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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紧闭,好像是在看管一个犯人。
他走进昏暗的房间,看见诺拉抱膝蜷缩在床头,连忙上前询问始末。
诺拉抬头时,眼中满是恐惧。
长笙的话,似恶魔的轻喃,本离去已久,却犹在耳边。
——这场战争,艾诺塔不会派出任何支援,克诺萨斯将会成为一个历史名词,到那时你尊贵的身份会变得不值一提。本来你是走是留对我来说并不重要的,可你怀了冥络的骨肉,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我不希望你带着这个孩子去到黑龙所能掌控到的范围,也不希望冥络因为这个孩子而对你言听计从,甚至不惜与我作对,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你要用我威胁他?
——什么叫威胁?做姐姐的,希望自己的弟弟留在身旁,时不时见见面聊聊天,这不是人之常情吗?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好处?如果你曾拼上『性』命想拯救世人于水火,却终被世人推入地狱,你就会知道,从地狱之中爬出的猛兽吃人时不会计较肉质的好坏,因为,它只想活下去。
第81章 心魔()
冥络最近本在为拉基暗中安排传送阵之事; 他清楚自己与拉基这样联手将蒋筝偷送离塔兰; 长笙必然怒不可遏,所以本想着等诺拉身体好一些就立即就将其送回西南,避免到时长笙怪罪他时迁怒了诺拉,却没料到长笙竟因诺拉有了身孕而先一步将她软禁; 那态度强硬得实在令人胆寒。
——冥络,从始至终; 长笙最怕的就是自己所做之事会将你牵扯进黑龙的视线。
——她这么做,是太害怕黑龙会伤害你了,如果可以; 她恨不得为你抗下一切。
蒋筝说; 长笙比任何人都更惧怕黑龙,有一场噩梦纠缠了她三年; 梦中黑龙摧毁了她所在乎的一切,所以她虽与黑龙有所交易; 只是将黑龙对她造成的伤害压抑在了心底深处,以此求全。
冥络不是不能理解长笙的好意; 只是这样“好意”让他看到了长笙近似疯魔的一面; 以至于每离计划送走蒋筝的日子近一天; 他心中的不安就多一分。
近来; 他得空便会前去陪伴诺拉; 每次到了离开时,诺拉都会拉着他的衣袖,一边小声说自己害怕; 一边求他去救救哥哥。面对这样的诺拉,除去再多陪伴她一会儿,他便完全不知该如何安慰。
他不敢告诉诺拉,他也害怕,他越来越害怕迎接新一轮日升月落,只因他知道,如今每一天都是在走倒计时,时间一到,表面的平静便会消失。长笙受黑龙影响太严重了,他真的怕自己此时此刻暗中所做之事会让长笙做出丧失理智的举动,伤害了无辜的诺拉。
可不管怎么害怕,这件事他都不得不去做,只因蒋筝是如今这世上最了解长笙,也最不愿放弃长笙的人,如果真有人能唤回从前的长笙,那一定是蒋筝。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当所有的准备都已做好时,冥络忍不住问拉基:“你我这么做,姐姐一定大怒,你有没有为自己想过后路?”
“我其实挺想和她聊聊的。”拉基无所谓地笑了,“我相信不管黑龙有什么神通,对长笙的影响有多深,只要住在那个身体里的灵魂还是她自己,她就不会杀我。”
冥络望着拉基递上前来的黑焰之石,目光中有难以遮掩的一丝自责。
他恨自己当年太小不懂事,危险悄然降临时,竟就这么稀里糊涂在二哥与姐姐的安排下去到了一个最为安全的地方,以至于在他们最需要帮助时,错过了与他们并肩而战的机会。
拉基看穿了冥络的想法,拍了拍他的肩,道:“现在还来得及,快去吧。”
***
紧闭的昏暗房门忽被推开,诺拉抬眼,只见冥络的神情与以往不太一样。
她的眼中满是疑『惑』,直到冥络眉心紧锁,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她的身旁,紧紧握住她的双手,无比严肃道:“要起风了,诺拉。”
“你之前说,有很重要的事要处理,处理完就去支援我哥哥,那现在是处理完了吗?”诺拉反问。
冥络望着那双满怀期待的眸子,心底不由一紧,迟疑了数秒,才开口道:“塔兰很快就不安全了,可我带不走你,你要是害怕……我可以留下来保护你。”
诺拉在冥络眼中看到了一丝孩子气的脆弱,脆弱之中,带着一丝不舍。
这样的目光,让她意识到了危险将至,恐惧只一瞬便催着泪光不受控制地模糊了双眼,可未等冥络伸手将其拭去,她便已吸了吸鼻子,弯眉笑道:“我不怕,你去帮我哥哥吧。”
“你真不怕?”
“你为什么要问两次?你希望我怎么回答?”诺拉反问冥络,见他眼中闪过一瞬略显呆滞的诧异,不禁伸手轻轻抚上他的脸颊。她想,她本该是害怕的,可当她知道,只要她说一个字,冥络便会像个孩子一样什么都不顾的为她留下来时,她忽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你该是个英雄,有很多很多人比我更需要你的保护……”
冥络一时无言,只愣愣看着诺拉。
今时今日,被他称上天平两端之物本就是不等价的,既身负重担,就应更知轻重……只是这样的抉择,让他被一阵自心底蔓延开来的无力感深深笼罩,无形而沉重,压得人喘不过气。
“对不起,我不该这么问。”他咬牙道。
“可我好开心啊。”诺拉笑着笑着,忽然皱眉咬住了下唇,用了好大力气才努力让自己没有哭出声,只轻轻推了推冥络,道:“快走吧,晚了被姐姐发现就走不掉了。”
“答应我,不管姐姐和你说什么,你都别听别信,更别轻易激怒她。”
“嗯。”
“等我回来。”
“嗯!”
诺拉目送着冥络的离去,当那扇门又一次被紧紧关上时,她看向那早被钉死的窗户,只觉世界又暗了下来。
那个能为她打开那扇门的人走了,那么下一次阳光倾泻而入时,会是何年何月呢?
***
“蒋筝姑娘不见了!”负责看管蒋筝的侍卫长跪在地上,冒着冷汗的额头死死贴着地面,他的身后跪着好几个侍卫与两个身子止不住颤抖的送饭的下人。
没有人敢看女王的眼睛,她只静静站在那儿一言不发,就已让人遍体生寒。
早上她离开前蒋筝还在屋中,此刻太阳都未下山,金丝笼中的雀便已飞走了。
没有人知道蒋筝是何时离开的,只有人告诉长笙,冥络殿下今日和往常一样来看望了蒋筝姑娘。长笙望着那空『荡』『荡』的房间,看着地上残留的阵法痕迹,一时了然,只觉似有一团业火在心中熊熊燃烧,烧着她的罪,烧着她的愧,疼痛到她几乎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蒋筝走了,没有一丝预兆,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帮助蒋筝离开的人,有她曾依靠的前辈,也有她最信任的弟弟。
她踉跄地走进那个关了蒋筝许久许久的房中,坐到了蒋筝时常坐着发呆的梳妆台前,愣愣望着镜中的自己,从日落到月升,没有说话,也没有哭泣,安静得好似是在等谁归来。
忽然,屋外一个跪了许久的下人因体力不支而晕倒,长笙闻声回头朝门外望了一眼,目光却被天上那弯暗淡的残月猛然刺痛。下一秒,她跟发疯了似的大喊大叫,声嘶力竭地下令在全国范围内搜索蒋筝一人,不惜一切也要将蒋筝抓回。
当侍卫与下人们纷纷惊恐逃离后,她大喘着气,看着空『荡』『荡』的四周,一手死死抠着门檐,一手用力按着心口,缓缓跌坐在地,控制不住自己地大哭起来。
这一生,是第一次,她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一切,哭得险些失去呼吸,痛到几乎快要呕出五脏六腑。
直到拉基走到她面前,她才抬起头来,赤红着双眼,用嘶哑地声音问他:“冥络呢?”
“回莫科多了。”
“连你和他都背叛我。”长笙说着,缓缓站起,周身不知何时被一层黑焰笼罩,她的眼中忽生杀意,一股极强的魔气压迫得拉基瞬间失重跪倒在地,完全不余任何反抗之力。
“我们早已不是同路人,还谈什么背叛呢?”拉基咬牙抬头,与长笙四目相对,苦笑道:“最初我与你同行,是因为我们有共同的敌人。可如今呢,你与黑龙做起了交易,还要我为你的决定拍手叫好吗?”
“为什么背叛我?为什么!”
“长笙!你好好想想,究竟是谁背叛了谁!莫格、包子、盲,柏德老统领、你二哥、风铃姑娘……这么多与你同梦,全力帮助过你,甚至为你牺牲了的人,你全都辜负了!”
拉基的话似利刃般刺入她的心,她甚至没有勇气去拒绝这锥心的痛,曾恨不得以寒冰牢牢围死的心防,在那一瞬间尽数倾塌,『裸』/『露』出一颗千疮百孔的心,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
她脑中闪过无数过往的画面,那些曾经并肩同行的人似又回到眼前,于无声之中提醒着她也曾心怀梦想,也曾坚定信仰,誓死不肯向敌人低头……
“我……我全都辜负了?”
那些离去的,永不再回来的人,本都留下一个共同的梦,她却未能替他们完成。
原来,不知不觉间,曾经并肩的那些人,她已全都辜负了?
不,不是这样的……
长笙忽觉头痛欲裂,她狠狠抓着自己的头,仿佛一松手,就会有人将她仅存的自我意识彻底撕碎。
忽然,似有个声音在她耳边轻语。
——是他们先丢下你的。
“是……是他们……”
——他们一个个心怀大义,却又纷纷长眠去,残忍的将你一人独留在这世上。
“他们先丢下我的……凭什么……现在要来怪我?”
——没有人在乎你了,他们怕你怨你,你为什么还想要保护他们?让他们付出伤害你应有的代价,不好吗?
“不,不……”她渐渐蜷缩起来,无助地颤抖着身子。
“长笙?”拉基想要靠近,却被她周身的黑焰所阻。
“前辈……求你……求求你快走吧……再也不要回来……”她哽咽地哀求着,双手紧紧环抱住自己,明明是这么简单的动作,却似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不想杀你……”
拉基迟疑了片刻,死攥着双拳,往后退了一步,一步,又一步。
最后,他咬咬牙,转身消失无踪,只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第82章 原谅()
一道全国范围的封锁搜捕令自塔兰急速下达到了每一座大小城池; 蒋筝刚离开特巴进入沃多地界没多久; 远远回望时便见特巴城城门已紧紧封锁,心中不由五味杂陈。
她曾来过沃多两次,无论是第一次还是上一次,生机盎然的沃多在她心中都是仙境一样的存在。
无边茂密的山林; 蜿蜒而下的清泉,还有她所见过最美丽的种族……
可如今; 这一切都已消失不见。
当她被拉基送至特巴城时,她睁开的第一眼便看见了特巴城灰蒙蒙的天空,闻到了呛鼻的焦臭气息。
原来; 沃多那一场大火烧了将近半年; 没有人敢去阻止它的蔓延,十数场大雨也都未能将它浇熄; 直到半个月前才彻底熄灭。那滚滚浓烟笼罩了整个沃多,又弥漫至包括特巴城在内的四五个城池的天空; 尽管已经努力加强绿化,却仍是至今未能散去; 严重影响了当地住民的生活环境。
这场波及如此之广的大火; 无疑烧掉了大半个沃多山脉。此时此刻; 蒋筝靠不死鸟的力量强忍着呛人又刺鼻的有害气息; 在这被烈火焚过的灰蒙蒙的荒芜之地漫无目的地走着。
曾经守护这座山脉的『迷』雾没了; 『迷』雾后枝叶繁茂相连、遮天蔽日的树林『迷』阵没了,遍地奇花异草没了,流淌的溪水没了; 飞禽走兽没了……
蒋筝依靠自己模糊的记忆,花了十几日寻至当初精灵群居之地,不出她所料,那些别致的树屋也只剩下烧焦的残缺空壳,曾经居住在这里的精灵,没了。
“我的『性』命……真重得过这里的千万生灵吗?”
蒋筝望着眼前曾经美好过,却终被彻底焚毁的一切,无助的感觉在每一寸血脉中痛苦蔓延。
千叶流砂,沃多上千年来不死不灭的守护者,强大到恍若神明的一个人,怎么也说死就死了?
这世上除了千叶流砂,可还会有第二个人知道如何撕开时空裂缝?蒋筝『迷』茫地望着灰蒙蒙的天,觉得自己失去了方向。
就在这时,她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在靠近,似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转身,只见一双疲惫的眼将她凝视,两两相望,于无言之中百感交集。
“我和我的族人,一直都在等你。”
***
半年前,黑龙复生那一日沃多燃起的熊熊烈火,是残存的精灵们终其一生也难忘记的噩梦。
当时,三大家族的长老与灵女都已齐聚在生命树下,等待着全力协助祭司大人销毁龙骨,却不料那场祭祀,少了个最重要的祭品,根本无法开坛。渐渐的,生命树不再能压制尸骨已完全汇聚的黑龙,在一阵焦急的等待中,精灵们迎来了数千年来最为靠近曙光的一次绝望。
黑龙,复生了。
那个自地狱而来的魔神强大得惊人,仿佛世间已没有任何一种力量能与其抗衡,他轻轻吐息便将林木点燃,不费吹灰之力就已摧毁守护沃多上千年的巨型结界,无数早有准备的魔兵在魔族公主的带领下,自沃多以东翻山而来。
一时间,安宁了数千年的沃多只余下了无尽的杀戮与灼人的烈焰。
那场毫无胜算的抵抗持续了四天三夜,大多族人都已被屠戮或冲散,千叶流砂沉默地望着那几近枯萎,仿佛再也无法让人从中汲取任何力量的生命树,做了一个决定。
她为身旁还在战斗的族人撑起最后一方屏障后,将自己仅余的所有力量尽数传给了风铃,在她耳畔轻声说了点什么,而后,跨过重重火海,孤身走向那居高临下的黑龙。
“祭司!”
“我输了。”她停下脚步,目光没有一丝波动,语气淡漠得仿佛这场几乎决定了精灵族存亡的输赢,对她而言毫无意义。
“你守了这个残破的封印这么久,可我还是出来了。”黑龙盘旋于空,赤红的双眼望着火海之中面『色』惨白的精灵,目光中满是讽刺:“我很好奇你此时此刻的心情。”
“你觉得该有怎样的心情?哀伤,愤怒,还是痛苦绝望?”千叶流砂笑了,“你拥有再大的力量,你也无法从一个一无所有的人手中夺走任何东西。”
黑龙不禁愠怒,两千多年来,这个女人一次又一次与他作对,更是从未受他蛊『惑』,似是无心。此刻,整个沃多的即将遭受毁灭,她却还如此从容,这样的从容,竟让他感受不到一丝胜利的喜悦。
“你不在乎沃多的存亡?”
“我这一生都在守护沃多,为此我也牺牲到几近一无所有,如果天注定沃多只能走到今时今日,那么我所有责任也该到此为止了,何谈在乎不在乎?”千叶流砂说着,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这样的态度很让你恼怒,可又不知该如何去惩罚一个早已什么都不再在乎的人。”
黑龙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千叶流砂。
“敢不敢与我打个赌?”
“你想赌什么?”
千叶流砂迟疑了半晌,闭眼道:“我赌你一年时间内必定死于蒋筝之手。”
黑龙沉默了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