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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千叶流砂。
“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你想赌什么?”
千叶流砂迟疑了半晌,闭眼道:“我赌你一年时间内必定死于蒋筝之手。”
黑龙沉默了片刻,回过神后不禁大笑起来,笑声在焰火弥漫的天地间回『荡』。
忽然,黑龙俯冲至千叶流砂面前,落地的瞬间,一阵风卷起漫天灰烬,大地也为之颤抖。
他立于烈火之中,看着眼前那个脆弱渺小,恍若蝼蚁的精灵,饶有兴致地问道:“你拿什么做筹码?不是说自己一无所有吗?”
“你不是想看见我痛苦的样子吗?我把我的弱点给你。一年时间,一场赌局,胜负决定他们的『性』命。”千叶流砂伸手指向生命树下那道脆弱屏障中的数十个族人。
她若赢了,世上再无黑龙,
“你的弱点?这筹码很有意思,可这样就想让我留他们的命一年,你不会觉得我重临人世,是为了行善积德吧?”
“我将『操』纵蒋筝身上那股力量的方法传给了那个叫风铃的女孩。”
蒋筝体内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当年希尔达体内也有类似的力量,只是他在封印之中所能感受到的东西极其模糊,并没能了解这股力量究竟是什么,唯一可以确定的,是它似乎能够干预过去与未来。
他曾在长笙的脑海中看见过一段不曾发生过的画面,长笙那个孩子对他的恨意,全部来自于那段并未真正发生过的画面,只因那是一段记忆,那个记忆点,并非过去,而是未来。
那个孩子,是回来改变自己命运的……事实上,她也确实让那个记忆中所发生过的事情从历史上消失了。
这样的力量,如果能为他所用……
“蒋筝只知自己体内有这样的力量,却不懂如何运用,如今她已不是天魄之体,无人相帮的话,那股力量几乎是不可能再度现世了。”
黑龙的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了远处的风铃,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那个女孩对你恨得深切,你若来硬的,她必定宁死不屈。”千叶流砂上前两步,认真道:“但你如果遵守约定,一年后我若输了,她自会心甘情愿告诉你。”
“很久没有人敢跟我讨价还价了。”
“你在地里埋得确实太久了。”千叶流砂淡淡笑道。
黑龙并不怒反笑:“说说看,你的弱点是什么?”
千叶流砂没有说话,只闭上了双眼,忽有一道极其微弱的灵光,自她眉心而起,由上而下,淌过心脏,最终流向那缓缓抬起的右手手心,停留数秒后便浮至半空,飘向黑龙,最后——如烟消散。
黑龙沉默了许久,心绪似飘往了远方,再回神时,只大声笑了笑,转身腾飞于那浓烟滚滚的天空,对着这将他囚禁了三千年的地方低吼了几声,领着无数魔兵就此远去。
***
“黑龙没有杀祭司?那么她人呢?”蒋筝忍不住追问。
风铃摇了摇头:“不在了。”
“什么?”
“两千年,得多长啊……多少人来来去去,多少事记了又忘。祭司曾说,她这一生所爱所惜的人或事都早随着岁月去了,起初留不下的人,后来留不下的是越来越模糊的记忆,到最后竟是连那种什么都留不住的无力与悲伤的情绪她都失去了……漫长的时间让她把什么都看得透彻,却也令她的心日渐冰冷,直到无情得形同草木,日复一日的守护着一个对她而言早已不再值得眷恋的地方。”
“她早就将旁人与自己的生死都看淡了,像她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是没有任何弱点吗?”风铃说着,不禁苦笑。
蒋筝皱眉:“她给了黑龙什么?”
“一段回忆。”
那段回忆,是她的执,是两千年来,支撑着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
千叶流砂记『性』太差,以至于心中所有的爱恨都在时光变迁中由浓转淡,直至最后消失无踪。可她偏偏又记『性』太好,明明把什么都忘了就能解脱,她却唯独要记着曾经有过那么一个人,叫她活着赎罪,叫她一直在痛苦、孤独与自责中不老不死,永生永世饱受折磨的赎罪。
她将那个人所有恶毒的诅咒放在心间,并为此甘之如饴,将其当做两千年来心中的唯一至宝,当做活下去的全部理由,一丝一毫都不敢违背。
可如今,她将那份执念当做了拯救族人的筹码,一如两千年前那样,把自己和那个早在记忆中模糊了的她,一并辜负了。
黑龙离去后,千叶流砂便陷入了长眠。
风铃说,族人们在千叶流砂昏『迷』不醒时窥探了她的记忆与梦境,发现在其两千多年模糊的记忆里,已不再有那个曾诅咒她永生永世的女子。
她本可把这当做一种“解脱”,从此不再自我折磨,可从“解脱”的那一日起,她便将自己带入了另一个绝境——无止境的梦魇,一次又一次重复着至亲至爱离去的画面,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失去一切后孤独千年的梦魇。
她就一直这样,不愿醒来,也不肯死去,仿佛是要在梦中继续应验着那个人对她的诅咒。
只因当年的那次辜负,菲尼克斯赐她永生之罪,她便真的一生都没有放过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有族人再也看不下去,提议给她一个解脱。
终于,大家将她的躯体焚烧,为她结束了那场梦魇。
风铃说着,已带蒋筝走到了枯萎的生命树下,她停下了步伐,对蒋筝说道:“我们将祭司的骨灰撒在了这里,听说曾经不死鸟还存在时,每五百年便会来此涅盘一次,肉身化为灰烬,过往都作云烟……再次重生时,所有的苦痛也就都过去了……”
蒋筝不由皱眉,她忽然想起,曾几何时,有个烈焰中的身影,在自己将要消逝之际,曾对她说:
——我把我的力量完全交给你,你就能保护她了。
——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她怎么就死了呢?”蒋筝低声喃喃着。
——为我向她带个话。
“菲尼克斯还让我向她带句话呢……”蒋筝止不住红了双眼,缓缓环视了一圈荒芜的四周,沉默许久,忽然对着天地高声呼喊:“我原谅你了,你也原谅你自己吧!”
第83章 不归()
蕴含着一种神秘力量的生命树无疑是沃多整个的生命之源; 千万年来滋养着整个沃多山脉的草木生灵; 因此也得到了精灵一族的信仰与守护。
传说,生命树枯萎之日,沃多会变成一片荒芜的死域。
如今的沃多,没有了生命树; 也失去了精灵一族的守护,确实已变得毫无生机。
风铃说; 黑龙离去时,沃多的火势已经到了无法扑救的地步,残存的精灵们用尽了所有能想到的法子; 甚至有人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也没能阻止它的蔓延。
那场火,烧尽了茂密的山林; 烧死了无数的飞禽走兽。被烧毁的山坡土壤失去了森林庞大根系的稳固,在几场大雨的冲刷下流失; 曾经干净的河流如今已是污泥淤积,时有死鱼浮于水面。
活下来的精灵们也曾想过要重建自己的家园; 却在努力后发现沃多的生态早已被破坏殆尽; 最基础的生物链都断了; 他们再怎么努力; 都无法让这片已经荒掉的土地再长出成片森林; 更何况凭空生出万千生灵?
本来想要重建家园几乎已是一件不可能的事,那场大火后没多久,沃多又成为了魔族越过艾诺塔去往其他地方的必经之路; 精灵们纵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仍是不得不与仅存的族人一同离开,而后时不时派人回来看上一看,祭司走前所等待之人是否真能到来。
风铃说这些时,语气十分平静,蒋筝便也就跟在她身后静静倾听。
最后,风铃似说完了全部,不再言语,只沉默带路,蒋筝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没忍住,开口问道:“你怪长笙吗?”
风铃没有回应,脚下步子丝毫未有停滞,大概是心底的挣扎让她的双拳握紧了又松开,蒋筝看在眼里,不安在心。
不知过了多久,风铃忽然轻叹了一声,道:“或许这就是报应吧。”
两千年,精灵为了生命树,牺牲了不死鸟,两千年后,精灵又为了沃多,试图要瞒着长笙将蒋筝推上亡命的祭坛。他们总想着牺牲旁人拯救自己,当旁人因不愿牺牲而开始还击时,他们的命数便也就走到了尽头。
如今看来,这一切灾难本就是必然,是老天的惩罚,惩罚他们千百年来的自私。
面对如此回应,蒋筝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只觉自己一颗心都被愧疚填满,却又无处去说,只能埋着头继续往前走。
就这样,蒋筝被风铃带到了沃多以北的那个无名平原。
蒋筝站在被烧毁的森林边缘眺望远方,不禁感到眼角酸涩。
她曾来过这里,和昔日的伙伴一起,在这儿接受过兽人的帮助。那时,包子与盲都在,长笙也没有变成如今这般模样……曾经的一幕幕,仿佛就发生在昨日,不管过了多久,她都记忆犹新。
只是记忆里的东西,终究是物是人非了。
原来,兽人们在那场大火后收留了残存的精灵,精灵们在这里搭起了精灵族特有的房屋,种下了从前只在沃多才有的奇异花草,带来了兽人们向往的文明,以此作为回报。
两个上千年来毫不相干的种族,就这样生活在了同一片土地,彼此相安。
可这平静又能维持多久呢?如果继续这样下去,千叶流砂与黑龙的赌约迟早会打破这份平静,到那时,精灵们非但会失去最后的居所,甚至还有可能让兽人也为祖先所做之事而遭受到黑龙的报复。
他们……都不怕吗?
蒋筝在风铃为她安排好住处坐立不安,她从风铃口中得知了千叶流砂与黑龙的赌约,却一直没等到风铃与她提及解决的方式。
一天,两天,三天……
时间度日如年的过着,蒋筝对远方的消息一无所知,只能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地方过着惶惶不安的日子。
终于,她无法忍受这样的煎熬,主动找到了风铃。
她说,她要黑龙死。
风铃沉默了许久,直到眼圈泛红,才咬牙回道:“那样你会死的。”
“我的命很重要吗?”蒋筝说着,不禁笑了,她弯眉望着风铃,似想装作毫不在意,却是笑着笑着再也控制不住眼中的泪。
如果不是亲眼看见,蒋筝都不知自己的命究竟是什么换来的。
原来,她仅仅只是活着,就让那么多人痛失家园、亲友,甚至陷入将死之境,就连她最在乎的人,也为了让她“活着”而变得不再像自己……
原来,她活着的每一天,都是一种罪孽的延续。
“这么多人的生死系在我一念之间,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每个人都有选择是否活下去的权利,我们一族本就是因你的秘密得以偷生,所以我不该,也不想强迫你……或许不久后,黑龙将会如约而至。但你放心,我与族人早就做好准备了,我们会离开这里回到家乡,让这个秘密随着我们的尸身,一同烂在那片焦土。”
风铃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人,那人曾与她约定要来沃多看看山看看水,感受感受森林的花鸟虫鸣……还好,他再也看不见了,不然真看到了如今的沃多,一定会很失望吧。
她摇了摇头,让自己不再去想,只继续说:“到时,你只用一口咬定你什么都不知道,黑龙并不会将你怎样。”
蒋筝没想到风铃竟早已作出了这样的打算,怕是经历了长笙抉择所带来的灾劫,早已心如死灰,也难怪风铃这些日子对此事只字不提。
只是,蒋筝知道,此事风铃不提,精灵族人不提,并不代表她心里的砍就能轻易过去。
“我没有选择权利,我离开塔兰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安稳的活下去。”蒋筝不禁苦笑,“说出来都觉得可笑,我想杀黑龙,与这天下间除长笙外的任何人的生死都无关……我只是,想让她摆脱黑龙的控制,让她不要再做一些终有一日会令自己追悔莫及的事。”
“在来这里的之前,我犹豫过,也害怕过,因为我知道,你们一开始就想靠牺牲我来对付黑龙,我此行和送死没有区别。可当我看到如今的沃多,我的良心忽然极其不安……只因当我在挣扎犹豫是否要为长笙牺牲时,全然忘记了有更多的人,早就因我而死。”
“长笙变成如今这样,是因为我。她的善良,她的坚持,她与曾经同伴间的约定,都因为了救我而尽数出卖给了黑龙,这些是我欠她的,我本就该还。沃多变成如今这样,也是因为我。我本就注定要牺牲的人,只是晚了一些时日,就害了那么多人……你说,事到如今,我还有选择的权利吗?”
蒋筝说着,低下头,向前迈出沉重的步子:“我将她从一个噩梦带入另一个噩梦,是我……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地将她推到了今时今日这种境况。”她的脚步停在墙边,伸手抚上冰冷的墙壁,掌心捏做拳头,死死抵在墙面,坚定道:“可我不相信前面是死路一条,只要还有一线希望,我就愿倾尽一切,换她余生要走的路,不在黑暗之中。”
“她为了你牺牲一切,你为她牺牲自己换回那一切,一切仿佛回到了原点,可原点再也没有你……值得吗?”
“我坚信,这世上没有谁是少了谁就活不下去的。”蒋筝说着,不禁苦涩地笑了笑,道:“长笙向来不懂取舍,任何时候都太过感情用事……很多事,都需要旁人为她做一下决定,才不至于走上歧路。上次关于我生死的决定,她替我做了,那么这次这个决定我替她做,相信……多年后她会释然。到那时,她会发现,这是多么正确的一个决定……”
当世间再无黑龙,长笙便能摆脱魔气的控制。
那时,艾诺塔将不再受到魔族的威胁,与克诺萨斯的关系也能重修于好。长笙与冥络的关系将会逐渐缓和,那些把长笙指做昏君的人,也会慢慢接纳这位恢复了清醒的王。
当初那些曾牺牲自己,以『性』命将相托一梦的至亲挚友,也终没有被辜负,得以瞑目。
这一切,只需牺牲一个人,怎么可能不值得。
风铃见蒋筝眼神决绝,上前牵起她的手,无言中,将一道灵光渡入她的体内。
那是千叶流砂留下的部分记忆。
蒋筝终于知道,自己体内的力量并非凭空而来——那本是属于希尔达的力量,千叶流砂在几百年前便从希尔达身上见过。
原来,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不是偶然,获得这常人想都不敢想的力量不是偶然,遇上长笙更不是偶然……她是被希尔达带来的,注定要为希尔达守护长笙。所有的一切都被早早安排,要说唯一的偶然,大概就是她与长笙相爱了吧。
谁也料不到,这个偶然,竟给予了长笙致命的弱点。
“我会去找黑龙,我能结束这一切。”蒋筝说着,轻叹了一声:“我忽然理解了当年千叶流砂近乎绝情的选择,也忽然很庆幸,我只用决定是否牺牲自己,不用决定是否牺牲旁人……”
***
克诺萨斯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四个月,三个月前,西南军在西南统领冥络与护国法师拉基的带领下,自艾诺塔赶至克诺萨斯的,然而这只艾诺塔的边防精锐并没能将战线不断后移的速度延缓多少,面对克诺萨斯不断丢失领土,不停损失精锐,接连大力度征兵的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