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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正完成了。
明月高据着天空,洒落下点点的银辉,落在水面、树上、土地、花草的身上,也落在了陆方青的身上、礼荨菱的身上,还落在了那差着最后一笔的那幅画上。
在月光之下,那空白的一笔显得更加显眼,如同在那黑暗中的一点曙光,礼荨菱一笔画在了上面,然后,她停下了笔。
良久,良久,礼荨菱清醒了过来,觉得有些疲惫,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然后看到了那张被涂成了墨色的画纸,她委屈得眼中有泪在打转。
陆方青轻微的笑声自身后传了过来,礼荨菱猛地转过身来,委屈地看着陆方青:“先生……”
陆方青的笑容并未散去,那并非取笑,那笑容中带着满意与欣赏,让礼荨菱意外,以为自己看错了,她不能理解。
“你好好看看,你从自己的画里,看到了什么?”
礼荨菱怔然,但还是依言转身,注视着自己的画,只是一片漆黑。
“你现在想看到什么?”
耳边轻语,让礼荨菱心头一动,脑海之中闪现出一幅画面,那是她在河边嬉闹的时候,当时水中有鲤在跃动。
而这个时候,神奇的一幕出现了,从那漆黑的纸上,礼荨菱清晰地看到了其中的几根线条,纵横交错,相互连接,构成了一幅生动的图画,有鲤跃然纸上,生动而活泼。
她又想到了河边的树、树下的花花草草,属于那些场景的线条,都从纸上显现,然后交织在一起,那是以往任何时候,礼荨菱都绝对画不出来的画面,她呆住了。
“为……为什么?”
“人的才能是无限的,这就是你的才能,能够勾勒出一个世界,现在你还认为自己没有才能吗?”
“可是这只是一幅被墨汁填满了的白纸,就好像直接把墨汁泼上去一样,这种方法……谁都能做到吧!?说我有才能什么的,这只是自我满足而已吧,只是用毫不相干的东西填充进去而已,我还是没有资格,成为先生的门生啊。”
第8章 才能()
虽然以前就知道自己是没有作画的才能的,但是礼荨菱能够接受这个事实,她天性开朗,只会开心地去做每一件事,从来都是无忧无虑的模样,烦恼对她来说就好像只是天上的云阙,可望而不可及,但是当她抱持着信任和期待去做某件事的时候,结果的打击竟是那样的巨大,大到让她没有办法接受,大到让她灰心丧气。
画这种画,脑海之中幻想着自己画不出的画面,然后欺骗自己说在那纸张之中有自己画出的线条,这样的事情,根本就只是在自欺欺人而已,礼荨菱是这么想的。
“你真的是这么觉得吗?”
陆方青的声音清清冷冷,然后他突然拿起了墨汁,猛地向着纸张泼了上去。
“先生,你……”
“你现在再看看,还看得出什么吗?”
礼荨菱一怔,再次向纸张上看去。
依然还是被墨汁填满、漆黑的纸张,新泼上去的墨汁没有干,往下流到画板上,再滴落到草地上。
礼荨菱认真地看着,这一次不管她再怎么凝神细思,不管她再怎么在脑海之中勾勒,却都没有办法从那画纸上找出自己的线条,找到自己想要看的画面。
“如果只是自我欺骗、自我满足,那么依然还是沾满墨的纸张,你就应该可以继续欺骗自己,为什么现在却做不到了呢?”
无论礼荨菱再怎么尝试,眼前只有一片墨迹,她看不到其中有任何的不同,陆方青的话虽然很轻,但却深深地铭刻在她的心扉,就像是一湖静水开始起了涟漪,礼荨菱眼中的光彩开始变得不同。
“我画的……画!?”才能得到了肯定,礼荨菱却有些难以相信。
陆方青微笑着点头,道:“只有你才能画得出的画。”
回到礼府的时候,夜色已经渐深,礼荨菱回到自己的房间里,点起了灯,她非常的高兴,将画板摆好,铺上画纸,手执画笔站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目光变得悠扬,礼荨菱手执画笔轻轻地靠近,轻轻地点在那张画纸上,然后一笔一笔地画了上去。
落笔生花,只是那花并不是在那纸张上显现出来,而是显现在礼荨菱的眼中、心中,这一夜,她将无眠,这一夜,她将沉迷。
礼秀锋和陈淑瑶站在礼荨菱的房间外,稍显关注。
陈淑瑶道:“荨菱她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了作画了吗?”
礼秀锋微微一笑,道:“她一直以来都很喜欢。”
礼荨菱是很喜欢作画,只是可惜没有天赋,这番话两人都没有再说,如今礼荨菱找到了名师,礼秀锋和陈淑瑶虽然高兴,可是前话依然不可多提。
沉默了许久,陈淑瑶突然关心道:“只是这么晚了,荨菱还点着灯,我只担心她休息不好。”
礼秀锋摇了摇头,道:“这孩子从小你就太惯着他了,如今有先生在,你就只管放心,她能够努力也是她的选择,我们做父母的,只要好好支持她就可以了。”
陈淑瑶想想也是,道:“就是不知道荨菱能够画出怎样的画来?”
礼秀锋眼中也是带有期待,微微一笑,道:“明天我们过来看看,应该就可以知道了。”
到天亮的时候,还不等礼秀锋和陈淑瑶过来看礼荨菱所作的画,她已经满脸得色地将自己再一次画出来的画送到了两人面前,道:“爹,娘,你们觉得我的画怎么样?”
看着眼前黑乎乎的一片,礼秀锋和陈淑瑶觉得有些头晕,礼秀锋带着不确定询问道:“荨菱,这就是你画的画?”
礼荨菱点头道:“是啊。”
礼秀锋想了想,还是要再度确定一下,又问道:“这就是你跟随先生学习之后,画出来的画?”
礼荨菱自然能够明白礼秀锋的意思,她笑了出来,道:“先生夸我画得好。”
礼秀锋和陈淑瑶突然沉默了下来,他们想起了此前发生的那一幕,在陆方青的鲤画面前,礼荨菱如那画中之鲤一般灵动非常,充满了仙气,那一刻的神圣轻灵让他们记忆犹新,也是因为看到了那一幕,他们才相信了陆方青所言,自己的女儿礼荨菱真的拥有着过人的天赋,只是他们眼光平凡,并不能发现得到,只有陆方青才能够发现的,属于礼荨菱独特的才能。
礼荨菱画出来的话,他们看不懂,或许应该说说他们能够看懂的部分,就是从毫无联系的点与线,变成了占据整张白纸的墨色,其他的不管他们再怎么看,也都看不出来。
不过这一次,他们并没有劝礼荨菱不要再作画,也没有再认为她没有天赋,而是将画交还给了礼荨菱,道:“荨菱,既然跟了先生,你就应该跟他好好学画,先生有经纬之才,爹娘亦不及其万一,你谨记,切不可辜负了先生的栽培。”
礼荨菱连连点头道:“爹,娘,你们放心吧,女儿一定会好好地跟先生学习,将先生的画技发扬光大。”
礼秀锋点头道:“如此甚好,你先下去吧,记得一会儿去向先生请安。”
看着礼荨菱走远,陈淑瑶却还是有些担心,道:“真的没有问题吗?老实说,我也不愿意怀疑陆先生,只是荨菱这孩子画的这幅画,不管我怎么看,也还是看不出来其中有任何的内容,而且让我怎么相信,那样的一幅画她竟然画了整整一夜。”
礼秀锋眼中却有着期待,道:“陆先生之才非我能及,而且之前的光景想必你也不会忘记,荨菱她有着特殊的一面,而只有陆先生才能够发现,就将一切交给陆先生吧,相信只要跟着陆先生一直学习下去,荨菱的才能也有一天会被我们看到。”
陈淑瑶点了点头,可是想了想之后,突然道:“可是如果真如陆先生所说,荨菱有着特殊的才能,那么就算是我们再如何去看,只怕也看不出来吧,毕竟我们肉眼凡胎,比不得陆先生。”
陈淑瑶所说未必没有道理,可是礼秀锋并不这么认为,道:“一个人就算再有才,如果他的才能不能被人发现和认可,就相当于无才,荨菱便是最好的例子,如果不是陆先生发现了她的才能,在我们眼里,她依然是一个没有办法学得作画的孩子,而说一句冒犯陆先生的话,即便是以先生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卓绝才艺,也是得到了世人的认可,才有此名声啊。”
是金子总会发光,如果礼荨菱真的有才,那么有一天,她的才华便会发光发亮,让他们都能够看到,而说什么因为才华太过独特,而使得一般人无法理解,那么对于礼秀锋来说,那种情况便是相当于无才的。
陈淑瑶听罢,极为认可地点了点头。
第9章 灵画静高悬()
光华如箭,韶华易逝,陆方青住进礼府,已经过去了三个多月。
得名师指导,再无才的凡人也当有开化的时候,在陆方青的教导下,礼荨菱作画的技术已经有所进益,至少已经可以作出一幅让人看得懂的画来。
摆脱了繁复而无用的线条,减少了或刻意或无意挥下的墨点,礼荨菱的画开始变得简洁易懂,从简单的石子到花草,配以蓝天白云,礼荨菱开始喜欢上这种感觉,每天作画不断。
在指导礼荨菱作画的同时,陆方青每日也都在作画,他每天都要画一幅鲤图,也许是因为礼荨菱的关系,陆方青画鲤的能力与日俱增,那过往看不到的界线,如今被他轻而易举地跨过,而且他渐渐地将那道界线给渐渐地抛远。
只是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陆方青如今所画出来的每一幅鲤画,都未能及得上当时在城外小河边初遇礼荨菱之时所作之画,那已经到达了一个极深的界限,是陆方青现在所不及之处。
“也许是因为那一次恰好福至心田……”陆方青对此细思良久,也只能得到这样的一个结论,对此未免稍有无力,他能够感觉得到,只要他能够真真正正地达到那个界限,然后再上一步,便可以找到那一道灵,他有这种强烈的预感。
如今礼秀锋和陈淑瑶每次自书房前走过,都会欣慰一笑,礼荨菱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比起三个月前她所作的只有她自己或许还有陆先生能够看懂的画,现在她的作之画让他们也能看懂了,而且也确实在进步着,进步虽小,可是名师出高徒,有陆先生指导,礼荨菱终有一天也能够画出名作来。
六月里的天气是闷热非常而又急剧多变的,而今骄阳似火,知了在外叫得震天响,只是从那东北边遥遥飘过来一大片乌云,预示着一场暴雨正在接近。
礼荨菱在书房里,手执画笔踌躇着,她想要作一幅画,可是画笔轻提,脑海却是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想要画些什么,明明之前脑海之中闪过了很多很多的画面,只是站在空白的画纸面前,她的脑海也随之变得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自然也什么都画不出来。
“先生说作画要由心,笔要随心走。”礼荨菱闭上了眼睛,细细地思量着,捕捉着自己在闭上眼睛之后所看到的画面,那一点点的微光里面,似乎藏有自己想要画出的那幅画来,她想要去靠近那道微光,想要去看清楚被那微光包裹在里面的到底是怎样的一幅光景,可是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去靠近,那道微光离自己时远时近,忽左忽右地移动,就是不让自己靠近,礼荨菱的双眼越闭越紧,直到眉眼都皱了起来,良久良久,她终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泄气一般地睁开了双眼,“越是刻意追寻,真是没有办法看清,先生说作画之时心要无为,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心意,但那样做实在是太难了。”
人不可能心无杂念,七情六欲无从避免,做到无为并不容易,更何况礼荨菱只不过是一个年方十五的小姑娘,对这个世界正是充满了好奇心的时候,让她做到无为实在是有些强人所难,所谓路要一步一步走,饭要一口一口吃,礼荨菱想要马上达到陆方青的境界,这自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手执画笔却久未着墨,站了良久礼荨菱终于还是有些灰心地选择放弃,手仿佛承受不住画笔的重量,轻轻地落下,轻轻地点在了画纸上,而礼荨菱却一无所觉,她脑海之中尽是回忆的思绪,以前的自己喜欢作画,但却毫无才能,而这段时间跟在陆方青身边,她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这让礼荨菱开始感受到作画的乐趣,未曾想过自己竟是如此着迷。
想到深处,念及曾经的灰心与无奈,礼荨菱喃喃道:“能够遇上先生,真的是太好了。”
遇上先生是在城外的小河边,那个清晨轻风送暖,珠露颤颤,河岸边散发着淡淡的春泥、花草的香味,让人心旷神怡,河里水草茂密处,几尾锦鲤相互嬉闹,尽显活力,当时先生笔下的那尾鲤,就那样不着痕迹地流入了她的心田。
脑海之中浮现这样一幅画面,心中暖洋洋的,对陆方青那种奇特的接近感,让礼荨菱非常珍惜,强烈的感情流遍全身,传递到了手上,经由手落于画笔之上,然后轻点白纸,一条小河便被画出。
这不是无为之下的作画,而是强烈的感情为引,要去画出心中的想往,礼荨菱并不知道,当陆方青画鲤之时,便是这样的一种心绪,那种无法被抑制的强烈的感情,就连陆方青也无法抑制,在画鲤之时,陆方青是用尽全部的生命与情感在画的,与无为完全背道而驰。
礼荨菱突然惊醒:“对了,当时先生画的那一幅鲤……”
目光不由得落在了墙边的一个柜子上,那里有许多卷起来的纸张还有书卷,礼荨菱双眼紧紧地盯着当中的一卷纸张,心跳有力而快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知道,那一幅画还在,就在那里。
莲步轻移,走到柜子前将那卷纸拿起,轻轻打开,那幅鲤画现于眼前,充满了灵动还有生命力,那是任何一幅画都比不上的。
“先生会把它收起来,应该就是对这幅画极为满意了。”与陆方青学画三月,对陆方青的一些习惯,礼荨菱已经极为熟悉,别的不说,就画鲤之事,陆方青有着超乎寻常的执着与追求,他每天都会画一幅鲤,但当第二天画出另外一幅鲤图的时候,陆方青便会毫不犹豫地将前日所画的鲤图毁掉。
礼荨菱每每心疼不已,但不管她如何询问,陆方青只是轻轻摇头,未曾说过原因,只是在这书房里,她却找到了这一幅鲤图,那是她第一次遇见陆方青时见他所画的鲤图,而那幅画直到现在还被保留着,由此可见陆方青对这幅画的感觉与其他的画是不一样的。
将画高高挂起在书房的西墙之上,一进门便可看见,然后礼荨菱退到了门边,静静地看着那幅画,心神被一点一点地吸摄其中。
一条条的线条,前后衔接,交相映衬,构成了一尾鲤,生动形象,充满了灵动。
画中的鲤不住地翻滚着,转身一个摇摆,尾巴一个用力,然后高高跃起,一个翻腾又落回原处,然后那小小的眼珠子凝视着礼荨菱,似在对她轻语。
从来没有一刻,礼荨菱对这幅画感到了如此的投入,她能够听得到,那画中的鲤在呼唤着她,如同在她耳边轻语,召唤着她前来,要与她亲近,就与其他的鲤一样。
身周的事物迅速地淡去,朦胧而模糊,仿佛脱离了现实。
这个时候,礼荨菱已经完全分辨不清楚,到底是她进入到了画中,还是画中的鲤跑到了现实之中,那鲤在她的身边游动,充满了活力,长须拂动着她的长发,长吻在她的脸颊上蹭动着、摩擦着,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