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你——”
她一把抱住他,力道太大,他往后退了两步,才站稳。
“你去了哪里?我找了你好久。”
脖子上的帕子落了地,殷红的血晕成一朵血莲。
第79章()
被她抱了个满怀不容挣脱,他手上的帕子替她小心地捂着伤口。
“你是特地来找我的吗?”重逢以来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笑容,没有顾忌也没有算计,单纯的如同记忆中的那个孩子。
他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阿凉。”叫出这个名字,这不是个容易叫出的名字,叫出这个名字就意味着他们接下来会有的交集,而他不是个应该再出现在她记忆中的人。
“你不要说话,也别走。”她握紧他的手:“能陪我一段路吗?”她拉着他的手靠到他身边,头只堪堪到他的肩膀,看起来小巧玲珑,弱不经风,可是却有一颗比任何人都要刚强的心。
醒来之后,云裳就告诉她了,现在是什么情况,她,
已经不再是那个能够肆意撒娇的年纪了,有很多事情也变得完全不一样了,不管她是否记得,时间毫不宽容地掠过。
眼前的这个人,
或许已经是某个人的丈夫,某个人的父亲了,不再是她记忆中的那个人了。
她拉着他的手,片刻不松,也不顾及自己的伤口,一路上一直在说话,好像只要有片刻的宁静,他就会开口提离开的事情一样。
她的手在抖,她在害怕,透过指尖微凉的寒意,他能够察觉的出来。
她还在说话,察觉到他的回握,停下脚步看着他。
“走吧,一起。”这次开口的是他。
——————————————————————————————————————————
李长安抱着瞳瞳走进屋,看着连滚带爬的走出屋子的人,轻轻拍了拍靠在他胸前的瞳瞳的背,走到桌前,望了一眼放着的两个茶杯,瞥了一眼外头南梁装束的兵士。
“看来你惹『毛』了裴济?”
他坐到桌前,一只手抱着赫瞳,另一只手倒了杯水,喂赫瞳喝着。
“喝慢点。”拿出帕子替她擦了擦头上的汗:“刚刚玩了那么久,累了吗?”
“殿下。”李长安这个人虽然年纪小小,可城府却比纪丰年还要深,赤木舒并不敢小看他,他对瞳瞳的另眼相看,有时候总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先坐下喝杯茶也消消火。”他笑着看着外头跪了一地的护卫:“都退下吧,明日还要赶路,早些消息。”
“殿下。”赤木舒不明白他的打算,却见他起身走到了裴济派来的护卫面前:“这位将军也请回吧。请转告裴将军,三日后京都相见。到时候会见到他相见的人。李长安以『性』命担保。”他虽是笑着的,可周身的强压却让人不由自主地后退。
那人走后,李长安转身看向赤木舒:“何必费力气寻她,既然早知道她的目的,守株待兔便可。何况——”赤木舒顺着他的视线,不由得往后退两步。
太——太像了。
站在门外被李长安的亲卫带过来的那个人,那张脸,赤木舒有一种自己在照镜子的错觉。
“赫连想见的人此刻就在此处。”
他起身走到赤木舒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见了这样的相貌,我是越发想着迎娶瞳瞳的事情了,赫连真的不能考虑下我吗?”
赤木舒此刻脑中只有眼前的人。
直到李长安离开,他才开口,“你——”
赫月其实已经认出他来了,只是她也在犹豫,她知道赫连的存在,姨娘有对她说起过哥哥的事情,只是一直在旁人口中的那个人突然出现在眼前,她脑子一下子转不过来。直到被人一把抱住,她忽然红了眼眶。
“月儿。”
什么都不需要去查证,这张脸就可以说明一切。
赫家灭门之祸时,她还是襁褓中的婴儿,并不能体会到多少艰难,可是那之后姨娘为了保护她,以及这些年来,赫家人被屠戮被驱逐,充斥着她幼年的记忆。两年前,姨娘也死了。她想去找哥哥,却没有门路,举步维艰,而后遇到了教主,得他收留,才留的一命。
赤木舒用了很多年想要去找她们的下落,可是南梁对赫家太过残酷,提起赫姓便是杀身之祸。她们隐姓埋名,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后他到了北元,更是鞭长莫及,寻人更加渺无踪迹。
他唯一一次抱过她,是在她出生的时候,他还记得那个时候,她靠在娘亲的身边,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娘亲说这是他的妹妹,姨娘说这孩子长得好看,长得同他一模一样,他还觉得不服气,这样丑的孩子,哪里有半分像他。她吐了个泡泡,他伸手去戳她的脸颊,却被她攥住了手指。十来岁的少年的手指对一个婴儿来说已经算大,她当成玩具一般的玩着,惹得周围的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把她抱起来,那么轻,软软地,透着一股『奶』香味。
这是他唯一一次抱她,唯一一次亲近她。
而后是家破人亡,颠沛流离,他被迫进宫,身负污名,那个人不仅仅想让赫家覆灭,更想将百年大家的尊严彻底地践踏在脚下,永不能翻身。多少次睡梦里醒来,他整个身子泡在冷水里,望着外头的月光,让自己铭记这仇恨,告诉自己要坚强。
那个孩子也已经这样大了。
“大哥。”
赫月将脖子上挂着的玉佩取下,望了一眼赤木舒腰间的半块玉佩,递给他:“姨娘死前一直交代我一定要找到你,把这个交给你。”
赤木舒的手指轻轻拂过上头的莲纹,这是赫家的家徽,出淤泥而不染,只是如今——
“还有一句话,姨娘让我告诉你,她说,当年赫家留的一脉,是谢国公出手暗助,让我们记得这个恩情。”
谢国公?
是——
谢凉的父亲?
赤木舒握紧手中的玉佩:“他不是——”
“当初皇帝的旨意是赫家满门不留活口,即便是刚刚出生的我,母亲以死相求,谢国公动了手脚才让我和姨娘平安离开,我们这些年流落在外也是谢国公照拂,直到他死后,才断了联系。”
他替她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了。你先休息会,晚些我们再好好谈谈。”
谢家?恩人?
他曾经恨不得让整个谢家满门为他们赫家偿命?他曾经恨不得用最恶毒的手段来对付谢凉,想让他们也体会一下绝望的滋味,现在对他说谢家是恩人?
他深吸一口气,扶着门框,慢慢走出门。
李长安坐在院子里,望着树上最后一片叶子,晃晃悠悠的落了地。
“兄妹久别重逢,还以为你们会多聊些时间呢?”
“瞳瞳呢?”
“睡了,她也难得有机会碰上这样的热闹,只是出乎我的意料,那么小的孩子,那么精致的孩子,看到血,看到刀一点都不害怕,果然不愧是你的女儿。”
“殿下,玩笑就此打住,瞳瞳在我心里的分量不是你能想象的。”
“如果我不是在开玩笑呢?”见赤木舒不回答,李长安拉了拉往下滑的衣袍:“你莫不是当真了吗?瞳瞳还是个孩子,我虽喜欢她,却还不到那种地步。你不必担心。与其说对她,眼下我对你那个久别重逢的妹妹更饶有兴趣。”
“殿下想知道些什么?”赤木舒皱皱眉,在他身边坐下。
“她和血衣教有关。”李长安的神『色』变得有些凝重:“这个名字你应当不会陌生,前段时间掳走瞳瞳的就是血衣教的人,你和纪将军回朝之后也一直着手在对付血衣教不是吗?因为瞳瞳的关系,我着手查了一下,却牵扯出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
“殿下有话不妨直说。”
“血衣教或许与栖凤有关,也与我母妃的死有关。”
“徐妃?”
他的嘴角噙着笑意,眼神却包含冷锋:“当年母妃是病重而去,可是母妃自幼随外祖学武身体一向很好。突然暴毙而亡,唯一的可能便是中毒。可母妃的尸首在第二日就不翼而飞。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查这件事情,把怀疑的重点放在皇后的身上,却毫无头绪。直到最近——”
“这件事情同血衣教有关?”
“以我目前查到的,虽无十分把握,却也有七八分肯定。等问过令妹之后或许就能得到答案了。”李长安举步向前,却被赤木舒闪身挡住。
“殿下,应知我是个护短的人。”
“哈哈。”李长安笑了笑,抬头望了一眼初升的月儿:“赫连以为我要如何?”顿了顿他接着说道:“我幼年丧母,没有一日不想母亲,思念亲人的滋味我比谁都明白。我不会找你妹妹的麻烦,事实上,她也未必有让我找麻烦的能耐。我只是有两个问题,希望你能替我得到答案。第一个,血衣教教主是不是叫苏循?第二个,血衣教内是否有个半面遮装扮的女人?”
赤木舒有些纳闷李长安的问题,却也上了心。
半面遮装扮?
会是谁?
苏循?
又是——谁?
第80章()
看到她醒来,他伸手拿过一旁的袍子递给她,“晨间雾重,先披着。”他习惯『性』的替她把口子一粒一粒扣好,低头,她带着探寻的目光撞进他的眼帘:“看什么?”
她咯咯笑出声,伸出手,慢慢拂过他的脸颊:“虽然说时间已经过了那么久了,可是你的样子好像一点变化都没有,倒是我,白日里对着铜镜常常被镜子里的人吓到。”他看着她慢慢抽回手,伸手握住她的手,停留在他的面颊上:“你再『摸』『摸』看,我也老了,很快也会死。”
提到死这个字,谢凉的心突地跳了一下,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她反手和他的大手交握,手指拂过上面粗粝的茧子:“活,尚且不易。为什么要想那么远的事情?”她将长发从衣服中抽出来束成一束,起身走到妆台前。他的目光追随她的影子,最后迎上外头初升的日头,有些刺眼。
她转身靠着回头望着他,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中。
“你什么时候走?”
谢凉知道眼前这个人留不住,他此番出现在这里,想来也绝计不是为了她,哪怕没了以往的那些记忆,还停留在无忧的岁月中,心境却好像怎么也回不到那时了。
“陪你去完谢府后,送你到安全的地方,我再走。”
两人比肩走着,谢凉望着熟悉的一草一木,渐渐红了眼眶,等走进屋子时,脸上已有了泪痕。
“你说我爹已经死了——”记忆中的男子,高大温暖,会把她架在脖子上,会带她躲着娘去市井玩耍吃零嘴,会教她爬树,会一本正经的在外人面训她不懂规矩,会一面教训惹下滔天大祸的她另一面却另一面不得不违心的护短徇私。望着院子里的秋千,在风中摇摆,好像一时看到过去的自己,还有那个推秋千的人,可,原来却都已经——不在了。
眼睛有些涩,她抬手『揉』了『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记忆中的人却和眼前的人重合到了一起。
苏淮看着她走近,看着她弯下身子,挖出那个曾经小心翼翼珍藏的箱子,挖掘那些过往的记忆,看着她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的手指触碰到坚硬的匣子,将里头的东西拿了出来,看着她打开——
砰——
后头一声巨响,
他把谢凉护到怀里,一个闪身,堪堪躲过被扔过来的人。
看清来人的容貌,谢凉觉得手臂有些吃痛,抬头去看苏淮的神情,他的神『色』暗沉的可怕,眼里带着暗沉的光。
“少主。”那人上前一步,笑意满满的俯身行礼:“少主来京,实属难得,主上派属下来请少主一叙。”
“我本无意来此,不多逗留几日,不日就要离开,不必费时安排见面。”苏淮并没有理会那人的话,只是护着谢凉离开。
“你——”明明刚刚还在另外一侧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谢凉有些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少主。”他虽然是对苏淮说话,目光却一直盯着谢凉。
“啊!”盯着时间长了,谢凉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一片火光,心里升起一阵恐慌,下意识的感到害怕后退,头疼的有些厉害,苏淮伸手捂住她的眼睛:“不要看。”
“轩皇。”
“属下在。”明明是带着俏皮的声音,却意外的清冷,像是雨夜的池水,寒意袭人,冰凉的触感萦绕在四周,久久不散。
谢凉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只是头疼的厉害,可等到离开了那里,被苏淮扶着进了屋子,五脏却开始翻滚,腹中剧痛,后头有些微腥,强忍了半天,还是呕出一口黑血,昏死过去。
“啪!”窗外晨风微微拂动柳丝,轩皇『揉』了『揉』红肿的脸颊,侧身望了一眼铜镜,明晃晃的手指印,下手还真不轻。
“谁给你这样的胆子对我的人出手!”苏淮取出腰间的『药』丸给谢凉服下,伸手按住她的腹部,看着她紧锁的眉头慢慢舒展开。
“我只是用了一点力度,她死不了的。少主不必担心。”轩皇撇撇嘴:“以这女人的韧『性』,也不是那么容易死的。”
见苏淮并不理会,轩皇上前一步,拉住他的手,两指搭住他的脉搏:“少主还是一如既往不知死活。这样的脉象还敢这样『乱』来——”
手被甩开,苏淮收回放在谢凉腹部的手,扯过一旁的锦被替她盖上。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插』手,我的人也轮不到你来教训。哪怕是你的主子,我也没有必要言听计从。你最好记清这一点,我不会在意多杀一个人。”
“这两月太子辅政,皇帝的身体越发不济,宁王得了滨州,边寨重镇,此刻又驻兵『潮』州,太子就是再沉得住气也坐不住了,暗中联络了血衣教,想对付宁王。”
“太子和宁王之争已有数年,不差这一朝半夕,她若真的担心宁王就自己派人通知保护宁王,她手下能人异士甚多,就连昔年的有人龙之称的谢家家主也是她的入幕之宾,甘心受她驱使,为她赴死,保护一个区区宁王又有何难?”
“少主!”
“主上一心想要恢复栖凤治世盛世,不愿重蹈十余年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覆辙,少主为何不能明白主上的苦心?世间之事,不是退一步便可,我退敌进,不争便亡,昔年栖凤也曾是天下霸主,要不是傅李两家背信弃义,如今这天下还是——,何苦蜷缩于一隅——”
“那又如何?即便是偏安一隅那又如何?”苏淮挑了挑唇,『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如今这般,世外桃源的活着是我的期望,是我唯一能替栖凤做的。我不会容许旁人践踏这份安宁,同样的,也不屑去图谋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少主。”轩皇见他附身抱起谢凉打算离开,侧身挡住他离开的路:“或许在少主看来,主上所做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的私欲,可少主何不想想,主上耗费十余年时光,在暗无天日的地方苦守,为的难道不是栖凤的安宁吗?”
“所以帮苏循囚禁我,谋夺栖凤凤君之位,派人给宣儿下蛊,也是为了栖凤的安宁?”
“这——”
“我敬她是长辈,一再忍让,也请她不要步步进『逼』。宣儿生『性』良善洒脱,实不该被困守一方,让他承继凤君之位,已是为难他。栖凤所有暗『色』会结束在我的手里。也请她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不要徒生波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