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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避开火势，就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
“好的。”嘉和点头应到，跟着秦列大步走起来。
但没走两步，她的脚步忽而一顿，脸色也渐渐变得苍白起来。
秦列立刻有所察觉，连忙扭头问她，“怎么了？难道是哪里感到不舒服？”
嘉和看着秦列那副担心关切的样子，张了张唇，忽而有些不知道如何同他说了——
第167章 蛇腥草（）
“什么腥味？”
“你居然能闻的到？！”
一阵沉默过后；嘉和很小心的看了秦列一眼——心虚；自然是有的，毕竟连这样重要的事情她都忘了同他说。
但说到底，她也是因着两人重逢太过开心才会忘了同他说的；是可以理解的她更怕的是，他知道之后，会自责、会担心、会
但秦列面上的神色却十分平静；最起码；看起来是这样的。
他甚至还语气平和的又问了一遍，“你闻到了什么腥味？能描述一下吗？还有；为什么我刚刚抱着她的时候却没有闻到？”
额嘉和迅速看过面色如常；却避开她目光的绿绣寒声二人，在这样心虚不安的情况下；还是忍不住脸红了。
阿英先是看了嘉和一眼，见她没有什么话要说；才犹豫了一会儿，斟酌着说到，“是一种微带了点蛇臭味的腥味，不过很轻很淡，闻起来并不是很明显；你们没有发现也很正常。哪怕是我，也是因为这种味道跟我家乡特有的一种名叫‘蛇腥草’的、、、毒草的味道闻起来十分相像；才会注意到的——额；这个蛇腥草；虽然是一种毒草，如果用量少的话，也并不会致命，顶多就是叫人在短期内有些头晕疲累罢了，就算放着不管也不会有事而且就算吃多了，它的毒性也并不难解，只要不跟别的毒物混合，我半个时辰内就能把毒解开——而且，女郎也未必就是吃了这种毒草，也有可能只是不小心沾了这种味道而已”
看着秦列越变越难看的脸色，阿英嗫嚅着想要将情况说的好上几分，最终却只是徒劳。
秦列不是无知无觉的傻子，他能感到一旁嘉和的暗暗打量，也体味到了她那种异常的不安沉默。
从头到尾，她都不曾说过半句话，这种沉默的态度，其实就已是一种说明了——她真的中了毒，也真的跟阿英所说的那种毒草有关，但是，却又不止那么简单她在心虚、在不安、在怕他为她担忧，也就说明，这种毒一定非同寻常。
但，阿英能认出制成这种毒的其中一种毒草，并且也知道如何解开，也就说明，她很可能有将这种毒完全解开的本事。
而嘉和一开始沉浸在与他的重逢之喜中，连中毒的事也忘了说，也就说明，她确信这种毒不是立时便会发作的，不然她不会临到刚刚才想起来，也不会在阿英说出她可能中了‘蛇腥草’之毒后，表情虽然心虚不安却并不十分慌张他们还有时间慢慢为她解毒。
总之，情况并不是非常非常糟糕——秦列努力的想要安抚自己，可却还是忍不住将嘉和的手拉的更紧了一些。
嘉和立刻察觉到了，手上用力反握回去，语速极快的解释到，“刚刚未来得及同你说，是我之前算计何敏时出了点差错不过你不用担心，燕恒早就中了同一种毒，到了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我估计着，至少一个月内，我是不会有什么事的，我们还有”
才一个月秦列心中又是咯噔一声，却不敢再表露出来什么了，只是用力捏了捏嘉和的指骨，转移了话题，“待会儿你再同我细细说吧，现在还是先躲过这场大火。”
“恩”嘉和只能掩下眼中担忧，轻声应到。
而绿绣等人，也跟着沉默了下去，直到众人一路赶到山溪旁，气氛都十分低迷压抑。
****
火光滔天，黑云卷卷，整座香山燃成了一只巨大的火炬，无数的参天大树没了浓密翠绿的叶子，粗壮高大的躯干被烧的漆黑，茂密的枝桠被火苗舔舐着，蒸腾出了带着淡青色的汁水，被火光烤的‘嘶嘶’作响。茂密的灌木丛则变成了一个个小火团，茅草细长的叶梗在火焰中卷曲着，很快就烧成了一节节白灰，不待落到地上，就被热浪完全吹散了
这样一座大山，从光秃秃、寸草不生的岩石包到生出第一块苔藓、长出第一从小草、开出第一朵小花，再到如今这样植被丛生、满眼苍翠的样子，要花多少时间？
而现在，只是一把大火，便全部都毁了。
穿着便衣的年轻禁卫将手中最后一根火把扔入山林中，看着偶尔从林子中窜出的几只浑身是火、皮毛焦黑的小动物，脸上闪过一丝不忍——燕恒命人放火烧山，明面上给出的理由是杀嘉和，实际上却是想将那些逃跑的府兵灭口，而最终，真正被这一场大火所困所害的，却绝不仅仅只是他们。
人或许还知道躲入山溪，或是根据火势躲避大火，再不济，也知道用唾液浸湿了布条捂住口鼻，以免被呛死，知道身上着了火要赶紧脱掉衣物，在潮湿的土地上打滚，可那些动物呢它们除了拼命的跑，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而且浓烟会令它们迷失方向、呼吸困难，火苗会烧掉它们的皮毛，叫它们无处可逃
——这一场大火，究竟会夺走多少无辜的性命，会造成多大的损失，恐怕就连丹阳不、整个大燕最有名的算术大家，也是算不到的吧？
“怎么了？大家都要走了，你在这里发什么呆呢？”
年轻禁卫肩上一重，却是他的一名好友不知何时走了过来，将手搭了上去。
“没什么我只是发了会儿呆。”那年轻禁卫吞吐了一下，遮掩了过去。
但是等到他同好友一起踏上了回宫的路、等到他看到了前方不远处燕恒同何敏一同乘坐的马车后，还是忍不住问自己的好友，“我只是在想，陛下令我们放火烧山是不是太狠了一些？你看那些动物们，它们平白遭此大难，何其无辜可怜？还有那山中的树木，要长成如今这副样子，要花多少年的功夫？那可是一整座山啊——陛下此举，是不是有些有伤天和了？”
好友警告般的看他一眼，说道：“想这么多做什么？陛下这样吩咐，自有他的理由。你我身为臣子，只管遵守命令就是了。”
“我也知道陛下这样做是有原因的，可——”年轻禁卫咬了咬牙，还是继续说到，“不过一个叛逃的女子而已，就算她再能耐又能能耐到哪里去？各国派来的探子那么多，就连陛下也不敢说朝中没有一个它国探子的吧？什么我大燕国的‘辛密’哈，要是真有这种东西，恐怕也早就传到其他国家去了吧！哪里还轮得到那女子拿去当做把柄——要我说，陛下根本就用不着非要弄死她！”
“还有那些长乐长公主府的府兵——那也是数十个活生生的人啊！就为了一个女子，便要叫他们全部陪葬不成？！”
他的好友轻笑一声，“我与你相识十多年了，还是头一次知道原来你竟是一个这样善良的人——不过，之前杀那些府兵的时候，怎么不见你手软呢？”
“那时同刚刚怎能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们那时以为自己是在执行陛下的命令，所以不曾手软。而我们现在却的确是在执行陛下的命令，又为何要心软？”
“可是！”
“可是什么？”他的友人撇他一眼，反问到，“别忘了你我是什么身份——这宫中禁卫，并不是谁都能当的，可却是谁都想当的。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仅此而已，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是不是你我该管、该问、该多想的。”
沉默良久之后，那年轻禁卫还是忍不住又问了一句，“难道你就真的不会怀疑吗？——那女子，之前可是住在凉山行宫的长春殿中啊。”
“怀疑又如何，难道还非要设法去求证什么不可吗？”友人看他一眼，最后一次警告到，“有时候什么都‘不知道’，才是最安全的。”
年轻禁卫听了这话，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的脸色一白，终于彻底沉默下去了。
而就在他们前方不远处的马车里，正被他们谈论着的燕恒，其实也正焦急不安的问着别人问题。
****
“你当真不知道那毒药是如何制成的？”
“当真不知道——我当时满心愤懑，只是将事情交代了下去，就再没有心思去管了。”何敏垂着头靠坐在马车车厢上，轻声说到。
燕恒看向她的目光十分复杂，要说完全不恨她了，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恨里面，却偏偏又加了几分可怜和感慨——说到底，也是他将她逼成这副样子的，说到底，也是他执意要将嘉和弄到大燕，才迫使她最后下定决心的——她其实不是没有犹豫过的，只是他将她的心软和犹豫全部扼杀掉了。
“那么，那名制作毒药的药师呢？他是什么身份来历？”
何敏如一潭死水般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她微抬起头，看向燕恒，声音中带了一丝哀求，“他是我从母亲府上要的，可是这件事，我母亲真的毫不知情——她总是叫我对你柔顺一些，不要总是与你置气，我心中怨恨、我气昏了头才不管不顾的将长公主府也拉了进来，但是他们真的都是不知情的——你、你连我都愿意放过一马，我母亲那样无辜的人，求你不要迁怒她。”
燕恒耐住性子，应到，“只要你老实配合，寡人自然不会迁怒——那药师到底是什么身份来历？”
何敏面上划过一丝茫然，“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生的很黑，名字叫黑奴，好像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在长公主府了——哦，他还喜欢捣鼓一些奇怪的草药。”
这算是什么消息？全是废话！
燕恒心中终于急躁起来——虽然他已经将中毒的事勉强遮掩了过去，可这毒却是慢慢奏效的，待到后期，便是他身体再好，也总要流露出几分虚弱的，怎么可能完全遮掩的过去？况且如今的局势又如此之乱，若是他身体虚弱染了重病的消息传出去，大燕又会被多少人觊觎？
——所以他必须要解毒、尽快解毒！
他没有底气也没有资本拖下去！
但，中毒的消息必须要小心遮掩，也就意味着，他没有办法广告天下，寻找药师。
第168章 答复（）
这一场山林大火；足足烧了半日多才渐渐熄灭。
嘉和等人从山溪中爬上岸后；脸上发上皆是灰烬，浑身也湿透了，看起来十分狼狈。而待他们稍微整理了一番；再举目四望，所见到的景物却无不是焦黑一片、全无生机，且；周遭也变得死寂起来；往日在山中听到的鸟鸣声、小兽嘶鸣声，全都消失了。
“这一场大火也不知烧死了多少动物；烧毁了多少草木——万物有灵啊；那燕王此举可真是作孽。”阿英伸手抚上一棵被烧大火的焦黑的大树，忍不住轻声叹到。
“上位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又岂会去在意这些？只要能叫他的目的达成，别说是放火烧山了；就是将这山挖了平了，恐怕他也是愿意的很呢。”嘉和语气嘲讽的接到，末了，见众人目光都看向了她，一副等她解释的样子；只能叹了口气，苦笑到；“别看我了我之前只是没来得及同你们说；并不是故意隐瞒；现在再将事情全都同你们细细讲一遍就是。”
“就在这里吗？”绿绣皱了皱眉，担忧到，“燕恒不会派人来搜山吗？”
“不会的。”嘉和肯定到，“我这次可是给他留了个大麻烦便是他这次放火烧山，恐怕也是为了这个原因呢。”
“不过这件事还要从我离开锦川后说起了，那时燕恒手下一个名叫黄岩的心腹负责看押我，他对我心怀忌惮，怕我到了丹阳后，会重新成为燕恒的谋士，威胁到他的地位，便一路上都不停的用言语刺激我——有一天，他又一次试图刺激我失败后，气恼之下提到了何敏我想他的本意应是想用何敏威胁我，好叫我安分一些，结果却是正好提醒了我——”
“所以，燕恒现在正头疼着呢，而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他恐怕都要忙着去搜捕那些在山林大火中活下来的府兵、设法压住他中毒的消息、暗中寻找解药——至于我，他知道我也中了毒，接下来必定也要先去寻找解药，且，他也明白，他中毒一事事关重大，便是我知道了，也会将它当做把柄，而不是轻易泄露出去，所以相应的，他接下来应该不会将太多精力放到继续追捕我这件事上。我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应是比较安全的。”
待到嘉和语不停歇的将事情完全讲述一遍后，又是大半个时辰过去，她抿了抿干燥的嘴唇，最后总结到，“事情大体就是这样的了，至于一些细节，待到后面再慢慢同你们细说。这一次我虽不幸中了毒，但总的来说，还是十分幸运的，若是燕恒不曾对秦国心有忌惮，若是何敏不曾嫉恨成狂主动寻了过来、也不曾对燕恒下了毒，恐怕我早就更别说能有机会狠狠算计了他们一把，还成功逃了出来，与你们相遇。”
“可女郎你中了毒啊这算什么幸运？”绿绣苦着一张脸，“何敏那毒妇那样嫉恨你，用的怎么可能是普通的？”
顿了顿，又十分恼恨的说到，“其实哪里有什么幸运不幸运的？女郎你就是心太宽、脾气太好！要我说，女郎你所受的本就是无妄之灾！从我们最开始到大燕，直到现在，女郎你可曾对何敏做过什么？又可曾对燕恒表露出过一点超出君臣之情之外的情感？那毒妇自己得不到燕恒的喜欢，便要来恨你吗？真是好没道理！”
“也是我自己失算了，就当是一个教训吧。再者，若是她不曾嫉恨与我，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顿了顿，嘉和又微垂了目光，冷笑到，“说到底，对何敏这种人谈什么恨不恨、怨不怨的，也实在是太过抬举她了。不过一个因为求而不得没了理智的糊涂人罢了，行事随心所欲、不顾后果，完全被爱恨蒙蔽了头脑，这次连背后的整个长乐长公主府都搭了进去——像她这种人，人们瞧不起才是常态，愿意放在心中，多余道一声‘可怜’二字，都已是对她格外的优待了。”
这一番对何敏评价，可谓是十分毒辣了，但，也十分到位。
——她求而不得是苦、爱恨成痴也是苦，但又怨的了谁呢？是她自己放不下、是她自己看不开、是她偏要怨恨无关的人，也是她自己嚣张跋扈，最终铸成大错不说，还带累了自己的家族。
如今种种，也不过是她应付的代价罢了。
绿绣一阵沉默，末了，还是有些不解气的说道：“虽然我也知道这次之后，那毒妇是再也蹦跶不起来了，但还是仍觉不够——只恨她不是栽在我们手中！”
嘉和忍不住笑了起来，“你忘记那些被我挑拨着同禁卫打起来的府兵了吗？只管放宽心吧，何敏和长乐长公主府后面的日子会很不好过的——不过燕恒此人一向心软，恐怕最后还是会放后者一马。”
“若真是如此，那燕王陛下也真是好气度了，连别人想毒死他都能忍了，这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啊！”绿绣夸张的瞪大了眼睛，语气十分讥讽。
嘉和忍不住又是一阵笑。
“女郎”
“怎么了？”嘉和止住笑意，看向阿英。
“我有事想问你——”阿英小声说到，表情十分纠结，“你之前说燕王也中了跟你一样的毒，那他的毒发作起来，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会突然头晕，或是感到疲累？”
“好像是的，有什么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