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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佛堂紧接驿亭东侧,当中有一道小门连通。萧云往日曾有一次途经此地住宿过一夜,知道这道小门的所在。他快步来到门前,只见数名带刀侍卫早已守在此严阵以待。他不敢贸然逼近,隔了一丈开外高声道:“请各位大哥禀告贵妃娘娘,就说长安萧云前来护驾了!”
领头的侍卫如临大敌,厉声喝道:“圣上所幸之地,闲杂人等从速离去,否则格杀勿论!”
萧云心知眼下情势危急,负责贴身护卫玄宗皇帝的侍卫已成了惊弓之鸟,当下毫不动怒,平静说道:“兄弟,我不是外间作乱犯上的哪些人一伙,相烦通传贵妃娘娘,一切便即明了。”
那领头的侍卫神色惊惶,握刀的手指节也捏得发白,对左右人使个眼色,当即走上前去三人,横刀虎视萧云。他再次厉声喝道:“再不离去,乱刀伺候!”
萧云暗叹一声,情知眼前这些侍卫绝不肯替自己通传,眉头不由得微微皱到一起。耳听外间喝声震天,乱兵们不停高呼:“不杀贵妃,将士难安!”交战的兵器碰撞声随渐渐静了下来,双方僵持在了那里。他心中极为替杨玉环的处境担忧,忽然间耳旁回响起离别成兰陵那一夜她说过的话:“可我现在要去见她,只能偷偷摸摸的去,还不敢大大方方叫上一声‘娘’,她更不可能将我搂在怀里,告诉别人我是她的女儿,这我这算是有娘了么?”胸中登时涌上无比的激情,就象是回到了少年时奔赴西域参军建功一般热血沸腾,只觉自己是为保护心上人娘亲的安危,哪怕立即死在这里了,也不会再有诸多的遗憾和牵挂!
他有了这样的心思,将要面对玄宗皇帝的些许仰视之惶淡了下来,情知不能再多耽误,当下对拦在面前的数名侍卫拱手道:“得罪了!”话音一落,便闪电般欺上。
那数名侍卫虽然听见外间大乱心头惶恐不安,但均未料想孤身一人闯进佛堂来的萧云竟敢爆起发难,拦在最前面的三人登时被他奇袭击中关节,无力的软倒在地上。那头领大吃一惊,还未来得及招呼其余手下上前夹攻,只见萧云连刀带鞘横扫过来,登觉脑袋一晕,已被对方扼住了咽喉。
萧云不敢稍停,推着那头领往前挤压,其余侍卫惊见突变,明知绝不能放此人过去,却又怕伤及那头领,一犹豫间,已退至小门入口。萧云哈哈一笑,将那头领猛的朝众卫士推了过去。他则拔刀前刺,逼得众卫士只能向门内闪避,给那头领留出前冲避让敌人刀尖的空隙。那些侍卫闪进小门,就待那头领冲进门来,众人合力将萧云关在门外。却见萧云并不打算真要了那头领的性命,而是趁机抢上抓住已至门口那头领的腰眼,运足内力往里再推,那些门内的卫士慌忙涌上抵制,双方胶在小门内外,犹如顶牛般僵持起来。
萧云深吸一口气,将内力运至巅峰,连催数道暗劲,众人奋勇抵制,将萧云推后数尺。那头领夹在当中,面色已被挤成了酱紫,苦于动弹不得,眼看将被双方活活挤死在当场。萧云心下早有打算,情知无论自己内力多高,但数名卫士合力,自己也必不是对手,当下猛然一收内力,腾身蹿起。那些侍卫惊惶中个个拼了命的往前推压,骤然阻力消失,接踵往前扑倒,哇呀呀叫成一片。萧云足下轻点,一阵风似的从“人肉道”上抢进小门。
门后是驿亭马棚,地势略宽。只见数名宦官、宫女各持棍棒、木叉,跃跃欲试的堵住去往亭楼的道路。萧云不由得一怔,虽说自己丝毫不惧,但若要不伤人却又迅速闯进去,却是为难。那些倒出门外的卫士迅速爬起身,一窝蜂涌了进来。
萧云急得皱眉,提气向着亭楼方向高喝道:“皇上,贵妃娘娘,长安萧云前来护驾!”但此时到处乱成一团,外面喝声震天,也不知亭楼中的人能否听见自己叫喊。他抬眼一看,见亭楼中冲出一名娉婷女子,手拿一方铜制烛台奔了过来。耳听宫女中有人对那女子惊呼道:“阿蛮姐姐,你也要来拒贼么?”当即心头一动,曾听坊间传闻,杨玉环身边有一名舞技高超的女子名叫谢阿蛮,深得杨玉环宠爱,曾为其出神入化的“凌波舞”赋过一首诗“罗袖动香香不已,红蕖袅袅秋烟里。轻云岭上乍摇风,嫩柳池边初拂水。1”心想这女子长期跟随在杨玉环身边,主仆间甚是亲密,说不定知道凤翔的存在。他一摆长刀,高叫道:“且慢。在下确实没有歹意,是凤翔托我前来护驾!相烦哪位前去通传贵妃娘娘,一问便知。”说着将刀往地上一抛,站住不动。
数名侍卫抢了过去,却无人上前攻击,只是挤成一团拦住去路。谢阿蛮面露惊奇,略一沉吟,走前对那领头的侍卫附耳说了几句,转身奔进亭楼。萧云见她如此,心知自己所料不错,当下毫不异动,静静等候。
双方剑拔弩张的对峙片刻,谢阿蛮复又从亭楼中奔来,对众侍卫道:“这人是贵妃娘娘的护卫,刚才误会了。”又对萧云招手道:“你随我来。”萧云举步跟上,也不去瞧众人那诧异的眼神。
转眼来到亭楼外,谢阿蛮举手示意他小心轻行,这才进入亭楼中。萧云微微恐慌,屏息跟其身后。亭楼中空空荡荡,外间的叫喝声闯了进来,带起若有若无的回响。谢阿蛮领着他沿右侧墙边行至穿堂,堂中数名宫女神色焦急的聚在一处,手中持着的武器花样百出,剪刀、钢针甚至厨子用的擀面棒也被拿了过来。瞧见谢、萧二人进来,闪开一条道路。
萧云瞧得好笑,但见众人均是满面刚毅凝重的神情,却又笑不出来。过了穿堂是一道短短的回廊,萧云猛然一震,只见玄宗皇帝拄着竹杖背人面墙站在西首,一动不动,自己所处之地与玄宗斜向隔在两头。他正不知是该上前面圣跪拜,还是保持肃静,谢阿蛮已拉了他快速进了旁边的一间厢房。
萧云微觉头晕,从未想过自己竟有一日与大唐的天子如此接近。他被谢阿蛮拉着进房,却不忘回头观望,这才瞧清楚此处除了玄宗皇帝面墙不语外,还有一名头发雪白的老宦官静静伺立在远处,余此再无他人。耳听房间内一个温和的女子声音道:“萧云?怎么到这里来了?”登时又将他飘摇的思绪拉了回来,连忙上前跪拜道:“禀贵妃娘娘,凤翔战死在外,托萧云前来护驾!”
他头也不敢抬,耳听杨玉环淡淡的哦了一声,自言自语道:“他没回来,我便知道他定是死了。他临死时痛苦么?”
萧云垂首回道:“他身中数剑,流血而亡,自然算死得痛苦。不过他死在赶来为娘娘尽忠的途中,全副心思都挂念在了娘娘身上,却又因此忘记了身外痛楚,想来并不觉得如何痛苦吧!”
杨玉环沉默不语。萧云耳听她身子轻轻颤抖,知她是在暗中伤心。隔了片刻,杨玉环幽幽说道:“他一辈子从我这里得到的好处,只有断指发誓忠于我时,我亲手替他包扎了伤口。一晃眼许多年过去,他竟为我死在了外面,你怎么不随在兰陵身边护着她?”
萧云听得感慨,被她突然一问,摸不着头脑,道:“娘娘此问何意?”
杨玉环奇道:“我让凤翔前去告知兰陵即刻离开长安,返回御剑山庄。你既与他相遇,自然是与兰陵在一道,你难道不是么?”
萧云道:“娘娘无须担忧,兰陵武功高强,走惯了江湖,手下又有众多高手,必不会有事的。倒是眼下圣上与娘娘的处境堪忧,须想法子脱困才是。”
杨玉环轻轻嗯了一声,道:“虽说兰陵自小习武,但她毕竟是女儿身,你往后一定要好生照顾她,不要令她觉得委屈。”
萧云心急如焚,听她却是一幅不紧不慢的口气,催促道:“娘娘,还是早谋脱困之策才是!”
杨玉环平静说道:“外间的事我已听说了,乱兵犯上,不过是被人利用罢了。一旦我杨家之人一死,军心便定,三郎他是不会有事的,啊,忘记让你平身了,起来吧!”
第220章()
第175章
萧云情急之下也不客套,当即站起身来,正要开口说话,眼中骤然映入一名绝代风华的盛装妇人,那艳丽无比的面容下,透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决绝和伤感,竟教他心儿发酸,冲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他刚才心思正乱,听见杨玉环的声音倒头便拜,未曾留意她竟正由五名侍女伺候着梳妆打扮。刚才说话间她已梳妆完毕,萧云登时觉得斗室中仿若骤放光华,震呆在当场,惊想道:“娘娘此言何意?她在如此紧急之时,哪来的闲心仔细妆扮?”又听见外间“不杀贵妃,将士难安”的喝叫声片刻不歇,已是明白了杨玉环的心意,竟是打算以死保全玄宗皇帝了。
他惊急无比,复又跪下求道:“娘娘千万不可灰心,此番萧云前来,便已打定主意,哪怕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救娘娘脱离险境。兰陵一直盼着被娘亲搂在怀里,亲热的叫她一声‘乖女儿’,娘娘你你可千万不要让她失望啊!”
杨玉环莲步轻移,上前将他扶起身,柔声道:“兰陵自小失了母爱,老天爷便将你送到她身边补偿。我若不经历一番沧桑,又怎会遇上一生最值得敬爱的三郎?命中一切早有定数,是喜是劫,躲不了的。眼下我只求三郎平安无事,自己的死活,已不放在心上了。”
萧云恳切求道:“娘娘万万不可绝望,成圣教教主已带人混入了殿前侍卫当中,此时正在前门拦阻哗变的士兵,何况兰陵一旦得知讯息,也必会快马赶来。救圣上与娘娘脱离险境,并非没有希望。”
杨玉环闻言大惊,问道:“他竟在此地么?”萧云点点头,道:“刚才我看见他了。”杨玉环面色大急,冲出门吩咐左右人道:“速传近卫前来护驾。”快速来到玄宗皇帝身后,盈盈跪倒,说道:“三郎,不可再犹豫啦,请赐臣妾一死吧!”
萧云紧跟在她身后一齐拜倒,闻言惊得抬起了头,见玄宗皇帝头也不回,缓缓说道:“娘子,你若非要寻死,朕便陪你一起去赴黄泉!”
杨玉环身子一颤,悲呼道:“三郎”闻讯而来的侍卫把守住前后通道,亭楼中变得嘈杂起来。站在远处那名老宦官走上前,奏道:“圣上,贵妃还在圣上身边,军心难安,请早做定夺!”
玄宗皇帝霍然回身,怒喝道:“力士,你竟能忍心看着贵妃无辜牺牲么?”
那老宦官正是高力士,闻言跪下,道:“圣上,贵妃无辜,但军心如山,一旦崩塌,连圣上也难保被覆盖淹没的危险啊!”
杨玉环也泣道:“三郎,眼下情势正如将军所言,贱妾岂能爱惜一己性命,连累大唐的社稷安危?三郎啊,你可是大唐朝的圣皇天子呀,如今天下大乱,若你再有个什么闪失,我我就算死千次万次,也赎不了这个罪呀!”
玄宗踱走到她身前,也不扶她起身,缓缓问道:“娘子,你忘了咱俩曾执手发过的誓言了么?”
杨玉环珠泪滴落,柔声道:“玉环怎能忘得了?”
玄宗凝重的面上露出笑容,扶她起身,又走过去扶了高力士起身,扫了跪在杨玉环身后的萧云一眼,略一迟疑,竟也微笑着亲自去扶他起身。众人见他有此异常举动,均惊奇难言。萧云微觉惶恐,霎时已明白了玄宗皇帝的心意,他是要与贵妃杨玉环同生共死呢!当下不敢用力,顺着玄宗伸来搀扶的双手站了起来。
玄宗道:“我认得你。你愿意为朕效忠么?”
萧云闻言一惊,没想到他竟认得自己,此时被他搀扶着,不便跪下回话,用力点头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玄宗哈哈一笑,退后两步,道:“好。朕便命你持刀护在贵妃身旁,你还没死之前,任何人不得伤害贵妃一丝一毫。来人,给他一柄刀。”
萧云也不矫情,抱拳领命,伸手接过近卫递来的横刀。
高力士掩饰不住心内的焦急,复又跪下奏道:“圣上不能意气用事啊!陈玄礼暂时镇住了哗变的士兵,大伙都等着圣上下旨安抚军心呀!”
玄宗冷冷一笑,厉声道:“下旨安抚军心?就算国忠果真通敌,贵妃向来深居宫中,又怎会知情了?太子带领的飞龙禁军还没到来么?”
高力士闻言一怔,垂头不语。萧云察言观色,情知玄宗还不知太子阴谋发动叛乱的实情,又见高力士隐忍不说,暗道:“太子以诛杀国相杨国忠为借口,谋划夺权已久,哪能轻易化解?此时欲杀贵妃娘娘,不过是旁敲侧击逼宫于皇上。眼下皇上若不让步,岂非正中了太子的奸计?”心想须得让玄宗知道真相才是,当下奏道:“禀皇上,太子在离此十几里外驻军扎营,看样子并不打算赶来与皇上汇合了。”
玄宗身子一震,指着高力士问道:“此话当真?”高力士颓然点头。玄宗面色一红,气往上冲,但一瞬间,却再也提不起丝毫力气。他扔下竹杖,缓缓坐到栏杆上。
有人此时来报:“龙武大将军陈玄礼求见圣上。”话音未落,一身金甲措响着的陈玄礼已大步走了进来,两旁近卫虽是玄宗的贴身护卫,但均隶属龙武军节制,面对昂首走来的禁军老统领,不知是该阻拦,还是放他过去。
陈玄礼剑鞘空着,身无兵器,深深注视了贵妃杨玉环一眼,已来到玄宗跟前数尺。萧云上前两步,持刀警戒。陈玄礼冷冷瞧他,竟不怕将侧面空门卖出,跪下道:“圣上,老臣自知罪孽深重,但兵祸已成,还望圣上尽早定断,否则群情再次激发,就再也无人能够镇压了!”
玄宗反问道:“你一早便知情么?”
陈玄礼道:“圣上,老臣开始并不知情。直到昨日发现太子将战马全部留给了后军,才起了疑心,但逃难事急,也无心多顾。今日一早,太子身边的宦官李辅国曾传来太子口信,要老臣不可逆水行舟。老臣来不及启奏陛下,正暗中查探龙武军的动静,叛乱便已发生。”
玄宗轻轻点头,道:“朕相信你。既是太子想要这皇帝的位置,朕便给了他也无妨。你去晓谕诸将,朕即有处置,叫大家稍安勿躁。”高力士与杨玉环齐声惊呼,一个叫“圣上”,一个叫“三郎”,玄宗将手一挥,制止住二人说话。
陈玄礼略一迟疑,道:“圣上,虽说作乱之人只是少数,但此时群情已被点燃,若贵妃娘娘还在皇上身边,只怕老臣也镇不住局面。”
玄宗再次点头,道:“朕的旨意随后便来。”陈玄礼叩头退出。玄宗又吩咐左右人道:“大家都撤下去。”杨玉环急道:“且慢!三郎,卫士不能撤,有人有人混进了门外禁军当中,意欲对你不利。他们不是太子的人。”
玄宗呆了一呆,还是挥手令众近卫撤了下去,只留下杨玉环、高力士和萧云三人。玄宗对高力士道:“即刻派瑁儿去见太子,就说国忠通敌被乱兵所诛,现在军士欲杀贵妃,请他速带兵将前来护驾”萧云皱眉想到:“看来圣上气糊涂了,太子怎会遵命前来护驾?”又听玄宗道:“晓谕诸将,朕下旨赐贵妃缢绝,宣龙武大将军带部将四人监刑。”登时惊愕,不由得握紧刀柄,失口叫道:“皇上?”
玄宗苦笑一声,对他道:“不须惊慌,朕自有主张。”萧云不敢再问,侧走两步,站在杨玉环身旁。耳听玄宗又道:“速宣李怀恩、真杏子前来。”高力士领命出去,吩咐内官通传圣命。
萧云心中焦急无比,转头看杨玉环,见她黛眉低敛,不喜不悲,怔怔地盯着入口。玄宗起身上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