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庄子上的二郎昨日酉时去了,晚上来人报信时,我看着老爷为章姨娘焦急的样子,便没有告之。”胡筠灵顿了顿,“再想说时,老爷就已经歇息了。”
她看着顾承川愣证的神情,继续道:“二郎成亲一年,未有子嗣,而又未行冠礼,这葬地你看如何安排?”
顾家有训,少男未行冠礼而夭折或未有子嗣者,不得葬入祖坟。
“罢了,老二就这一个哥儿,叫人去抬了吧。”顾承川垂眸闭目,惋惜道:“冲了喜,没想到还是没能留住他。”
“人各有命,老爷还是看开些。”胡筠灵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死了就是死了,你再惦记,再惋惜也没用。”
她起了身,看着屋内一通摆设,淡道:“毕竟是死过人的屋,老爷还是移过去正屋吧。”
“夫人说的是。”顾承川笑着应下。
两人的对话,听起来有相敬如宾的味道。
“眼下天『色』已晚,那我安排人明日一早就出去,老爷看如何?”胡筠灵看着他问。
“夫人的安排,自然是好的。”顾承川看着眼前的女人,一身墨绿的交领长袄,适度的剪裁,衬着她的腰身,纤姿袅娜。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越来越远,好像是从一个个姨娘,莫名其妙的死掉开始吧。
“你们过来伺候老爷更衣吧。”胡筠灵指了一边的丫鬟道,“一会将这屋里能烧的东西全拿去烧了,章姨娘在地底下也能用。”
“老爷你也起身用膳吧。”她气度雍容,身姿曼妙,站立在床前看着男人,神『色』不容置喙。
顾承川眼底闪了一丝怒火,但很快敛去,笑道:“好。”
冷风轻掠,吹着院落前的白幡簌簌作响,幽静的灵堂,多撑了两盏灯,却挡不了几分凄凉,院外,有嘈嘈切切的声音伴着风传来。
“是官府的人到了吗?”何清漪转头看了一眼屋外有些灰暗的天,“现在已是酉时了吧。”
“想必是。”小翠知道何清漪还惦记着外面的情况,“少『奶』『奶』,您想去看?”
何清漪笑着看她,“不用了。”
院外远处,穿着公服的捕快在尸身周边设了界线,有个老仵作蹲着身子在给死者验尸。
江金衡按例跟郭氏兄弟问了话,而后郭森木将何清漪给的东西递了过去。
“这是什么?”江金衡将东西接了过来。
“是……是尸单。”
“尸单?”江金衡将纸张打开,看着纸张上面的字,面『色』陡然一变,“你们有人动过尸体了?”
“若是这人是他杀,你们可知道是什么罪行?”
“这……俺们不知道啊。”郭森林紧张道,“是那……”
他的话还未出口,便被一边的捕快打断。
“捕头,卓郎来了。”那捕快神『色』慌张,“要不要拦住他?”
“快快,你们两个将他挡了。”江金衡转头看着不远处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郎匆匆朝这边赶来,赶忙指着一边的手下,“可千万别让他靠近死者,回头做恶梦了又要怪我了。”
少年郎匆匆上前,他的身后还跟了一个小厮模样的人。
“好你个江金衡,说好了时间一起来,你们却偷偷撇下我先行。”他一开口便是一顿数落,“太不够意思了。”
少年郎面若桃李,长睫卷翘,唇线分明,他顶留一髻,以玉簪贯之,湛蓝茧绸直裰和小朝靴上都沾了泥土。
“哎,你们挡我干嘛?”少年郎看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两捕快,心中烦闷。
“卓郎,您还是别『插』手了吧,卓尚书早吩咐了咱们,不让您瞎参合这些事了。”江金衡上前看着少年好心劝道。
“你们府尹的捕快什么时候开始听从刑部尚书的命令了?”卓嘉楠隔着两人对他道。
“你说的是,不过府尹大人也说了,闲杂人等也不得靠近啊。”江金衡讪讪一笑,依旧没有对他放行。
卓嘉楠扬了眉稍,“江金衡,你说我是闲杂人?”
“失言,失言,我哪里敢。”江金衡忙拱手道,又指着即将暗下来的天,道“这死人哪有什么好看的,卓郎您还是早点回去吧。”
他说着,抛了个眼神,示意前面的手下将卓嘉楠架走。
“嘿,你们还来劲了是吧。”卓嘉楠看着一边要上来的人,知道他们的意思,赶忙撒腿后退,“每次都来这一招,不累吗?”
“我暂不跟你们计较,告诉你们,待我进了府尹的衙门,到时候让你们见识我的厉害。”
江金衡看着他摇头,心中失笑,一个好好的郎君少年,不好好读书考取功名,非要当什么捕快,还整天跟在他身后到处晃悠。
“行,那咱们哥儿几个,等着您呐。”他笑道。
“好好等着。”卓嘉楠气得眉间生烟,带着小厮退至一边,“这都什么人啊,瞧上一眼都不给?”
江金衡不再理会他,转身走向郭氏二人将纸张还了回去,道:“念你们守尸有功,我便不与你们计较,回去吧。”
“多谢官爷。”郭森木迅速的接过东西,“那俺们就先回去了。”
江金衡点头摆了摆手,这一幕被不远处那人看在眼里。
卓嘉楠看着行过自己身边的两男人叫道:“你们两个,给我站住。”
两人驻足看着衣着华丽的少年,“郎君何事?”
“方才江金衡给你们的是什么东西?”卓嘉楠上前,靠近他俩一分。
郭森木瞧着自己手里的尸单,道:“郎君问的可是这个?”他说着把东西扬了一下。
“对,就是这东西。”
“是尸单。”
“尸单?”卓嘉楠盯着郭森木手里的东西,他经常跟衙门的人打交道,所以知道什么是尸单,只是府尹的衙门怎么会把尸单交给他们?
“给我瞧瞧。”他道。
“这……”郭森木想起刚才那捕头的话,一时间犹豫着不知应不应该给他。
“拿来。”卓嘉楠手一伸就从他手里将东西夺了过来,好似看出他犹豫的原因,“我父亲官居刑部尚书,这东西我能看。”
他说着,将东西打开,细细的看了起来,宣纸上,字迹娟秀,整齐有序,结尾处有言:不排除他杀的可能『性』。
“厉害了,这东西。”卓嘉楠扬了手中的东西,而后迅速将它塞到胸前,问那两人:“这东西是谁给你们的?”
郭森木转头瞥了一眼身后的那些捕快,卓嘉楠便知他心中所虑,他压低了声音道:“刑部尚书知道吗?比府尹官大,不用害怕他们,有事我给你们顶着。”
郭森林憨厚一笑,抢道:“是庄子里的少『奶』『奶』。”他提到少『奶』『奶』三字时,心底还有几分颤抖。
“闭嘴……”郭森木狠狠的瞪了自己的弟弟,他来不及阻止,那话已被说出口。
“哦?”卓嘉楠疑『惑』的扬眉,“那你们说的这位少『奶』『奶』,又是从哪儿弄了这么个东西。”
郭氏兄弟二人面面相看,闭嘴不语,他们总不能说,这是少『奶』『奶』亲自把人家衣服扒下来亲自查看,然后回去就变了这个东西出来吧。
“嗯?”卓嘉楠盯着二人,神『色』不悦,“罢了,这位少『奶』『奶』在哪,我去拜访拜访她。”
第5章()
那兄弟二人又对视了一眼,还是不语。
“怎么不方便吗?”卓嘉楠道,“你们放心,我只对这位少『奶』『奶』写的这东西感兴趣。”
郭森林转目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那院子,卓嘉楠扑捉到他的眼神,朝着他刚才的方向看了过去,天『色』渐暗,远处的景致早已溶入暮『色』之中。
“谢了。”卓嘉楠拍了拍他的肩头,笑道:“回去吧,一会晚了,炕上的婆娘该找你们了。”
他说要就迈步朝那小院子方向又去,郭氏兄弟很快反应了过来,立刻疾步上前将他挡住。
“郎君,天『色』已晚,院子里都是女眷,您这一去只怕不合适。”郭森木开口对他道。
郭森林心底在发颤,他没想到,他们兄弟二人竟敢挡了刑部尚书家郎君的去路。
卓嘉楠意味深长的看了二人一眼,拢了手笑道:“也罢,那明天我再来好了。”
他说着折身扎进捕快堆中,这一次,江金衡并没有叫人拦住他,因为这边已经将尸身抬上板架,准备打道回府。
“验尸结果如何?”卓嘉楠很兴奋走到江金衡边上,问道。
“只能说这女尸多半是来自京城城方向。”江金衡叹了气,“其他的,恕我无可奉告。”
“为什么是城西不是城东城北城南?”卓嘉楠问他。
江金衡轻笑一声,点了一下他脑袋,“用你的脑子想一想。”
卓嘉楠微怔,转目看着暗涌的河面,猛然道:“这条河似乎是城西汶汀河的支流。”
江金衡笑了笑,看他道:“脑子转得挺快的,对这京城了解也不少啊。”
“是他杀还是『自杀』?”卓嘉楠看着一干众人开始移步离去,忙跟了上去。
“无可奉告。”江金衡看着他,“卓郎啊,回府吧,晚了尚书大人又要给你颜『色』看了。”
众人一阵大笑。
“你……”卓嘉楠轻轻咳了一声,“你不用说我也知道,这女人是被人推到河里淹死的。”
“又是你猜的?”江金衡转头看着他,玩味笑了笑,“哪次有命案你不说是他杀?”
卓嘉楠伸手揽过他的肩头,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来甩了甩,“诺,看看这个你就知道了。”
“卓郎。”江金衡微微正『色』,“这不是我们衙门里的东西,做不得数。”
“那你倒说说……”卓嘉楠看着走在前头的老仵作,“万老头那里验出什么了?”
“无可奉告。”江金衡将脸别过一边,“若是让府尹大人知道你跟着我们跑这种地方来,只怕咱们哥儿几个又要挨骂了。”
“江捕头,你就直接告诉他,这天太暗,万仵作说要回衙门才能验清楚嘛。”前头有捕快回头笑道。
卓嘉楠闻言拉了脸,狠狠的拍了江金衡,怒道:“好你个江金衡,耍我耍上瘾了啊。”
江金衡笑着不语。
一行人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夜『色』中,雨后的仲秋,起了风,寒意越发深重,乡间的浓翠,虬枝款摆。
第二天待过了辰时,顾府的人还未到,何清漪瞧着势头,便吩咐杜大娘去跟佃户借牛车。
顾荣风已逝去近二十个时辰,他的尸身从僵硬渐变软化,腹部因肠内腐败而涨起,腐败的绿斑也已显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败的味道。
“把银票给我吧。”她转头对小翠道,入殓时,在死者身上塞些银两,这是阴间开路钱。
小翠便应了声,从怀里拿出了二十两的银票递给她。
“好好走吧,不用惦记我们。”何清漪接过,将银票塞入顾荣风怀里,“若是还放不下,那便保佑我们,顺顺利利回到顾府。”
小翠闻言,看了一眼被放置在一边的东西。
“你去把那些素白都撤了吧,咱们虽然要走,可是杜大娘还要住在庄子里。”何清漪看着檐下飞扬的素缟吩咐她。
“奴婢这就去。”
过了一刻钟,杜大娘便从外赶来,她一进屋便开口:“少『奶』『奶』,车是借到了,只是昨儿去报信的人说,这路上有好几处坍塌,不知道这个时候通了没有。”
回顾府,需要先过一条乡间小路然后才上官道,前日的雨下得很大,乡间的路本就小,如今再有坍塌,只怕过不去。
“塌了?”何清漪颤巍巍起身,『揉』了『揉』跪得酸痛的膝盖。
“是塌了,昨天奴婢自己也忘了跟你说这事。”杜大娘尴尬道,“不过郭兄弟几人也来了,现在在外头候着。”
“说是咱们都是女人家,所以就跟了过来。”
“他们愿意帮忙是好,可若是耽搁了他们家里的事,那多不好意思。”何清漪边走边说。
门外,四个男人在院中候着,院外,牛头上还绑了红线。
“顾何氏谢过几位大哥。”何清漪跟几人见了礼,“只是这路堵了,这牛车怕是用不上了,还劳烦几位大哥帮忙弄个担架来。”
如今顾府的人不到,没有棺材,她打算弄个担架将尸体抬回京师。
那几人得了吩咐,便去着手准备,何清漪回了屋内将灵堂的东西撤走,小翠还在院中,将檐下还未取下的白幡拿下,顾五娘在一边帮衬。
“小翠,你们家『奶』『奶』呢?”有低沉的声音而起。
小翠回头一看,见到来人不由得拉下脸,“怎么又是你?”
她的神情微怒,语气冰冷。
“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这么凶嘛,好歹我也是你们家『奶』『奶』的哥哥。”来人闻言笑了笑,对她的冷眼相待丝毫不介意。
“每次你一来能有什么好事。”小翠收了东西从小梯子上下来,她看着眼前面如画,唇如花的男子,面上的怒意只增不减。
“你这次来又想要多少钱?”
“哎,我不跟你吵。”男子漫不经心道,朝她伸了手,“先给个二十两给我应应急。”
“没有,现在『奶』『奶』这里什么也没有。”小翠一巴掌拍掉他的手,“郎君若是还心疼我们『奶』『奶』,那便进去看看你妹夫。”
她冷眼说罢,带着五娘转身进了屋里。
“哎,你不给钱啊?”男子跟在她身后,也进了里屋。
他扫了一眼中堂,两大一小皆跪在地上,当中躺了一人,盖了被褥,只『露』出头,他正仔细瞧着,便有声而起。
“哥哥,你又没钱了?”何清漪头也不抬,问来人。
“是,是啊,你借点给应应急。”何祺睿一边看着躺在地上的那人一边回话,“你们在玩什么?妹夫怎么睡在地上?”
“不对啊,妹夫这脸怎么这么黑?”他使劲嗅了嗅,“什么东西味道这么臭。”
“我如今手里没钱了。”何清漪抬头,“这次就算人家要剁了你,我也整不出钱来。”
眼前男子,年已二十有一,深邃的眸摄人心魄,巧夺天工的脸俊美绝伦,他的绝艳华美硬生『逼』退了世间繁华,他那有些褴褛的青灰直裰,亦挡不住那风姿卓越。
何清漪觉得,在何祺睿那艳美绝『色』的显彰之下,她的容貌就逊『色』太多了,很难想像他跟她属一母同胞,而她们的生母容貌也是一般,想必他的生父一定是个俊朗如斯之人。
“尽说这些狠心的话,如今你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何祺睿一屁股就坐在她边上,伸手推了一下躺在那人。
“哎呀,我的妈呀?”待看清楚那人情况时,何祺睿吓得脸『色』惨白,连连后退,“这……这,妹夫是死了?”
“嘘。”何清漪伸手比个嘘,对他道:“你小点声,若是二郎听到了,会不高兴。”
“这……真的死了?”何祺睿盯着顾荣风嘴角渗出的血迹,额间冒出细细的汗,他伸手推了一下何清漪的胳膊,“你快把那布给他盖上。”
小翠看着他失『色』的模样,心里的郁气缓缓而出,方才她进屋时,正瞧见何清漪将薄被翻开,她便知道,门外的对话让少『奶』『奶』生气了。
推心置腹,若是自己遇上这么个哥哥,早就给气死了。
“是啊,他病死了。”何清漪顺手就将薄被盖上,看着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