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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开始很是惊喜,但后来又渐渐察觉出不对来,这分明是回礼。
半年前,她正对他死缠烂打的时候,也时常令人送些东西过去,可不就是这些名目吗?虽然样式不同,但都是这些种类。
他到底要做什么呀。
顾昭趴在床上,叹了口气。虽然现在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实质性的进展,可他仍然一如既往得不可捉摸。真是叫人挫败。
还没等顾昭想明白,淳安堂那边就叫人来请她过去用晚膳了。
在国公府里,平素都是爹娘一块儿用饭,而她还有兄长以及祖母,都是各自在各自的院子里用饭。
现在又有人来请她,她就知道,祖母肯定是又有什么话要跟她讲了。
果不其然,待用了饭,祖母便拉着她的手,仔细问了她对光禄寺卿,通政使司副使家的嫡子,内阁学士家的嫡长孙感官如何。
这些全都是有意与端国公府结亲的人家,而提到的这些人全都是借着各类宴会,与顾昭互相见过面的。
然而其实到现在,顾昭都记不清谁是谁。
她拿了块糕点在手里,一会儿掰一小块儿吃,含糊不清地问,“要不然还是别这么着急吧?总归我现在还没及笄,咱们时间还长着呢。”
顾老夫人一听这话,就知道她是都没看上,把她面前的点心碟子端走,“你跟祖母说说,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
什么样的?
苏宴那样的。
然而这话顾昭却只能想一想,就是借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说。一个月前,她才信誓旦旦,和祖母保证过,以后老老实实的,再也不去纠缠苏宴。
她到最后一块糕点吃下去,“您这话问我就忒没有道理了,总得见着了人,我才能知道喜欢不喜欢呀,现在您问我喜欢什么样的,我是真答不出来。”
“你以前不喜欢苏宴?”顾老夫人听见她这样说,很快就想到了苏宴。
“不喜欢。都说了是年少的荒唐事,有谁把那些荒唐事当真的呀?”顾昭弯着眸子笑。
而顾老夫人在说出那话之后就后悔了,她觉得自己完全是在孙女的伤口上撒盐。现在听他这样说,又松了口气。
可是,明明是应该高兴的事,她却又犯起愁来:要苏宴那样的她都不喜欢,那给她找个天仙来,恐怕她也不会眨眼吧?
她想到远在平顺的孙儿,道,“也罢,改天给你哥哥去封信,让他介绍一下他昔日的同窗给你。唉,往日总觉得你是这样的家世,样貌,在亲事上肯定要好一通忙活。没成想,现在的忙活与我从前想过的却又大有不同。”
“您别急呀。”顾昭身子前倾,伸手去拿祖母身边碟子里的糕点。
顾老夫人看她辛苦,又气又笑的把身边的碟子往前放了一点,摆在她刚好能够伸手够到的地方。
“你说你和你哥哥,怎么亲事上就这么艰难,一个两个的都对这些人挑挑拣拣,好像就没谁配的上你们似的!”
“唉,眼光高嘛,就是这样的。要是我与哥哥眼光低了,到时候才有你们愁的呢!”
顾昭见祖母还要说话,连忙起身道,“我想起前些日子想为您做身衣裳,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继续描花样了,祖母,我明天再来陪您啊!”
顾老夫人有心叫住她,然而刚准备开口,连她的衣角都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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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王嫣举办诗会的日子,王颂庭一早便要出府,却被王嫣命人拦下,“您不是说已经想清楚了吗,所以这就是您所谓的想清楚?难道您真打算一辈子不见她吗?”
她是真没想到,哥哥竟然有一天也想着要逃避。
可是他分明比谁都明白,逃避是没有用的。它只能让人学会侥幸,懦弱。
“只此一次。”王颂庭垂着眼,道。
街道上渐渐有行人走过,仿佛春溪渐渐开冻,积雪的树林里接连响起鸟鸣声。
王嫣不想被人看笑话,她低下头,让步道,“下不为例。”
到了巳时,人渐渐都来齐了,这时候却听见尾席上传来一阵轻呼声,引得众人翘首而盼。
只见一女子着白色绣杏花上襦,浅青色长裙,发间簪着一支青蝶簪,又有几多珠花拥成一簇,发尾坠了藏青色纹仙鹤的发带,十分清丽动人。虽然笑着,却仿佛又带着几分清冷孤高。
这却不是旁人,正是谢芳菲。
“她就是谢芳菲?取得这样花团锦簇的名字,人却是有几分脱俗出尘的感觉。”听了宋问渔的话,顾昭惊讶道。
她虽然不认得这个人,但却是记得名字的。还记得很早以前哥哥在反对她喜欢苏宴这事上,就提起过,说她比不过王氏阿嫣,谢家芳菲,苏宴怎么瞧得上她?
然而在她看来,王嫣却未必喜欢苏宴。至于这谢芳菲,她却是不知道了。
不过,单是这第一面看,嗯,是个美人。
宋问渔看着她今日一身杏色上襦,下面一条绣金线牡丹,缀黑色流苏的红裙,笑道,“你以为谁都能跟你一样,长得花团锦簇吗?”
两人说话间,王嫣已经向谢芳菲迎了上去,连声道,“早听说你回了王都,若不是给你下了帖子,是不是就想不起我来了?”
谢芳菲连忙讨饶,“怎么会呢?我心里可是一直念着王姐姐的。”
“我可不管这么多,今日诗会,你若是不做出三首诗来,我可就不会放你走了!”说着,她将谢芳菲带到一边的空位上,让她坐下。
很快就有人与她打招呼,“谢姐姐,许久不见了。”
谢芳菲转头看过去,点头道,“纪妹妹。”
似乎是对她还能记得自己感到十分惊讶,纪铃还想再说几句,便听到王嫣说话,于是闭上嘴,安静下来。
今日既是诗会,少不得要有人起兴。然而,因为这诗会是由王嫣所办,因此起兴的任务也就落到了她头上。
“我知道有的人愿意作诗,有的人却只是来看看热闹,咱们今天不妨这样,不作诗的人便当评委,顺便每人压一件彩头,评定出三甲之后,便由他们各自挑选彩头,剩下的全都捐了,如何?”
一时席上无论男女,都纷纷称赞起王嫣的玲珑心思。
顾昭想了想,将她乌发间一支攒珠赤金三尾凤钗取了下来。这支凤钗,做工十分精巧,凤头上是两颗打磨得光滑圆润的南珠嵌于眼睛处,凤头栩栩如生,凤尾纤毫毕现。
宋问渔见状,将腕上的碧玺手链褪下,放在面前。
有了人做领头,不愿意参加诗会的便也就有样学样,纷纷将自己的饰物取了下来,一时间从王嫣的位置上望去,只见案上珠光宝气,熠熠生辉。
谢芳菲此次就是为扬名而来,自然是端坐不动。只是看见对面席上的苏宴将自己的玉佩取了下来,放在案上,不由得,呼吸有些急促起来。
那会是她的。
“大家心里都有所决断,正好,有意无意者,各自占半,那就请无意参加诗会的公子小姐挨个投壶射箭吧,若能射中,便可指定一人作诗。如果不能,便当众为咱们表演一样自己擅长之艺怎么样?”
见没有人反对,她又道,“咱们便从前往后开始吧,何小姐先来,随后是柳公子,依次这样轮下去。”
投壶射箭,来源于君子六艺中的射礼,是王都里王公贵族设宴时常做的一种游戏,也是一种礼仪。
今天所在的宾客,基本代表了整个王都的上流圈子。而像他们这样出身的人,自然没有不会投壶的。
很快大家就轮完了,几乎就没有不中的。
宋问渔坐在顾昭旁边,把每个人的诗都仔细点评了一番。
然而顾昭根本无心听她说话,她全部的注意力都在苏宴身上。
他一个人坐在那里,便自成一派风流。
先前听人说见到那谢芳菲就令人想起苏宴,顾昭忍了忍,没有与那人争辩。
在她看来,没人能和苏宴相提并论。
突然,她注意到身边的喧闹全都沉寂了下去,转头想问宋问渔发生了什么事,随后便听见男子的声音响起,“某,想请谢小姐作诗。”
她抬头去看,是个面容清秀的公子哥儿,此刻脸已经涨红,但却没有要退缩的意思。
宋问渔道,“先前谢芳菲已经作过诗了。这刘家公子大概是想要引起佳人的注意,可这未免也太蠢了。”
众人都知道,在诗会上,其实体现的就是急智。因为事先没有泄题,所以,大家在诗会上作出的诗,都是现成想的。
毕竟又不是什么文豪宿儒,能在短时间之内作好一首诗,又没有拼凑的痕迹,已经很难得了。现在又要让她作第二首,这不是刁难人吗?
是以宋问渔才会说他蠢。
殊不知这正中谢芳菲下怀。
才作一首诗,怎么能够体现出她学富五车,博览群书?如果和大家都一样,只作一首诗,纵然再好,也还是落了俗。
但如果短时间之内,她作了两手质量一样上乘的诗,这便又大有不同了。
她垂着眼,面上有为难之色,“承蒙公子厚爱,芳菲自当勉力一试。”
她看着面前的茶杯,沉吟道,“平生诗酒遣年华,纸上风霜作倦鸦。白首重书灯火事,三杯五盏到天涯。”
刘公子听她说完,一副夙愿已了的样子,朝她深鞠一躬,回到了位置上。
谢芳菲盈盈施了一礼。
“她先前作的一首是什么?”
“我想想。”
“我记得,但是誊了下来的。‘酒盏又中宵,笳声过谢桥。天青新雪色,茶淡旧笙箫。檐雨请庭月,江风送晚潮。檀歌惊故梦,夜起话渔樵。’”
一开始还是窃窃私语,到最后声音就越来越大了,因为参与讨论的人也多了起来,最后不知是谁说了句,“我看这魁首非谢小姐莫属了。”
这话一出,竟没人反驳。
谢芳菲几乎是志在必得的看着苏宴面前的玉佩。
顾昭狠狠瞪着苏宴,她也看见了谢芳菲如狼似虎般的眼神,要是他敢把玉佩给谢芳菲,她一定和他没完!
苏宴感收到她有如实质的目光,举杯往她的方向做了一个敬茶的动作,借着喝茶掩去了唇边的笑意。
并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的眉来眼去,他们只想到由于那刘姓公子是最后一个投壶的,而他指了谢芳菲作诗,因此在座的宾客中还有一位是没有作诗的。
不禁觉得有些尴尬,要是能早点想到这一茬,就应该在他作诗之后再说的。
然而现在“以谢芳菲为魁首”这般言论又出来了。
很显然,当事人也想到了这事,是以在看到王嫣投来的目光时,那没有作诗的公子站出来,拱手作揖,“谢小姐才高,在下自愧弗如,便不献丑了。”
谢芳菲笑道,“刘公子何必妄自菲薄?”
众人又是一番推举夸奖,谢芳菲这才一副受之有愧的样子坐下。
倒是忘了要让刘姓公子为他们表演助兴的事。
“那按照规矩,现在就该芳菲去收你的彩头了。”王嫣心里畅快,脸上的笑都深了几分。因为她觉得,今日这诗会她与谢芳菲各偿其愿,可以说是求仁得仁了。
谢芳菲深吸一口气,不去管任何人的想法,径自走到苏宴面前,摊开手道,“苏大人的玉佩很好看,不知苏大人可愿割爱?”
苏宴头也没抬,仍然饮着茶。
就在谢芳菲觉得脸上的笑意快要僵住时,却听他道,“不愿。”
谢芳菲刚想质问,身后传来的杯子打碎的声音却打断了她。
见她转身望过来,顾昭无辜笑道,“哎呀真不好意思,我也没想到这茶杯这样不经摔。不过既然人家苏大人说了不愿意,说明他肯定是想将这玉佩捐出去,谢小姐,你又何必强人所难呢?不如看看我这凤钗怎么样?”
她拿起凤钗,在阳光照耀下,钗子发出耀眼的光。
不少女子心生艳羡,觉得谢芳菲肯定会接过钗子。
谁知她道,“多谢这位小姐好意,只是芳菲本也没有强人所难的意思。苏大人不愿意,那便算了。这位小姐何必咄咄逼人?”
语毕,她走到另一位小姐面前,拿起她面前的玉镯,“小姐可愿割爱?”
“谢小姐拿去便是。”
谢芳菲在经过顾昭面前时,又停下来,道,“也不是人人都喜欢金银俗物的,这位小姐,且收一收您的鄙俚吧。”
一直站在顾昭身后的沉棠站出来,“大胆!这可是皇后娘娘赐下的!”
谢芳菲昂着头,“皇后赐下的凤钗,你家小姐也敢随意拿出来做彩头吗?”言下之意分明就是不信的意思。
有看不下去的小姐起身劝和,“谢小姐,你有所不知,这位便是当今皇后的侄女,端阳郡主。”所以对旁人来说弥足珍贵的凤钗,被这位拿出来送人,真的只是小事。
王嫣也过来打圆场,“阿昭你也知道芳菲三年没回王都,并不知道你的身份,你莫要与她计较。”
第八十二章()
“这可就不是我要不要与她一般计较的事了。毕竟她辱及的;还有皇后姑姑。并且;谢小姐如此清高;那你可曾想过你身上这一襦一裙;一钗一簪;也全都是用了金银俗物才换来的;这样看来你又能比我们这些俗人雅致到哪里去呢?”
顾昭觉得这谢芳菲着实好笑;她不喜欢金银俗物,那就穿布裙戴荆钗啊,身上穿着五十两一匹的青绡纱裁的长裙;也不觉得打脸吗?
“再说了,你看看今日在场的小姐哪位不是穿金戴银的?你这是一句话下去打死一杆子人啊。”她翘起唇角,就事论事。
“先前王小姐就说了;咱们今天拿出来的东西;要不然就当彩头,要不然就捐出去。我本来就想着;如果有哪位姑娘在这诗会上拔得了头筹;她若喜欢这凤钗;我也就当成人之美了。若是没人喜欢;那这赤金纯银打造的;怎么说也能卖个好价钱吧?”
“在捐赠一事上,如果你真是诚心诚意;那也就不要论什么雅致论什么喜欢,只管把身上最值钱的东西拿出来;这就是至诚了。我今日来的匆忙;身无长物,也就唯有这凤钗精美且值些银子了。一番好意,在你看来却是如此不入流吗?”
她话音凿凿,如同掷地有声。直让谢芳菲难以招架。这可是当朝皇后赏赐的凤钗,她哪里敢说不入流?
其实在这种情况下,她若是能道个歉,也就万事大吉了。可是一想到苏宴在这里,她就拉不下脸来。
顾昭其实也不想这样得理不饶人,只是这谢芳菲一边觊觎苏宴,一边又要上赶着到她面前来找存在感,非要让她不痛快,这就很过分了。
既然如此,那大家都一块儿不痛快吧。
她抬眼觑她,面上笑意如常,可在谢芳菲看来却是一等一的尖酸刻薄。
她心下难平之际,又闻那端阳郡主道,“怎么?谢小姐不发一言,是对我的话不敢苟同吗?或者说你要真是有什么不同意见,那就说出来让大家一块儿评理呀?咱们今日是诗会,本就是以诗书为功底,在口舌上见真章。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反正出了这王府,也就没什么人会记得今天的事儿了。只是我这人向来受不得委屈,少不得要与你论道一二。”
谢芳菲只觉一口血哽在喉头,咽不下吐不出。好端端的诗会,分明是以才思论长短,如何到这无赖女子口中,就成了口舌功夫?这样说来,岂不是显得她谢芳菲与那市井人家里爱说人长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