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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青时身体一僵。
穆书凝掀起眼皮看他:“没说你。”
晏青时苦笑,发现自己此刻的心情时时刻刻都是跟穆书凝关联着的。
罗渚似乎也想自己到处看看,三人便就此分开,准备到晚上的时候谁找到了落脚的客栈便往谁那边去。
接下来,便是三人分开,背道而行。
大国师墓在皇陵那边,由晏青时领着,穆书凝心中的嘲讽愈发明显,越来越看不上百里晋杨。
当年他归还王位的时候,就觉得百里晋杨此人难担大任,只不过是先王遗诏,他无论如何都要把百里晋杨送上去。
现在看来,倒真的是那百里寄越更合适坐王位一些。
他心里胡思乱想着,眉头紧锁,忽然觉得手上传来的力道大了一些。
“在想什么?”
晏青时不知何时停住了脚,他转身看着穆书凝,略有些担忧的样子。
穆书凝轻轻摇头:“我没事,前面就是我的墓了?”
这么说着,穆书凝还带着点调侃的语气,能亲眼观赏到自己的墓陵,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体验。
两人往前走着,最前方那个最气派的墓大抵就是穆书凝的了。穆书凝他并非王室之人,自然不能跟之前的殷王王后们葬在一起,他能在外围有一块栖身之所,就已经是百里晋杨天大的“恩宠”了。
就在两人快要走到墓碑前面的时候,穆书凝瞳孔骤缩,忽然停住脚,站在原地,怎么都不肯走了。
墓前,盘膝坐着一人。
晏青时也看到了,身周的气势顿时就冷下来。
那人身着金色衮龙袍,针脚精致,金丝线熠熠发光,绣这么一件袍子出来,不知要瞎了多少绣娘的眼睛。
这人明明年岁不算大,可两鬓边已经有了花白,甚至身形都有些佝偻。本可以看出他年轻时英俊五官的影子,只是现在他的风度气势都差了许多,那相貌反而给他添了几分滑稽。
是百里晋杨。
百里晋杨在穆书凝的墓前做什么?
穆书凝立即转头,看向晏青时。
晏青时知道他想问什么,沉吟一声,便道:“你洗清冤屈这一事只在修真界传开,大殷这边并未得到消息。”
得知百里晋杨并不知道他已经回来的消息,穆书凝这才放下心来,猜想百里晋杨许是良心发现,想在死前来他的墓这赎罪,以免他死之后,穆书凝在地狱那边都不放过他。
“孤昨晚难以入眠,睁眼闭眼都是国师去之前看着孤的样子,”百里晋杨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又往另外一个空杯子里面倒满,“穆书凝,你有何冤屈?”
百里晋杨不知道身后站了两个人,开始自顾自地说。
“当年楚仙师说的对啊,你若是不想要孤手里的江山,那你图什么?”
穆书凝冷笑,和晏青时对了个眼神。
晏青时脸色愈发寒凉,他眼中的凶相也越发明显。
“穆书凝,孤自认为没有亏待过你,现在你也风风光光的,大殷的子民都不知你的死因,孤对你已经算是仁至义尽。”
穆书凝翻个白眼,在心中呸了一声。
百里晋杨面上皆是愁思忧色:“孤现在真的算是走投无路了吧。
“现在正逢南方大旱,你说孤该如何是好?”
“朝中异军突起,皇弟那边的拥护者一天比一天多,朝堂上已经开始有人不听孤的话了,穆书凝,孤突然想起来,有你在的时候,他们没人敢那么对孤说话。”
听到这,穆书凝几乎要笑出声来。
感情是百里晋杨受了挫折,觉得无路可走了,来一个死人这找安慰来了。百里晋杨啊百里晋杨,说你不蠢都是错怪你了。
在穆书凝生前,你认为他是奸佞之人,赐死于他,现在他死了,你指望他来帮你?他不变成厉鬼来索你的命就已经是他仁慈了。
穆书凝低头揉了揉眉心,刚要转身拉着晏青时离开,晏青时却忽地一步上前,突兀地出现在百里晋杨身前,一把夺过他手中企图浇在地上敬穆书凝的酒,眸中冷厉光芒骤显:“书凝他为你鞠躬尽瘁了三十年,现在他死了,你让他好好歇一歇吧。”
说完,他将酒杯胡乱一扔,银杯撞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酒液洒出来,湿了一片地。
穆书凝站在原地,忽然就有些不知所措。
百里晋杨被吓住,连君主的气势都拿不出来,眼下也没人可以护驾,他一开始就支开了那些护卫,以免让他们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可现在,却没想到他给自己挖了一个坑。
百里晋杨喊道:“你,你是谁!”
晏青时冷笑:“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
百里晋杨一眼就瞧见了晏青时身后的穆书凝,他惊慌道:“那边的那个,护驾,快护驾,你想要什么,孤都给你,只要你”说到一半,他忽然停住了。
那个少年脸色清冷,眼神寒凉,嘴角微微上勾,带着点藐视万物的孤高和不屑。
少年玉面清袍,眸如寒星,桀骜不驯,眼眸一转,黑漆漆的眼珠直接落在了他身上,他轻蔑道:“对不住,让你太高估自己了,我对你的这条命没兴趣。”
晏青时面色寒沉,像是碰到了什么脏东西似的立刻撤手,回到穆书凝身边,回身冷眼瞧了一下百里晋杨,然后便转回头,手重新拉上穆书凝,示意他赶快离开。
穆书凝顺从地被晏青时拉着,他扭头,朝百里晋杨露出个冷笑:“殷王是吧?穆书凝他才死四年多吧,你看看这个大殷落到你手里变成个什么样子了。”
…
二人出去之后,穆书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晏青时一把揽入怀里。
穆书凝一愣,听见晏青时在他耳畔说:“书凝,你别生气。”
穆书凝被晏青时拥着,身周都是温暖的,他脑子转了转,也没转出来他为什么要生气,倒是里面有的零件太久没用过,有点发轴。
穆书凝稍一愣怔:“我生什么气?”
晏青时手收紧一些:“百里晋杨。”
穆书凝哑然失笑:“没事我生他的气做什么?他是君,我是臣,就算我再委屈,再不得已,也都要听他的话。
“谁叫我的那半条命,是先王救下来的呢”
晏青时脸色沉了沉:“可百里晋杨他识人不清,对真正的能臣苛刻刁钻,对居心叵测之人却格外宽容。”
穆书凝不由得陷入遥远的回忆之中。
他忽然想起来百里晋杨小的时候是非常听他的话的,那时候小太子还没有他的腰高,从太傅那放了学,第一件事就是要跑到他暂居的偏殿这来,一头扎进他怀里,软软糯糯地叫一声“义父”。
那时穆书凝没有身份没有背景,修真界与大殷王朝又是自主独立互不干涉,如果穆书凝一边顶着百里璧安给自己的官职,一边明目张胆地暴露自己的真正身份,那他是真的不要命了。
幸好大殷并不清楚修真界那边曾发生过的事情,穆书凝用自己的真名倒也无所谓。
最后百里璧驾崩之后,穆书凝怕自己震慑不住那群乱臣贼子,直接就让小太子认自己做了义父。
穆书凝自嘲地笑了笑。
那时候他是真的走在刀尖上,走一步恨不得就要想十步,一旦走错一步,等待着他和百里晋杨的就是万劫不复的深渊。
穆书凝一边推翻旧政,改革新制度,一边又集中兵权,企图让权力更加集中,即使他知道这样做必然会引起多方势力的不满。但在那时候,大殷风雨飘摇,国之将破,起义军韭菜似的冒头,割了一茬还有一茬,穆书凝那般做法,也确实是恰当的了。
在那段黑暗看不见光的日子里,小太子那副明朗而纯稚的笑容是他唯一的慰藉。
可后来各方的情况都好了起来,国家逐渐变得完整,百里晋杨却变了。
不知道他是受了谁的蛊惑,开始逐渐疏远起穆书凝来。
也许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怀疑的种子种了下来。
第102章 探听()
穆书凝自嘲似的笑笑,他现在都有点看不明白自己,他居然有点怀念那个小小的一个团子。
晏青时看见穆书凝的笑,知道他这是真的不在意百里晋杨的这事,知道他已经想通了。
晏青时仍旧抱着穆书凝不,他低声问道:“那你生我的气吗?”
穆书凝这次是真的惊了。
一是他绝对想不到晏青时会以这种语气说话,二是穆书凝没有想到晏青时会把这一件事搁在心里这么久。
那些事情他如果一直记挂着,念叨着,那就真的是不共戴天之仇,有朝一日他肯定会把曾负过他人扒皮抽筋,也许就真的包括晏青时。
可这些事情一旦想通之后,他便又觉得,其实也不算什么了。
更何况他们两个兜兜转转,苦了那么多年,终于有了个好结果。
究竟还有什么可再犹豫的?
穆书凝回抱住晏青时,他道:“那我又为何要生你的气?”
晏青时却是不肯再说,低下头,将头埋进穆书凝的脖颈里,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没生气便好,是我想多了。”
忽然想到此刻是在荒郊野外,皇陵里面还有个百里晋杨,指不定他什么时候突然就跑出来,若是被逮个正着,虽说影响不了什么,但到底也是有几分尴尬的。
穆书凝不自在地将晏青时推开,道:“我们先到处逛逛吧。”
穆书凝在张嘴说话的那一瞬间,想喊一声晏青时。可嘴都张了半开,却又停住了。
他不知道怎么称呼他,师尊,晏掌门,青时?
好像哪个都不太合适。
穆书凝此人,天生就好像比别人少了一条关于感情的神经线似的,别人可以轻而易举地喊出其他人的昵称,可他就不行,就连罗渚,他都是直呼其名的。
不知道为什么,穆书凝就是觉得去掉姓氏之后距离一下子被拉近,他有点无所适从。
晏青时也听出来些穆书凝的不自在,他自动拉开一点距离,点头应好。
…
瀛洲还算是比较热闹的,即使在国势衰微的情况下,小贩的叫卖声也不绝于耳。到底是都城,是有底蕴在的。
穆书凝走在前,晏青时在后,二人闲闲地逛着,偶尔穆书凝回头同晏青时讲几句话,手偷偷地在袖子下面跟他碰一碰,然后迅速分开,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又装作无事地继续逛着。
两个加在一块岁数几乎要跟大殷王朝一样大了的老东西,居然还在这玩这么纯情的戏码!
因为大殷的民风并不是那么开放,两人几乎不敢做出任何亲密的动作,而这般一板一眼的架势,若即若离,倒是有点欲盖弥彰,若是真被有心人逮着,那就是一逮一个准。
卖糖葫芦的小贩就是那个有心人。他看人何其准,脑袋一晃就知道这俩人关系有点那么不正常。
“二位,这么好吃的糖葫芦不来一串?”
穆书凝正漫无目的地走着,眼前的视线忽然就被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挡住,糖衣金黄,薄薄的一层,裹着里面鲜红的果子,熠熠闪着光。
穆书凝下意识的舌根发酸,吞咽了一口口水。
晏青时注意到穆书凝的眼神,动作奇快,掏出钱,直接买了两串。若不是穆书凝拦着,晏青时恐怕要给那小贩包圆。
小贩见这笔生意做完,同两人寒暄几句,又职业病似的吆喝起来:“瞧一瞧看一看,又大又甜又好吃的糖葫芦哟。”
穆书凝有点累了,也不走,就站在小贩旁边吃糖葫芦。
糖衣酥脆,入口即化,果子酸得恰到好处,穆书凝刚咬第一口,就忍不住道:“好酸!”
晏青时没吃过这些东西,他侧头,打量着穆书凝的神色,眼中有着淡淡的笑意和一种安宁的满足感。
看见晏青时那副好奇的模样,穆书凝把另外一串没咬过的送到晏青时面前,晏青时却轻轻摇了摇头。
穆书凝忽然使坏,凑到晏青时耳边,轻轻吹着气:“不吃这个,那你想吃我嘴里的?”
早就想这么干了!
说完这话,穆书凝忽然有点后悔,顶着一张大红脸连退了两步。
晏青时却如遭雷劈,惊愕了足足有五个数的时间,随后便不敢置信地看向穆书凝,无法控制的,耳尖红了。
穆书凝:“”晏青时看起来怎么更那啥。
穆书凝脸上的红褪了下去,他忽然觉得自己发现了个好玩的事情,顿时心里一点负罪感和不好意思都不见了。
他居然一直都没有发现晏青时是易害羞体质!
也是,守了六百年的老处男一个,不禁撩。
那小贩见没有生意,便专心打量起旁边这兄弟俩来。
他打趣道:“哟,兄弟俩感情挺好的啊。”
穆书凝抬眼觑晏青时的表情,发现他不但没有反对,甚至还勾起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对小贩做出了回应:“是。”
晏青时惜字如金,多一个字都不愿意对别人说。
那小贩是个自来熟,他见晏青时气度不凡,而且两人的衣着都不简单,便给两人直接盖了戳:有钱人家的少爷。
“兄弟俩是外地来的吧?这回来瀛洲是干嘛的,做生意?”
晏青时嘴唇一抿,不愿多说,他向来不喜与人攀谈。
穆书凝囫囵将果子吞下,怕两人尴尬,便道:“我们俩打南边过来的,是来瀛洲找人。”
一听“南边”,小贩的脸色忽然就变了:“那可了不得啊!南边可有百年都难一遇的大旱灾,听说那边有不少流氓土匪,专门半道劫车,你们遇上没有啊?”
穆书凝打个哈哈:“没有,我们应该是运气比较好。”
小贩忽然叹气:“南边可真的难啊,以前多好的地方,现在闹旱灾,圣上那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干啥有用的事,就光我听说的,南边就已经有好几回闹起义了,全都被圣上压下去的,你们俩是过来避难的吧?”
最后一句,小贩自认为贴心地压低了嗓音,许是怕这兄弟俩暴露身份,被认成是南边过来造反的。
穆书凝顿时没了吃糖葫芦的心情,他心中一边骂百里晋杨不是东西,一边问:“实在对不住,我们兄弟俩说实话也不明白情况,被家里人稀里糊涂地赶来瀛洲投靠亲戚,实在是什么都不清楚,还请您给指点指点?”
那小贩一点都不在意,现在没生意,他巴不得有人陪他说说话。
“这啊,就得从当今圣上说起了。
“两年前,圣上忽然大兴土木,说是要给个什么人物修墓,然后还追葬礼啥的,当时就有人不干,说国库里没钱,不能这么造,圣上不听,非要修,钱花了不少,也办了个风光的葬礼,结果没几个人说他的好,都在骂那个什么大人物,还有啊,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墓动了什么风水,这两年来天灾就没断过。南边闹得最厉害,起义军起了好几拨,有一波眼看着就要打到瀛洲大门口这来了,圣上直接出动精骑兵,把那帮人全给围了。
“精骑兵那多厉害啊,起义军那根本就不够看,全军覆没,就城西那有个万人坑,埋的就是他们,现在都有人说晚上在那还能听见鬼哭狼嚎的。”
穆书凝眉头紧蹙,眼中厉光闪现。
“今年又是南边闹大旱,圣上这边连朝都不上了,天天就在后宫里吃喝玩乐,哼,昏君!”
穆书凝一怔:“你这么说不怕遭罪?”
小贩撇嘴,满不在乎:“现在谁不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