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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中还有几位大臣力主他还在世,甚至还有不怕死的御史说是父皇是被皇帝囚禁了。
能够在这『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坐稳龙椅,其实是非常不容易的一件事。傅宁自问遇到这样的情况,都未必能做的如皇兄那样好。
站在兄弟的立场上,他怨过皇帝,怨他对自己的赶尽杀绝,怨他的心胸狭隘,可是当年岁一年一年的增加,他却渐渐的明白和欣赏起皇帝了。
杀伐果断,是一个皇帝必不能少的。
只是这些年,那头原本勇猛的老虎,似乎也被长久的安逸抹去了利爪。
他其实有能力杀了他,却只是囚禁他在京城。
甚至还要找各种各样的借口。
包括这两回,他宣召他进宫,言谈之中竟然有放他离开京城的想法。
当然,条件是那几座矿山上缴,还有昕儿留在京中为质。
皇帝真的老了,竟然会开始心软,会开始相信所谓的兄弟手足之情,相信父母天伦。
他若是真的有心造反,难道会吝啬一个儿子吗?
他若是真的想要夺取天下,难道会因为他的示好而退缩吗?
不过,他想看,傅宁也不会藏,他也好奇他的反应。
好奇,当他看到自己整个庞大的帝国都同他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之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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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药』,已经好多了,只是还没什么力气,没办法拿起中午。大哥知道她去了宁王府,也知道宁王的霸道,没说什么。回来后的这两日,嫂子大锅小锅的煮了好多吃的,她都有些哭笑不得了。望着手上渐渐开始愈合的伤口,谢凉到现在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曾经受过更重的伤,也就不觉得有多疼了。谢凉其实很讶异,也很后悔,竟然会同傅宁说了那许多有的没的。自从离开北元回来后,她就打定注意要忘记过去的事情,不让自己的心情受任何一点影响。赤木舒没有再来,可谢凉却明白,他们之间终究还会有碰头的一天。
她被掳走的那夜,在北元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赤木舒。
她那时心底还带着点期望,坚信着裴济不会不管她的,也相信着裴家老夫人一定会带人来救她的。她同他争锋相对,骂他打他,一副很有底气的样子,现在想想,自己那时候的举动真的是蠢到无可救『药』了。
没有人知道赤木舒的身份,谢凉想,大概连纪丰年都不会清楚的。
赤木舒其实是个南梁人,南梁赫家的人。
赫连。
赫家是南梁同裴家一般久远的将门,辉煌时的地位同当今四大家裴谢王宋四家是相当的,甚至远超。
在谢凉小时候也是曾经听过的,天子赐『色』,普天之下,除了赫连家,旁人不准用朱『色』。
盛宠一时。
可先帝驾崩时,却下旨诛杀了赫家七百余口,火光冲天,据说赫家大宅烧了七天七夜,火灭后的灰烬在京城中笼罩了整整半个月,就连一个月后下雨,雨丝里都带着灰暗的颜『色』。
那时谢凉被母亲带到外祖父家,并没有见到那样的境况,可从下人的描述中还是可以想象到那副惨烈的。
据说菜市口落下的人头高高的堆积成了一座小山,七八百人的血流了整整一地,满目都是红『色』。
赫家唯一幸存的是十四岁的孙子赫连,保下他的是当今陛下,而他,入宫成为了后宫无法见人的存在。
赫连也确实有这样的资本。
谢凉见过他原本的样子,虽然右边面颊上有一道从眉梢到唇瓣的疤痕,但是依旧精致的如同拼凑,太精秀,简直不像是人可以有的相貌,甚至是美艳到让人会作呕的地步,反倒是那道疤痕,让这种艳丽过头的脸可以让人直视了。
他是怎么离开皇宫的,又是怎么到了北元成为纪丰年手下的军师的,谢凉并不知道。但是谢凉认得出他,她在宫中见过一回那双手,从帘子深处伸出的手,如同白玉雕琢成的莲藕以及手臂上方写着的那一个奴字。
那是她父亲的手笔。
父亲奉昭查抄赫家,在每个赫家人的身上留下奴字印记。
这是先帝的旨意,让他们时时刻刻记得,自己是奴才,世世代代是南梁的奴才。
“怎么不点灯?”
“来了就坐吧。”经过几天,她的心情已经平复。
赤木舒搬了张椅子,在她身侧坐下:“伤势好些了吗?”
“我没想过你会来这儿,你还敢回到这儿。”这儿对赤木舒而言与北元军营对她而言,难堪耻辱都是一样的,都是永远都不想再踏足的地方吧。
“为什么不敢?做错事情的人又不是我。我来得光明正大。”赤木舒笑的很张狂。
谢凉在一点上是佩服赤木舒。
这是个永远自信,甚至是让人觉得盲目自信的男人。在他身上找不到怯懦和恐惧。在最没有底气的时候他都能表现的胸有成竹。
“你不怕南朝皇帝抓你回去,继续做娈童?”谢凉有意刺痛他,她知道那两个字是他的死『穴』。
果然他的脸『色』变了,谢凉握着烛台的手被她抓住,“跟我回去。”
谢凉一惊,险些松了手。
“看来,你也会怕。”
拍开他的手,谢凉用力擦了擦自己的手腕:“被疯狗咬过一回,自然不会希望再遇见。”
“塔尔木死了?!”他挑眉,语气虽然是疑问,表情却是肯定的。
“他死了,于纪丰年不是好事吗?于你,那更是好事。”
赤木舒在北元的第一个主子并不是纪丰年,而是塔尔木。
那时,他在塔尔木营帐里干着的和谢凉其实并没有什么差别。
后来,不知用了什么样的手段,得到了纪丰年的赏识,离开了塔尔木的军队。
这些是塔尔木告诉她的。
“他是该死,但这却不是个好时机。西同打算进攻北元,正面应战的便是塔尔木的军队,痛失主帅,战力大损,北元这回也吃了个不小的亏。”
谢凉跟在塔尔木身边三年,当然知道他行军打战的厉害,虽然这是个不折不扣的魔鬼,治军却很有自己的一套。
“西同壮大,北元和南梁如今是盟军,难不成还想找南梁要说法?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尸体,他们还想兴师问罪?”再说了有纪丰年在,要想让塔尔木死的不明不白,也不是办不到的。
“塔尔木毕竟是北元大将,死的不明不白,南帝多少要给出个交代。”赤木舒弯弯嘴角,这是他惯常的动作。
谢凉不由一颤:“你的打算是什么?”
“两座矿山。”赤木舒伸出两根手指:“两座宁王名下的矿山,南帝愿意割爱,将军自然满意。”
皇帝那个老家伙,果然是拿着别人家的东西赏赐,半点不带含糊和心疼的。
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削弱宁王的势力,但他究竟想没想过,这从宁王手上抢下来的东西不是什么破铜烂铁,就这样拱手相让,等于亲手将刀子交给了旁人。
谢凉久久没有说话。
等到意识到时间的时候,手背上却已经多了一只小小的手掌,软软的覆盖在上头,让她心头一颤。
“娘。”
轻的不能再轻的一个字,却让她全身僵硬,不知让如何是好。
赫瞳,
她和赤木舒,也就是赫连的女儿。
第23章 险中求(2)()
赫瞳出生在一个冬天,那是谢凉到塔尔木府中的第一个冬天。因为这个孩子的出生,她在塔尔木府中的境况好了很多。塔尔木认为这个孩子让她彻底死心,安安分分的呆在北元。他很宠爱这个孩子,却不知道这孩子根本同他没有半分关系。
每当看到塔尔木抱着孩子一副宠爱的样子,谢凉心里总会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却不是快意。
她『逼』自己对这个孩子好一些,哪怕是表面上的,可久而久之,心里竟然也会产生不舍。
她对自己说或许是她真的过得太孤独了,离开了这儿就好,只要回家了就好。
这个孩子不是她所期望的,是带着她的憎恨出生的,她不能对她有一点感情。
离开塔尔木府邸的时候,她毒杀了府中所有的人,却没有带走瞳瞳,私心里,她希望就借由这一场大火,将一切过往烧个干净。
却不曾想,
“怎么见到瞳瞳很奇怪?”赤木舒单手抱着孩子,歪着头,替她擦了擦嘴角沾到的糕点屑。
“她最爱吃的绿豆糕,每回见了都移不开眼睛,叫娘。”
谢凉当然知道,这是她一手带走的孩子。
“你不好奇,她怎么会在我这儿吗?”赤木舒想到那天的情形,依旧忍不住发抖,因为愤怒,他认为,至少,对于一个只有两岁的孩子来说,她至少会有些恻隐之心,更何况这孩子身上流着的一半是她的血。
“我恨她,你不是知道吗?我恨不得亲手杀了她。看见她,就像是看见了丑陋的自己。”谢凉这一生都不打算再有自己的子嗣,她不适合做母亲。
她怨恨孩子,这些孩子都是她拼命想要遗忘的过去。
她恨他们,同时也恨自己。
“只差一点,我若是晚到一步——”
“那又如何?”谢凉打断他的话。
“如何?”赤木舒冷笑一声:“我发过誓,再不让任何一个亲人死去,尤其死在我看不见的地方。”
“怎么?你还想杀了我吗?”谢凉迎上他的视线:“赤木舒,你我都是一样的人,手上都已经背负了太多的人命。不要期待善终,更不要期望能够福荫子女。”
谢凉伸手抚上自己依旧安好的那只手臂,往上拉,在烛火下『露』出那个醒目的『妓』字,她伸出另一只手握住赤木舒的手臂。
他没注意,还来不及躲闪,被她扯开衣袖,『露』出那个奴字。
“你希望她背负什么样的人生?同她的父亲一样,还是同她的母亲一样——”
“啪!”
这是谢凉第二回挨赤木舒的耳光,第一回是她得知自己有了身孕后打算堕胎的时候,那时候赤木舒的眼睛红的像是野兽,他说,她敢伤害孩子,他就让裴济陪葬。
那时候,可笑她竟然对裴济还有念想,竟然还会怯步。
而现在,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
瞳瞳朝她伸出手,去『摸』她的脸,谢凉倒是没注意到自己的脸颊红肿了,只是被她一碰,才发觉湿湿的。原来竟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眼泪。
谢凉是真的恨他的。
给过她希望,却亲手将她推进地狱。
甚至比起塔尔木,还要怨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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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哟,怎么了?挨打了吗?脸红成这样?”纪丰年伸手将赫瞳高高举了起来,小丫头咯咯笑个不停。真的是个标致的小美人,就不知道将来谁有这样的福气娶走了。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吗?”赤木舒的心情并不好,和谢凉的一番对话,好像生吞了一百字苍蝇一样,让他心头膈应的很。
“南帝还在考虑中,明天晚上准备了晚宴,宁王也会一起赴宴,就看到时候他如何决定了。”
“我同你一起去。”赤木舒想了想,开了口,“我找韩修要了些『药』,去之前先吃了,以防万一。接应的人也安顿好。”
“你会不会担心太多了,不过就是一顿饭而已。”纪丰年笑着打趣他:“不过我想,你还是别去了。”赤木舒之前的遭遇,纪丰年多少是知道的,不想让他难堪。
“我没事,该面对的迟早要面对。如今我也想试试看,自己是不是有这个能力去面对那些事的。”
“对了,谢凉那丫头打算和你一起回北元了吗?”纪丰年其实挺佩服这姑娘的,一丫头片子玩转在北元几个老狐狸当中还能游刃有余,就连最难缠的塔尔木都被她弄死了。方法简单粗暴又让人无话可说,倒是替他去了一大块心病。
纪丰年其实看得出来,赤木舒对那丫头是有几分在意的。
只是赤木舒年少时受过太多苦,往往越在意的东西越不敢表『露』,反而要变着法子的折腾,退的越远越好,深怕『露』出什么破绽,给自己弄个弱点,叫人拿捏住。
“她会走的。”
赤木舒冷笑一声:“鸟儿飞不远的,总要回笼子的。”
赫瞳睡的很熟,赤木舒走到书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副画。
这是他十七岁那年在南梁皇宫第一回见到谢凉时画的,她正爬树将一只掉落到地上的小鸟放回鸟巢,他伸手接住摔下来的她,被压个正着,她扶着他回到住所。他换衣服,她冒冒失失的拿着『药』闯进来,他情急之下拉下帘子,伸手去接。
她望着他手上的刻字呆愣了许久,最后转过头去。
过了很久,她又跑了回来,伸出手,原来是个草环。
编的真丑,赫连想。
那一年,她十岁。
“起床了,臭丫头,再睡就打你屁股!”说着,谢凉大力的拍了拍谢汀滚圆的小屁股,就听到小姑娘哇的一声哭了起来,震耳欲聋的哭声,直接把她爹招来了。
谢晋一把将女儿抱怀里,一边轻拍一边抱着在屋子里转圈圈,谢凉白他一眼:“你闺女再这样好吃懒做下去,都快成猪了。”
谢晋对妹子这个形容词非常不满。
他女儿不要太可爱了!
“你一大早没事干就去厨房帮忙做饭去,别成天在这里晃悠?”要不是考虑到眼前是个病患,谢晋一定亲自拎着她到厨房去接受烟熏火燎的考验。
“大哥,我这是为你好。你想想,汀汀一天除了吃就是睡,迟早会因为太胖了嫁不出去的。到时候会怨恨你这个做爹的。所以,我决定了,今天带她一起出去走走。”她说着用力一拉,直接把哭泣着的谢汀抱了过去,在谢晋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跑了出去。
到宁王府的时候,怀里的谢汀已经因为包子完全忘记了眼泪,更不要说自个不靠谱的老爹了。
傅昕看见汀汀乐得一脸麻花样,在她身边围着像是只苍蝇。
让俩小屁孩自个玩去了,谢凉转身进了『药』庐。
后脑勺挨了一记巴掌的韩修还没有来得及回头,右眼眶又挨了一拳,顿时一个乌眼青。
“谁——谁暗算我?谢——”
“谢什么谢,我问你,我是不是上辈子和你有仇啊,你不找我麻烦,浑身痒痒是吧?”谢凉说完接着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等到自己揍爽了。
韩修已经整个人钻到桌子底下了,伸出一跟手指,抖个不停:“怎么会有你这种女人?简直,简直就是个泼『妇』!”
泼『妇』!
谢凉想,你还真说对了。
她开始砸韩修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声音乒乒乓乓,叮叮当当,很是动听,听得韩修一阵肉疼。
“你住手!”
他伸出的手指被谢凉一把抓住,整个人被拖了出来。
就在他打算诧异一句,一个女人力气怎么那么大的时候,被谢凉的下一句话问住。
“我问你,那个孩子在哪里?”
韩修微微张着嘴,正打算回答,余光却瞥见了门外站着的人。
谢凉纳闷的看着他发呆,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正对上带着面具的宁王。
第24章 险中求(3)()
傅宁面上虽绷得紧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