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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书凝一怔:“你这么说不怕遭罪?”
小贩撇嘴,满不在乎:“现在谁不骂他?”
小贩这个神态一出,穆书凝就知道,大殷完了。
一个君主失去了子民对他的最基本的敬畏,那这个国家之威严何在?天子之龙威何在?
现在大殷在这种危机关头,百里晋杨甚至还在后宫荒。淫度日,他自己又将国家放在何处?
穆书凝觉得有一瞬间气血上涌,体内的血液叫嚣着全朝他的脑袋顶涌上去,让他眼前阵阵发黑,导致身形一晃,没有站稳。
晏青时一步上去,扶住他,声音沉下来:“怎么了?”
穆书凝吐出一口浊气,扶着晏青时胳膊站稳,他揉揉额头:“没事,站太久有点累。”
那小贩却一脸“我懂”的神色:“小兄弟,不用解释,我懂,你被那昏君气的是不是?听说当今朝堂上的那些大臣们气晕了好几个呢。”
穆书凝扯了扯嘴角,不知该笑还是不该笑。
晏青时将手藏在袖子里,紧紧握住穆书凝的手。
穆书凝转头看他一眼,眼里含笑,像是在示意晏青时别担心。然后他又问小贩:“那南边的那个起义军能跟我说说是怎么回事吗?”
小贩好像就等穆书凝这么问他似的,一拍大腿,激动起来:“这你可真是问对人啦!”
穆书凝摆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安王,当今的安王,听说过没有?”小贩不知朝哪个方向举起大拇指,这一切都是他无意识之中做出来的,显得他激动极了,“他可真是个好人呐!”
“他要是把现在的圣上给顶下来,就是让我现在去死,我都绝没有怨言,现在越来越多人投靠安王,我看呐,换人就是迟早的事。”
听见熟人的名字,穆书凝被勾起了兴趣,他笑着:“你这糖葫芦我都买了,你给我好好讲讲这安王的事?”
第103章 更迭()
三人找了个小茶馆坐下,晏青时坐得相当端正,安静漂亮得像是一幅画,只是身边放着的那一大笤帚的糖葫芦有点坏风景。
小贩今天不但把东西全卖了出去,而且还蹭了一顿茶喝,他心情相当好,一边捏着脆花生,一边眉飞色舞地讲。
“这安王啊,我真是夸不完他的好”
在小贩的口中,百里寄越是一个相当温柔又有实力的人,才十二三岁的时候就被百里晋杨狠心给扔到了军营里去,天天吃沙子,过那种刀头舔血的生活。
少年将军的满心童稚在大漠的苍凉与孤寂之中渐渐消去。
就这样,在那般恶劣的环境之中,百里寄越都没有落下读书,他从小就懂事,没人提点他,他就自己下狠功夫,往往深夜时分营地里都鼾声一片了,他那头还亮着光。
听起小贩说到这,穆书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百里寄越从小被扔到军营里这一事还有他的一份力。
当年他怕百里寄越对百里晋杨产生威胁,就打算让百里寄越直接远离权力的中心,又让百里晋杨处处打压他,当时百里璧后人凋零,活下来的皇子就两个,百里寄越又比百里晋杨小不少,等百里寄越的翅膀硬了,百里晋杨也就在王位上已经坐稳了。
穆书凝那时候打的就是这个算盘,只可惜,按目前的这个情况来看,百里寄越已经越长越“歪”了。
不过这样也好,百里晋杨难担大任,由更合适的人来坐王位也是顺应大势。
小贩不知穆书凝的心理活动,他现在已经讲到百里寄越单骑救下小太子百里琮的事了。
“要说起义军是好的,是为我们老百姓想的,可他们真不是东西,都打到瀛洲门口来了,还用阴招绑了小太子,当今圣上的债他们非要让小太子来还,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起义军他们问什么都问不出来,小孩儿就知道哭,小孩儿一哭那不就有人嫌他烦?眼看着那锃光瓦亮的刀就横小太子脖子上了,安王一个人就骑着匹马冲了出来,冲进起义军的人堆里,把小太子给救了出来。我看啊,就安王是真男人。”
小贩嘴角带嘲:“后来圣上不就震怒了,调动精骑兵围了他们,那不就那个万人坑吗。”
穆书凝怔住,这不过是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完全没有想到,他才死几年,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而且眼看着大殷就要变天了。
“还有啊,就前两天的事,安王自掏腰包,往南边运粮食,有的从南边逃过来避难的,他也都安置在自己的王府里头了,哼,圣上跟他一比,简直没法看。”
一边听小贩说,穆书凝一边心里发寒。
百里寄越不是草包,他有手腕,有野心,温温柔柔和和气气的那副模样只不过是他的一副面具,藏在骨子里的是真的杀伐果决,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他一直都是想要那个王位的,从他还小的时候,百里寄越就给过他一种感觉。
就像是一只被拔掉了尖锐指甲的小狼,虽然暂时没有可伤人的手段,但若是不在意,冷不防地被他咬上一口,要疼好几天。
而现在,小狼崽长大了,他有利爪,有尖牙,一张嘴就是慑人的威风,他现在,要报复回来了。
现在光听一个素不相识的人随口说的几句,穆书凝就看了出来,百里寄越稳赢了。
现在朝堂之内全是他的眼线,百姓们也都念他的好,盼着他坐王位,他还不断在用手段笼络人心,万事俱备,只差一场时机正好的逼宫。
穆书凝不清楚现在手握兵权的大将军是不是百里寄越的人,但就算不是,百里寄越也不怕。
穆书凝的目光冷了几分。
那些到处冒头的起义军,若是没有人在背后当推手,哪能冒头冒得那么快?
起义军的出现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国破家亡走投无路的人觉得活着没什么意思,几个关系好的一拍板,索性干一番大事业。可这种人的数目是极少的,能调动的资源也是有限的,不可能在百里晋杨一次又一次地强势镇压之下还有再起的能力。
而拥有招兵买马和大殷对着干的能力的,又众望所归的人,只有百里寄越一个。
小贩还在一旁说着百里寄越的那些光荣事迹,颇有说上三天三夜也说不完的样子。
穆书凝的一张脸却渐渐白了下去。
百里寄越越是威名远播,百里晋杨越是如履薄冰。
不过也正好,捡个现成的便宜,让百里晋杨付出代价,他自己倒是省力气了。
…
小贩说了个尽兴,喜滋滋地拿着钱回家去了。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嘱咐他们俩有空再来“照顾照顾”他。
穆书凝回他一个礼貌的微笑。
等小贩一走,晏青时拔下一根糖葫芦,送到穆书凝面前,轻声道:“吃一口。”
穆书凝正心烦着,不管不顾直接上牙咬,果子酸了他一下,他眯缝着眼睛,道:“我啊,真的不知道我是对还是错。当初百里璧让我替百里晋杨守住江山,我努力了,我甚至把所有的不利因素都替他排除了,百里寄越这个隐患我也给他解决了,可最后我发现我做的全都是无用功,百里晋杨眼看着就要被打下去,说实话,我现在对百里璧心里有愧。”
晏青时右手拇指摩挲着自己的手背,他坐在穆书凝的对面,低声说着:“能做的事情你全都做到,你不该有愧。”
穆书凝一顿:“百里晋杨其实挺可恨的,可我现在居然有点可怜他。”
“你说,我该不该帮帮他?”
这话一出,穆书凝都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仔细一想,穆书凝也释然了,百里晋杨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虽然他刚下山的时候因为之前一心扑在修炼上,白长了岁数,自己也是个半大的孩子,教导百里晋杨的时候不可能全都是正确的方法。
可那个时候,他想让百里晋杨坐在王位上,是真心的。
在后期,他一人独大,在朝堂上说一不二,甚至百里晋杨都对他满是敌意的时候,他想着的都是尽快把能了的事了了,保证大殷这个国家在还到百里晋杨手里的时候是一派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最后百里晋杨赐死他的时候,他不可能不心寒,而且心里想的最多的就是——百里晋杨竟然真的是想他死。
多年的感情,就真的一点都比不上有心人居心叵测之说?
看着穆书凝的脸色越来越差,晏青时觉得有些心焦。
穆书凝在大殷的那三十年他没有参与过,而且大殷的局势他现在也不甚清楚,就听那小贩语无伦次地说了几嘴,他也无法真正看出本质,现在穆书凝在说着,他也只能凭着自己的猜测,再结合现状,道:“你其实不该问我。”
穆书凝抬头看他。
“在你问我的时候,你心里就有答案了,”晏青时神色依旧淡淡,可他眼中的光芒是暖的,“你该知道你心里最想要的是什么,如果你看重和他的旧时的情谊,他落到这般田地你于心不忍,那你帮他一把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只要你无愧你心,你觉得没有为自己报仇,那便是好的;若是你执着于因果相报,恨他入骨,那你便不必出手。”
穆书凝抿唇,低着头,两指捏着糖葫芦的竹签,缓缓转着,在沉思。
晏青时也不再说话,他的话点到即止,真正的选择还是要穆书凝来做。
穆书凝似是想通,把竹签一扔,猛地后仰靠在椅子背上:“我果然还是看不得他好,我没那么高尚。”
晏青时轻笑:“好。”
穆书凝知道自己心里已经把这缕仇恨压在心里太久,时日过久,恐怕变成执念,不如趁着这个机会一了百了,人虽是难免有犯错的时候,大不了到最后留百里晋杨一条性命。他倒也没有多纠结,知道晏青时此刻说的是最接近自己心里想法的,他便笑了笑,抱起那个大扫帚:“走了,找住处去,吃不了的都分给罗渚。”
晏青时向来都是随穆书凝,能惯就惯,因此对穆书凝说的话他也没有异议,只是接过糖葫芦,横拿在手,像拿剑那样。
穆书凝哑然失笑,道:“你得把这个横着扛在肩上,要不然糖葫芦沾上灰没法吃了怎么办?”
晏青时当然知道这要怎么拿,只是
他皱了皱眉,心里经过一番剧烈的挣扎,最终选择了扛在肩上。
乍一看见这画面,穆书凝差点笑喷出来。
晏青时整个人是严肃的,让人一看就不敢说话的那种,可一个大扫把被扛在他肩上,相当违和。
端方何在,雅正何在?
穆书凝强忍着笑,把晏青时拉上了街,难得一见的大场面,他得赶紧多拉些人来看看。
晏青时知道穆书凝肚子里在冒坏水,只能无可奈何地笑笑,任他去,扛糖葫芦的姿势顿时更加标准。
二人一上街,回头率高达九成。
另外一成是被挤在后面,看不着的。
第104章 误伤()
现在时候还早,空房很多,穆书凝与晏青时选了一个各方面条件都相对好一些的,订了两间空房,一切都处理好之后,穆书凝便联系罗渚。
罗渚收到千里传音之后,立即就往回赶。
他一路风尘仆仆地回来,灰头土脸地出现在穆书凝面前的时候,穆书凝以为他挖地道去了。
罗渚一句话也不说,抓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嘴对嘴灌,看样子是渴坏了。
许是觉得自己缓了过来,罗渚一抹嘴头,道:“我打听来了。”
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穆书凝和晏青时两人都有些发愣。
穆书凝问他:“你打听什么来了?”
“殿下啊,”罗渚一副天经地义的模样,“我当然是打听殿下他现在暂居在哪了,不然你以为呢?”
穆书凝叹气:“你唉。”
他有些不知罗渚对百里寄越的真实面目了解多少,若是他全都知道,又会怎样
穆书凝沉吟着:“罗渚,关于百里寄越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罗渚不以为然:“他的那些事情,我差不多都挺清楚的,在阮南的时候我就知道得差不多了,他那个人嘛,斯斯文文的,其实了不得。”
穆书凝不死心:“那他野心勃勃,企图弑兄篡位的事情”
“这个他自己不也早就说过了吗?我倒是觉得没什么,百里晋杨没本事,那就让更有本事的人来做管理国家呗,不过弑兄这件事我倒是不清楚,他真打算这么干?”
穆书凝轻咳一声,“弑兄”这事是他自己加的。
罗渚没多想,继续道:“书凝,你跟我这么说是想让我认识到他的可怕然后知难而退?”
穆书凝抬眼看罗渚,他确实有这个意思,只是现在来看不太可能了。
罗渚一笑:“那有什么的,那不都是他这个人?”
确实,在罗渚看来,不管是温柔表象的百里寄越,还是杀伐果断的百里寄越,对他来讲,都是他喜欢的那个人。
甚至他还觉得这样的百里寄越更有魄力,更让他喜欢。
穆书凝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罗渚见这个话题结束,忽然晃了晃他:“书凝,我求你个事呗?”
穆书凝立即警惕起来,道:“你想干什么?”
罗渚:“想让你陪我去个地方。”
穆书凝的警戒到达峰值,脑中警笛嗡嗡地响:“去哪?”
罗渚瑟瑟地看一眼晏青时,又转回头来,然后吐出俩字:“王宫。”
穆书凝:“”
…
穆书凝实在不想去,晏青时看样子也有点不愿意他跟罗渚一起走,一张脸沉着,阴雨欲来。
可穆书凝他耐不住罗渚的软磨硬泡,罗渚又发誓只是去看一眼就出来,穆书凝拗不过他,又因为他确实是认路,在王宫里能带罗渚顺利地找着百里寄越,省的罗渚他毛手毛脚的被王宫里的人发现,要是被当成刺客就不好了。
无奈之下穆书凝松了口。
罗渚兴高采烈,拔下一串糖葫芦囫囵啃完吞下之后就要去睡觉。
穆书凝有点惊讶:“不去王宫了?”
罗渚道:“不急,天黑了再去。”
晏青时的脸彻底黑了下去,身周威压毫不留情地外放出来,罗渚的尾音还没彻底发出来就被他收了回去。
罗渚脑袋一缩,猜想自己跟晏掌门抢人之后,下场可能会很惨。
…
深夜。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大殷王宫的宫门。
宫门口的侍卫身体挺直,站得像标杆一样,也没走神,也没打瞌睡,眼睛如野兽的双瞳一样敏锐而犀利。
就是这般,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穆书凝和罗渚两人,最多只感觉到了两阵有些诡异的风。
王宫里的变化不大,穆书凝仔细地辨别着方向,回想当年百里寄越的宫殿在何处。晏青时见此行不会有什么危险,他们两个又不是没有能力处理好自己身上发生可能会引发危险的事情,晏青时便没有跟过来。
罗渚走在穆书凝身后,闲庭信步就像在自家后院里漫步:“书凝啊,当年你在大殷的时候是不是没少挨欺负啊。”
穆书凝并不怎么在意:“是啊,我一个外来人,被排挤也是正常,被暗地里骂奸佞那更是家常便饭,朝中的那些人千方百计地想让我死,最后不都还是乖乖地听我的调遣?”
罗渚借着月光去看穆书凝嘴角挂着的那抹嘲讽的笑,心里忽然有些感慨:“有的时候,真的不是一味的善良忍让就能让别人高看你的,或许嚣张一点,他过分,那我们就比他还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