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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从很早之前我便有一种预感,我觉得师父总有一日是会离开我的,她本来就不应属于这大山里,我总觉得她是属于外面世界的,她是一个外面世界里的大人物。她应该收一个更了不起的徒弟,而不是像我这样平平无奇的人。
但我还是不死心地问了出来:“为什么要走?”
“没吃的,自然要走了。”
“我会做吃的,娘会做的,我都会做的。”
师父愣了片刻,意味深长地挑眉看着我。
我继续道:“我能比娘做的饭菜更好吃。”
终于,师父放下了包袱,无奈道:“上菜吧,没你娘的好吃,我立马走。”
我欣喜地点了点头,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其实这不是师父第一次吃我做的菜,以往有时候的饭菜便是我做的,只是我没说,我娘也没提,师父便全当是我娘做的。
师父吃完那顿饭后,决定留了下来。
时光飞逝,转眼间我便十八岁了。
那日,我正蹲在地上喂涧碧吃排骨,师父在身后叫住了我,说是有要事相商。我站起了身,疑惑地看着师父,紧接着便跟着师父进了屋。
进屋后,师父气定神闲地坐下,开门见山道:“你该下山了。”
我老实道:“我后日才下山去镇上卖菜。”
师父给了我一记白眼,骂道:“瓜娃子,为师说的下山是指让你出蜀地,去见见世面,莫非你真想在这大山里种一辈子地?去京城吧,天子脚下,当厨子也好,当杀手也罢,总比在这里有出息。”
我未料到师父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所以一时呆住。
师父继续道:“要我说你就该干我的老本行,去当杀手。”
我见师父说这番话时神情认真,也只有认真地考虑了会儿,才道:“可厨子似乎要安全些。”
“但杀手赚得多呀。”
师父摸了摸下巴,想了想又道:“不过杀手这一行最近是有些不景气呀,签杀手盟会前一定要考虑好,别学我动不动就解约,欠下了一屁股的违约金。至于这签盟会也是有讲究的,大盟会嘛,单子质量高,但潜规则多,什么乱七八糟的交易都有。小盟会要干净些,但资源差,都是些小单子,想混出头也难。”
我惊讶道:“杀手这一行竟这么乱。”
师父道:“你以为江湖有多干净?镇子上的评书听多了吧,条条框框的可不比庙堂上少。如果你真要入行,签约前先要看好条件,别到时候杀手当不成,被卖去当小倌了。不过你要去当小倌,师父肯定会拼了老命去凑钱。”
我感动道:“替我赎身吗?”
师父猥琐地嘿嘿一笑道:“给你捧场。”
我没有说话,只因我早已习惯将“妈卖批”三个字深深地藏进了心里。
“好了好了,为师不逗你了,你这耙耳朵,一逗耳根子就红,以后你娶了媳妇不知道要被欺压成什么鬼样子。”
说到最后,师父的语气中竟带上了几分怜惜之意,至于更多的则是毫不加掩饰的幸灾乐祸之情。
“其实最近有一个大单子,我正考虑接不接。”
我问道:“要杀谁?”
师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转而问了我另外一个问题。
“你想去杀皇帝吗?”
“这个单子的难度会不会太大了些?”
我还有后半句没说出口,这他娘的分明是想让我去送死吧。
师父自然听不见我的腹诽,她微笑道:“杀皇帝当然很难,就算是你师父我也只有六成把握,但是”
我知道师父又开始卖关子了,她老爱这样做,话常常说一半,就是为了等我配合她的演出,提出疑问。
她常说,她这样做是为了看我有没有认真听她讲话,就像私塾里的教书先生常常要在课堂上抛出问题,如若不这样做,课上还醒着的一半学生怕也是要睡过去了。
于是我只有无奈道:“但是什么?”
“杀一个未来的皇帝却很简单。”
皇帝的日记:二杀下()
杀气。
很强的杀气。
此刻师父身旁无剑;可她周遭散发出的杀气却让我不寒而栗。
如果她不是我的师父;我会怀疑眼前这位绝美的女子今日的目标便是我。
这样的杀气使我感到畏惧;同时也让我想要拔剑。
因为这是师父多年的教诲。
她常说;杀手就是要快;当你感觉到杀气的那一刹那;你要比对手更快地拔剑。
可是此刻的我身旁也没有剑。
既然无剑;我们就只能这样沉默地对视着,直到门外的涧碧突然“汪汪“叫了两声。
师父周遭的杀气逐渐散去,她叹了口气;淡淡道:“方才是我给你上的最后一课。”
最后一课?
我知道师父有很多古怪的操作,但没料到居然有这种操作?
为解疑惑,我问道:“师父的意思是?”
她仍淡淡道:“这你得自己参。”
我思考了许久才道:“永远保持警惕;就算是再亲密的人也不可完全信任;或许有一天你的枕边人也会对你拔剑相向。师父是这个意思吗?”
师父听后若有所思道:“你这解释不错。”
随即她似想通了什么,拍手大笑道:“对对对;为师就这个意思。”
我看出来了;她分明不是这个意思;她刚刚也许是真的想杀我。
她见我无言;又催促道:“愣着干嘛;还不滚去收拾行李;明日就下山。”
“我下山了,那师父你呢?”
“我自有安排。”
“可没了我,谁养你?”
说完这句话后;我吃了师父一记爆栗。
但我说的却是一句实话;
虽然她是我的师父,可这些年来,与其说是她养了我,倒不如说是我养了她。
饭是我做,衣服是我洗,屋是我打扫,地是我种,菜是我卖。师父就像是一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又像是位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每日除了练武以及督促我练武外,她就没干过什么正事。
“要不是为师每年去外面接一些单子,赚点银子来补贴家用,你个兔崽子早就不知道死在那个旮旮旯旯里了。”
“可每年你都是在外面把赚的银子花得差不多了才回的家。”
言罢,我又吃了一记爆栗。
第二日上午,师父就像送瘟神一样把我和涧碧送到了村口。
村口种着一颗桃树,树上的花还未凋谢完,微风拂过,桃花朵朵飘落,这本该是一副极美的画卷,可我和师父都无心欣赏,因为我想要向她讨一件东西,但她明显不想给。
对视良久后,我先发制人,道:“师父你该给我一把剑,说书的人都说做师父的在弟子下山前都会送上一件神兵,我不要什么神兵,我只想要一把新剑,我背上背的剑已经用了快九年了,而且还是你趁镇上的铁匠铺处理旧货时买回来的。”
师父听完后心虚地扫了一眼我背后背着的剑,轻咳了一声后道:“作为一名高手,用什么剑并不重要。”
言罢,她伸出素手,折了一截桃树枝,接着她将树枝递给了我。
我疑惑地接过了树枝,只听她意味深长道:“这就是我给你的剑,如果这把剑你都能用好,那这世上就没有你用不好的剑了。”
师父这胡扯竟扯得有几分道理,但我不得不提醒她一件事。
“师父,乱折树枝,伤害花花草草,你还有没有公德心?”
“龟儿子,你是想气死为师,好继承我一屁股的违约金吗?”
不用说,随即一记爆栗又落到了我的头上。
临别之际,我面上虽仍和她说着这些烂话,可我的心中却有千般不舍和百般伤感。
于我而言,除了逝去的娘,师父便是我在世上最亲的人了,可我却不知道在她心中我到底是个什么位置,也许对她来说,我根本算不了什么,甚至不如一盘香喷喷的鱼香肉丝来得重要。
正当我和师父又陷入沉默对视之际,身旁的涧碧再度不合时宜地叫了两声,也不知它是饿了,还是在催促着我赶快离去。
涧碧叫了两声后,又凑到了我身边,蹭着我的腿,摇着尾巴。我无奈一笑,温柔地摸了摸涧碧的头,让它稍安勿躁。
师父看了看涧碧,又看了看我,终于开口道:“去吧。”
我认真地看着师父,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一刻,师父没有笑,她的双眼也在认真地看着我,这竟让我有一些失神。
师父过去常吹嘘自己是天下第一美人,我对此总是嗤之以鼻,但有的时候我竟会觉得她说的并非虚言。
因为师父不笑时真的很美。
但问题是她爱笑,尤其喜欢猥琐地笑。她爱把她那双好看的眼睛故意眯成一条缝,将秀气的樱唇故意裂得很开。
最后师父留给我的便是那样一个猥琐的笑容。
师父的笑容猥琐而熟悉,可她的眼神却有些陌生,甚至还有些可怖。
那样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临行前一晚我问了师父一个问题,我问她,涧碧怎么办?
师父道:“要不你自己带着,要不你送给乡里人养,反正不要留给我,若是留给我,我明天就把它煮了吃狗肉火锅。”
我知道师父做得出这种事,所以万万不敢将涧碧留给她,可我也舍不得将它送给别人。
最终我还是决定带着它和我一同前往京城。
下山的路上,涧碧表现得比我还兴奋,因为这是它被我收养后第一次下山。涧碧很听话,所以我很少用绳将它拴住,如今也不例外,我笑着看它摇着尾巴,跑跑跳跳,东嗅嗅西闻闻,一副快活自在的模样。
涧碧是在娘去世后一年来到我的身边的,那年师父接了个单子,要去极北之地杀一个人,她说她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这个小东西,觉得我会喜欢,便把它捡了回来给我做个伴,免得我在她下山去杀人时觉得寂寞。
第一次见到涧碧时,我吓了一跳,我问师父怎么捡了一只狼回来。
师父说这不是狼是狗,随即师父还顺带吹嘘了自己几句,说她的徒弟就算是要养狗也要养只与众不同的。
那段日子我正当在学词,想着要给涧碧取个风雅一点的名字,再加上涧碧是只母狗,所以名字听上去最好还要像女孩子,于是我便从新学的一首词里取了两个字组在了一起。
取完这个名字后,我兴奋地告诉了师父,岂料师父就跟看傻子一样看着我,还叫我换名字。
可我那时偏不。
当我发现这个名字念起来似乎有些不太对劲时,已经是几年后的事了,涧碧早已习惯了这个名字,若要更改,也不大实际了。
世事难料,就是如此。
就像我本以为我这趟京城之行会一帆风顺,但我忘了一件极其重要的事——当人们说出“本以为”三个字后,在大多数时候事情都不会按着本以为的那样发展。
所以在我出蜀地没多久后,便遇到了杀手。
那日我没走官道,走的小径,一阵风过,树叶沙沙作响。
我停下了脚步,因为我感觉到了杀气,下一瞬,不知从哪儿来的一人一剑飞快地向我袭了过来。
他的剑很快,但还不够快。因为当他的剑还未到我胸前时,我便拔了剑。
然后他的这一剑便没有意义了。
打斗的途中我让涧碧蹲在了一旁,还不忘对眼前的仁兄说:“杀我可以,别动涧碧。”
十数招之后,胜负便分,我的旧剑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新剑已被我打飞到了远处。
我看着他,问道:“为什么要杀我。”
“我是杀手,你是目标。”
我想了想又道:“那么是谁派你来的?”
他道:“杀手只接单杀人,别的从不多问。”
接着他闭上了眼,摆出了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意思是让我动手吧。
我想起了师父下山前的话,如果我去京城当不成厨子,多半可能会去当杀手,到了那时我和眼前这位仁兄不就成了同行?
有句老话怎么说,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而且这位仁兄也很讲道义,没有伤涧碧分毫。
想到这里,我便放过了他,让他走。
他有些吃惊,为表感激,随即告诉了我他所属的盟会名称和此次订单单号。
他虽没明说,但我大概知道了他的意思。
他的意思是如果我真想知道是谁要杀我,可以拿着订单号和一大笔钱去他们盟会查。
至于那笔钱有多大,不用想便知横竖是我承担不起的数目。
没走几日路,又来了一位拿着锤子的仁兄说要取我性命。
我皱着眉看着他的大锤,好心提醒他说,用锤子当杀手不大好吧,速度会不会太慢。
他没回话,直接用大锤锤向了我的胸口。
再然后他果真因速度太慢被我制服了,他的大锤也被我砍成了小锤。
看在他同样没有伤涧碧的份上,我也放过了他,并又得知了一个盟会名称和一串订单单号。
经历了这两回暗杀后,我不得不开始思考一个问题,我到底得罪了何方神圣?
想我一个勤勤恳恳种种薄田过日子的小老百姓,哪里值得人花大笔钱来取我的人头?
思索良久,我得出了一个结论,这恐怕是师父欠下的血债让我这个倒霉徒弟来还。
想想师父临走前看我的最后一眼,就跟看死人似的,我越发觉得她早已预料到了这一连串的暗杀,而且她还觉得她亲手教出来的徒弟极其有可能成为别人的剑下亡魂。
在京城外的小树林里,我又遭遇了一次暗杀,这次暗杀和前两次不大一样,因为这一次来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这群人服装统一,身着一袭款式新颖的黑衣,脸上戴着银色的面具,面具虽遮挡了他们的半张脸,但从露出的一双眼睛和半截鼻子来看,似乎也都是些俊朗的青年。
尤其是领队的那位,眼睛生得好看不说,右眼眼尾下方竟还长了颗泪痣。
果然这年头当个杀手也不容易,不但要长得帅,想出道还要先组个团。
出于人道关怀我先主动问了他们的盟会名和订单号,也省得过会儿他们主动交代,可他们十分冷傲地拒绝回答我的问题。
再然后我嘱咐他们不要伤害涧碧,可他们还是没有听我的话。
这下问题就很严重了,因为他们竟然真的伤了涧碧。
皇后的日记:三杀()
平兴十九年八月初五
昨夜我把刺杀的结果传信给了爹;爹没有回复。
爹下朝后;在回家的路上顺道来了一趟我的府邸;许是怕又喝到昨日那没放茶的茶;今日他索性什么都不喝;连坐都不坐;就站着和我说话。
爹负手而立;双眼依旧没有看我,这常常让我怀疑我的脸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然他为何不爱看我的脸。
爹道:“不用再动手了。”
我问道:“你们改变了注意?”
爹淡淡道:“我从没下过决心。”
我皱眉道:“所以你早就知道暗剑卫杀不了他。”
“我还知道你不会亲自出手。”
言罢;爹转过身,盯着我,目光锐利。
“我说过你的性子要改;太过自傲;以后入了宫,在你的夫君前也要这副模样吗?”
我既没有谢他的教诲;也没有说要虚心改过;反而问了个听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他多大?”
“他与你同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