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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姜淮那个害人精,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大家却偏要因为她来指责我,就因为她是平阳王正视的宝贝女儿就可以这般横行霸道了。姨娘,这不公平……”姜娆抽泣着,声音愤懑,一声一声道是不公平。
站在外头引路来的婢女如何都没想到自家主子会突然这么说,还是当着唯一能救她的正主面儿,当即要出声却被得了姜淮示意的玉竹一把捂住了嘴,脸上『露』出不快,也是想听听这位四娘还能说出什么歪理来。
“四娘要怨就怨我,莫要拿自个的身子出气,是姨娘没用,快别咬自个了……要咬咬我也成。”
“我咬你作甚,姨娘,姨娘你现在就去二夫人那,不,老夫人那。”姜娆满含企盼,犹是寄予希望。
“这事就是老夫人定下的,老夫人定的主意除了五娘就没旁的人能改了。”
姜娆凄凄切切的哭声伴杂笑音,“五娘,五娘她是恨不得我死,我先前那么与她作对,她如何还会帮我,恐怕巴不得我越惨越好。”
“……”姜淮寻思着姜娆那点子心眼儿,板着小脸看向来求助的丫鬟,莫不是姜娆是忘了这茬。
须臾,姜娆的声音染上绝望与怨怼又幽幽响起,“她不是想嫁给沈家那天煞孤星么,我就祝她心想事成,沈崇那未婚妻是如何被害死的,她姜淮就是下一个。拖垮沈家算什么,把这平阳王府都拖垮了才好!”
“你、你是疯了说这胡话!”林姨娘气急的声音与踹门声同时响起。
被推撞开门跌进来的丫鬟险些压在了姜娆身上,一收住势便跪下瑟瑟发抖。姜娆缓过震惊,再看向那丫鬟可谓是杀了她的心都有了,明明是一早派出去的人,偏是个蠢的没有回信儿,叫一打岔竟……
“五、五娘……”林姨娘也没想到姜淮会来,僵直着身子探看反应明显是都听见了的,连忙磕头请饶,“五娘别误会,四娘是急糊涂疯了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这……”
姜淮的眼神冷冷扫过,林姨娘威慑于那道目光竟是说不下去,姜娆原就跌坐在地此刻瘫软身子,紧抿唇角,何曾愿意这般示弱于人,那骨子里的自傲便叫说出口的话愈发尖锐刻薄。
“姜淮你别得意,迟早一日,你失了庇佑也不过如我一般,你便能体会我这种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痛苦,我等着那一日!”
啪——
耳光声清脆响起。
姜淮下手极快,又狠又准,姜娆被扇过了半面脸去,再回转过来,立时显出了红红的印子。
“府里养你育你四季衣裳,日常吃食,还有每月的月俸哪点亏欠过你,反倒养了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凡事不问缘由便追究旁人之责,也不想想若非你自己不洁身自好,跟那赵玉珺厮混怎么败光的名声都自知,蠢不自知!”
姜娆愤怒睁圆眸子,亦是想起被下『药』那遭。
“如今京城世家里哪个敢要你,你说那冀州,离京城不过百里远,又有爹的亲营卫在。二婶婶为你甄选煞费苦心还要得你怨怼,你觉着委屈你自个儿,我们还怕委屈了对方让人觉得教不好姑娘塞别人家里头祸害呢!”
“你——”姜娆被说的脸上无光,又羞又愤。
“同是一宗血脉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且用你那不中用的脑子好好想想!”
姜淮扫过瘫坐在一地狼藉之上的姜娆,神情愈发肃寒,“我不管旁的,若再有一言不敬,我绝不轻饶。”
也是这时,姜娆才发现姜淮身上那凛然气势与平阳王身上如出一辙,而此时眼底泄『露』的杀意更是切切实实令她感到恐惧,呜咽垂首。
大半夜经了这么一遭,姜淮携着不平怒火回的苑子,不知怎的就有些睡不着,等到睡过去后又入梦走马观花地转不停,偏生醒来又不记得自己梦了些什么,只余下那心悸的感觉犹在。
而后去国子监,又得知沈崇休沐,心情愈是低落。这般持续到第二天,正好是沈崇来讲学的日子,正等着人来问问她做的点心如何,结果只看到沈牧匆匆来告假。
“郡主,我家公子身子不适今儿没来,估『摸』还得歇上两天。”沈牧被姜淮堵着,神情闪闪烁烁。
“哪儿不舒服,着大夫看了没有?”
“看了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就是吃坏东西。”他话一顿,看着姜淮变化的神情,记起公子吩咐连忙摆手,“这跟郡主真的一点关系都没有!”
“……”姜淮兀的耷拉下脑袋神情负疚,那就是吃了她东西坏的肚子没跑了。
咳咳,这里面还有姜四哥的‘功劳’~
021。挖坑()
沈崇是回府治的; 适逢沈徐氏的忌日便滞留了两日。姜淮原打算去探望; 然还未付诸行动沈崇就回来授课了; 脸『色』比平常还要苍白几分。
“夫子; 你还好罢?”姜淮担忧迎上前截在了堂外; 恨不得将人里里外外仔仔细细查看个遍; 男子如玉般的面容透着几分病态; 衬得那俊美之姿愈发惊心动魄,
直到一声轻咳响起,姜淮才回过神; 看着他虚弱模样,心中更是过意不去,“四哥明明说好吃的; 怎么会吃坏肚子呢。”
沈崇一顿; 声音稍紧,“平昭?”
姜淮点头; 带了一点不好意思; “前儿个四哥也在; 顺手帮了我一点; 真的只是一点点挤了几个剂子; 其他都是我亲手做的!”
沈崇凝噎; 大抵知道自己如何会这样了,垂眸看见姜淮皱着秀眉不能释怀的模样,又轻咳了一声启口; “郡主无需觉得歉疚; 沈某是午时用了荠菜才致身体不适,并非是那点心的缘故。”
“荠菜?”姜淮诧异,再看他一副正『色』不似作伪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又恢复了元气,“那夫子还有什么忌口的,我下回避着点,四哥说我在厨艺上颇有天分!”
“不用……”沈崇被一双澄澈眸子直勾勾望着,“不用客气。”他深觉被『逼』至了进退维谷的窘迫境地,举措小心,概因眼前这人……
“郡主金枝玉叶,沈某惶恐。”
这话姜淮听惯,从她开始追这人开始就预料到了过程艰辛,然她就是着了他的魔,迎难而上愈挫愈勇,这点惶恐也就不算什么了。只是她都表现那般明显了,就差为了最后一点骄矜而不宣口的话……
“苏妈妈说想抓住一个人的心就要抓着他的胃。”姜淮深吸了一口,打算换个婉转的说法,也就不算逆了苏妈妈的交代。她咬了咬嫣红的唇,脸颊晕开更亮眼的绯红,“夫子,那你觉得我、我能抓住……”
“沈夫子!您今儿来得正好,原先还想着要怎的去府上叨扰,这下就刚好把那人选的问题解决了。”来的辟雍殿的主事,嗓门嘹亮一下子就盖过了旁的声音,径直走到她和沈崇面前。
姜淮被打断,盯着薛主事暗暗磨起后牙槽。
“郡主也在,那要不……一道去?”薛主事才看见这位小祖宗,就瞧见她脸上那不善神情,登及抹了抹虚汗讨好问道。
“一道罢。”沈崇掩过眸中异『色』,率先往辟雍殿走去。
姜淮落在后面,望着那道颀长背影,突然福至心灵地觉察到了他的一丝窘迫,莫名咧开了嘴笑,看来沈夫子对于她的攻势也并不是完全无动于衷嘛!在继对厨艺有了信心之后,姜淮对将沈夫子收服裙下愈发信念坚定。
辟雍殿内,薛主事是最后一个赶到的,其间学子数十,有管事和助教引领,交头接耳,对被传唤到此的目的议论纷纷,为太后华诞蹴鞠助兴,那可是个『露』脸的好机会。
“大家静一静,静一静,人都已经到齐,想必也都知道是为何召来此处的。我在这里主要是详细说一下其中事宜。这回受邀参赛是一是为太后华诞,二也关系到两位夫子争取司业一职的契机。”
“此番共有百名学子,有意愿的俱是在此,然名额只有二十,六人补替,而这选择的权利便交给两位夫子了。”
姜淮闻言,微微蹙起眉头,“这既是国子监的大事,事关每一位学子,不该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参选?”这一伙人里头就没站几个熟面孔的,歪瓜裂枣的什么都有,只怕还没上蹴鞠场一会儿就得让人抬下来。
“这正是我向祭酒大人提议的。”曹夫子此时站出来说道,两撇胡子微翘,笑容『奸』猾。若是冬暮堂那些精通此道的入了沈崇的队伍他岂能有胜算,自然是早早想了辙子。
“郡主的话虽不错,可这监子里形形『色』『色』的人多,总不能什么人都能往太后皇上面前凑,要选这二十人可不是什么容易事。若是用旁的法子不保其他学子觉得不公平,你说我说的可有道理。”
分明就是歪理!说是公平如何对一众学子公平了,姜淮对上曹夫子投来的得意目□□得牙痒痒,“我倒不知道是个什么道理,我只看到有人怕输所以动歪心思!”
曹征的脸『色』一变,沈崇也低低唤了一声,姜淮却是早看他不顺眼了,偷懒耍滑,为人还势力得很。
“阿妧。”这回沈崇唤的是她的闺名,于心里想,她既是平昭的妹妹,也就当了妹妹罢。只是不知怎的,那两字出口转过唇上泛起一丝异样,他轻轻咳了一声,“休要胡闹。”
姜淮怔怔,一瞬便收敛了张牙舞爪之态,那乖巧模样令旁人看得饶是心绪复杂,尤其是站在曹征身后的虞忨。
薛主事抹汗抹得愈勤,“祭酒大人也是深思熟虑后才定下的规矩,郡主莫要多心了,这、这……两位夫子看是不是该早些选了人呢?”
周遭起了一阵『骚』动,有人与曹征对视了一眼后,主动站到其身旁表明愿意跟随曹夫子,有了一个起头登及又站过去不少。曹征摆着一副尊长面孔安抚众人,示意听薛主事的安排。
沈崇在薛主事看过去之时体贴启口:“曹夫子先请。”
姜淮在旁边沉凝着小脸,心底暗暗着急却跟从沈崇那副高深样子,憋也得憋住了不愿让那小人看了更得意,然在看他挑了十名学子后,眼底划过了一抹暗芒。
“曹夫子可选好了不改?”
“不改。”曹征捋着小胡子,甚是满意地瞧着旁边身姿俊朗的虞忨,有这一员猛将在何愁,而他挑的俱是人高马大,哪里会改。
姜淮点头,也不管虞忨,一扭头掩着不怀好意的笑冲沈崇央道,“我来帮夫子选可好。”
那狡黠模样分明是在算计什么,可由她做来却一点都不让人生厌,相反还娇俏得很,就好像平昭时常说的,让人忍不住想『揉』一把……意识到自己想法的沈崇兀的一咳,又端正姿态点了点头,由着她去。
姜淮挑得很快,借了沈崇一尺长的教棍穿梭其中,所过之处鸡飞狗跳,却是很快拉拔出了九个人,算上她自个,正好十个。
“郡主参赛怕是不妥罢?”曹征皱眉,看着她点了自己的将出声驳道。
“我正好在这百人之列,怎么就不妥了,还是说曹夫子是瞧不起我?”姜淮手执着教棍轻轻地击叩手心,口中语气却是不符那闲适姿态,周身气势使然叫人不敢再开口质疑。
“既然我都满足条件,那就这样罢,夫子你觉得可好?”姜淮满意巡视后,在沈崇面前俨然是另一幅面孔。
沈崇颔首默许。
这一幕落入虞忨眼里,使得眸中翻涌的情绪愈深,直视那沈崇直至后者察觉回视,嘴角掀起挑衅笑容,“有我在,你休想赢。”
姜淮一记转身,手里的教棍如飞出的箭矢咻地擦过虞忨径直钉入廊柱,英气利落,“我看你才是别输得哭回家找娘!”
虞忨铁青着脸,在一群悉索议论声中神『色』暗沉得出水。
曹征走去虞忨身旁,扫过姜淮选中的人,一些个东倒西歪哪比的上他精心挑选的精锐之队。他心里愈发得意,小姑娘毕竟是小姑娘,尽是瞎搅和,“这么任『性』恐怕将来要吃苦头哦。”
虞忨闻言侧过头去,沉沉问道,“沈崇当日会上场?”
“嗯?——正是。”曹夫子怔愣答道。
虞忨得了准信再不逗留,一溜甩下他大步离开。姜淮那看似毫无章法的试探,实则是试验他们的反应能力,及下盘沉稳的程度,选拔出来的人可比他之前笼络的要强上数倍,只是这理他不屑同那人说。
他要做的只要在姜淮面前狠狠击败沈崇,不留分毫颜面!
……
太后华诞是在来年开春二月,距此时尚有两月余,祭酒大人大抵是有感于文人体弱,在观过两队练习后,便令众学子一道学习强身健体,无一能免。故在辰时初,能在易伦堂外看到一众学子扎马步。
姜淮小时候就常跟着六哥一块练,这些自然不在话下,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转来转去,最后就盯着右前方的沈崇看。已经入冬时节,喝出来的气很快就凝结成一团白『色』雾气,氤氲面孔,衬得那耳朵尖儿红红,看在姜淮眼里只觉得可爱异常。
今儿是开练的第三天,摇光公主站在她正前方,不过一会儿身子就开始打晃。
姜淮立时上前查看,就看到她苍白面『色』,“你脸『色』不大好,要不去歇会儿。”
萧令仪咬着下唇,神情倔强地摇了摇头,仿佛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时候耍什么倔,大不了像闵儿那样直接休了就是。”姜淮瞧见她两颊晕开的『潮』红,一面伸手『摸』上她额头,“噫,有点烫,我抱……”
正是这时,一道颀长身影从不远处匆匆行来,步履生风,剑眉星目玉冠束发,周身萦绕着一股久居上位者的贵气。
“那是……”
“阿仪!”男子近是不『惑』之年,一声疾呼,后者几乎是同时软下了身子,正正靠在了他身上。
“皇叔,我难受。”萧令仪伸手环住他,娇娇软软地唤了一声,带着些微的鼻音,还能听出一丝委屈的意思来。
贤王此时脸『色』更黑,一把就抱起人就走。姜淮追去目光,正好看见那人怀里的萧令仪缠住他的腰身,还不忘朝自己眨了眨眼。“……”
原来还有这种技巧。
她回过头,便直巴巴地盯着沈崇等他体力不支……只是看着看着,目光不自觉停留在了那双笔挺锦靴上,云纹流畅,靴口收得紧,勾勒出紧窄线条……她咽了咽口水,暗暗想着夫子怎么耐力这么好。
“……”
022。覃家()
昨儿夜半下了雪; 青瓦之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待太阳升起后有了融化的迹象; 沿着屋檐角滴滴答答落了下来。
“又是风又是雪的糟践多少天了; 也不瞧瞧你现在自个儿的脸。”苏闵儿娇软的声音在空『荡』无人的学堂里才放大了许多; 一面把手里的暖疙瘩塞到对面那人手里; “你想帮沈夫子也不是非得凑这热闹的; 等天气暖和些不也行。”
姜淮捂着那青花牡丹抽金飞燕暖手炉,咧着笑,“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不还是这么如花似玉么。”
她话还没说完脸上就被糊了一坨滑腻腻的膏子,苏闵儿难得赏了她一白眼儿,接着在她脸上仔细推抹起来。“都知道你脸蛋儿好; 糟蹋起来不心疼; 等皲裂了就晓得疼了。”
“这不有我家小棉袄疼嘛,哎哟这膏子真好闻。”姜淮好奇拿过她那精致小巧的缠枝纹瓷罐子; 嗅了嗅; 有一股淡淡的栀子甜香; 还是能和苏闵儿身上的玉兰香分别开来的。
“本来就是拿给你的; 你这鼻子跟小狗似的又挑剔; 这是四叔从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