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董来宝一听“饿”字,大口大口地咽下口水,伏在地上,双肩不停地抖动,不知是抽搐还是哭泣。
“大人,这傻子说得没错,假道士就是枫神杀的!”人群中的一个男子高声喊道。
“是啊,是啊,这假道士装神弄鬼,骗我们的银子,他是被枫神诅咒了,他早就该死了!”众人纷纷附和,场面混乱。
“肃静!肃静!”里正大叫,“莫要妨碍大人办案!”
卫奕似乎对这痴痴的董来宝很有兴趣,他起身走到董来宝的跟前,道,“他不给你吃的,我给你吃的。你快快抬起头来,告诉我,昨个儿晚上子夜时分,你在哪里,做了什么,可有听见什么动静?”
董来宝一听“吃”字,似乎又来了劲头儿,抬起头来,忙不迭地点头道,“谢大人,谢大人。”
他一边挠头一边说道,“昨个儿子时,我、我、我应该是在房里睡觉吧,对,对,就是睡觉,一直睡啊睡的,睡到今个儿早晨,大师兄才来叫醒我。大师兄那时可慌着呢,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向外跑,说师父死了,说是红枫村待不下了,说要赶紧跑”
一旁的何家成顿时变了脸色,连忙捂住董来宝的嘴巴,讪笑着对卫奕道,“大、大人莫要听二师弟胡言乱语,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卫奕收起眼底的笑意,冷眼望去,“那你说,你昨个儿子夜时分在哪里,做了什么,事情又是怎么样的?”
何家成心头一惊,颤声道,“小、小民昨个儿子夜也在房中睡觉啊,一直到今个儿早晨听隔壁的大婶来说师父死了。小、小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卫奕见他有所隐瞒,拂袖怒道,“大胆刁民,你不知道你跑什么跑?师徒一场,得知师父遇难,不说前去探望,入土为安,却立刻就要逃跑,不是心虚是什么?何家成,速速将你杀师灭祖之事道来,否则,夹棍,老虎凳,木手,轮番大刑伺候!”
何家成一听那些骇人听闻的刑具,早就吓得屁滚尿流,哪里还有方才大师兄周到稳当的样子。他连连叩头,道,“大人明鉴,大人明鉴,小、小民说,小民说。昨个儿师父的骗术被一个女子当场戳穿,村民追着我师徒又打又骂,更有几人跑到我师徒的住处,将银子、衣裳、值钱的家当全拿了去。
师父见红枫村待不下去,本想连夜收拾包袱就走,谁知二师弟突然旧疾发作,口吐白沫,抽搐不已。我们师徒几人都被打得不轻,合计后向师父请求,要不次日一早再走。师父也要养伤,于是答应了请求,没、没想到,次日一早却听闻师父死了。
小民害怕极了,生怕是红枫村的百姓来找师父寻仇。想来我们师徒几人在红枫村骗吃骗喝骗银子半年多,如今他们发现被骗,心中定是有气。他们连师父都敢杀,剩下的不就是我们师兄妹四人了吗。所、所以,小民赶紧拉了二师弟、三师弟和四师妹,打算逃跑,不料,却被大人截住。
大人,小民是清白的,是清白的啊。”
“女子?”
卫奕脑中浮现出一个朦胧的身影,脱口而出。
第四十二章 辨凶()
“是啊,三师弟,你行事冲动,屡屡坏了师父的法事,昨日你又跳出来抢了那女子手中的红锦,师父回去后大骂你一通,你心中不服,于是杀了师父!”陈书利补刀。
姚进谦大笑,“好一个大师兄、二师兄,你们便是如此对待我这个三师弟的!好吧,既然大人命令咱们说实话,咱们便实话实说!我是恨透了那个吕天生,可是你二人就不恨吗?大师兄道二师兄有动机,可是大师兄就没有吗?师父一死,他包袱中的银子会归了谁?二师兄道大师兄有时间,二师兄就没有吗?昨晚二师兄看见大师兄捅了师父一刀,我后来还看见二师兄又捡了一块砖头走进师父的房间呢。大师兄,二师兄,如今我兄弟三人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谁也不要指着谁。”
“银子和法器我一样都没有落着,师父的死和我无关!”何家成叫道,扑向姚进谦。
“师父不是我杀的!”陈书利也大声叫道,加入战局。
三人再次厮打成一团儿,一旁的张秀儿神情慌张,“咿咿哑哑”地张着嘴巴,想去阻止又不知如何伸手。
卫奕皱紧了眉头。
又一个哑女!
另一旁的董来宝则亢奋地大叫大跳,看热闹的百姓越聚越多。
卫奕思绪如飞,哑女,红枫,红枫林,仇恨,铁槌,道士,它们之间究竟有何联系?
突然,董来宝指着红枫林大声叫道,“枫神降临,惩罚了师父,下一步,就轮到我们了,就轮到我们了!”
围观百姓一下炸开了锅,嘈杂声四起。
“大人,这傻子说得没错,假道士是枫神杀的!”人群中的一个男子高声喊道。
“是啊,是啊,这假道士装神弄鬼,骗了我们的银子,他是被枫神诅咒了,他早就该死了!”众人纷纷附和,场面混乱。
“肃静!肃静!”里正大叫,“莫要妨碍大人办案!”
卫奕听出门道,问张老儿,“他们道这吕天生是假道士,骗了他们的银子,被枫神诅咒,可有凭据?”
张老儿如此这般那般将沈月然昨天戳穿吕天生的过程说了一遍。
卫奕听完不禁乐了。
这女子鬼灵精的很。
利用枫叶有五裂、有七裂的常识,再加上一点小心机,轻易就让吕天生跳进陷阱里。
等会儿!
五裂,七裂。
卫奕眼中精光一闪,急步走到已经被放下的吕天生的尸体前,弯腰察看。
果然!
他居然看漏了这一点!
若不是那女子所言,他真的就要错过了这一点!
真正的凶手就在五人之中!
他心思转动,有了主意。
他朗声道,“好了,都别打了,也都别吵了。既然你们都道吕天生之死与自己无关,那咱们就来场测试如何?”
众人一听测试,好奇地屏住了呼吸。
卫奕拿出五张白纸,让五人各持一笔一纸,背靠背,圆形,面向外而立。
他一边踱步一边道,“古语有云,相由心生,常人皆以为是人的相貌由心性决定,这人若是善心,便是个善样,这人若是恶心,便是个恶样。可是,本官判案多年,捉拿的凶手不计其数,却深知这相,有时候是可以伪装的。一个好人,或许生有一副凶相,一个恶人,却能扮得无辜又天真。
反倒另一像,画像的像,很少有人能够伪装得来。因为像由手生,手又直通心底,所谓手心手心,就是此理。
所以,本官要你们五人即刻画作一幅,就画本案的死者、也就是你们的师父吕天生,画题由本官写好,再由你们随机抽取。画出来后,本官一看便知谁是凶手。”
卫奕话音落地,围观百姓再次炸开了锅。
“看像辩真凶,没听说过。”
“是啊,凭一幅画就能找出凶手,那还要衙门作什么?”
“这大人相貌堂堂,言行有礼,看起来是个有为之官,为何尽做莫名之事?”
卫奕浅笑,对众人道,“恶人画出来的人即是凶相,善人画出来的人即是良相,善恶之间,你们不知,本官心里清楚着呢。好了,话不多说,即刻开始抽签画像。”
五人依次排队,何家成抽了“身披红锦打坐”,陈书利抽了“身穿枫衣唱词”,姚进谦抽了“枫神附体显灵”,董来宝抽了“执剑问道枫神”,张秀儿则抽了“穿行枫林念咒”。
五人拿到画题,或蹙眉,或动笔,只有董来宝吸着口水,略显茫然。
卫奕安抚他道,“莫要多想,本官出的题目皆是吕天生施法时的几个常见动作,你只要把记忆中的画出来就行。”
董来宝这才嘿嘿了两声,垂头提笔。
一盏茶的功夫,五人都已画好,卫奕将画纸收过来,逐张细看。
看到最后一张,卫奕变了脸色。
居然是他?!
师父曾经说过,对于缉凶者来说,没有不可能,任何不可能只要找到证据,就皆是可能。
所以,就算这个人再不可能,也可能是他要找的真凶。
卫奕黯了双眸,看向董来宝。
“董来宝,你可知罪?”他问道。
众人哗然,何陈姚张四人更是目瞪口呆。
“大、大人,您是、是说阿宝他杀了师父?”何家成结结巴巴地问道。
卫奕不置可否,凌厉的目光紧锁住董来宝,又问了一遍,“董来宝,你可知罪?”
董来宝突然咧开嘴笑了,以衣袖抹去鼻涕道,“大人,阿宝不知罪对了,罪是什么,能吃么?”
卫奕冷笑,“装得可真像,本官都差一点被你骗过了呢,不过,装的始终是装的,稍不留神就会露出破绽。”
董来宝又笑,“破绽是什么,能吃么?”
卫奕提了提唇角,“你不招没关系,本官只有法子让你招。”
“吕天生施坛作法时带有几个道童?”他问道。
众人互看一眼,身为大师兄的何家成出声道,“回大人,四个。师父通常带四人外出,留一人看家。”
“那么昨天参与作法的是哪四人?”他又问。
“是小民,二师弟,三师弟和四师妹四人,昨天轮到阿宝在家看守。”何家成回道。
卫奕笑了,“也就是说,董来宝是你们五人中唯一一个没有看见女子戳穿吕天生骗局的人,对不对?”
众人应“是”。
“这就对了。”卫奕举起其中一张画纸,巡视一周之后,大声道,“所以,董来宝也是唯一一个在画纸上画下了七裂枫叶的人!”
接着,他向后一指,指向吕天生的尸体,道,“而死者吕天生身上所画的枫叶也全是七裂!”。。
第四十三章 击西()
“大人之意是”何家成小心地接道,“凶手在师父身上画的枫叶全是七裂。而昨天凡是在场的人应当都知道枫叶是五裂,红锦上的七裂是绣错了的,所以,凶手是一个不知道枫叶是五裂的人,也就是阿宝?”
卫奕道,“是的。不过,昨天那女子只是有意误导吕天生。其实枫叶分为不同的树种,有三裂、五裂、七裂甚至不裂。此林中的红枫为五角枫,是为五裂,红锦上的红枫为生于荆楚之地的鸡爪枫,是为七裂。无论五裂七裂,都属于枫叶的一种,只是你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罢了。”
他若要每人画下一片枫叶,恐怕暴露意图,打草惊蛇。所以,他说出一番画“像”辨凶的道理,将众人的注意力引向吕天生。同时,又巧妙地将枫叶融入红锦、木剑、枫林等场景之中。果然,在董来宝所画的木剑上面,让他发现了七裂枫叶。
众人这才恍然。
董来宝扁了嘴,伸出手指头,张开,委屈地道,“什么五裂七裂的,阿宝听不懂,大人要阿宝画师父,阿宝就画了,大人还说阿宝是凶手。”
“是啊,大人。”姚进谦道,“阿宝只是按照大人所言画出他记忆中的木剑而已,小民也记得,师父木剑上的枫叶就是七裂。所以,小民以为,大人若以此认为阿宝就是凶手未免过于牵强。”
“放肆!”一旁的里正黑脸喝道,“大胆刁民,口出狂言,统统拖出去掌嘴!”
卫奕摆了摆手,道,“董来宝,你装疯卖傻欺骗本官,本官也声东击西骗你一回,你可服气?”
董来宝只笑不语。
卫奕又对姚进谦道,“如果董来宝是个练家子,你还会道本官的推断过于牵强吗?”
姚进谦愕然,其他人也摸不着头脑。
“练家子?”姚进谦一指流着口水的董来宝,“大人道阿宝会功夫?”
董来宝乐不可支,双手胡乱比划地叫道,“功夫阿宝,大人道我是功夫阿宝。”
卫奕挑眉,“依本官看来,不仅是会而已,至少练过十年以上。”
“来啊。”他挥手,对里正吩咐两句,里正离开片刻,带回来一块巨石和一条绳索。
他将绳索挂在树干上,一头连在巨石上。
他道,“死者吕天生身材高大,可以称得上是个彪形大汉,身重至少一百八十斤。要将一个重达一百八十斤的重物挂于树上离地三丈,绝非常人能够做到。这地巨石方才里正已经称过,刚好一百八十斤,现在,谁愿意上来试试?”
话音落地,围观百姓跃跃欲试,几个稍稍年轻的男子主动站出来,挨个用力拉动绳索,巨石最多升上两尺有余就落了下来。
卫奕又看向跪着的五人。何家成带头,用力拉动巨石,升上两尺落下。陈书利第二,升上一丈落下。姚进谦第三,升上两丈落下。张秀儿未拉动巨石。轮到董来宝,只见他额前青筋尽显,满头大汗,也才拉高一尺。
姚进谦道,“阿宝从来只知吃喝,双手没有二两劲儿,大人亲眼见到,阿宝就是使了吃奶的劲儿,也才拉高一尺而已。”
卫奕哈哈笑道,“你以为本官让你们上来试试,就是要试你们的力气吗?”
姚进谦一怔,“难道不是么?”
卫奕哼道,“那你可太小看本官了。现在,把你们的双手,摊开,伸平,枫神早已将神兆写在了凶手的左手手心里。”
几人不明就里,伸出双手,垂头互看。
这一看,看出了不同。
五人手心里皆赫然一道黑色墨印,不同的是,其他四人出现在右手手心,而董来宝的在左手手心。
“这是”姚进谦不解。
卫奕再次对董来宝道,“董来宝,本官又骗了你一次,用的还是声东击西,看来招数不在多,管用就行,你可服气?”
这一次,董来宝没有笑。
卫奕对众人道,“本官不会蠢到以巨石试力气找凶手,因为本官早就说过,凶手是会假装的。所以,这一次,和上一次一样。上一次的测试,你们以为本官要试的是你们笔下的吕天生,其实本官的目的在于枫叶。而这一次,你们以为本官要试的是你们的力气,其实在于你们的习惯用手。
每个人都有一只习惯使用的手,或为左手,或为右手。这种习惯一旦形成就很难改变,尤其在危急时刻,表现得特别明显。而且,这只习惯使用的手由于经常使用,比另外一只手要灵活,力气也更大。方才,本官命里正在绳子的末端涂上了黑墨,如果是惯于使用右手的人,自然会先伸出右手,握住绳子末端,右手手心染墨。如果是惯于使用左手的人,自然会先伸出左手,左手染墨。
你们仔细想想,董来宝是不是你们之中唯一一个惯用左手的人?”
陈书利连声道,“对,对,大人说得没错,好几次小民与阿宝一起吃饭,总是胳膊打胳膊,那时小民还笑他,说他人傻,连拿双筷子也与旁人不同。”
卫奕道,“而本案中的凶手也是惯用左手之人,董来宝,你还有什么可说?”
凶手十分憎恨吕天生,绝不会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尤其在吕天生已经多处负伤,奄奄一息的情况下,凶手一定是从正面打击。因为他要亲眼看着吕天生死去,才能发泄心头之恨。所以,吕天生右脑侧的铁槌伤,一定是凶手正面左手打击造成,那么,凶手一定是一个惯于使用左手的人。
“证据呢?”姚进谦又道,“大人,证据何在?就算阿宝是唯一一个画出七裂枫叶的人,就算阿宝是唯一一个惯用左手的人,这也可以称之为巧合。大人的推论再高明也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