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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泽兄客气了,贵府小姐很是可爱。”叶瑾瑜笑着说道。
新德泽不是傻子,顾望舒称呼他为舅舅,称呼自己为大哥。而叶瑾瑜却客套地称自己为兄长,这话里话外无不透漏着疏远,他怎么会感觉不出来。但又有什么办法,叶家家大业大,新家是惹不起的,当下也只能笑着寒暄。
顾望舒俊眉紧皱,看了新德泽一眼,把怀里的小姑娘放到地上。
新荷走到父亲身边,屈身行礼:“女儿知错了,不该冒失跑出府。”
小小的人儿站在那里,头微微仰着,一脸讨好的笑新德育看着很不忍心,他上前一步,把小姑娘抱了起来,哄她:“没事哈~别害怕。”
几人又站着说了一会话,顾望舒才跟着叶瑾瑜上了马车。
“新德泽的女儿看起来倒是很聪明”叶瑾瑜说了一句。
少年没接话茬,半响后,从袖口里把扇形荷包拿了出来。素白暗花织锦,上面绣了几支盛开的腊梅,色彩鲜艳、栩栩如生。两头抽绳处穿了粉色珍珠,下面挂了红色流苏。
他用手指摩挲了会荷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打开去看,才发现是厚厚的一沓银票,乱七八糟地堆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主人往里面塞银票时的匆忙。
叶瑾瑜粗略看了一眼,就知数额巨大,心里暗暗一惊,这小姑娘好大的手笔。
顾望舒仔细数了下,竟有五千两之多。他突然想起上一次虎子说的话,说小姑娘缺钱用,让自己的婢女拿着玉佩去当铺换银钱这样来回一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情急之下、一把拉开车帘,往外瞧去,马车速度很快,小姑娘的身影已经看不见了,只隐约有一个小黑点。
“她倒是挺有钱”叶瑾瑜面无表情。
“她才六岁,会有什么钱”少年坐回原位,冷冷道:“舅舅,你知道刚刚她扑到我怀里时,说了什么话吗?”
“她说,这是她私自攒下来的银钱,怕我去了叶家,没银钱使。”
少年又问:“你知道她是如何把这些银钱攒下来的吗?”
“她瞒着新府上下,偷偷的让婢女出去把自己的玉佩当了。”
叶瑾瑜一愣,不可置信地问道:“既然是瞒着,这些事情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我的小厮出去办事时,偶然发现的。”
“这个世上,从未有人对我如此好。她心思单纯,是新家唯一的嫡出小姐,却一次又一次救我于危难之中。”
“如果没有她,我早在前几个月就病死了或者死在乱棍之下了”顾望舒声音阴冷,继续说道:“我自小就出身不明,新老太爷死后,被府内众人耻笑,避我如蛇蝎。只有荷姐儿对我好,小小的孩子,在被鞭打、威胁的时候,依然浑身发抖地站在我面前。口口声声地要护着我。不惜和新老太太闹翻。”
“所以,舅舅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会护着她。”
少年的声音冷淡极了,看他的眼神更是冰冷、漠然。叶瑾瑜怔住了,好久没有说话。其实,他早让人调查过新府,发生的这些事情大约也都知道。但是,远不如当事人叙述时所带给他的震撼。
到叶府时,已经是下午申时,顾望舒下了马车,跟着叶瑾瑜往里走。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黑色大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了五个大字——镇国将军府。大红的铁门,两旁是面相威武、半人身高的石狮子。
门口的小厮见三爷回来了,且身后跟着长相相似的少年,心里都有了底,都弯腰行了礼。这几天大管家给他们训过话了,说是府里要迎回表少爷让他们机灵着点。
叶瑾瑜大踏步往院内走去,叶家众人都在父亲、母亲的住处等着呢。
叶家如今的宅院是当今圣上迁都朝时新赏的,属于江南园林的布置。
两人过了影璧往前走,进了垂花门,穿过鳞次栉比、气势恢弘的前院,顺着青石铺就的甬路,入了内院。
曲曲折折的回廊和甬道把府里的几处宅子分割开来。其中树木林立、花草茂盛,水石相映成趣。光看着这冬日里难得的绿色,就让人心情愉悦。
叶瑾瑜在前方走着,和他解释各房的住处,园子里甬路繁多,不熟悉的人是不能乱走的。顺着两旁种了冬青的甬路过去,腊梅盛开的地方有一处宅邸、是叶二夫人的院子。再往前转两个弯,走过一个八角亭,粉墙黛瓦的是大房的住处。叶三爷的院子离叶老夫人最近,只隔了两个夹道。
两人又往另一侧去,有一处宅子,门前种了几棵合欢树,长得很高大了。院门却紧闭着,还上了锁叶三爷顿了顿,解释道:“这便是你母亲的住处了。”
顾望舒点了头,脚步不停,跟着他继续走,穿过一大片海棠树,进去便是叶老太太的住处了。
院门前的几个丫头看三爷领着人过来,都屈身行礼。早有机灵地跑着去通传了。一会的功夫,就回来了:“老夫人说,让三爷赶紧进去,人都等着呢。”
叶瑾瑜回头看了少年一眼,示意他不要紧张。
叶老夫人住的是一处三进的院子,黄铜椒图衔环的门敞开着,台阶是白色暗花的大理石砌的,两旁种了高大的杉木。
两人径直往前走,一路上丫头、婆子都屈身行礼,悄悄打量着陌生的少年。年长一些的婆子且伺候过叶四小姐的,心里都暗叹,这孩子长的像极了母亲,一看就是叶家出来的外孙。
到了第三进,远远的便听到里面欢声笑语,甚是热闹。
在正房门口站着伺候的小丫头挑了帘子,让他们进去。顾望舒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太师椅上的两位老人。头发胡子皆发白的应该是叶老将军叶至胜,另一位穿着妆花纹素缎、戴深褐色昭君套的妇人大概就是叶老夫人了。
叶瑾瑜躬身行礼:“见过父亲、母亲。”
叶老夫人抬头便看见了顾望舒,还没说话,眼泪便流了下来:“孩子,过来。让外祖母好好看看你”这孩子长得太像她的莲姐儿了。她最心疼的幺女。
叶老将军闻言也去看他,嘴唇哆嗦着,半响没说出话来。当年,他觉得女儿丢了家族的脸面,狠心驱逐于门外,谁料那竟是永别。前些年还好,只是觉得愧疚。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他心里的伤痛渐渐深了,常常梦见女儿小时候的事。还好,现在外孙回来了他总算能有所补偿
叶瑾瑜回头看顾望舒站着不动,就推了他一把,“去啊。”
少年吸了口气,往前走了几步,跪在地上磕头:“见过外祖父、外祖母。”
“好孩子,起来起来。”叶至胜上前一步,把他搀了起来。
叶老太太抱着亲外孙哭了好一阵儿才止了眼泪,拉着他的手说道:“今日时间匆忙,你的弟弟妹妹们都也忙着,明日是小年,再一同见了。”
“先来拜过你的舅舅、舅母。”叶老夫人说着话,给旁边坐着的几位男女介绍。
她指着穿二品将军常服、长相十分儒雅的男人说道:“这是你二舅舅。”
顾望舒跪下行礼,叶瑾文搀他起来、笑着开口:“以后这就是你的家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许客气。”
少年也笑着答应了。
叶老夫人又唤了穿深蓝色直缀、十分俊朗的青年说道:“这是你二舅舅瑾泽。”
顾望舒还没开口,那人倒爽朗地笑了:“咱们前几日刚见过面,礼就免了。”
“哈哈哈我和他再熟悉不过了,也免了礼吧。”叶瑾瑜站在一旁,笑着说道。
“这俩孩子,都没个舅舅样”叶老夫人笑骂道,她又拉着外孙去见自己的媳妇。
坐在叶老夫人左手边的是大夫人蒋氏,是太子太师的嫡孙女,出身名门,容貌端庄、大方。叶府内的庶务都由她在处理,手段颇高。
她和自己的小姑子叶莲关系不错,此时见故人已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顾望舒行了礼,喊一声:“大舅母。”
“好孩子好生在这里住着,但凡有吃的用的,都朝我要。”
顾望舒笑着道了谢。
紧挨着她的妇人也站起身来,叶老夫人介绍道:“这是你二舅母林氏。”她穿着绛紫色云纹褙子,瓜子脸,面貌白净。是个温柔的好性子。
顾望舒又恭敬地行了礼。
三夫人田氏年纪最小,又长相明艳、爽朗,叶老夫人就偏疼了些,她开口道:“这是你三舅母。”
田氏嫁进门时,叶莲已经不在叶家了,只隐约听下人提起几句,她并不熟悉,倒是多打量了顾望舒几眼,瞧着和丈夫相似的眉眼,只觉得心里亲切。
顾望舒还没行礼,她便虚扶了,笑道:“外甥倒是和宇哥儿看着差不多大,以后就多了玩伴了。”
叶辰宇是她的大儿子,刚从国子监下学回来。
这个孙子最是争气,小小年纪便依靠着自己考进了国子监,叶老太太也是喜欢,遂笑道:“是了,这下可是热闹了。”
叶至胜看着外孙俊秀的模样、越看越喜欢,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许多。他坐在一旁,和三个儿子笑着说话,问几个孙子的进学情况。他虽是武将,对于孙子们却很开明,谁愿意学文就学文,谁喜欢武就学武。
众人又坐着说了一大会话,眼看着夕阳西下了,叶老夫人就吩咐丫头、婆子摆了晚膳来,今个都留在她这里用饭。
饭后,叶老夫人征求了顾望舒的意见,把他安置在小女儿的住处“合欢堂”。她因思念女儿,常派丫头们进去打扫,一应的用品也俱全。这样一来,倒是方便了不少。只吩咐被褥、茶具等换上新的。
夜色暗淡下来,顾望舒在卧室里坐着,把怀里的荷包又拿了出来小姑娘的绣活不错,针线也均匀。
不知,现在的荷姐儿在干什么?还会去“青亭居”吗?记得下午分别时,大哥还在斥责她,依她的聪慧这会应该没事了吧。
50()
腊月二十三;俗称小年。从这一天开始;人们就开始准备过年用的东西了。秦氏也不例外;一大早就开始忙碌起来;吩咐丫头、婆子们把府里的各个角落都。彻底清理、打扫一遍。
新荷吃过早膳后;去了秦氏那里。林静师傅因着年下也辞别回家了;她现在不用每日去“芳菲阁”学习女红;整个人都轻松了很多。
屋子里烧着炭火,一进西次间就是一股热气,十分舒服。
秦氏正忙着清点年底账目;以及各院的日常开销,有头有脸的婆子和丫头都聚在这里,她拨着算盘珠;不慌不忙的安排过年的相关事宜。
大丫头采月看见大小姐过来了;忙拿了糕点和茶水来,让她自己随便坐着。
新荷坐了一会;觉得无聊;就下了圈椅;出去溜达。四叔猛然一走;总觉得空落落的。今天出门时还吩咐小丫头往“青亭居”送糕点话说了一半;才想起人已经走了。
她刚走出“德惠苑”,迎面就碰上赵渊领着一帮护卫、小厮往外走。
他抬眼便看见了她;站在原地微笑着,等她过去。
新荷看他身后的小厮拿着大包小包的;好奇道:“这是干什么去?”说着话;人已经到了他身边。
赵渊伸手揉了揉她的额发,说道:“先生回去过年,就给我们休假了,说是来年开春再去学堂。”
新荷点点头,想起前世时他为新家上下奔走的事情,心里一软:“那你回去吧,赵伯母还在家等着你呢。”
赵渊觉得她的表情似乎有些依依不舍,便笑着哄她:“要不要去我家玩两天?母亲一定很喜欢你。”
新荷还没来得及说话,新明宣就快步从后面走了过来,“我说姓赵的,你少在这里拐骗我妹妹走走走,我送你出府。”
“哎,我说你这人”赵渊笑着骂他:“什么是拐骗?我这是哄她”
“在我眼里,哄就是骗。”
新明宣弯腰把新荷抱了起来,“走,我们送他出去。”
过了个冬天,她好像重了些,新明宣颠了颠怀里的妹妹,瞅着个子也高了,他笑着问她:“明年都满七周岁了,生辰想要什么礼物?”
新荷看了眼高大、俊朗的哥哥,想了会:“我想哥哥考上进士。”比着前世的惨死沙场,倒不如在外祖父、父亲的帮助下出仕,说不定大哥的人生轨迹会因此而发生转变。
“傻荷姐儿。”新明宣宠溺地笑着,拍拍她的头:“北直隶那么多出众的学子”话说一半,又改了口:“哥哥一定努力,给荷姐儿考个进士回来,好不好?”
新荷“嗯”了一声,笑盈盈的。
赵渊羡慕地看着他们兄妹,和新明宣商量,“让我抱一会吧,荷妹妹好可爱。”
新明宣眼一瞪,没理他。
“小气”
新荷只当没看见他们俩的小动作,说起昨日四叔离开新府的事情。
阖府上下早就把顾望舒的身世传的沸沸扬扬,新明宣和赵渊也不可能不知道只是他们要求去送送四叔的时候,被新德泽以学业为主给拦住了。
兄妹二人把赵渊送到影壁那里,才往回走。新明宣要去向父亲请安,就放新荷和丫头一起先回去了。
到了年下,衙门也清闲起来。今日,新德泽在家休憩,刚从“梨香居”出来。李画屏怀着孩子,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就多去探望了些。
新明宣进了“凌雅阁”,听小厮们说父亲在书房喝茶,他就直接走了过去,弯腰行礼:“给父亲请安。”
新德泽抬头看是儿子,摆手让他坐下,随口问了制艺。
新明宣的回答虽然不出彩,倒也没有大言不惭。新德泽暗自点了头,这孩子倒是个稳重的。
“我和你外祖父说好了,明年开春后,让他请一位翰林院的老先生来家里给你授学。你要勤奋、努力。”
新明宣点头称是,继续听父亲说话。
“到了年初二,你和荷姐儿跟着你母亲,去外祖父那里看看,他常惦记你。”
新明宣再次点头,父亲说的外祖父是秦氏的父亲秦忠,朝廷的礼部尚书、正二品大员。他面相看着虽然严肃,其实是个很和蔼的人,对他和荷姐儿一样的好。父亲让他和外祖父多亲近,缘由他都明白,不外乎是想让秦家在以后的道路上多帮衬他。
新德泽看儿子恭顺,心里也满意,又略微说了几句,告诫他要用功苦读,便让退下了。
他喝了盏茶,吩咐小厮准备些母亲爱吃的糕点,往“念慈苑”去,今个是小年,他应该去看看母亲的。
新老太太心情不错,听说大儿子来了,还亲自去了院里迎他。新德泽受宠若惊,原本还想着会再次被母亲拒之门外呢。突然有了这么高的待遇,他还有些不习惯。
新老太太让丫头们呈上茶来,和儿子说话,“听说李姨娘怀了孩子?”
“是。”新德泽点头,脸上有藏不住的喜悦。
“妾侍有喜也不是什么尊贵的事,平时好吃好喝的招待着也就是了,万不可让其恃宠而骄。秦氏这么多年在新家任劳任怨,就算她暂时还没有生出儿子,也不可怠慢她。”
“别的不说,只看宣哥儿被教养的如何,就知道她的心性了。宠妾灭妻那是不入流的商贾所为。我们新家世代书香,况且你又在朝为官孰轻孰重你心里比我更清楚。”新老太太抿了口茶,面无表情。
新德泽额头上的汗流了下来,自从他考上举人后,母亲还是第一次这样说他。
他最近常宿在“梨香居”是有些不妥,但说“宠妾灭妻”是严重了他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自然知道利害关系,当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