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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壶酒被褚黎喝了个干干净净,底朝天都没倒出一滴酒来,看来是真的伤心了,看上去还真有几分可怜。
他上前拍拍褚黎的肩,安慰他,“你别那么伤心了,我看那个喻衍用过的酒盏八成是假的,拿来虎人呢。”
褚黎站起来,身体摇摇晃晃,眼神迷离,看来是喝醉了,可还记得跟他顶嘴呢,“真的!是真的!”
喻衍无奈,“你怎么知道是真的?奸商多的是,随便拿个酒盏都可以说是喻衍用过的,你难道还能鉴别出来不成!”
褚黎不说话了,耷拉着脑袋,喻衍以为他是被自己说的没话反驳了,谁知道过了一会,他双肩抖动,眼泪不要钱似的落在地上。
竟然哭了!
摇摇晃晃的身体终究抵不住了,被脚下的凳子一绊,直直地往前扑过来,褚黎正站在他面前,被扑了个正着。
褚黎双手紧紧抱住他,像是撒娇的小孩子似的,声音哽咽,“我想要,我想要他用过的酒盏。”
喻衍扶额,长得跟座山似的,喝醉酒就暴露本性了,归根结底还是个孩子。
“想要就去抢回来,反正李笙也打不过你。”
“不。”褚黎抱着他直摇头。
“为什么不?反正就是一个酒盏,又不图财害命,你要心里过意不去给他点钱也行。”
褚黎又摇头,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你说那个是假的,我想要真的。”
喻衍额头青筋跳起,小p孩事怎么这么多呢,“想要真的自己去找!”
褚黎又哭,头埋在他肩上,眼泪把他衣服都打湿了,声音越来越大,“想要真的,想要真的。”念得喻衍脑仁疼。
虽说他不待见褚隼,但他娘是闻人歌,算起来他算是褚黎的长辈了,或者还能应声舅舅。
“唉,别念了,我给你真的。”
褚黎果然不念了,瞪着大眼看着他,等着他给。
喻衍坐下,褚黎依旧趴在他身上,顺着他坐下的姿势跪在了地上,手圈住了他的腰,头放在他腿上,一脸的期待。
喻衍一弯腰把自己刚刚用过的酒盏捡了起来,“童叟无欺,货真价实,喻衍用过的,给你。”
刘乐真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神情难掩地激动。她怕自己一不小心就喊出声惊动门外的人,便把自己埋进了被褥里。
“抱歉,我失态了。”好一会她才恢复过来。
“山神自我出生便已经存在,一开始山民们对他充满了敬畏,此时恐怕只剩下了害怕。”讲到山神刘乐真眼中有惧意,她双手紧握,“卫公子想必已经知道山神娶妻的原委。”
喻衍点头。
“那卫公子可知道这些被退回来的女孩子都遭遇了什么?”
刘乐真说着像是快要窒息了,她眼中盈着泪水,捂着胸口才没有痛哭出声,“被送去的人中有与我一起长大的朋友,我们相识十几年,但只一个月未见她就面目全非,再见时我已经不敢再认她了。”
不论小二哥还是李笙,他们都对那些姑娘们到底遭遇了什么闭口不谈,但他们越是这样喻衍越是好奇,“怎么个面目全非?”喻衍心道难道是毁容,可姑娘家虽爱护容貌,但也不至于会恐惧到这种地步。
“全都”刘乐真咬着牙,“全都变得面容可怖,非人非物。”刘乐真显然不愿意描述到底如何面容可怖,非人非物,“卫公子可以到镇外三里的土屯子去看看,十九个被退回来的新娘全都被养在了那里,公子看过就会明白了。”
与曾被送去的姑娘见一面当然是好的,她们说不定是见过山神的,从她们口中或许可以知道一些事情。
“谢谢。”喻衍拱手,“刘小姐,在下现在还不能带你出去,而且希望你能把我来过这件事保密。”他从袖带里拿出一个绣花的香包,“这个保人平安的香包刘小姐带在身边,可以保你平安。刘小姐放心,在下一定不会让你和那些姑娘一样。”喻衍的声音虽不大,但掷地有声,听在耳中格外可信。
刘乐真拿起香包,攥在手心,“谢谢卫公子,你愿意帮我已经感激不尽,但公子也要量力而为,不要为了乐真的事情把自己置于危险之地。”
喻衍想与她多说些,但褚黎已经在屋顶发出了信号,那个人被引开的人已经快回来了。
“时间来不及了,在下得罪了。”喻衍又把刘乐真绑了起来,塞住她的嘴,走前拱手道,“我一定会尽全力。”
。
刘乐真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泪水从眼角流下来。她以为自己不得不屈服于父亲,她以为自己只是一个人孤军奋战,没想到还有人愿意帮她,在绝境之时给了她希望。
第一百一十一章()
本文独家发表于jinjiang;在其他地方看到皆为盗版庙建在了半山腰,前前后后都是参天大树,庙门高大,庙内宽敞,里里外外无不彰显着奢侈,香火鼎盛;烟雾缭绕。
不得不说,这座姻缘庙修的十分气派,虽说是庙但大小远超了一般庙的规格。
午时刚过,姻缘庙内人满为患,来求姻缘的大都是女儿家,只偶尔冒出个涂脂抹粉的男人。
有上完香的姑娘从庙里走出来;边走边与旁边一同前来的姑娘兴高采烈地说着许愿的事情。
“你今日许了什么?”姑娘们穿得花枝招展,妆容细致;一看就是仔细打扮过的。
被问的那个掩住口鼻;万分娇羞,“哎呀;你怎么问这个,说了就不灵了。”
“哼!看你这副样子肯定又是说要找一个喻公一样的男子做夫婿。”
被拆穿的女子不甘示弱;“还说我,你不也是吗;肯定又是要与喻公梦中相会。”
喻衍:
他生前可没有女子对他说过一句仰慕的话;死后倒是一个个地对他献殷勤了。
。
“小姐;您小心。”耳边突然传来小丫头清脆的声音;喻衍被吸引了过去。
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小丫鬟站在马车前,在地上放了一个小矮凳,撩开车帘,正要扶自家小姐出来。
庙前男男女女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马车上,混乱中不少议论的声音传入喻衍耳中。
“好像是刘家的大小姐。”
“今年不是选了她与山神结亲吗?”
“被选中与山神结亲怎么还来姻缘庙求姻缘,让山神知道了这可了不得。”
一只手伸出马车搭在了小丫鬟的小臂上,手指葱白纤细,指甲洁白通透,一看就是养在闺阁的小姐的手。喻衍想,有这样一双手的人绝对是一个美人。
“腊梅,扶我下去。”就连声音都如此的悦耳。
杏眼小鼻,樱桃唇,瓜子脸,步履轻盈,摇曳生姿,举手投足间体香塞鼻。不出所料,果然是一位美人。
“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喻衍禁不住吟诗称赞。
听到这两句诗,美人转身看向喻衍,看到喻衍的长相后禁不住眼露惊讶,难以想象这两句诗是出自这样的人之口。
不怪美人惊讶,喻衍身着粗布衣裳,为了不被人认出来他还易了容,怎么看怎么不像能吟出如此妙句的人。
美人款步而来,距离喻衍只剩三步的时候停了下来,低身行了一个礼,“态浓意远淑且真,肌理细腻骨肉匀。这句诗可是公子所作?”
喻衍眉眼带笑,站起来鞠躬回礼,“正是在下。”他对女子向来礼遇。
“小女子姓刘,闺名乐真,敢问公子如何称呼?”竟然上来就自报家门,喻衍都禁不住愣了一下。
“小姐!”刘乐真身后的丫鬟被她吓了一跳,她家小姐向来矜持,今日怎么这般孟浪了?就算小姐喜欢诗词,就算这个男人吟出妙句,但对一个陌生男人主动自报家门实在不该是她家小姐会做出的事情,竟然还问人家的名字,这里人这么多,要是传出去她家小姐的名声就毁了!
“住嘴!”刘乐真声音冷硬地喝止了丫鬟,又问了一次,“敢问公子如何称呼?”
小丫鬟打了一个哆嗦,她还是第一次听自家小姐这么说话。
“在下姓卫,名展。”真名是不能说的,他母亲姓卫,便取了母姓,他的字是子展,便选了展字做名。
“多谢。”刘乐真点了点头便带着丫鬟进了庙内。
人走了,喻衍又坐了回去,虽然只说了几句话但他却看出来了,这位刘小姐不是一般的大家小姐,不迂腐不古板,为人好像还很有趣。如果在二十年前遇到她,两个人说不定可以成为知己,而现在,他还是少招惹姑娘家的好,况且还是快要嫁人的姑娘家。
他看向庙内,刘乐真上了一炷香,跪在他的金像前,一脸虔诚,可眼睛里却全无光彩,一片死气沉沉的。
这般的不高兴哪像要成亲的人,这副悲壮的样子倒像是去送死,死前来烧最后一炷香。
。
喻衍凑到一个看上去好欺负的白面小哥跟前,一把搂住小哥的肩,十分亲昵,他在军中的时候就是如此与将士们联络感情的,屡试不爽,“这位小哥,在下是外地人,向你打听个事儿。”
但小哥却被他的亲昵吓了一跳,捂住胸口连连后退,“你你你干啥!在下可是清白身,你休想玷污在下!”
喻衍的手尴尬地举在空中,额头青筋跳起,你一个男人我能把你怎么样!
“你我都是男儿身,哪来的玷污之说。”喻衍嘴角抽搐地笑。
“这这可不一定。”小哥面露娇羞,“喻公一生未娶,曾有传言说喻公好龙阳,所以不少有龙阳之好的男子也来这儿求姻缘,你来这里求姻缘八成也是有龙阳之好的!”
喻衍恨得咬牙切齿,在魏国做质子的时候就有风言风语说他好龙阳,说他委身魏国国君才得以在魏国生存,后来行军打仗,又有人拿他不成亲传他好龙阳,导致没人敢和他睡一个帐篷,没想到死了之后竟然还有人瞎传!要让他知道是谁,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
喻衍的笑僵在脸上,压制住要打人的想法,“在下并不好龙阳,只是想向您打听一些事情。”
这位小哥渐渐靠近喻衍,低着头用眼睛偷偷去瞅喻衍,在喻衍以为自己的话奏效果的时候,这位小哥伸出一根手指戳在他的胸口,捏着嗓子道,“我看你长得还行,不像坏人,你若对我有意,咱们长谈一番也是可以的,何必如此直接,人家被吓到了啦~”
喻衍犹如经历晴天霹雳,被劈了个外焦里嫩,眼睛瞪得楞圆,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
待小哥明白发生什么后喻衍已经跑出百米外了,只有一句话传来,“在下认错人了,告辞。”声音还是发着颤的。
“哼!”小哥噘着嘴,脚跺地,“臭男人!对着刘家小姐就能闭眼夸,对着本公子就退避三舍,本公子哪点比不上刘家小姐了!”
。
女人不能随便搭话就算了,就连男人也不能随便搭话了,喻衍乖乖地又回到茶楼,茶楼里人多嘴杂,知道一些事情方便多了,他何必冒着那个风险呢。
小二眼睛贼尖,一看喻衍回来了,又来给他上茶,“客官上完香回来了?咱这的喻公姻缘庙气派吧?”
“气派。”喻衍还心有余悸,要是被那个男人缠上他可就倒霉了,以往的人生经历无不告诉他,被男人缠上是多么可怕。
喻衍猛灌了一口茶,半天才缓过神来,呼了一口气,“小二哥,跟你打听个事呗。”
“啥事?”喻衍连着三天到茶楼里喝茶听书,与小二哥差不多熟络了起来。
“我在庙前见到了刘家小姐,听人议论她要与山神结亲,这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事啊。”现下茶楼里人不多,小二哥便坐了下来,“这事就说来话长了,这也算是咱山镇的一个传统吧。”
小二哥卖了一个关子,“这位客官在山镇待了几日了,感觉咱们山镇如何?”
感觉如何?当然是好。
“山镇虽说是镇,但繁华程度比得上一个小城了。”这是真话,喻衍走过千百个城镇,以山镇的规模,比他见过的小镇繁华百倍。
小二哥神秘兮兮地,“这就对了,不过你能想象现在如此繁华的山镇,在二十年前是废墟一片吗?”
“咱这荒凉的很,四周都是山,你以为是怎么如此繁华的?是山神大人的眷顾!”
“山神每年都会赐予山民们财物,所以咱们山镇才会如此繁华,山民们才能过上富足的生活,否则还得像二十年前一样饥一顿饱一顿,家家都有饿死鬼。”
“这与山神结亲有什么关系?”这个山神让喻衍感到不对劲,人都说授之以鱼不如授之以渔,这山神年年赐予山镇财物不都把人养废了吗。
小二撇嘴,对喻衍的问题嗤之以鼻,“山神大人哪能随便就赐予山民财物,山神说他长久一人守护一方,太过寂寞,想在山镇选一个姑娘成亲,与他一同为神,这些财物是山神大人给的聘礼。”
喻衍笑,“我可听说每年都有姑娘与山神结亲,山神大人娶一个不够,还要三妻四妾不成?”
一说这事小二沉默了,脸色不怎么好,“神仙这门亲也不是这么好攀的,每年”
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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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衍要听的就是山神的事情,暂时把李笙放到了一边;“小二哥,咱们继续说山神的事情。”
小二哥叹了一口气,“这和山神结亲哪有这么简单的;结亲后是要成神的;哪能什么人都能成神啊。山神大人不是三妻四妾,而是山神每年春末成亲;每年送去结亲的女子都不符合山神的条件,被退了回来,找不到符合条件的女子便一年年送去新的,直到山神大人满意为止。”
坐在一旁的男人支棱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那些被退回来的女子还都受到了山神大人的惩罚。”
“什么惩罚?”喻衍禁不住问。
小二哥遮遮掩掩的,“这您就别问了,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哪有什么不好说的。”那人转了过来;“我可亲眼看见了;漂漂亮亮的一个姑娘变得跟个猪头一样,还傻了痴了;话也不会说了。”
小二哥看看周围,没人注意到这边才松了口气;轻声在喻衍耳边说;“这事可不能外传;更别说是我说的;否则我就遭殃了。”
“哼!”旁边的男人轻蔑地哼了一声。
小二哥脸红脖子粗,“李笙,我是好心提醒,你可别到处乱说,被人知道了是你说的,非得割了你的舌头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李笙摆摆手,敷衍道。他喝了一口冷茶,而后眼露痴迷,“我才不管什么山神不山神呢,我只诚心信奉喻公。喻公是天神下凡,到人间历练一番又回到天上了,如果能有幸见喻公一面,我死而无憾。”说完白了一眼喻衍,“只有喻公这样的男子才配得到我的爱,你以为我什么人都看得上吗?我只是逗逗你罢了。”
喻衍冷汗连连,他万分庆幸自己已经死了。
李笙又要了一壶热茶,“秦先生什么时间过来说书?我都等不及了。”
“马上就开始了。”茶楼里人渐渐多了起来,小二哥开始忙碌了起来,端茶倒水,一刻不得歇。
李笙拿着茶壶凑到喻衍这桌,“喻公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完美无缺,我只恨晚生了二十年,如果早生二十年,就能一睹喻公风采了。”
喻衍在一旁默默听着他的深情告白,既同情他又同情自己。
这个李笙喝茶很喝酒似的,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