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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许是因琴归而感慨万千,许是因琴魂而情不自禁其实,她并未想要将琴谱弹成这样,她也没必要这样做。
因为她原本就无需知道那么多——或是关于这琴的创始人,或是关于这琴的救命恩人。
一百年前,她从满月手中得到这把琴,她爱不释手,可她对这把琴的创造者却一无所知。
百年之前,也如今日一样,她向他每每问起摄魂清,他无论怎样,都不会寻一个完整的答案给她,仿佛每一句都是精打细算算出的字数,废尽心思算出的妙绝的回答。
正如这次,短短九字便顶替了长篇大论,真是简短到非同一般。
有些日子,她木烷妖也不是没想过,想满月一开始就未对她说过一句真话,或许在满月将这把琴交到自己手中时就撒了一个迷天大谎,谎谎相连,一断便全残。
可今日,就算是谎言句句,她还是不顾一切的选择接受,无论他的谎言,或是他刻意为她制造的陷阱
不过,说到也是,若他满月有什么想隐藏的事,她从未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每一次,她都会以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结束那样的僵持。
木烷妖忽的一笑,笑中讽刺极深。恍然抬头,恰逢一道绿色的身影带着星点微弱的杀气从眼前瞬间闪掠。
木烷妖红眸在一瞬间眯起了极其危险的弧度,指尖下的力量方要加重,却又是一道黑色的身影在她出手之前尾随追了上去,速度快的不易察觉。
满月属鬼,一瞬便追上了那道身影,左手伸出,熟练的握住绿色身影的右手,身先局绿色身影身前,而后臂膀一弯,腾飞至后,将身影手臂轻松反绑于其身后,而后手掌微微用力,便可听到身前那略柔弱的手腕发出一声清脆的骨断声响,伴随着一声极为凄厉的惨叫,在满月耳旁先后响起。
满月被这一声惨叫叫得皱起了眉心,或许他刚才追逐之时也懒得去想,面前这身影竟是一个女人
狠力拉拽这女子到枯树之下,树枝的一点影一投在女子脸颊,满月看向身前的木烷妖,得到眼神的后意会,旋即将手掌的力气在刻意的管制中放松而开,身前女子的身影也随即颓然倒在地上,那一只手臂如软棉一般瞬间落下。
女子连忙用左手将这只手臂抬起,抱至胸前,垂头,暗暗颤抖。
“你是何人?”
满月的声音传出后,似有一种冷漠到极点的凉,让地上匍匐的女子身躯一怔,而后,一把泛着寒芒的刀刃便贴上了脖颈,仿佛只要女子稍动一下,脖颈便会被刀刃斩断。
女子茫然抬头,那一瞬,恰对上在前席地而坐的木烷妖那双红之透血的寒眸。
木烷妖可以看到面前女子的一瞬失神,同样可以感受到这女子已然微妙小到极点的生命力。
看透了绿色身影脚下的半边透明,木烷妖不待女子反应过神便出声,“你有何事?”
女子一愣,目不转睛盯着木烷妖的红眸,过了许有几秒,忽然惊喜的瞪着眼睛,那只完好的左手胡乱向前方抓寻,直到被满月一脚踢下,方才振奋的一口一口的汲取周围的空气,身体起伏颇大。
女子边喘着粗气,边断断续续的笑着。
“呵,呵,呵呵呵”顿了顿,女子深呼吸一口气,慢慢念出那刻入她骨髓的铭记。
“白发怨眸颜如玉血玉清袍——”
——茫尔,去找煞主!
——茫尔,去找她,找到煞主!
——茫尔,告诉煞主,若遇见了那孩子求他回来
她逃离鬼府,她至亲为她而死,终前,一句,刻在她脑海,深入她骨髓;她逃离鬼域,她爱慕为她挡箭,走前,一句,印在她心间,打入她身躯。
女子说罢,目光灼灼看着木烷妖。再出声,已竭力克制了先前的颤抖,努力忍住了断臂的疼痛,毕恭毕敬,字字彰显出木烷妖的尊贵!
“求您,救救鬼域!”
救?
木烷妖目光在瞬间锁紧,瞥一眼一旁的满月,抿唇等着女子的下文。
女子随着木烷妖的视线一同看向满月,这个打断她一只手臂的男人,那力量,让她觉得莫名熟悉。
“在下名满茫尔。”女子轻声说道,一句顿了顿,转头看见木烷妖不变的面容表情时,手在不知不觉中握紧成拳:“鬼域已大乱,请煞主务必救援!”
大乱?木烷妖眯起眼眸。
“出了何事?”
丝毫不理会女子的央求,木烷妖独问道,问得满茫尔又是一愣,愣下几秒后,迅速回答道。
“鬼域受到外人重创!”
木烷妖点了点头,放在琴弦上的手指冰凉,一个模糊的火焰的影子在指尖冉冉升起,看得见一种透明的模糊白色。而她身后素衣,已有许在半空之中飘浮起,杀气隐约而现。
薄唇微张,声音宛如通过了地狱十八层,层层向上传叠而起,声声如白鬼勾魂,听得人心惶惶,被恐惧袭毙。
“何路所为。”
闻言,满茫尔面上陡然变得愤青,字字吐得咬牙切齿,“天,庭!”
“轰!——”
一声巨响在满茫尔语落后轰然响起!
满茫尔惊恐不已的看着眼前那宛若地狱罗刹的女子,那雪白的素衣此时竟已是如染血般红透!
那银丝三千随着周身怒极的凛冽白火在空中凌乱,额头一朵坠仙血莲更似活了一般,燃起了幽幽白焰,而这白焰,燃却怪异,冷若寒冰,煞气可冲至九天。
满月急忙上前,揪住了满茫尔脖颈的领口,然后面对那突然向前毫无目标的席卷而来的阴森火焰皱紧了眉头,绿眸中藏不住的紧张。
知晓此时已是无路可退的满月,霎时间抽出腰间那把泛光之剑,鬼力赋于其上,力量威威。
一刀一比划白焰,边划边不断向后退去。
满月一手托着满茫尔后退,直到退出百里之外,白焰方才模糊隐匿,满月也轻松一口气,放下满茫尔,再看另一只手握着的剑刃,如今已化为了一滩高温铁水,一滴一滴低落在苍茫黄土之上!
满月的目光一刻锁紧,抬头望木烷妖,是他百年以来从未见过的模样。
他从未见过,就算是她无意间摔碎了摄魂清时,或是一夜间被来人追杀四十六次时,还是一时间在春怡楼被凡间男子指鼻调戏时
而满月身旁,那满茫尔更是吐不出一句话,瞪眼愣愣的看着木烷妖,这名他们所崇拜的煞主,他们所迷恋的煞气
木烷妖浅笑,却笑的轻狂,那样,毁灭的笑,笑得满茫尔渗心而惧。
忽的,木烷妖托起了摄魂清,不同于嘴角依然挂着的笑,眼底沉着的,是死至沦落的气息。
“呵,满月,你瞧,天帝这脸,又是痒了。”
鬼域是满月的生地,也是满月的族籍。
可当年,这里的人亲手将他逼出去,他父母双亡,他族群也认不得他。
他名满月,满时生,当月圆。
而如今,鬼域大难。
满月看着木烷妖那双嗜血却剪水的眼眸,心中一叹。
他知道,她这句玩笑为的是争取自己的意见,她救或不救,取决他的救或不救。
可不算他违背了谁的心声,他终是想着的。
“主君所言极是——既天帝脸痒,岂可坐视不理。”
木烷妖面上勾起的嘴角挑得更大了,拂红袖抱古琴,一站而起,目光测视远边的盈盈蓝天。
“若我未记错,鬼域之门,应在那旁的白灾城吧。”
白灾城,有绝情崖。
说起来,已有许久没再从鬼域之门光明正大的走进去了。
想罢,身姿一动瞬间消失在原地。
不过片刻,她便伫立在绝情崖上,木烷妖俯视,红眸看着崖下彼岸片片,忽的一笑,不理会身后之人如何彷徨惊讶,竟于原地向下纵身一跳。
一跳,消失不见。
再见,已到狱门前。
寒光肆意而起,戾气缠绕于身,琴声弑杀,门随之崩裂。方圆千百米,琴音回荡,宛如魔神歌临,魑魅魍魉同泣,久绝不息。
狱门碎裂之声后,鬼域残败之地一瞬展现在她眼前,一秒钟的沉寂,一刹那的欢呼雀跃,熟悉的声音再次回响,声声空旷而掩饰不住民声激动,每轮一响,都似长夜清华,钟鸣之眠。
第15章()
木烷妖站在碎门之前,身灼凛冽的白焰,红衣银发飘摇不前,冷漠的目光扫过这片土地千万遍,一遍一遍,将它的模样印在心间。
往日的鬼域,虽没有人世的繁华,但也十里长街,处处可见月光影,楼楼可闻花眠香,行其若云,川流不息。
可今日,脚下鲜血成河,尸体残肉麻眼,未死的痛苦和呻吟,征杀的刀枪比剑,十里长街变为十里长流,川流不息的成为残尸烂泥,凡间描述的地狱的血光,如今竟也变得如此真切。
木烷妖冷笑,她记住了今日天拜所给的突如其来的礼物,当然,她会毫不客气的收下,也可以不屑一顾的原模原样的奉还。
况且,她也会让天帝记住,他若不逼她,她也不会做的太甚。
可如今——
“呵,天帝啊天帝你既然自己将你天庭的人送上我阴司,你也休想再让他们平安无事的回去。”
我地府,现罪人还未满。
周身的白色火焰瞬间变成血红一片,戾气直直上升,最后竟在头顶化为一头赤炎骷头,渐渐生长出臂膀,立在木烷妖身后,整个身体都散发着森白的光。
木烷妖目光敏锐的捕捉到了一道身着银光战甲的身影,那身影在她的土地上尽情放肆的厮杀,感到她看他的眼光,竟轻蔑一笑。
木烷妖同一笑,怀中抱着摄魂清无动于衷,瞧那身着战甲的人熟练的收起刀枪,转身,想自己大步迈进。
一步,一步,看得木烷妖心越来越静。
这会是她一千六百年来第一次杀天兵将领,这也会成为她阴司与天庭开战的证据,想这一切,她终于等到了吗?
一步,停步,那身着战甲之人终于停下了身子,停的木烷妖心血来潮。
那人手举长枪,毫无顾忌的横起,枪坚对准了她的鼻尖,带着银盔的头微斜,充满寒气的一笑。
那人对她嘲笑,道:“援兵?是来支援我们男人的,还是用来鼓励军心?”
木烷妖笑的开心了,那人便又嘲笑,长枪向下一甩,侧身而置,向前走来。
木烷妖不动,她身后的满月不动,满茫尔也不动。
在她之上的巨骷也是没有动。
那人胆子似乎更大了,在与木烷妖相隔一拳之间停了下来,左手从军铠之中抽出,俯视身下矮他一头的木烷妖,手捏着她的下颚,一点点抬起,放在眼前。
木烷妖看着那人咧开了嘴,调戏她笑,道:“模样倒是不错,我等怎未曾想过,阴司之中还有这般质量的花瓶呢——”
“嗞嗞!”
木烷妖知道,面前这个人正看她看得入神,以至于已完全忘记他脚下徐徐燃起的森白火焰。
木烷妖笑的开心,附和这个人,玉指攀爬上男人的脸颊,一脸笑容无比阴寒,血眸幽怨至极,偏生如画中娇,姿色天然。
“君率几人许?”
压着嗓音方才开口,木烷妖将指尖滑过面前之人的脸颊,垂眸控制着身后两人的一举一动。
对面的男人低声一笑,目光突然变得迷离,他脚下那火焰攀燃到了裙袍,可即使他已经察觉看到,却还是置之不理,一装到底。
木烷妖不得不承认,眼前正是调戏她的男人勇气可嘉。可她同样要肯定,眼前这个男人,高估了他自己的实力。
“我率兵将二百余人,天庭共来三百余人。”
木烷妖听着,看着男人那张轻视她的脸眸,玉指不由得再度向上,轻轻地,抚着男子的眼眶。
这一次的启齿,透着阴寒的气息。
“君可知这片地,仅是阴司土地的四分之一”
木烷妖说罢,心满意足的看见了面前男子的一瞬间惊恐,那眼睛瞪的极大,令她情不自禁将手指伸了进去。
“啊!!”
一声凄惨的叫声瞬间在狱门处响起,木烷妖嘴角的笑容放大,美目清澈,森白火焰囚禁了男子的身体并一点点吞噬,指尖在眼眶之中转了两转,而后轻轻用力,在森白火焰将其吞没的那一刻抽出。
鲜血在这一刻溅出,溅到了她的袖袍上,而后隐匿。
木烷妖随手将扣出的眼球扔置在地上,手上的鲜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淌下,滴落在血红色的土地上,一滴,一滴,印染。
这是你天庭送给我的一个人。
天帝,让我木烷妖告诉你,现在,我与你的拼杀才正式开始。
木烷妖觉得自己的心在快速跳跃着,百年来,她从未这样高兴过
收回了牵制住身后满月和满茫尔的白焰,她终于再也忍不住,即刻下令。
“一个不留。”
我让你天兵,损失三百。
我恨不得你天兵,在我阴司腐烂三万。
满月看似无意的瞥一眼木烷妖,绿色眸中闪过一丝迟疑,而后瞬间化为乌有。身前天兵数百,满月身穿梭于兵鬼之间,每过一处,便可看见一处的天兵瞬间瘫倒在地上,脖颈之处的一道划痕不断向外涌出鲜红色的血。
满茫尔咬了咬唇瓣,硬拼着一副所剩无几体力的身子上前,腰间抽出两把匕首,跳至人群之中,寻一天兵斩杀。
木烷妖依旧那副笑颜常在,轻挪脚步,一步步迈进了鬼域的门,娇小的身子上一个巨大的骷髅弯腰而立,紧紧尾随。
这骷髅是白焰与血相融的显现。
它名为绝。
因白焰不活,血也只是一滩死血。
她木烷妖未曾想过,这从未唤出的东西,今日竟会派上用场。
不过,这样也好。
用他们的血喂饱了你,我也很开心。
寥寥几步,木烷妖便不耐烦的一闪消失,一个瞬间,已到了另一个地方。
木烷妖还未抬头,便已经知道,她所到的这个地方,人烟缥缈。
死的死,亡的亡。
一地残骸,再无生灵。
木烷妖觉得好笑:莫非她来的如此晚,晚到这一片已被天庭的人祸害成这样?
方转头,一身蓝衣背影跃入视线,木烷妖一怔,即刻收起了戾气。
忽的,那蓝衣黑发,腰间琉璃玉笛,竟在一瞬让她感觉那样熟悉,却那般陌生。
她仔细去看:蓝衣云袖金纹袍,腰间琉璃栓玉笛,墨发如瀑布倾斜直下,颠倒众生的风流背影,仿佛只要一回眸转身,就可以翻云覆雨,倾尽天下。
木烷妖简略的瞥了一眼蓝衣人,虽是熟悉却也只是思考一刻,不动声色的后退两步,之后的目光,都锁定在那蓝衣人身下脚下的一堆血肉模糊的尸骨上。
鬼,没有尸体。
鬼的死亡,不过是魂魄散尽,将原本的血流尽而已。如果有死亡的鬼的尸体,除非两种:一么,就是还未断气,可起死回生。二么,就是鬼鬼之子,永不超生,所以死不瞑目,留尸备诫。
而这些尸体,皆是身着普通铠甲,淡泛银光之身,手中断刀枪的模样。
看样子,并不是她鬼域中人。也就是说——
木烷妖的眸子在一瞬间低下来,也就是说,这一片的鬼域已经没有她鬼域的小王,而相对应的,天庭的人,在这一片,也只剩下这么一人,踩着他天庭兵将的尸体攀爬上去。
想罢,木烷妖这才肯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