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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得上。趁着今日,你们俩自己过过眼。”
凉亭里早有一个年轻男子等着,因为在赏景,所以是背对着宋云乔的,那男子身着烟青色长衫,头上束一支白玉竹节簪。
宋云乔一时有些恍神,压抑着心中的喜意,轻声唤道:“三——”
凉亭里的男子一听到声音就快速转过身来,脸上带着一丝腼腆,看清宋云乔的瞬间,一下子就红了脸,“宋小姐。”
宋云乔的一颗心却迅速凉下来,那是一张截然不同的面孔,虽然也称得上俊朗,但比起那人沅芷澧兰一般的气质,实在相去甚远。
夜空中明月高悬的时候,星星的光总是很黯淡的。
*
肃王府和平西侯府,那是面子里子都没有情分,奇的是,今日肃王府不仅世子秦昭来了,连肃王最宠爱的宝昌郡主也到了。
而且明眼人一看,宝昌郡主秦宝珠还是精心打扮了来的。
秦宝珠一进许家,就去寻陈若非,明明看到陈若非在湖边,她去的时候必然他已经到了桥上;等她到了桥上,陈若非又已经去了假山上;等她穿着高底鞋吭哧吭哧爬上假山时,陈若非又已经到了年轻公子们齐聚的花厅那边。
秦宝珠并不傻,如是再三,终于将陈若非堵在湖心凉亭回岸边的唯一路上,不料,陈若非丝毫不给她面子,道一声和人有约,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若非上了岸边,打算去牡丹花圃,被路边一个姑娘叫住,“陈公子。”
那一片粉紫的藤萝花,在干净如洗的眼光的照射下,像一片悬而不断的瀑布,那些热闹的花串儿下盈盈站立着的,是江宁侯家的徐月宁。
徐月宁绯衣半臂配月白裙,衬得肌肤胜雪,目光深深地看着他,嘴里的话很不客气,“陈公子真是个凉薄人。”
陈若非早已立足脚,闻言讶然。
徐月宁拿帕子掩唇一笑,比顶上的藤萝还要鲜活有趣,“逗你的。”
陈若非哑然失笑,又听她道:“不过话也没错,宝昌郡主对陈公子那份心思,任谁都看得出来,陈公子却像个事外人,丝毫不为之动容。”
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带着娇俏的笑意,一边伸手去摘头顶那串藤萝,一边歪头笑看他。
不像是指责,倒像是带着点醋意。
徐月宁踮起脚也够不着,陈若非上前将那串开得最盛的摘下来,放到她的手中。
看着手中的花,徐月宁垂下了眼眸,徐夫人却不知从哪里寻了过来,不动声色地打量陈若非一眼,拉着她的手,道:“囡囡,不要乱跑。”
徐月宁一言不发,任由徐夫人拉着走,徐夫人冷着脸,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沉声道:“赶紧去大皇子那边。”
陈若非总觉得,徐夫人看他那一眼似乎带着敌意。
另一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宝昌郡主被心上人下了脸,心头的火越烧越旺,可是今日来的都是朝中权贵,她总得克制着。
直到看到自家所谓的大哥秦昭,她一个冷笑,跟了上去。
*
韩清澜方才被秦湛救了之后心头就有些乱,在意识到无法反驳许宛芙的一连串逼问之后,更是心神不宁。
她觉得不能在安静的地方呆着,听说秦画也来了,去找她说说话吧。
许家的园子是许贵妃省亲的时候造的,比一般勋贵人家的园子要大两三倍,有些地方难免人就比较少。
像韩清澜此时经过的地方,好像是许家的藏书楼,这样的日子当然不会有人来看书,所以虽然视线里能影影绰绰地看得到其他宾客,但楼下其实很冷清。
韩清澜正要循着楼边的石子路去找秦画,听到转角那边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以为你占了世子之位很了不起吗?你只是一个杂种!”
韩清澜听出来这是秦宝珠的声音,从对话的内容来看应当是在骂秦昭,虽然同父异母的子女们不合是常有的事,但是当面骂得这般低俗却是很少的,这相当于将秦昭的脸皮撕下来,扔在地上拿脚踩。
秦昭没有回话。
肃王府兄妹吵架,而且话还如此让人难堪,韩清澜是一点也不想听到,更不想被对方知道她听到。
她想要退回去,但是她今日穿的是高底鞋,走在鹅卵石路面上速度慢不说,声音也很大。
而且对方两个人走得太快,转眼就离她只隔着一个墙角,要命的是,秦宝珠的话越发不堪:“干嘛这么看着我?我有说错吗?你跟你娘一样,都是贱骨头,你娘当年就是凭着见不得人的手段,才将父王迷得神魂颠倒的,要不然为什么一族都灭了,独独留下她?”
韩清澜听到秦昭带着点笑意的声音:“我跟你说过,不许侮辱我娘。”
下一刻,那头响起“咚”的一声,似乎有什么撞到了墙上。
继而,韩清澜听到秦宝珠挣扎拍打墙壁的声音,她喉咙里发出的声音沉闷压抑,不成个调子。
似乎是激怒了秦昭,惹得秦昭灭口了。
以韩清澜前世所见,秦宝珠本身并不是什么好人,而且肃王府和韩家权势相差太多,她无意,也不敢去趟这一滩浑水。
韩清澜简直听得胆战心惊,与其让秦昭发现她,还不如脱下鞋子先跑开再说,她正准备弯腰,旁边的门无声地开了,里头伸出一双手,将她离地抱了进去。
堂堂平西侯府,这样的日子,总不会有歹人吧?
韩清澜还没来得及挣扎呢,就被人抵在门柱上,刚一张开嘴,那人迅速地将一颗果汁味儿软糖塞进她嘴里,舌尖触及到甜味儿,韩清澜本能地动了唇齿,却将那人的手指咬住了。
待看清那人是秦湛,韩清澜一时忘了宫中小佛堂里发生的事,心中松了一口气,牙齿也松了力道。
秦湛却没有抽。出自己的手指。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他就那么垂眸看着她。
韩清澜觉得,嘴里的那颗糖实在好吃,虽然比不上蜀地梦中的滋味,但已是回京之后吃过的最美味的一回,她含着那颗糖,便忘了要抽出秦湛的手指。
醉酒()
韩清澜嘴里那颗糖是御膳房新制的;是从前未曾尝过的滋味儿;她的味蕾像是活了过来;除此以外;心里好像也有什么破土而发。
心里的滋味;嘴里的滋味;都甜蜜得让人难以自持;让她只能呆呆地看着秦湛。
一室空荡荡,怀中唯有她,偏还是那般无辜纯稚;情动而不自知的模样,秦湛如何经得住。
自从蜀地一别,已经大半年;秦湛都没有这般近距离地挨着她。
食髓知味;却又求而不得,教他在多少个夜里辗转难眠;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像濒死之人;非得吃她一口才能让他活命。
秦湛一颗心被邪念浸透了;将那被她含着的手指;轻轻搅了搅。
无处不是温暖柔软的她;湿润缠绵的她,他越发沉沦,想拉她一起沉沦。
秦湛慢慢地低下头;韩清澜不由自主偏过几分;被秦湛伸进她嘴里的手捏住她下巴,她动弹不得,然后秦湛忽然低低一笑,对着她的小耳朵轻轻问,“还吃不吃糖?”
那声音低沉磁性,带着男人特有的硬朗。
韩清澜嘴里的那颗糖已经很好吃,但她心里又隐隐觉得似乎还不够,有些渴望蠢蠢欲动,犹豫着,是点头,还是不点头呢?
秦湛已经用另一只手捏了一颗糖,却不是像先前那样放进她嘴里,而是放在她温润嫣红的唇上,警告她:“不许吃。”
韩清澜觉得自己的脑子一片混沌,眼神越发现出茫然,是吃,还是不吃?
“小傻子。”秦湛的声音很小,但是她能感受得到他胸腔的震动。
她呆呆地看着他,忽然被他蒙住双眼,脸上逐渐感受得到他灼热的气息,来不及思考什么,嘴唇被覆上一方温柔与湿润。
魂魄像是被什么给击中了,韩清澜浑身都僵住。
唇上的那颗糖太过美妙,将先前舌尖上那颗糖都衬得寡味,怪不得,她平日里一个人吃糖总觉得了无滋味。
韩清澜一颗心像是要化成水,从胸腔里满溢出来,脑子里却胡乱想着,疑心不是那颗糖化在她的唇上,而是她会化在那颗糖的甜蜜和温润里。
秦湛缓缓的,慢慢地,温柔地,叩开她。
藏书楼另一端的廊檐下,秦昭扼住秦宝珠的喉咙,但其实并未用尽全力,愤怒让他想立即杀了这个侮辱他母亲的人,最后一丝理智却对她身上那一半与他相同的血脉生出不忍。
犹豫挣扎,最后还是放下了秦宝珠,他警告秦宝珠:“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
秦昭将秦宝珠扔在原地,自己离去了。
秦宝珠大口地呼吸和喘气,她脸色煞白,方才以为真的要就此死过去了,但那个贱种果然没这个胆量。
但是秦宝珠随即想到,父王不会杀秦昭,父王现在杀不了他。
她何曾受过这等侮辱?这般苦难?
秦宝珠咽不下这口气,她惊魂未定,等秦昭走远了,才对着秦昭离去的方向狠狠地道:“你等着,我要将那贱人的尸骨翻出来,鞭挞,让她死了都不安宁!”
韩清澜被秦宝珠尖利的声音和恶毒的话语吓得一抖,清醒过来,一把推开秦湛。
秦湛不愿退出,韩清澜狠心一咬,秦湛一声闷哼,直起身子时,嘴角已经带了一丝血。
“呵呵。”秦湛低低一笑,自己擦了嘴角的血丝,全然没有生怒的样子,非但如此,韩清澜觉得他看她的眼神,简直像一池春水。
此情此景,要生气吧已经过了时机,要继续吧那是不可能的。
韩清澜这会儿神思清明了,还记得宫宴那事儿呢,也不说话,转身就去开门。
“澜澜!”秦湛从身后圈住她,“那天晚上我不知道是你,我很自责,也很害怕,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所以就先走了。”
“三个月过去了,每回见到你,你都是冷脸对我,我一想到那天晚上如果失手了一直很后怕。”秦湛叹气,“我做梦梦到过好几次。”
韩清澜听他絮絮叨叨说了半晌,半句和林妃相关的解释都没有,但是一想,似乎也没什么立场叫他解释。
于是她转身面对秦湛,一副笑着听他说话的样子。
她笑得温婉乖巧,似乎是原谅他了。
秦湛尚在揣度这笑容的含义,韩清澜忽然指着他背后尖叫:“啊,有老鼠!有老鼠!”
她吓得花容失色,双手抓着他的衣裳,全然是信任他,依赖他的样子。
秦湛利落地转身,韩清澜躲在他身后,只管指着那头尖叫,“啊,好可怕——”
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个可用的工具,秦湛想也不想,脱下一只鞋子握在手里,打算寻到那老鼠之后直接丢过去砸死。
秦湛单脚立着,正搜寻那只老鼠呢,感觉身后一空,然后听到“哐当”一声。
哦豁,小姑娘没了。
得,她如今演戏比以前有真情实感多了。
*
赵子登今儿浑身不得劲,无他,盖因他按惯常的习性,去和漂亮姑娘搭讪时,被秦画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
被看到了也没啥,但不知为什么,他当时就心虚了,结结巴巴地解释:“我,我没有,我不不是”
等想明白其实他根本不必解释时,秦画已经走了。
唉,输了的场子没地儿找,捏好的拳头无人接,何其憋闷。
是以,当许家不承爵的二房的许崇江,在公子哥们的诗会上几次三番劝酒时,赵子登几乎没有拒绝。
许崇江是得了堂妹许宛芙的吩咐,一定要灌醉赵子登,许宛芙深得大伯两口子的疼爱,许崇江作为一个文不成武不就、并且有自知之名的人,向来都是顺着这个大房的堂妹的。
因为他知道,许宛芙虽然没甚城府,但决然不是个心善手软之人。
这个堂妹从小被许家捧若明珠,事事都顺遂她心,唯有婚姻一事,许家从小灌输她长大后必须嫁给秦湛,让她渐渐生出了逆反之心。去年也不知怎么的,竟然和一个年轻的商人勾搭上了,然后两人约好了要私奔。
可惜姜是老的辣,伯父许洪奕知道之后没有直接劝阻许宛芙,而是对那商人稍加威胁,然后在约定好的那天晚上,商人没有出现,叫人送了一封断绝信过来。
想到这里,许崇江打了个寒战,本来以为许宛芙受此打击只是学个乖,没想到她最后竟然求许洪奕杀了那个背诺的商人,而许洪奕也真的这么做了,还夸许宛芙若是男儿,定然是个能成大事的人。
所以,当许宛芙提出灌醉赵子登时,许崇江压根儿就没想过拒绝,反正出了天大的篓子,平西侯府都会给她顶着。
但是许崇江心里其实没底,赵子登这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滑不溜丢,所以这会儿看赵子登一杯接一杯,根本不拒绝,宴会还没开始他就已经醉了,许崇江十分意外。
许家这样的高门风范,在这些细节上当然是很周到的,不必许崇江吩咐,就有人来扶赵子登去准备好的房间休息。
另一边,韩清澜终于和韩清音汇合,韩清音性格内敛,讲起许家那片牡丹花圃难得地兴致很高,“他们家这样的底蕴,养出的花儿果然不同寻常,里头先是品种就很齐全,什么赵粉魏紫洛阳红色色都有,最特别的是那一株豆绿”
韩清音便是有些兴奋,说话也还是不紧不慢的,正好让心中难以平静的韩清澜,渐渐梳理思绪。
姐妹俩说得正兴起,一个宫女过来朝韩清澜道:“我们公主请您过去说话。”
当今盛元帝没有女儿,满朝的公主就只有秦画的年龄和韩清澜差不多,那宫女恭恭敬敬地垂着头,韩清澜看不清她的面孔。
其实今天这样的场合是无碍的,别人没那个能力在许家布局,许家的人怕是没那么傻,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过她还是多问了一句:“今儿怎么不是小薇呢?”
“小薇姐姐今天身子不爽利。”那宫女垂头,略略抬起一点弧度,对着韩家姐妹笑一笑。
韩清澜这会儿看清了,觉得秦画身边好像是有这么个伺候的宫女,便跟着那宫女去了。
那宫女不往最热闹的地方去,但去的地方也不偏,是一处临湖的画舫,各处的视线都看得到这一处的。
“我们公主上午被各家的夫人太太拉着讲话,觉得烦透了。”那宫女在前头引路开门,还和韩清澜说话儿。
韩清澜刚一进门,就有人拿药包捂她嘴,眼前一黑,人昏了过去。
*
许宛芙站在上画舫的台阶上,她站在最前头,也站在最上头,不得不说,经历去年的打击之后,她才发现自己其实最爱居高临下的感觉,她对着下首的一群贵女道:“咱们去画舫上面玩儿联诗吧。”
“好呀,上头凉快,风景也好。”先应声的是韩清茹。
她生得好看,也能小意殷勤,处了半天就结交了几个贵女,其中一个便是许宛芙。
许宛芙看着韩清茹笑得意味深长,其实这主意是韩清茹出的,不知她看到里头的好戏时是个什么反应?
韩清茹也对着许宛芙笑,这许家的傻子自以为多聪明,拿什么话本故事来问大家,其实不过就是她自己想害人罢了,虽不知道里头是谁,但总归看人落难是一件开心事。
许宛芙让丫头打开门,因为她是主人,便让开位置,让其他人先进去。
那走在最前头的小姐,刚往门槛里头踏了一步,立时尖叫起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