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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尚在襁褓时,我还曾抱过你”沈夫人流着泪,说道:“那时你不过才十天大,竟会咯咯的对人笑了。”沈夫人拉住苏钧坐在自己和老太太中间,老太太也是眼泪不停地的往下落。
苏钧这时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竟是沈夫人的亲侄子。这么说来自己跟阿钏是亲上加亲了。苏钧心里觉得温暖,就起身跟老太太和沈夫人又行了礼,劝慰老太太注意身体。
一旁坐着的陆钏却死死的盯住苏钧耳后那颗痣,心里只闪过一个强烈的念头。
那形状,那大小,那颗痣,那颗痣她见过!
前一世,她救人无数,也不忌讳动刀子,见过的伤口多,胎记多,痣也多,可是现在去细细回想,到底是何时见过那颗痣,又在何人身上见过那颗痣,她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陆钏心里乱成了麻,总觉得自己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第22章,拜师1()
用罢晚膳,陆钏就向老祖宗表明了有意学习中医的心思。乍一听陆钏放下身段来跟她老婆子学‘针术’,老祖宗不由得使劲睁了睁眼睛,问了一句:“你说什么?”
老祖宗虽然腿脚不便,但是心里一点都不糊涂,陆钏跟她母亲一样心高气傲,她母亲年纪轻轻就得了大靖朝‘白衣圣手’的称号,反观裴家祖祖辈辈勤勤恳恳兢兢业业才得来个‘麒麟世家’称谓。
一个是年纪轻轻便名冠中外,一个是宝刀未老,积厚流广。
偏巧这医术还是东西背道而驰。
多年来的保养,老祖宗神识精炼,耳聪目明,刚才那话断不会是她听错了!
可是记忆中陆钏那孩子同她娘一样,桀骜不驯,难以管教。此刻却跪在她面前求她传授秘术,老太太着实惊讶了一回。
只见陆钏上前一步,恭恭敬敬跪下,面色一本正经的行了大礼,才道:“老祖母,孙女诚心求学,还请老祖宗收下孙女为徒吧!”
说罢,便又在地上磕了头。
在座的人都变了脸色。
其中一位比陆川大不了多少的姐姐并不知道其中的原委,只道:“妹妹即是想学医术,那是好事啊。这不是甚么难题吧。”
她不知,学跟学好是完全两个概念。更何况陆钏拜的不是别人,而是老太太!这沈夫人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今世跟前世不一样。现在的沈夫人可是拿陆钏当做自己亲儿媳看了。她当然希望老祖宗能收她为徒!
可是陆钏的天分资历谁也不敢胡乱下定义啊。
裴家医术虽不如玄学那般变幻莫测,可是涉及针术颇多,经天纬地,博大精深。竟比寻常中医药解更精进难懂些。
中医讲究贯通望闻问切草药医方,针术则要在此基础上,明查共计三百六十五穴个中秋毫。
再论针术,疾病有表里的区别,病浅则浅刺,刺的太浅,不仅达不到病处,反而使在表的气血壅滞伤身。又或者是刺骨不能伤筋,刺肌不能伤筋,刺筋不能伤骨等等不一而论。
又论针术,深刺、浅刺、直刺、斜刺、横刺、透刺、缓刺、速刺、挑刺、围刺、丛刺、散刺、顺刺、逆刺……单这些没得天赋爱好,普通人绝奈何不了!
再退一万步讲,行针如使刀,稍有不慎治病就变成了杀人,其凶险程度并不比拿刀的风险小。所以,济世救人,一需要潜心研学,二则更讲究个天赋异禀!
但占这最后一点儿,便是绝大多数人办不到的。
这么些年了,老祖宗那套‘家传底儿’,那甚为奇幻妙境、变幻莫测的针法到底是没有找到合适人选继承。
就连今年五十开外的老中医裴楷之,‘裴一针’都没琢磨透彻。二老爷,沈夫人当家的‘裴苍公’也只堪堪摸了个皮毛。
至于下面这些老的老小的小就更没资历了!
所以裴家这么大的家业,到了老祖宗这里,竟没个能接手的人,这一直就是老祖宗心里的大疙瘩,解不开!
可见这行针救人一事,不是你想学就能学到。也不是你用多少苦功夫就能学好。
天分的事情,谁也代替不了。
陆钏一开口不求别人,只求老祖宗,看来就是奔着那套‘家传底儿’去的!
这下屋子里全部静了下来,几位姐姐也好奇看着陆钏,常说老祖宗有妙术,不知今日可否一见。
另一边裴楷之和裴宗德则是瞪大了眼睛,表情惊讶的能塞下一个大鸡蛋。
看来明儿个太阳是要打西边出来了!
金夫人则是抿了口茶,坐在那儿等着看好戏。
老祖宗眼神亮了亮,伸头看向陆钏,道:“你母亲——有那等奇刀异术,还来找我这糟老婆子干什么!我这小小针术恐是当不起大任!”
陆钏跪着没动,心底却笑了,老祖母还真是较真的人。
越活越成老小孩。
前一世陆钏跟她母亲一样,是个急性子,嘴巴不甜也藏不住心思。陆钏仗着医术高明,最后却在裴家面前落了个冷血心肠,不知好歹的白眼狼名声。闹得连老祖宗这靠山都都丢了!
你说糊涂不糊涂?
怪她,没把眼睛擦亮。跟着苏康打天下有什么好?苏康面上荣光,背地里沾了多少人的鲜血还未曾可知,这深重的罪孽,怕是陆钏穷尽一生的心血和医术都赎不完呐。。。。。。
后退一步再说,这门亲事陆钏本就应该嫁给苏钧不是么?单凭陆钏丢下苏钧嫁给苏康这一点,就已经做了忘恩负义之人。等到苏钧认了宗族,老祖宗和沈夫人也不会饶她。
尽管她也抗争过,可是终究没有抗争过命运,一步错,步步错。
曾经她怪命运对她不公,现在想来,苏钧又该来怪谁?
怪她陆钏背信弃义,抑或怪陆镶的小人得志?还是怪苏瀛对他弃之如敝屣?
不管怎样,对于苏钧来说,她也是可怜即更可恨之人吧。。。。。。
收了心思,陆钏面色郑重的叩首,“回老祖母的话,母亲生前虽得了‘白衣圣手’的称号,可是谁人不知不晓,裴家根基深厚,医术源远流长,钟灵毓秀,麒麟子如星辰瀚海无边,母亲能得此荣殊,也不过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罢了。”
说罢便一世宁静,裴楷之和裴宗德捋着胡须对视一眼,即开怀大笑,点着跪坐在地的陆钏道:“你呀你,跟阿姜一个德行,亏得你把我们比作是巨人的肩膀。”
裴楷之又道:“那你置裴家于何地?岂是你登高望远的垫脚石罢了?”
屋子里的人尽吸了一口冷气,皆默不作声的看向陆钏。连着苏钧也紧张起来,想起身却被老祖宗摁住了,“你先坐下。”
苏钧无奈,只能心里替陆钏着急。
陆钏却不急不忙道:“此话不然,若将我母亲比作是生长在天地间的一株榕树,那么上有万丈高空,下有深不可测的土壤河流。上沐日月星辰之光耀,下承河流土地之滋养。沐浴天地之精华岂不就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
“所以于我母亲来说,天地是巨人,裴家亦是巨人。医术的渊源更是巨人!”
她又道:“所谓医术,尽不是一人之力所得荣彰。实乃是裴家,天下医者之大荣。”
陆钏声音稚嫩,却犹如天外之音如雷贯耳,令人豁然开朗。
只见室内便寂静无声。老祖母泪光点点,如痴如醉,只说了三个字:
“——好,好,好!”
“好一个天下医者之大荣!”裴宗德也捋着胡须笑了起来,裴楷之道:“到叫我惭愧了(liao)。。。。。”说罢竟亲自去扶陆钏起身。
第23章,拜师:诊治()
老祖宗欣喜万分,陆钏小小年纪,便有此惊人言语。将来必定前途无量,当下便如获至宝,亲自拷问了几个问题。方知陆钏幼年时就已经熟读《神农本草经》,连《皇帝内经》也颇有涉猎。
又凝视陆钏眼眸,见其眼睛澄明,瞳孔聚焦,复问道:“眼疾可是治好了?”
“回老祖宗,是好了。”
陆钏未提及那药方子,老祖宗只沉默半晌,竟未追问药方出自谁手,想必她也知道定是陆钏娘亲,可是陆钏娘亲已经两年生死未知信息全无。。。。。。老祖宗沉思片刻只目光严峻,道了句“好”。
至此在座者方才想起,陆钏六岁那年便患有眼疾。现在定睛一看,陆钏焦距视人,果不其然,真是治好了!
老祖宗沉思片刻,目光在苏钧的身上扫了个来回,便伸出手怜爱的点了点她,道“明日当着大家的面,你若是能将我演练的穴位针法行一遍而不出差错,方能显出你的绝佳天赋,如此我便收你为徒。”言辞间铿锵有力,在坐者皆收了笑容,也跟着正襟危坐。
只是。。。。。。一遍即通?裴楷之跟裴宗德对视了一眼,老祖宗有点为难人了,正待说几句情,谁知陆钏却眼也不眨的叩首谢了恩“孙女遵命!”
到了第二日,裴家宗族人员全部到齐了。青琅轩内,药香弥漫,屋内尽是药集书典,琳琅满目。裴家不仅有数目庞大的各类药书典藏,也有种类繁多的珍稀药草阁,又专门设置穴位演练局。。。。。。这青琅轩藏的便是针术文献,极其祖祖辈辈积攒下的历年的诊断病例。。。。。。堆放在左右两侧次间、梢间、尽间隔断内,共六间,整满满一屋子!
明间大厅里老祖宗坐在首位,裴楷之、裴宗德等分列两排,中间命人放置了半人高的矮榻。
大厅里瞬间安静下来,老祖宗扫视了众人一圈,见人都齐了,便道:“栝楼,你去将我那套祖传针具取来。”
众人皆伸长了脖子。事实上银针本不是什么稀罕物什,就连裴府的一等丫鬟和二等丫鬟身上也会自带着几根银针。
但唯独老祖宗这套银针与旁人有异。据说是前朝列祖列宗在外游医时,得一游道仙人相赠,先不说其工艺如何精湛,数量上说来单银针半寸、一寸、一寸半、两寸、两寸半、三寸共计七百三十一根,金针半寸、一寸、一寸半、两寸、两寸半、三寸共计三百六十五根。
再论粗细,竟分出六种,最细的恍如人的发丝那般细!单制作工艺恐怕是天下无人能及!又传说,在佛祖面前开过光,遇血而不粘,遇寒而不凝,堪称针具之奇物。
这套针具老祖宗之前也亮出来过,奈何裴宗德裴楷之并未领悟其中之奥秘,又加之年岁以高,倾尽半生心血竟是未尝如愿。
栝楼是老祖宗身边的大丫鬟,此刻手中托着两个匣子,一个宝蓝色的缎盒,另一个白色缎盒,将宝蓝色缎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列一列的银针,从短到长,从细到粗,每根银针上都精心雕琢着银龙盘柄。
老祖宗亲自起身坐在了矮榻上,又命丫鬟除去膝盖以下衣物,道:“阿钧腿不便利,我便以他的病源为例,以自己的身体为范,行一遍针法。阿钏,我只做一遍,你可瞪大眼睛,瞧仔细了。能成,咱们祖孙俩便也做一次师徒——你认可否?”
陆钏道:“求之不得,只是祖母年事已高,不若孙儿来吧,如此亲身感受也能加深记忆。”
老祖宗目光温暖,欣慰一笑:“不妨。我都是糟老婆子了,怕甚么!”另一边丫鬟栝楼已经将七十二根银针取出,包了白纱布过沸水消毒预备着。
又有丫鬟在堂中置下一方桌,木凳,令苏钧坐下。苏钧不明就里,但想到定是老祖宗另有安排,于是乖乖的坐下了。这边老祖宗对陆钏道:“阿钏幼时可曾尝试把脉?”
陆钏点头:“儿时娘亲曾教过。”老祖母面露喜色,令陆钏给苏钧当众把脉。陆钏见此也不藏拙,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苏钧的手腕上。
垂眸略稍片刻,又令苏钧张口伸舌,见其舌苔素淡,道:“回老祖母,阿钧舌淡,脉沉细。。。。。。皆为精亏血少之象。”
老祖母点点头,又示意陆钏继续。
陆钏坐正身子,对着苏钧一本正经的问道:“阿钧幼年可曾有过什么疾病?又有什么症状?”
陆钏问过这话,心里便生出些感慨,自己的夫君,成亲已多日,她却不知他究竟是因何种腿疾导致不能行走,如今又这样当众问他,实在是叫她羞愧不已。
枉她一手好医术,却让他累及如此。陆钏心底闪过一丝不忍,两人视线恰在空中无声静静地对望。
似乎看穿阿钏眼中的挣扎,苏钧略一笑,腮边显出两粒酒窝,道:“依稀记得六岁时,曾发热。。。”
又道:“呕吐,伴腹泻。。。”
“后。。。浑身乏力四肢酸痛。。。”
“第二日便瘫倒在床。”
声音说罢,苏钧视线便恍惚起来,一切仿佛昨日触手可及,却又遥远如天各一方。
过去过不去,未来、也未到来。
朝阳照在苏钧的身上,眼底一片澄净,长长的睫羽在脸颊投下一小片阴影。
室内安静呼吸声轻轻可闻。陆钏心底却一片冰凉,眼眸微闭,心里颤抖起来,阿钏患的是小儿麻痹!
小儿麻痹是不治之症!
她前一世也曾遇到这种病症,也曾刻苦研究,却终不能所成。
可是苏钧还这样年轻。。。。。。她心底痛苦起来,嘴唇范苦。
老祖母将陆钏的反应收归眼底,沉吟片刻,又见沈夫人一脸期盼的看着自己,便缓缓道出结论:“小儿麻痹症。”沈夫人听罢,心里一沉,身子差点就要歪过去,幸得裴宗德一把扶住,才勉强站稳,脸色苍白,心口隐隐作痛,苏钧怎、怎得生了这样的病。。。。。。
只可惜了那少年啊。。。。。。
老祖母面色沉稳,在矮榻上靠着靠枕,仍旧点头示意陆钏继续。陆钏即便六岁长有眼疾,可是六岁前耳濡目染,不可能一无所知。治病问诊,望闻问切皆是基础,她要看看陆钏究竟做的如何。
见此陆钏轻呼出一口浊气,轻咬下唇,终究对着周围人高声道:“请大家转身回避。”治病救人要紧,但是病人的心理却更值得尊重和呵护。于是众人依言转过身去。裴楷之和裴宗德皆是面上一松,见陆钏面色沉静,望闻问切面面俱到,镇静中仿佛有种指挥千军万马的恢弘气势,暗叹前途无量。
苏钧呼吸停滞片刻,——只见陆钏径自起身掠到他身前,不待他反应过来,便蹲下身子,双手抚上了他的小腿裤管!
第24章,拜师:锋芒()
温热又陌生的触感迅速传到苏钧大脑中——苏钧心跳猛地加快,继而像是被烫到般,第一反应竟是差点劈手将她扔出去!
可是眸子一缩,仔细凝视着那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他又忍住了。
自从那次病过后,他就再不允许任何人近身伺候。奶娘不许,大丫鬟不许,就连他渴望的‘娘亲’也不许!
那些日子里他只将自己关在门内,日日夜夜缩在黑暗中。以为此生注定孤独终生,可是欣太妃却不许他堕落,亲自替他找京城最好的大夫,甚至动用了皇宫中的太医。
那两年里,他家的门槛都快被太医院给踏平了。可是病情依然没有转圜的余地。他终生只能坐轮椅。
再后来他就碰到了藏无法师。于是心境慢慢变得开阔,不仅如此,藏无法师还会使拳术。他每有积郁,都会让刑玉带自己过去看藏无法师练拳,每一招每一式都看的津津有味,仿佛世间再没有比此更有趣的事。
渐渐地,他便学会了藏无法师上半身的功夫,及使坐在轮椅上,也依然可以跟藏无法师对打几十个回合,也是从那时起——他的腿疾,才渐渐的非常缓慢的愈合,畸形的腿骨被矫正了,但也只能恢复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