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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之后,总不能连个烧香祭拜的人都没有。”
这些话,楚二爷说得冠冕堂皇,句句在理,说什么长大了不用她操心,难道还要她感恩戴德不成,这么多年养在外面,无非是怕她害了那孩子罢了。
多年的夫妻,她在他眼中,竟然是这个样子的。
“都怪我,没有给你生个儿子。”二夫人低头生生的压抑下所有的不甘,换上一副笑中带泪的凄苦愧疚笑容,看着丈夫笑中带泪。
楚二爷没想到她今日这么好说话,又一想这自然是理所当然的,遂笑呵呵道:“怎么能怪你,楚绮楚萝也很乖巧争气,尤其是楚绮,不必男儿差在哪里。只不过你看我百年之后,终究还是要有人能够继承香火的。”
二夫人暗自冷笑了下,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老爷说的是,多亏老爷想的周全,不然妾身也会抱憾终生的。”
楚二爷满意的喝了一口茶,去握妻子的手,想着柔情蜜意一番,没想到二夫人收回手,软言拒绝道:“老爷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妾身这里的账本还没有算好,就不留老爷了。”
楚二爷虽然自觉无错坦然,却也终究是心怀愧意,点点头道:“那好,我就走了。”
楚二爷离开后院,二夫人僵硬的身体立刻瘫软了下去,她咬着牙,眼看着就是老夫人的大寿之日了,竟然出了这么糟心的事情。
“夫人,用点东西吧,都累了一天了。”
裘嬷嬷端上来一盅杏仁官燕,二夫人刚强惯了的性子,肯定不会在二爷面前露出任何的软弱,何苦闷在心里。
四叔是家主,他都没有异议,身为二房主母的她更应该贤德柔顺,替丈夫接回庶子,好生照顾。
二夫人摇摇头,疲惫道:“我吃不下啊,怎么吃得下。”她摆着手推开碗盅,一点胃口也没有。
“夫人,多少吃些,您都劳累了一天,你不想着自己,也要想想两位小姐,就快到大寿之日了。您劳累这么久,不就为了这一日,最后,可不能为了他人做嫁衣。”
为他人作嫁衣裳,二夫人陡然一惊,她这么多年,不就是为他人之子做了嫁衣,绝不能。
“端来,我吃。”二夫人接过燕窝,独自一人,坐在桌前吃了起来,一口又一口,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下来,混在燕窝里,咸涩苦口。
她当初嫁给楚岷,就是看他风度翩翩,又名声在外,是个品德极为端正的正人君子。
事到如今,原这正人君子的皮囊下,也藏着一颗令人作呕的黑心。
二夫人慢慢放下碗盅,看着满室堂皇富丽,自嘲苦笑道:“当初才嫁过来的时候,什么样的甜言蜜语没有说过,不过几载,就都变成了那死人说的话。”
裘嬷嬷相劝,又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能安慰道:“夫人”
二房的这对夫妻算是离了心了。
二夫人眉眼哀伤,低声道:“他若是亲自来和我说,我也不会这般心伤,可偏偏,偏偏我成了最后一个知道的。”
这明明是二房的私事,楚岷却生生瞒着她一个人,让其他人看她的笑话,怪不得旁人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楚岷之所以闹到家主那里去,也不过是因为怕二夫人不肯让庶子回来,到时候闹大了更丢脸,说不定还会鸡飞蛋打一场空。
索性来了个釜底抽薪,先斩后奏,让二夫人吃个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这男人啊,嘴上说的甜言蜜语,终究是不可信的。
楚敛对慕清明淡淡道:“谁都当楚家二爷是位正人君子,谁能想到外面有个这么久的外室。”
慕清明赞同道:“少主所言极是。”
楚敛和慕清明路过暖香馆外,悠悠的乐声飘扬出来,楚敛从外面的走廊经过,那乐声飘飘虚虚入耳,听不大清楚,便问道:“这是什么声音?”
慕清明侧耳细听了听,笑答道:“少主,似乎是皎月楼请来戏子的乐声。”
“这唱的,是不是孽海记的思凡那一出戏?”
“嗯,的确是,听起来还不错。”
“我本是女娇娥,又不是男儿郎。”
楚敛站在回廊下,听到这一句,说不尽的怅然若失。
第28章 贪欢()
楚敛站在原地,慕清明问道:“少主,怎么了?”
“没事,我们去看看楚卿。”楚敛回过神,慢慢往亭子处踱步而去,果然就见楚卿坐在亭子里。
楚卿正在和侍女一起剥果仁,旁边窝着一团雪白茸毛,楚敛坐在了另一边的豆青瓷凳上,离那猫尽量远一点。
楚敛道:“又不是下人不够用了,何必自己上手?”
楚卿巧笑倩兮道:“十一,你也太不通俗物了。你们男子在前席,后面的女子爱吃这些的可不少,更何况这次大寿连办三天,客人怎么说也要有上百人,哪里够用,其实,我这也是砸着玩的。”
石桌上放着一只剔黑红木海棠形攒盒,攒盒里的香榧子、榛子、核桃等硬壳坚果。
楚敛从盒子里捡起一颗滚圆的核桃,拿在手里,只听“噼里啪啦”的一阵脆响,她就已经干干净净的剥出一颗核桃果仁,楚敛是习武之人,直接用手指碾碎了外壳。
“让十一做这些,似乎是太大材小用了。”楚卿拈出一颗榛子笑道。
她拿着小巧的铁锤敲击一阵,坚硬的外壳裂开口子,素手剥出榛子果肉,轻轻丢进攒盒里。
楚敛又换了一枚香榧子,双指轻轻一捻,香榧壳就裂开了,楚敛剥开放进嘴里自己吃了。
楚卿索性也不再剥,和楚敛对坐磕起了瓜子,还道:“嗯,江陵城南的王记炒瓜子最好吃。”
远远的跑来一个侍卫,看见慕清明眼睛顿时一亮,唤道:“慕姑娘,属下有事禀报。”
过了一会,慕清明走进来,冲楚敛低声道:“少主,侍卫在篱寨抓到一人。”
楚敛随口道:“什么人?”
慕清明苦笑一声,答道:“侍卫在篱寨抓到了楚若嫣。”
“楚若嫣?”
押解到面前这个小厮打扮的人竟然是楚家小姐,模样清丽,白净的脸,名唤楚若嫣是东楚的嫡长女,东楚二爷的女儿。
“喵!”
谁知此时窝在脚边的雪团突然大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就向楚若嫣的身上飞扑了过去。
“啊!”楚若嫣陡然看见这么大的一只猫,骇了一跳,下意识往后一躲,脚下不小心一绊,一下子磕在了身后的栏杆上。
众人纷纷轰赶那只突然发疯的肥猫,不知谁在中间突然大叫一声:“不好了,若嫣小姐流血了。”
只见楚若嫣神情痛苦,脸色煞白,伏在地上疼痛不止,衣服下渐渐蔓延出红色的鲜血。
楚卿还不知所以然,已经吓呆在那里,而那只猫撕破了楚若嫣一片衣角,嘴里叼着布片在地上翻滚叫唤,不一会就像喝醉了酒一样,胖胖的身体在地上软软的瘫成一团。
楚卿上前给楚若嫣诊脉,随后摇摇头,白着脸对楚敛道:“我不行,恐怕要施针。”她还没有出师,论理是不能开药方的。
慕清明立刻道:“快,去药庐叫阮奚来。”随即又吩咐婆子将楚若嫣抱回房间里去。
阮奚很快就到了,楚卿就在门口站着,奇怪的看了楚卿一眼,明明七小姐也在这里,为何非得要他来呢。
“阮奚,你来诊脉。”阮奚顾不得多想,急忙上前诊治,楚若嫣悠悠转醒,看见阮奚在给她把脉瑟缩了一下。
楚敛道:“怎么样?”
“回少主,此为喜脉,已有四个月了。”阮奚表情凝重的说出这句话,他在楚家多年,自然知道未婚先孕在楚家是何其严重的事情,也是世俗不容之事。
这句话如惊天霹雳劈在众人头上,惊得所有人目瞪口呆,楚敛又狠狠灌了一口茶水,茶杯“啪”的一声摔在地上,碎在楚若嫣面前,楚若嫣的身体微微哆嗦着,白净的脸也迅速涨红。
阮奚自觉给楚若嫣施了针灸,安住了胎气,又下去开药方交给侍女,让她们下去煎好药,而后也退了出去。
众人噤若寒蝉,楚敛接过慕清明递来的手帕,擦净手指,淡然自若道:“手滑了。”
楚若嫣的娘亲杜氏更是一把扑上去,抱着女儿连声发问:“若嫣,是谁欺负你了,你说,是谁欺负你了,你跟娘说啊,你说啊,快说啊?”
楚若嫣只是一味的伏在地上哭泣,也不肯说话,发出轻轻的抽泣声。
楚敛语气里不带一点火气,平静道:“说吧,怎么回事?”
楚若嫣茫然若失的看着居高临下的少主,还有哭泣的娘亲,后悔不迭,早知如此,她说什么也是不敢的。
那时下山去祖母家探亲住了一个多月,她便时常领了小丫鬟,假做男儿样子出去玩耍,谁想那一日突然下起雨来,便进了一家茶楼躲雨。
正碰上一道躲雨的贺敏,贺敏流连花丛多少年,一眼便看出眼前的小公子是个女子,看着天真无知,又花容月貌,一时兴起,便甜言蜜语的勾搭起来。
楚若嫣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儿,哪里晓得男人的那些心思,只道他是个好儿郎,如此糊里糊涂便就被人取了清白,直到一个月前感觉身体不舒服,才偷偷去把了脉,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
一晌贪欢,结下孽种。
楚若嫣今日想出去找贺敏,却不慎被侍卫发现并抓住,当做刺客禀报到了楚敛这里。
如此,事情已经一发不可收拾,她不知道少主会怎么处置自己,她躲在床帐里茫然若失。
楚肆很重视这件事,或者说,很重视铸剑山庄的名誉。
“父亲想交给孩儿处置?”意料之中,这种事情楚肆肯定不想沾手。
只听楚肆语重心长道:“你如今大了,也该学着接管族里的事务了。”
楚敛拱拱手,应了下来,现在她有两个选择。
一是当即解决,快刀斩乱麻。
二是拖到老祖宗大寿之后再言此事,不过到时候,楚若嫣的肚子藏不藏得住,还是一回事。
所以,现下只能速战速决了。
楚敛问道:“方才那猫是怎么了,突然发起狂来?”若不是它发狂扑倒了楚若嫣,恐怕还发现不了她暗结珠胎的事情。
楚卿犹豫了一下,解释道:“我刚刚看了一下,应该是若嫣堂姐在攀爬篱寨的时候,身上不知什么时候蹭上了一些猫薄荷,雪团闻见那东西才会突然发狂。”
猫闻见猫薄荷的味道都会发狂,就像人服了五石散一样,会产生追逐老鼠的幻觉,或者呆坐。
如此一来,倒也也怪不得雪团了,只是要辛苦楚卿了,毕竟是她养的猫。
谁能说不是天意,否则怎么会那么凑巧。
楚敛想了想,吩咐道:“让人去那贺家探探口风,不要透露出楚家的身份。”若是贺家愿意收拾这烂摊子,那么再皆大欢喜不过。
慕清明回道:“少主,贺家来话了,正是贺家二公子。他们说,不洁的女子不配嫁入他们贺家的门,若嫁也行,除非做妾。”
不过,楚家的女儿怎么可能送给人做妾,就算楚若嫣答应,楚敛也不可能应允。
走进院子里粉墙黛瓦,院中种着粉嫩的月季花,花丛中一架秋千,诗情画意,也无怪乎楚若嫣养成一副天真性子。
“包围。”慕清明命侍卫将楚若嫣的闺房看守了起来,连楚若嫣的父母都被阻拦在外面,只留了几个丫鬟与楚若嫣在屋子里。
“不,娘,我不要,我不要”楚若嫣对于陌生人的靠近很惊恐,尤其还是一个男子,目光惶然,紧紧的拥着被子使自己整个人被护住。
“若嫣啊,为娘也没有办法,如今少主都出面了,你就听娘一次话吧。”楚若嫣的娘亲在外面苦口婆心劝道,她想进去,可是没有办法。
楚敛施施然坐在椅子上,抿了一口茶才淡淡道:“去子留母,逐出为妾,二者选一。”
慕清明立于楚敛身侧,看楚若嫣茫然不解的样子,便开口解释道:
“少主的意思是,前者流掉孩子,后者若嫣小姐如果当真与贺公子情深意重,逐出楚氏,按贺家之言送予为妾。”
楚若嫣瘫倚在床上,泪水挂在苍白的脸上,模样楚楚可怜,喃喃自语:“不不,怎么可以,我不可以做妾,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有。”
“什么办法?”楚若嫣转过头茫然的看着他们,带着些许的期冀。
“死!”
这个字从楚敛的嘴中淡淡吐出,楚若嫣蓦然心中一痛,猛然抬头,看见少主站在离她远远的地方,目光淡漠似乎在看一只待宰的羔羊,雪白的衣服,似乎衬托出她是多么的肮脏。
“选一样。”
三个丫鬟手中托着三只漆盘,分别是藏红花熬制的汤药,一只素布花的包袱,一杯盛着琥珀色的鸠酒,白绫与匕首。
“酒不苦,果酒。”楚敛似乎有些亟不可待,想快点解决了这件事,修长的手指夹起盛着鸠酒的杯子轻轻晃着,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颜色尚好,任楚若嫣父母如何求情,也是心若硬石,不动声色。
“莫怕。”楚敛将就递与慕清明,慕清明走上前,正待喂酒,没想到楚若嫣突然一把撞开她,使得慕清明一个踉跄,杯中酒洒,扶了身后高几才站稳。
而楚若嫣似乎发了狠一般向外冲,凄声尖叫:“不,我不喝,我不要死,娘,你救救我啊,我不要死”
没到房门,便被黑衣侍卫格挡了回去,摔倒在地毯上,楚若嫣娘亲跪在外面,听到女儿的呼救声,竟一气晕厥了过去,旁边妇人急忙扶住她。
披头散发,面若厉鬼,苍白虚弱,只穿着白色中衣。她不想死,也不想打掉孩子,更不想离开父母,她怕极了,楚敛步步逼近在她眼中仿若魔鬼,来索她的命的白衣无常。
“少主,饶了我,求求你饶了我的孩子,敏郎会来的,求求你”楚若嫣痛哭流涕,她求告无门,只好赌一赌少主的心软,跪伏在地上,以首触地苦苦哀求。
楚敛抿了抿唇,真是鬼迷心窍了,她很不解。
只听见头顶上传来一句:“你实在不该。”
楚若嫣一怔,什么意思?
“你可知现在是什么日子,竟然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也饶不得你。”楚敛冲慕清明一打手势,示意她继续。
“既然不想死,那就去了这个祸胎。”楚敛继续道,一句话说得斩钉截铁。楚若嫣的绝望之情不言而喻。
慕清明上前一把掐住楚若嫣的下颚,迫使她仰头张开嘴,落胎药混着咸涩的眼泪进入她的嘴里,灌完后慕清明放开钳制她的手,任由她瘫倒在地上。
楚若嫣自小到大不曾受过这样的苦,她爬在地上,这苦药味让她想呕吐,汤药进入腹中,渐渐涌起一阵阵的疼痛来,似一把锋利的匕首在肚子里一遍遍刮过,四肢冰凉,冷汗淋淋。
“啊,救命痛啊,娘我错了”楚若嫣痛得整个人倒在地上,身体渐渐蜷缩起来,额头上布满了冷汗,身下裙子渐渐洇出了血色来,里带了隐隐哭腔,奄奄一息。
“来人,将她挪到床上去。”
楚卿身后跟着锦瑟匆匆走了进来,锦瑟怀里是一个药箱,一进到屋子里就闻见了浓浓的血腥味,地上一摊血迹,屋子里不断的传出痛苦的哀嚎。
“十一,怎么回事?”
“小姐只喝了这个药。”楚若嫣的丫鬟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慕清明,见她不在意,想着少主也不在意,便将手边的药碗递给楚卿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