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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中传小话的宫女说,岚妃上吊是面对太极宫。实际太极宫背后,就是张裕妃曾自绝的宫殿夹道。
可是,还不够。
那个男人,凭什么有好的收场?!
若不是他,张裕妃、德妃、皇后、顾采女……宫中的每个女人,都不会活在水深火热中。
“你说我姓李,将来该成君成王。这个愿望,我实现不了,没关系。你的儿子……”
“他一定做到。”
小曲还在哼,故人却已远。
宫殿。
应逍回身。
“避免嬴侍卫空手而归,我们得做两手准备。应江处事阴损都是为了太子之位。现在大位触手可及,若扶苏整件事情和他有关系,李侍监此番试探后,他难免蠢蠢欲动,想尽快让诏书公告天下。儿臣已经派人盯着他,他一动,必露破绽。若和他没关系,他必然也会助力尽快了结此事。如今父皇心中的太子所属是他,他的一字一句朝臣和父皇都会认真思考或采纳,于我们总归无害。母妃毋须担心,儿臣一定不会让扶苏有事。”
听完汇报德妃才隐隐放心,忍不住捏紧应逍的胳膊,慎重嘱咐。
“你父皇那边切莫掉以轻心。他……毕竟身在高处需为大局着想,总之他不若你们想的那般疼爱扶苏。”
应逍生疑,到底没想到另处去,表情还是稳稳。
“我知道了,母妃早些回宫休息。”
外面的局势如何瞬息万变我并不知。
父皇虽然将我关进大牢,却没限制应文和三哥探望我。
不过最近三哥像是为我的事奔走很忙,倒是应文每天雷打不动都会带吃的来探我。可是今天,他、没、来!
我在牢中怨念,怀念他带来的那些小糕点。以前并不觉得稀奇,如今真真虎落平阳,没遭犬欺,却是真饿着了。
至于应文,他抛下我这个亲妹的原因是,他要去三哥王府给宋卿好做伴。
没错,做伴。
听说近日宋卿好的举动不太对劲。
三哥被母妃请进宫时,在宫门遇见应文,忍不住吩咐他去王府看着宋卿好,“嬴子期不在,无忌的脑子又搞不定。顺便告诉她,我今晚可能回不去。”
应文只抓到一个重点:“意思是我的脑子还可以?”
莫名其妙被夸,还是被三哥夸,他简直要飞上天。
那人眉毛抬了抬,“我琢磨着,你和无忌两个脑子,总能敌过她一个?”
“……”
应文不满撇唇,“谁说的?我那是不屑用脑。”
“那麻烦你还是用下脑子吧,一个人去面对,别带上无忌。”
“……不然我还是带上他吧。”
见状,应逍眼中不免闪过笑意,“她有那么可怕?”
“呵呵。”
应文冷笑作答,话锋一转:“我能带酒去吗?不把她灌醉我怕她一直等,那我没办法。”
“你可以灌醉她,还可以同宿一间房。”
应文不可置信捧着小心脏:“哥,你肯定在逗我!”
“是你先逗我的。”
“……”
应文抵达王府还灯火通明。
守门的两个下人站得溜直,提着灯,脸上一半被门檐阴影照着,一半被灯打着,相互交映看起来惨白惨白,吓了应文大跳。
“我草,这么晚了你就不能让下人回去休息吗?”
“等候主子不是他们的职责吗?”宋卿好觉得没什么问题,她也算半个主子吧,都还等着呢,“你哥回来不得看路啊,不得有人伺候吗。”
应文靠近,摸摸下巴打量她,心想确实有点毛病。
平日她虽然说话行事挺恶毒,但对仆人还是体贴,从不以身份论高低。今日不知中了什么邪,就非要等到应逍不可。
“三哥要我给你带话,他今晚应该不会回来。”
见到应文出现她基本就猜到了,说失落倒也不算,现在非常时期,不是她该耍小性子的时候。
但那枚戒指……
藏在手心里的小东西已被她攥得发热。
可能,真没机会戴上了吧。
凉亭中,应文盘腿坐上她对面的石凳,摇摇手,“我说你不至于吧?还没到如狼似虎的年纪啊?不过一夜没见,搞得跟守了一年寡似地。”
宋卿好立时就想活剐了他,咔嚓咔嚓活动着指骨,应文赶紧清咳几声转移话题。
“无忌呢?”
“在嬴子月的小院守着。”
“到底你主子她主子?”
“有区别吗?说什么嬴侍卫走了要帮他照顾妹妹。管他呢无所谓,反正我又不需要人照顾。”
“谁说……”
妈的。
应文忍住即将脱口的那句“谁说你不需要人照顾”,郁闷至极。这个女人,为什么老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人心酸不已?!
她明明,明明才是最需要照顾的那个。
青年的声音陡然压低,“想喝酒吗?”
问完,背后突然凉飕飕。
他想起宫门前,说要带酒去王府时,应逍变幻莫测的神色,立马想挽回点什么,结果宋卿好比她更先一步,眼睛发亮:“好主意。”
酒最能消磨时间。
“呵呵,不然还是算了,大晚上的,孤男寡女,要是被三哥误会那就……”
他祭出杀器,然而——
半个时辰后。
“你说!我究竟哪里比不上夏之时那个草包,啊?他读的书老子都读过,他没读过的老子也读过!他不就爱显摆吗?逢年过节画幅画写首诗就弄得自己跟李白上身似地,我呸!父皇真是瞎了眼,居然叫我跟他学习。我草,那可是“瞎叫唤”的儿子啊!你说丢人不丢人!”
应文掀袍,半个屁股坐在石凳上,单腿支着,一张俊脸已通红。
宋卿好扶额,自言自语:“我是不是不该一意孤行叫他喝酒。”
可为时已晚。
应文喝到兴头上,整个人已经飘飘,脸红脖子粗地讲了大堆有的没的,骂完夏焕骂夏之时。骂完夏之时骂他老子。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他猛地又灌一杯酒,“小时候父皇也很喜欢我,刚出生就封我做了亲王,还亲自教我骑马射箭。每年春天去围场狩猎,都将我放在他的御马脖子上。除了四哥,任何一个皇子都没有享受过这样的殊荣。结果有一年,我摔倒了,嗝、”
讲到这儿,应文的表情居然略带哀伤,不由自主打个酒嗝。那双眼皮儿大眼睛,好似蒙上过一层白雾。
“御马跑得很快,我在颠簸之中摔下马,两只膝盖都磕伤,当时感觉骨头都全碎。我哭着喊父皇,好疼,你抱抱我……可你知道,他说什么吗?他说——”
“朕的儿子,手该拥三清大殿,腿应做家国柱梁,哪能这般不堪一击?可那时我不过五六岁,哪懂那些?平常只见过他宠我的一面,根本不懂何谓天子一怒浮尸百万,还是不依不饶地叫疼。那时岚妃的家臣势头刚起,趁机怂恿父皇说,既然五殿下文弱,对骑射又毫无兴趣,以后在朝中执执笔也可以,要父皇别为难我。当时我还觉得他好呢,后来才明白他那是不动声色给父皇难堪,毕竟谁的天下是用笔写出来的?结果惹怒父皇对我严加管教,勒令谁都不许过来抱我,要我自己走出围猎场。”
“你知道围猎场有多大吗?”
宋卿好压根没有插话的余地,就见应文攥着酒瓶子比了比,实际比了多大可能自己都不清楚,晕晕乎乎地。
“就有那么大……反正我走一天都没走出去,还迷了路,最后晕倒在树下。累的,也是疼的。太医撩开我裤管,看到我膝盖上的伤口,因时间过久而结痂,又因行走而裂开,反反复复,导致伤口发脓差点腿都废了。我母妃就抱着我哭,我能感觉到她的眼泪流进我脖子,但父皇在场,她不敢哭出声。后来我醒了,说的第一句话是:文弱到底什么意思?父皇又被戳到痛处,哼一声,就是成天吃喝享乐没用的意思!我恍然大悟哦一声,心想,我靠,这么好?!有吃有喝还可以不用痛,那我以后就做文弱皇子!”
“结果,可想而知……”
应文从没说过那样多的话,即便对我也没有。他已经很久没有放开手脚大醉过一场。又或是即便醉了,面对酒肉池林亦真亦假的朋友,他不敢说。
而今,这个旁若无人的深夜,他可能觉得宋卿好是他的盟友。
因她受的伤,比他更多更多。
“其实我一点都不恨那个煽风点火的家臣,真的。”
应文觉得肚子涨,没再继续灌酒,但意识已经不清楚,大着舌头道:“相比之下,我更恨那个男人。我后来经常会想,要是他当时抱我一下就好了。我也不是那么不思进取,我后来主动请缨去剿匪也是想证明给他看,当然我可能真不是那块料……但说不定呢?”
“若他当时抱了我,说不定这十来年我的选择会不同。我不会觉得自己没用,不会选择浪费……真的,我其实不怕痛,你相信吗?”
迷蒙的目光忽然向少女打过去。
他连把一个毫无可能的人放在心中都不怕,又怎么会怕痛?
但她估计永远都不会懂。
宋卿好被应文这番略显颠倒的话讲得心头一轻,原来谁的人生过得都不容易。
少女忽然端起自己面前的梨花白猛灌几口,与其说是倾诉,不如说是自语“你说,如果我做错什么事,从高处摔下来叫痛的话,他会抱我吗?”
“谁?三哥?哈哈哈哈哈,你放心,肯定不会!”
“……”
“他其实和我爹,哦,也是他爹,特别相似。不碰到原则什么都好商好量,一旦踩底线,呵呵……”
“会死哦。”
应文喝多了,开始口不择言,可宋卿好还是在夜风中打了个寒颤。
片刻,她释然,“我连死都不怕,算来算去,也就等于不怕他了。”
然后像是真的说服自己,又和应文连干三杯。
翌日清晨,应逍走进王府大院就看见两个黑色脑袋挨在一起,就着石桌睡着。
无忌接到禀报从小院出来也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心里那个悔。妈蛋,他怎么会以为自己远离战场就可以置身事外,好傻好天真。
眼看那人负手站在三步之远,额角青筋闷跳几下,无忌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睡得正酣的应文扛在肩上就开跑,“殿下,您该启程回宫了!”应文宿醉想吐,被他这阵动静弄得更难受,呕一下,全倒在无忌身上。
立时,无忌心中只有七个字——
果然,是个,惹祸精。
那头兵荒马乱,这头的应逍太阳穴还在持续突突,可那双手却忍不住伸了出去。
这段时间他身心俱疲,两人其实没什么亲密时刻。现下他将她往怀中一揽,才发现轻得要命,真就剩一把骨头般。
凉亭附近昨晚就被宋卿好下了命令不许进来,于是也没个下人来送件披风。应逍抱着怀中人,就那样凝视半晌,蹙起的眉头迟迟未展,却不仅仅因她喝酒宿醉这般简单,更多是他突然发现,她其实根本就不会照顾自己。
更别谈好好照顾这茬。
或许是晨曦太过静谧,容易引人遐思。
应逍的思绪被拉得很远很长,远到过去初相识。
若他当时没从渭河馆的河面救下宋卿好,没和她进行劳什子交易,那她现在会在哪儿?是过得更好,还是更糟。
但更好还是更糟已无从考究。反正,他现在只有一个很简单的念头——
以后无论多晚,还是要回王府。
他约莫猜到自己不在的日子,宋卿好大概都曾这样熬更守夜地等过,只她从来不说。
顷刻,男子心头浮起街头几幕,最终无谓撇唇,“家?”
可以期待吗。
宋卿好中途悠悠醒过来一次,眼睛还没睁,光闻着气味就知在谁的怀中。
她本想支着眼睛问他宫里的情况怎么样,但她太贪恋久违的怀抱,于是小心翼翼窝在怀中将他打量。
应逍应该做了梦,面色一会儿有恼意,一会儿又温温淡淡的。他的鼻梁好看得不像样,宋卿好忍不住伸手去丈量高度,那人似察觉到,微微动了动眉毛,宋卿好立马又闭眼装睡着。
结果装着装着就变成真的。
就像有的戏本,演着演着就演成自己。
等到彻底苏醒,太阳将落。应逍已经起身,在王府正厅安排干粮和车队。
“要出发去哪儿吗?”
宋卿好规整完毕过去,拍拍自己的脸强作清醒,绝口不提昨晚喝酒的事儿,好像这样就瞒得过去。
但是他现在还真没空收拾她。
“去京道接应。”
“接应谁?”
问完,宋卿好即刻反应过来,眉一紧,“嬴子期回来了?一个人,还是……”
男子的眉心似松,又紧。
“两个。”
他目光沉沉说。
丸羹()
翌日。
母妃到大内监牢探望我;见我微微圆润的下巴彻底尖下去;心痛又生气。
“你启程回京时我对你说过什么?万事谨言、慎行;别给自己树敌;更别惹你父皇不高兴;你倒好……”
她没数落完;我哇地一声佯装要哭;“儿臣岂是惹是生非之人?天要降横祸,我如何能躲掉!”
“天降横祸?”
女子严肃不减,“若非你心系那侍卫;交往过度,岂会惹来他人侧目?你……你贵为金枝玉叶,应当时刻牢记自己身份。就算你与嬴侍卫真的两心相印;难道你父皇又会同意你委身下嫁?”
“母妃何时也成为了计较出生高低的平庸之辈?”
我不满努嘴;“嬴侍卫生性正值,虽然冷漠;比起朝中纨绔公子却不知好多少——”
猛地想到入狱前我已经和他闹掰;怎么还为他讲话?即刻收了所有褒奖词。
“反正请母妃就事论事。”
我恹恹地趴在木桌上;撇头看向其他地方;母妃忽叹口气幽幽道:“不过那嬴侍卫确有几分担当;知你蒙冤入狱即刻亲身前去往蒙古,将那苏小主带回来为你洗刷冤屈。否则——”
她狠狠戳我脑门;“看你怎么逃过这一劫。”
我本来心情极度不好,一听嬴子期竟然为我长途跋涉去了蒙古;眼睛噌地发亮;“他、他真的?”
怎么没听三哥说起?连应文也将这么重要的消息咬得死紧。
“你任性,你三哥可没糊涂。估摸着怕你知道真相后对他情根难…拔,你俩又不可能真有结果,所以……但母妃以为,扶苏,你、已然是及过笄的大姑娘,很多事迟早都得知晓,甚至、要学会独自面对……”
“您别这么严肃,我害怕。”
不管她说什么此时我都听不进去,只觉心头一簇又一簇的小烟花噼里啪啦,面上总算露出笑意,主动转移话锋:“那我是不是很快就能出去啦?”
母妃的眼神欲言又止,磕磕巴巴到最后,作罢。
那苏乌莹的腿刚复原不能劳顿过久,三哥才派了特制的马车特意去京道上接。
这次虽然没有那苏图同行,但她的哥哥以护送之名前来,阵仗也不小。
嬴子期随行到宫门口便返身回府,拒绝进入一步。
他曾告诉过自己,跨过这道门那一日,就是取我父皇性命之时。等他一走,那苏乌莹被扶下马车,在宫门遇见应江。
那苏乌莹对应江有印象。
上次来京,这位二皇子曾亲自拜访那苏图,并奉上厚礼,交好的意思明显。离开部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