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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这孩子的双眼骤然一亮,高兴地喊道:“二伯,九叔!”
熊不熊(二)()
来人正是东宫太子与九皇子寿春王。
事实上;刚才城门官遥遥传来的声音;也是对太子出行仪仗的见礼。
东宫太子与寿春王联袂而来;所为的;也恰恰是替天子出门迎云朔一行。
如今人倒是聚了个齐全。
裴行俨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他完全沉浸在这下终于有了靠山的美好想象中;三步并作两步;擦过云朔身畔,挤到来人身前就开始告状。
“九叔!就是这个人,他仗着自己武功高就欺负我;还弄坏了你送我的鞭子!言语间对我父王还多有不敬!”
颍川王世子能和寿春王并称洛都两大毒瘤,可见二人平日里在斗鸡撩狗的事上颇多默契,一来二去的;锦绣堆里滚出来的交情;这对叔侄还颇有共同语言哩。
寿春王顺着裴行俨的指示看到云朔,眼角就是一跳。
他肃容道:“阿俨;不得无礼;这”
东宫太子在旁边不紧不慢地插了嘴:“哦;可有这事?俨儿;谁欺负你了?怎么欺负的?与本宫好好说说;本宫替你出气。”
寿春王皱了皱眉;咽下了后半句解释的说辞。
云朔身后将士幕僚们的脸色都难看了起来。
庄慧帝既然派了太子和寿春王来城外迎接黔州来人,不可能没有告诉自己的儿子们“黔将军”的身份,方才寿春王的反应也恰恰说明了这一点;可看东宫的意思;却是现在还不急着认了。
欺负一个颍川王世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做这事的若是八皇子,那就是皇家自己的叔侄打闹,可若是一个草根出身的“黔将军”,那他们今日恐怕非得吃这一亏了。
韩子清很快便意识到了目前局势的不妙,赶紧给云朔使眼色,示意他说两句软话然后表明身份。
云朔却木着脸当没看到。
韩子清皱了皱眉,不知道自家将军这是在犯什么执拗。
裴行俨眼珠子骨碌碌地转了一圈,先指了指不知何时已经躲到人群中的那个中年人,满是厌恶地说了句“他,手脚不干净!”
然后又不大开心地指了指宋则:“他,脑子蠢不聪明没长眼睛还爱管闲事。”
最后指了指对面的云朔:“这人毁了我的鞭子!他至少得赔我一条九节鞭!”
却是不再提先前那句“言语间对我父亲多有不敬了”。
韩子清暗道,这个颍川王世子,也不真的像传闻里的那么草包,不至于完全被旁人拿着当枪使。
若是在此提了颍川王下场,自家将军这还没被正式复名,就得先和一位成年郡王结了仇怨了。
东宫太子笑了笑,再问裴行俨:“那俨儿觉得,他们三人当如何处置?”
云朔一行的脸色都不大好看了,宋则动了动嘴,刚想说些什么,被宋然按住了。
裴行俨先看那中年人,毫不犹豫地开口道:“废了他的右手!”
宋则的脸色刷地一下就白了。
云朔眉头微皱,徐有仁忍不住开口道:“小公子的戾气不免重了些。”
裴行俨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他对着宋则王武他们时都挺不客气的,可见徐有仁白花花的胡子一大把了,不知怎的,竟忍住了到嘴边的嘲讽,只当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然后下巴微微抬起,点了点宋则:“他么,脑子太蠢,要他抄个一百遍孙子兵法我才解气。”
东宫太子低低地笑了笑,众人的面色都是一松,没想到这位颍川王世子看上去挺暴躁的一个人最后还是愿意讲些道理的。
云朔淡淡地问:“我呢?”
裴行俨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给他,见过人讨赏的,没见过人上赶着讨罚的。
裴行俨不悦道:“九十两。”
寿春王面皮一紧,忍不住道:“低了低了,亏了。”
还不待众人心里去疑惑什么是“低了”、什么又是“亏了”,裴行俨已经不开心地瞪了寿春王一眼,不满道:“九叔,你少糊弄我了,你这鞭子根本就不是什么百越圣物,亏我先前还傻乎乎地信了你,就要九十两,多的送你了,懒得理你,我的东西我说了算。”
寿春王被他说的险些下不来台,羞得拿了扇子遮自己的脸。
倒是东宫太子听了很感兴趣,好奇道:“俨儿喜欢百越的东西?他们那里何曾产鞭子,就是有也不怎么好,不过那里的弓箭很是不错,俨儿要喜欢,二叔送你一副,你如今可拉得开几石弓?”
听着前面,裴行俨还兴奋得两眼放光,待闻得最后的问题,他便蔫了,不怎么上心道:“随意吧,反正我也没多大劲,二叔给我什么我估计都拉不开,留着当摆设看吧。”
“你啊。”东宫太子摇了摇头,似乎很宠爱般点了点他的额头。
寿春王躲在扇子后抖了抖自己起的一身的鸡皮疙瘩。
裴行俨不自在地动了动,瞥到云朔正探究地望着他,不高兴了:“你看我作什么?九十两,不能再少了。”
云朔摇了摇头,问:“为什么不是要我赔鞭子了?”
裴行俨嘴角勾起一抹恶意的微笑:“因为我讨厌你,才不要你送的东西!”
寿春王嘴角一抽,这熊孩子,迟早倒霉在他那一张嘴上。
云朔身后的将士也纷纷面露不忿,倒是云朔这个正主,淡定得很。
他只在心里微微感慨着,不像,真是一点也不像,除了脸,剩下的性子竟然是完全不像。
五哥可从不会把自己对一个人的喜恶如此明显地挂到脸上、放在嘴边。
他可是个多么能忍的人啊。
不过还是有点伤心
云朔语气都低落了下来:“那大概在下的银子,小公子也是不屑于要了。”
裴行俨被他噎个正着,反嘴正想说什么,寿春王终于忍不住了。
他拽过裴行俨,指了指云朔,主动介绍道:“阿俨,这是你皇祖父的第八个儿子,我的八哥,你父亲的八弟,你的八叔,你说话客气些。”
裴行俨呛个半死,难以置信道:“八八八八叔??你在逗我玩吧?我哪有什么八叔?不是,皇祖父有八个儿子么?我怎么从来也没听说过?”
他一激动,口吃不说,还少说了一个“第”字。
寿春王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给他看:“你皇祖父不仅有八个儿子,还有九个儿子、十个儿子、十三四五六七八个儿子呢?没有八个儿子,你九叔我是打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么?”
裴行俨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东宫太子便出来充好人,打圆场道:“好了,小九,孩子们都不知道,一时难以接受也是正常,你也别责怪俨儿了,别说他,就是我,现在都还有些回不过神来呢。”
说着,便意味深长地看着云朔,眼睛里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继续道:“恐怕就是八弟自己,都还没怎么回过神来吧,不然怎么你我都站了这么久了,还不见他过来打招呼?”
云朔闻言便沉了一口气,上前拱手道:“见过太子殿下,见过寿春王殿下。”
寿春王连连摆手:“八哥,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哪里有弟弟给哥哥见礼的道理,叫我小九就好,叫我小九就好。”
东宫太子见云朔这般谦逊,倒是满意了些许,不咸不淡地看了寿春王一眼,敲打了他一句:“无妨,反正人家也叫不了你第二次了,八弟,请吧,本宫先带你去驿馆暂歇,父皇今夜在宫里为你设了接风宴,晚上可不要迟到了。”
寿春王得太子冷眼,这才察觉自己方才说错了话,讪讪地笑了笑,不敢再随意开口了。
东宫太子偏过头去,拉了裴行俨的手,笑着说:“俨儿与本宫一道就好,左右你父王晚上也是要进宫的,你去二叔那里玩,晚上再送你去你父王那儿,好不好。”
裴行俨挂起无所谓的纨绔笑容,点头应了。
没被东宫太子拉住的那只手,却偷偷在裤子上狠狠蹭了几下。
一行人便浩浩荡荡地改道往城里去,东宫太子拉裴行俨一起上了太子仪仗,行俨脸上满不在乎,心里却是掀起了一阵惊涛骇浪。
惨了,这次回去肯定又要挨父王的骂了!
有内侍过来低声禀报了什么,行俨并没有听清,但感觉到东宫太子的目光若有似无地在他脸上落了一下。
然后轻声道:“既然手脚不干净,那就剁了他的手脚,既然敢犯到不该犯的人身上,那就要他赔了那条贱命,懂了么?”
三月天里,裴行俨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黔南王(一)()
皇宫;夜宴。
因算是半个家宴;便没有叫后宫诸位嫔妃避让;庄慧帝的位子自然是正中最高的那个;如今人还没来;右边紧挨着的是皇后赵氏;左边依次是是周贵妃、舒贤妃;江淑妃称病未来;叶德妃陪坐在皇后身旁,剩下的闵嫔、安嫔等,俱都低头看着自己眼前的碗筷不出声;再次点的,便是连出席今日宫宴的资格都没有。
云矩进来的时候,赵皇后正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叶德妃说着闲话;周贵妃与舒贤妃则在亲亲热热地说个不停;两边谁也不理谁,泾渭分明。
颍川王的座席紧挨着东宫;因是突然通知的宴席;云矩进宫便没有顾得上去带赵宁杨;面无表情地看了眼正百无聊赖地坐在东宫席位上挂着张苦瓜脸的裴行俨;用眼神示意他赶紧给自己滚过来。
裴行俨一看自己干娘没来;亲娘来了;顿时吓得大惊失色,屁滚尿流地抱住东宫案几一角,作势要与对方共存亡;绝不放弃求生的欲望。
云矩:;云矩只想把这丢人现眼的蠢儿子吊起来打一顿屁股然后拎回去。
东宫太子啼笑皆非地看着行俨夸张的反应,没抬头就知道是谁来了,举起酒杯,懒洋洋地与云矩打招呼:“五弟,早啊。”
云矩摇了摇头,端庄规矩地跪坐在案几前,抿了抿唇,清凌地回答:“太子殿下,不早了。”
东宫太子笑着摇了摇头,指着行俨道:“你还不如行俨这孩子记性好,孩子都知道叫我二伯了,就你还左一句‘太子殿下’,右一句‘太子殿下’的,太生分了。”
云矩眼底浮现几丝淡淡的厌烦,想了想,开口回道:“君臣之礼不可废,不过二哥,你好像现在就已经喝的多了点。”
东宫太子最是喜欢颍川王这样的说话调调,恭谨守礼,又带着几分不经意的亲近关心。
别人要说他现在是喝多了,他是要不高兴的,可说话的人是云矩,他便无端起了几分想倾诉的欲望。
云矩:
云矩表示,这种说话技巧,自己也是练了很久、拿捏了很多遍腔调,才敢来应付太子这种级别的难缠对象。
东宫太子略带踉跄地走到云矩案后坐下,揽着她耳语:“本宫今日,高兴,当然要多喝。”
云矩不动声色地拂开他些许,顺从地问道:“二哥在高兴些什么?”
东宫太子冷笑一声,低低道:“高兴?我当然高兴!弟弟们一个个都成了器,我能不高兴么!”
他大概是真的先喝了不少,这话到最后,有点响了。
坐在斜对面的宛陵王面无表情地抬眸看了过来,云矩心中暗道一声麻烦,抢先开口唤俨然:“你二伯贪杯了,你与宫人一道,扶他下去先歇息会儿。”
赵皇后感激地看了云矩一眼,忙不迭地接口道:“冕儿这孩子,也真是的,人都没到齐,就一个人喝的这么多,还有行俨在旁边呢,这孩子,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行俨,你可不许学你二叔。”
裴行俨乖巧可人地回了句:“皇祖母教育的是”,然后麻溜地扶着东宫太子遁了。
东宫太子一走,气氛顿时诡异了起来,周贵妃大声地冷笑了一下,不忿道:“我们家十一替他父皇跑个腿的功夫,还没怎么的呢,可就招了旁人的眼。”
赵皇后脸色一沉,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话,什么‘招了旁人的眼’不‘招了旁人的眼’的,冕儿是东宫的太子,皇子们的表率,说句为弟弟们成器高兴,还有了什么过错不成?别说还没指名道姓地提你家宛陵王,就是提了,又怎么样!”
周贵妃可不吃她这一套,闻言毫不客气地挺直了腰板,反唇相讥:“那我们的太子殿下可真是够豁达、够大度、够友爱兄弟的,只是不知道他这些好习性怎么没给自己的表兄弟们好好地熏陶熏陶?”
周贵妃这话可谓是稳准狠,当即踩得赵皇后胸口发闷也说不出半个字来。
十一皇子宛陵王渐长后,随着其聪慧才干的进一步显露,慧帝的不断抬举,已叫东宫太子生起了无限的警惕和戒备之心。
而两边斗法,本人如何是其一,身后的母族如何就是其二了,自云矩母族温家败落后,如今的世家之首,周氏当之无愧,而皇后娘家承恩公府相对的就有些不够看了,屡屡拖后腿出昏招不说,还时常被周家寻到错处拿来攻讦,如此更是一番恶性循环。
周贵妃这次拿来讽刺皇后的,就是承恩公的两位公子在青楼楚馆里为一红牌争风吃醋大打出手的丑事,这里面还牵扯了一个无辜劝架却被打死的纨绔,一经御史大夫弹劾,承恩公都直接上书表示自己治家不严要闭门思过了。
这事叫云矩看,可真是有够蠢的。
蠢的她连替东宫说话的心思都失了,出于“东宫党”的立场,直接开口转移了话题,对着斜对面道:“十一弟,江南一行,收获如何?”
宛陵王看了看她,面无表情地回:“那边民风奢靡,崇尚精致,与洛都之大气不同,别有另一番滋味。”
云矩便笑了笑:“正该如此才好,我早些年也去过江南,那里风景如画,山川秀美,连女子说话都别有一番温糯,吴侬软语的,与你吵架都像是在调情,正该是这般温柔的好地方,才配得上十一弟。”
说罢,还冲斜对面调侃一笑。
宛陵王无端红了脸,匆忙地垂头饮了一口酒。
周贵妃这下安静了。
云矩这段话里,提醒了周贵妃两个地方。
其一,周氏从江南起家,周贵妃小的时候也在江南住过不短的日子,云矩说“江南的女人就算吵架都像是与你调情一般”,但很可惜,慧帝在周贵妃身上,可从没体验过这层福利。
周氏不怎么有宠,不是没原因的。
其二是,周贵妃她现在顶着皇后硬来,自觉自己儿子有多么多么的争气,不把皇后和赵家看在眼里,可她别忘了,十一再怎么得帝心,他也只是个“宛陵王”。
封地宛陵,在江南一带,离洛都十万八千里的远,这封号,就是周贵妃隐隐的一块心病。
周贵妃安静下来后,皇后的脸色也好看了点,如非必要,赵皇后并不是一个主动挑事的人,她生性有些温吞懦弱,只要周贵妃不太过分,她是不爱去招惹对方的。
更何况云矩方才话里提到的宛陵王江南一行,更是叫赵皇后没有旁的说话心思了。
席间便彻底安静了下来。
寿春王斜瞅了云矩一眼,垂着头默不作声地吃点心。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真要寿春王自己来说,他觉得众兄弟里,真正看不起东宫的,非颍川王莫属。
——当年温禧贵妃在时,颍川王事事都要与东宫比较,也处处都压东宫一头,从经史子集到骑马射箭,颍川王就没有输过。
那时候,清溪宫的两位是真的把东宫和皇后的脸扔在地上踩,而且自己踩了还不够,还要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