵走。当初的华县令是不是也这般犹豫过?华安文现年三十有六。在十八年前,还未加冠,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少年郎。可就是因着风华正茂,被唯一的亲人,父亲,理所当人地丢在了家中。自此,两人,死生不见。
如若,如若父亲曾这般犹豫过,而非想要抛弃他,那他是不是怨错了人?
可为何,父亲从来不曾寄过一封家书给他?
“先生?先生?”
“啊?”
方明青见华安文少见地流『露』出『迷』茫的神『色』,也不取笑,恭敬道:“先生,如若将锦兰,娘还有方昊他们送到别处,可好?”
“自然是好。”华安文又是说道,“别送得太远,到时回来麻烦。”
“嗯,这般。我写一封信给赵弟,先生可给我转交?”华安文手中自有人与大长公主传信,也较之一般的,安全不少。
第五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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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日; 方明青忙着晒粮之事; 东家村里跑着; 西家村盯着; 唯恐暴雨突至。本来是白皙的肌肤渐渐变得黄黑。
可没料到的是第三日便是下起了暴雨,现在已是连下了两日。方明青瞧着外边阴暗的天『色』; 这是少有的阴日天气。
唉,方明青心里头忧忡,面上也是愁苦。谢锦兰端进一碗汤; 放在桌上,而后靠近方明青,轻拍了一下方明青的肩膀。
方明青回头; 微微一笑; 眼底依旧是化不开的愁气。
“明青; 你已是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