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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着黑压压数不清的人头,少女后脑勺被猝不及防揽近,叫对面的人吻个正着。她不够高,期间还被抱得稍稍踮起脚,听得周遭抽气一片。
“你,未免……”太大胆。
现在可是打仗啊!
好多人不知道她是女儿身啊!
就算知道……
“我也等不及了。”
最后,他放开纤细,聊以一笑,低声将这句话还给她。
等那人流氓耍完离开,指指不远处的帐篷要她去里面等,宋卿好的视线总算敢打到另个方向,和乐阈相视,无声胜有声。
突厥军队一路被应逍连消带打,加之乐阈援军到的及时,此番总算敢直接攻击栈城,和城里的将士里应外合。
“儿臣救驾来迟,望父皇赎罪。”
等胜利号角吹响,三哥明明领着数十万人,却规规矩矩臣服于那人脚下。
徐福这时见到三哥简直如见天神,悉数忘了什么风流名声啊、什么声色犬马啊的玩意儿,就觉得这个男子往那里一站,意气风发。
他觉得三哥威风,父皇何尝不这样想?
那人虽是跪着,却莫名地气势压人。
可,没有帝王喜欢这种感觉。没有天子会承认,别人比自己做得更好。
“起驾回宫吧。”
他最终连夸奖都吝啬,不咸不淡扔下这句便朝外走。
身后的应文心疼地扫三哥两眼,自然也觉得父皇过分了。徐福跟着从三哥身前经过,叹口气。
大军启程,先撤离栈城。路上,应文闲不住,跑到队伍最后,去和男儿打扮的宋卿好哇啦一通,要她找机会安慰安慰三哥,哪知宋卿好却道:“没什么不妥啊。你爹说,起驾回宫。又没说,我们回宫,老三,你还是给我滚回阳歌。”
说明心中是认可三哥戴罪立功,要将他重新召回京师了。
话落,轮到应文怀疑自己。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斗不过你俩。”
斟词酌句分析厉害搞阴谋诡计的本事,这两人凑一起,还真是天生一对的。
即便他心中有半丝不甘,但宋卿好这姑娘,真送他,他估计也驾驭不住。罢了。罢了。
三哥与宋卿好顺利会和,并成功解救父皇的消息传进行宫,我开心到第一时间飞奔去找母妃。
“女儿不孝,先启程回京去啦!”招呼一声又准备跑,忽然被叫住。
“扶苏!”
我匆匆回身,见母妃的贴身侍女捧出一对龙凤镯,恭敬递到我眼前。
“并非什么特别好的东西,不过,有点传承的意思。你三哥自幼没了娘,当父亲的,也注定无法专注于他一人。届时真要谈婚论嫁,没个长辈当主心骨始终不像话。这东西你转给那姑娘,对外也有个说法——”
“好歹,有明媒正娶之意。”
明媒正娶?
我半天才反应过来,“您是……答应他俩的事了?”
母妃抿唇,思忖片刻道:“由得着我答不答应么?本宫是不想你三哥为难。”
我压住没来由的欣喜,“可父皇那边……”
“这也正是我接下来要讲的。”
堂上女子正色。
“你父皇那边,我或许能搞定七七八八。不过,你需得转告她,主母位置千万别做奢求。很多事情,连你三哥都身不由己,若强求,只会几败俱伤。说不定,说不定你父皇松口的代价,就是先娶盟国之女为正妃。”
一时,我又犯难。
我突然想起宋卿好信誓旦旦对三哥说过的那话。
她说,应逍,你信不信,从今往后,你只有我一个女人。
若三哥有日真要明目张胆娶别人,我丝毫不怀疑宋卿好的决绝。
有的委屈,她可以忍。
有的委屈,她不能。
当然,那时那日,我还不知她和乐阈有过什么样的约定。我亦不知,三哥知道那样的约定后,会是怎样一番光景。
走出行宫大门,我抬首看天。
阴雨已过,天高云阔。
可为何,我还是觉得压人。
崩溃()
大军启程回京途中。
父皇年将老矣却耳聪目明;自然对宋卿好随军这件事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说此女是带着援军追三殿下而来的。”徐福躬身回禀。
炭火中间的父皇陷入沉思;表情不甚明朗。
“此刻还在军中?”
徐福略略思忖;“那倒没有。三殿下估计也介意流言蜚语;傍时已将假扮男装的此女子放到乐将军的阵营里去了。”
为避免突厥残余部队偷袭;一个不慎伤到父皇引变数;三哥主张兵分两路。
一队人由他带领;一队人由乐阈带着走其他官道。
突厥军师算无遗策虽不比诸葛孔明,但也是个不可小觑的角色。
乐阈部队兵马少,按照对手多疑的个性;兴许会猜测里间有真龙,这才故布疑阵。实则父皇一直跟在三哥身边,被严防密守保护着。此番三哥与他斗心斗智;虚实难定;得处处小心。
“殿下,有个问题;属下不知当问不当问……”
刚入夜;无忌被应文怂恿得来当炮灰:“您明知宋姑娘和乐将军……额;是发小;为何还将她安排到乐将军阵营?”
就不怕头顶冒绿泡?
后面句是应文教的;但无忌没敢说。
应逍正在看前方地形图,想也未想飞快地说:“太引人注目并非什么好事。”
宋卿好呆在他的部队离父皇太近。若父皇想动手;随便找个由头恐怕别人也奈他不何。初初不打算带她就是考虑到这层,宋卿好必然明白应逍的犹豫;也不知哪根神经抽了自己跑来。
“备马。”
说着;应逍想起白日她说的那几句朴素心意,心头腾起股涓涓暖流,突然想去看看她。
“现在?”
无忌语塞,心头闪过一行字: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马生死相许。
乐阈的部队离本营已经有半日路程,即便以应逍的身手,一来一回也得耗去差不多整夜。
关键跑去干嘛呢?看一眼就回来?考虑下马的感受。
“以后你就会懂,唉。”
事后,应文像个久经情场的浪子,拍着无忌肩膀劝导。视线尽头,马蹄已经哒哒哒践过覆盖的春草,留下无数道泥褶。
夜。
乐阈大营。
这队人马不多,可个个是乐阈的心腹,也是人精,以一顶十的身手,话也不多。
乐阈为宋卿好单独设置了个营帐,简单晚膳用尽,他在帐外踌躇徘徊许久,才决定走进去,身上的银光铁甲蹭蹭轻响。
宋卿好容易被惊动,耳朵也尖。他人刚到门口,她已经知道来者是谁,
就像知道他会来,早已做好准备等。
“睡了么?”
乐阈胸中打鼓,小心翼翼问。
“还没,进吧。”
一想起那娟秀的“嫁衣”二字,乐阈热血就禁不住沸腾。奈何他违抗与二哥的约定带兵前来,路上都没个闭眼的时候,两人自然也没对这话题进行过深究。
现在,似乎是时候。
哪料乐阈准备了满腔真情要诉,刚掀帘,眼睛却被铺天盖地的红色几乎扎瞎眼。
他的胳膊还撩在营帐大帘上,半僵在门口的姿势,眼睛发直。
视线尽头的少女端跪在顶方,周身盘丝结扣,大扇摆,秀禾婚服,一头青丝有条不紊散到腰际。美目顾盼之际,该是瞧水水断,瞧山山羞。此刻只差少女嫣然一笑,如此就能敌过春秋。
是他精挑细选的杰作。
“乐阈哥哥。”
她细声叫。
其实铜镜里的面容见惯也就那样,两只眼睛一张小嘴,所以宋卿好不知自己此刻多惊人,随便唤了声儿时昵称,却叫乐阈心中翻江倒海。
那阵翻腾的江海里包着喜,含着悲,带着戚戚——
若今日她为他穿上嫁衣,是出于心甘情愿,那该多好。
“我是心甘情愿的。”
仿佛洞穿他的想法,宋卿好再度出声,看那人的目光情不自禁又在自己身上划过。
犹记得年少出征时,她气他擅作主张没行通知,连告别都不愿去,最后却偷偷别别扭扭地扒着远方的粗壮树干,目送他青涩背影远去。身后目光如芒刺,刺得乐阈整张背都痛,扯着心,可那时少年很坚决、没回头。
期间许多年,每当快坚持不下去,乐阈便左思右想自己曾偷偷写下的纸条。
纸条就埋在宋家旧宅她最爱爬的那个“狗洞”,总觉得她有天不经意间能发现,认出他的字迹:待我名满华夏返,许你当歌纵琴马。
可没几年,宋家就搬出老宅,住进那所从倭人手中买回的富丽大院了。
迄今再追究纸条有无看见似乎意义不再大,可乐阈很想问上一句——
“小卿,若当日我没离开沽苏,今日的你会不带任何条件,只因我这个人……而嫁我吗?”
宋卿好被问得怔了怔,走到一半的脚步顿住。
“乐阈,你不会想听真话的。”
青年男子放下胳膊,走进帐子些,倔强不消,“有的答案我心知肚明,但我想听你亲口说。”拳头紧握。
少女眼睛霎时蒙上层白雾,叫人看不清。
“那时你总拉着我和其他府上的公子小姐扮家家酒,每次都你办相公我扮娘子。其实扮了那么多年,我心中从没想过,那身真正的嫁衣将来会为别人而穿。所以乐阈,如果你不走,如果你不走……”
多余的话无需再言,乐阈怔忡,最终眼一闭,水渍差点要下来。
“现在亦为时不晚。”
他死水一潭的心开始震颤,亟待弥补些什么,超前大步抓住那只裹在惊艳红衣下的纤细胳膊:“就现在,跟我走,小卿!我们什么也不要了。什么家国,什么天下,什么仇恨。我们游山玩水,与世无争,我们……”
宋卿好被摇得身子一阵晃,嘴角却不自然翘了翘,乖巧点头:“好,你说怎样就怎样。”
她答应得这样爽快,却叫乐阈刚升起来的雀跃沉了点,偏又不甘心。似乎想确定什么,他干脆就着捏她手腕的姿势慢慢俯头,朝惊姿之色越靠越近。
宋卿好微微仰头,没躲。
她向来说到做到。明明答应的条件事后装矫情,感觉像利用完就抛的垃圾。兴许换做别人,她可以当个坏丫头。但是乐阈,她知道不行。世上已太多人恨她,生后,总得留点什么人爱她。
贯彻始终。
帐火四相辉映下,男子的唇顺利挨上少女的眼皮,鼻梁,将至嘴唇,在地上打出一片重合的阴影。
那张饱满小巧的红唇此刻如刚熟透的果实,待人指摘。乐阈能清晰数出她此刻有多少根睫毛,包括在什么时候眨了多少下。他用极其温柔的力量将头颅从少女的鼻梁滑到她唇边,挣扎几番,决定不管不顾。
偏那一刻,宋卿好饱满的唇峰微微泯,曾有过下意识的抗拒。
乐阈动作一顿,瞳光倏然黯淡。
男子攥的拳头更紧,方要出声,有道如水一样平滑的男音斜…插进来。
“没打扰吧。”
宋卿好回神,偏头时闪过半丝慌张,不期然对上那双能射穿人的眼睛。
“你怎么、”
她失色,方才还精致的五官竟有微微的扭曲,连说话都打结。
应逍盯着她看,声音压得比刚才更低,“突然想起白天还有件事没做,睡不着,干脆找来了。”
一时间,乐阈好似成为透明。那二人的眼中,只有彼此。
撞见这样的场面,宋卿好倒没料他如此镇定。当然,也可能是她高估自己。毕竟在陈仓的时候,他就亲口说过:“真要找,也能找到比你更好的。”如今不过是到了他“真要去找”的局面,不至于伤筋动骨。
自嘲地牵了牵唇,她心中突然一轻,原先的矛盾统统灰飞烟消,连带嘴皮子也利索。
“既然这样,也省得日后繁琐。殿下曾说,民女何时想离开都行。现在,我便向殿下请了这个愿罢。”
她竭尽全力笑着,好让自己看起来也和他一样,完全舍得,应逍却觉得整个人轻飘飘。
像身处的并非真实世界,否则怎会听她口口声声求走?
是她要求自己专注的。
是她说此后他只会有她一个女人。
是她舍生忘死追到战场。
是她……
没错,都是她。
可也是他,过于自信。
脑仁里有根筋在不断跳,应逍回想当日自己信誓旦旦的模样:“你如果有其他打算,我放你走。”
现在她有其他打算了。
那么,他呢?
当真刀实战的场景来临,他竟自降身份,收敛所有扎人的表情和话语,甚至连怒气都抑制住,无措到只能点头——
“可你要走去哪儿?”
“不远的话,我送送。”
宋卿好瞬间崩溃。
舍身()
“你打算去哪儿?不远的话;我送送。”
宋卿好一听;崩溃。
她已经做好准备接刀子了;可应逍偏偏给她最温柔一刀;刺向她毫无预备的地方;立时眼泪都要下来。
“不敢再劳烦。”
她竭力抑住呼之欲出的哽咽;展展身上鲜红飘逸的嫁衣;“过往全凭殿下庇佑才有今日苟活,怨和恩已两清,继续多走一步都是亏欠。尽管来路艰险;民女自有他人相护。也望殿下早成大业,以自笔写青史。”
乐阈眼光很好。这套嫁衣给哪个少女都是惊艳,更遑论放在宋卿好身上。
别的姑娘是万种风情里的一种。而她;是万种。
应逍听得耳朵嗡嗡;看得眼眶骤痛,立在帐营不进不出。
附近巡逻的见到三殿下哗啦啦跪做两排;此起彼伏是参见殿下;他好似也没听见;任身后跪长龙;他眼中只一人。
“原因?”
良久;男子眉毛微微动了动,开口问。
宋卿仿佛听见笑话;“难道这套嫁衣还不足以令殿下明白?女子抱负再大,嫁为人妇才是终极梦想。此前;我以为跟在殿下身边至少能为爹娘报仇。如今;殿下禀明心迹,民女方才明白,与您实则志不同道不合。既如此,这仇报不了便就不报。可至少下半辈子得另择良木,才能告慰双亲在天之灵。而殿下——”
“不是良木。”
“恐怕这辈子,您都没法让我名正言顺进王府。”她想想,加上斩钉截铁一句。
理由很俗。
偏偏越俗越顺理成章。
讲到最后应逍也笑,和每次宋卿好将他气得笑起来一个样儿。此情此景一如两人日常斗嘴般,仿佛只要他过去拍拍抱抱,她就会顺势软到自己怀中。
“你早讲啊,宋卿好。”
他一边说一边往里进点,将跪得满地的将士关在帘外,此刻营帐内就立着心思各异的三人。
应逍脚步不停,直直朝宋卿好走去。
她以为他总算忍不住要动怒,连乐阈也看出情况不对,闻风而动要上前,被应逍面无表情一指:“站着。”
再回神,他近在眼前。
宋卿好已然准备好承接狂风暴雨,来个应有的了断,却忽觉手心一铬,被塞…进某个温温的物件。那东西在身上呆久了,吸收了主人的体温,叫宋卿好手心里出的一层又一层汗包裹。
须臾,男子伸出手,揽住少女的后脑勺,颇为亲昵凑到她耳边,薄唇翕动。
“本王以为你和别的女子不一样。以为你识大体,懂局势,六根慧净,知道大争关头谈儿女私情多不合时宜。索性你没说,我就真当你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