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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真如叶讯老先生所写的书中说的那样,有一个名叫‘荒’的大国,她甚至还在与秦列第一次算得上是开诚布公的谈话中,建议过他,可以尝试着横跨戈壁,去探寻另一端的风景但是,那也只是——就像是一种理想、一种期望,她希望它是真的,确实存在的,但打心眼里,却是从来没有真的相信过。
从叶讯老先生立书到现在,足足已经过了一百多年!而写书的叶讯老先生,在他生时,除了那一本游方志外,又留下了什么证据能够证明他是真的横跨了戈壁,在另一端生存了一段时间后,才又回来的?就算他的确是在黑水河畔被人救下的,但那又能证明什么?——一笔握手中,还不是随他想怎么写就怎么写?而且,要知道,在他所写的这本游方志被人们推崇之前,他甚至只是一个颇不得意的书生、一个根本没有多人会去在意的小人物!谁能证明,他是真的去过戈壁的另一端,而不是在失踪的那几年找了其他的地方躲起来了?谁敢肯定,他不是为了博得名气,好吸引来赏识他的人,才去写下游方志,编造出荒这么一个国家的存在的?
不,其实她也并不是不相信这位叶讯老先生,他文采斐然,见识广博,所写的游方志中的其他地方的风情景物,也大多都已经得到了证实,她并没有诋毁他的意思她只是,太惊讶了,脑子里完全乱了套
那种感觉,真的就像是突然看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看到三百多斤的肥猪突然上了树一样没觉得可笑,就只是难以置信,然后下意识的就是反驳
“好吧,这的确很令人难以置信。”秦列见嘉和都快炸了毛了,只能哭笑不得的举起了手,仿佛投降一样的轻轻往下按压着,好引导嘉和的情绪平复下来,“但是你想想,你当初是在哪里遇见我的?如果我果真是出去游历的,又怎么会在那种荒无人烟的地方洗漱?”
洗漱,这个词还是比较含蓄了。事实上,在嘉和遇见他的时候,他正刚带着疾风从漫无边际的戈壁中挣脱出来,遇到了月余以来,唯一的一条河。那个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已经横跨了戈壁,到了南陆。
他只是惊喜,月余没有洗澡,满目只有枯草、黄土,被风扑到脸上身上的,也只有粗粝的沙子,那是一种什么感觉?反正以他这样好的耐力,也差点被急疯了。
所以,在指令疾风过河之后,他就直接脱了衣服,跳入河中洗澡了。再然后,就是嘉和同一众追杀她的士兵们的登场。
那一刻,他当真是又茫然又觉无辜无措的,若不是嘉和同那些士兵的样子是要跳入水中,若不是做了近二十年的太子殿下,恐怕他还真不一定能用那种看起来非常坦然的样子,在那么一帮人的注目下,从水中出来,去穿衣物
哎,往事休提
而嘉和被秦列这么一提醒后,也终于反应过来了。
——是啊,若是秦列真是外出游历的侠客,想要领略一下戈壁的风光,也该先到诸如幽州、通州之类的边城内,寻一个落脚的地方才对啊最起码,也不用到黑水河中洗澡了不是?
而有了这一个起点后,再去想后面的一些事情,便会发现其不同寻常之处了。就像是一扇蚌壳,在它咬的严丝合缝的时候,当然是很难撬开的,而若是有了一条缝隙,再想撬开它,就变得异常容易了。
首要一点就是,秦列在初时,的确曾不可避免的表现出对诸国形势的无知。不过她当时只以为他是故意做出这副样子,好叫她放松对他的排斥和警惕。而现在看来,他当时恐怕真的是对诸国形势、甚至是,她为什么被追杀、追杀她的人是谁,大燕又是个什么实力的国家,也都全部一无所知——明明一脸茫然,却还要硬撑着不显露出来,噗,这样一想,竟叫人觉得好笑。
还有那把匕首,锋利无比,削金断玉轻而易举,商王一眼就看重了它与众不同的锻造方式,这一点,也同游方志中所说的,荒国人擅长冶炼对上号了。而秦列当初那么生气紧张,甚至误会了她,恐怕除了觉得自己的心意不被她当回事外,也有这把匕首,这匕首背后的冶炼技术,决不能被商国得到的原因在里面吧。
至于其他的一些的,更细小而琐碎的方面——他总是将诸国地图记得异常熟悉,哪怕是偏远村庄的一条阡陌小路,也牢牢记在心中,将她这个谋士都比了下去。有条件的情况下,他总是喜欢看一些描写山川地貌、风物人情的书,她还曾因此误以为他不想再她在一起了,想要重新出去游历了,现在看来,恐怕也只是想要更加了解一些他们这边的情况吧?
想到这里,嘉和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
她突然意识到了很重要的一点——秦列只说他是来自戈壁的另一端,那个名叫荒的国家,那么其他的呢?他的身份呢?他是为什么而横跨了戈壁,到这边来的呢?寻常的王公贵族,会有他那样敏锐的政治敏感度吗?
要知道,在他们一起去参加五国商谈的时候,他用一根木棍和几个泥地上划出来的圆圈帮她分析诸国形势的时候,他只不过才在秦国待了三四个月而已就连她,甚至是燕恒,蜀国、晋国的使臣们,都没有看的那么透彻。
还有秦王算计她的时候,他对秦王心思的精准猜测,那种对于上位者手段的熟悉还有更加细小的一些方面,比如,他身上那种不同寻常的气势,他面对诸如商王这样的至高者时,也一样不将其放在眼里,并且对此十分之理所当然的态度,他远超寒声,明显是有大家从小指导才能练就的武艺,神骏无比的疾风,训练有素、对他虽然亲近却绝不敢有所逾越的众多护卫甚至,大黑——虽然秦列说它是游牧家庭养来抵抗野狼、护卫羊群的苍猊犬,在他们那边可能并不是太少见,但要想养成如今这副几乎可以说是通灵的样子,又要花多少人力物力?
嘉和开始觉得头脑发胀,手脚僵硬,突然有些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
“你在紧张。”
紧握在一起的手突然被人拉开,秦列低柔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是有些我有个猜测”嘉和忍不住舔了舔唇,声音发涩,“只是个猜测”
虽然很怂,但她要承认——她现在,的确很紧张。
秦列轻笑了一声,“什么猜测?”
“你是我是说,你是荒的——储君吗?”
“荒?”秦列皱起了眉,将嘉和纤长细嫩,而相较于他的而言又十分小巧的手握入手中,笑到,“这个国号早就改了,现在,你该叫它——大冶。”
没有否认!
嘉和的心跳一时响如擂鼓,震的她全身都开始发麻起来了。而她的脑袋,更是一阵阵的发晕,一时之间竟有种做梦一样的感觉
她背后靠着的这个人,这个正拉着她的手小心把玩的人,这个一开始有些高冷难以接近,到了后面却越来越随和可亲,更是一直对她又小心翼翼又体贴柔情的人,原来竟是这样的身份吗?!
该说她的感觉太迟钝,还是他这个大冶的储君殿下,太不同寻常、太出人意料了!
有哪一国的储君是他那样,随随便便就一个人横跨了戈壁到处乱跑的?!大冶的宫中护卫呢?大冶的官员呢?竟然也就任由他这样跑了?
又有哪一国的储君,会一派平静的当了别人的护卫,没有表露出丁点不满傲慢的?!什么时候储君的脾气都这么好、这么随和了?!
哦,还有那次他同她闲聊,说什么被父亲逼着要继承家业,所以就偷偷离家出走了。原来那个继承家业,指的是继位啊呵呵真是好任性的说法啊。
是她落后了、是她狭隘了,她本以为所有的为君为储者,不是像燕恒那样,有着一个好名声,并且整日为着那个好名声汲汲营营,在国内各种改革、改造,被许多人称颂赞叹着的,好似诸国储君榜样一样的人物,就是像秦王那样,是个没人疼没人爱只能自己努力的‘小可怜’,再不然,就是蜀晋商三国的那种,声名不显,没有太多人赞叹拥护,却也不会有很多人反对抵抗的平庸者
结果,还有秦列这种的啊!
大冶的储君教育方式,可真是非同寻常!——了不起!
第186章 答应()
“你是不是正在心里偷偷诽谤我?”
带着几分笑意的声音在嘉和耳旁响起;她立刻收回了犹如奔马一般早已跑的不知边际的思绪;十分认真的回到,“没有,怎么可能?”
秦列自然不信;俯身在她脸颊处轻轻咬了一口,低笑起来,“小骗子;你肯定想了。”
对于这样的亲近;嘉和竟然没有觉得害羞——或许,是因为在这个夜晚;他们之间的亲密程度;有了飞一般的突飞猛进。也或许,是因为现在的她;还未彻底从那种惊讶和紧张中走出来。
至于到底是因为哪个原因,恐怕就只有嘉和自己知道了。
“我实在是想不通。”她很自然的往秦列肩上靠去;有些不满的嘟囔着,“这样的事情,你是怎么忍着瞒我这么久的?还有现在,你怎么能那么坦然的就承认了?”
“坦然?不——嘉和,你太高看我了。事实上;我又紧张又惶然。”秦列的声音轻柔的好似月下流水一般,“如果我够坦然;就该在你见到白溪他们的那天就告诉你;如果我够坦然;就该在更早的时候,在锦川、在郦都的时候,就全部告诉你。而不是等到现在,寻了这样的地方,又想了妥协保险的方式,慢慢引导你自己发现”
“其实我很有自信,你不会为了这些与我生气,但是无论如何,我确实对你隐瞒了身份来历,就算你有什么不满也是应当”
“而且——”秦列的声音顿了顿,有些忐忑的说到,“还有别的事情。你肯定已经猜到了。”
这是一个相当严肃的话题,嘉和不由的从秦列的怀中挣脱出来,坐直了身体。
“是的。”她轻声应到,微微垂下的目光中,满是细微不可察觉的不安,“你从大冶孤身来到这里,不可能只是想要简单的游山玩水,见识这里的风土人情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在联系到人们背后的身份地位,他必须要背负的责任义务的时候,往往就,不能那么单纯了。我知道你可能并不想,但是”
“没错。”秦列打断了她的话。
“我的目的的确不单纯。借助游历过程熟悉这里的地形地貌只是一部分,了解诸国的形势,它们各自的国力、兵力,甚至是它们的主君的性格为人,才是我一直以来更加注重并且正在做的事情——你猜的没错,等到时机成熟,大冶也准备好了之后,我会继位,带领军队横跨戈壁而来。”
这个消息就像是一个惊雷,顿时把嘉和劈傻了。
不,或许,也并不是那么惊讶。事实上,在之前,她就已经对此有所察觉了——一国储君孤身前往陌生的南陆,怎么可能只是为了游历?或是单纯的想要了解一些南陆的情况?
但是,在秦列问她‘有什么猜测’的时候,她却只是说出了对他身份的猜测。这是一种故意逃避,有些懦弱,但她是真的有些害怕将这件事摊开去问秦列她害怕他会因此对她有什么不满,更害怕他会因此对她有什么猜忌
以他们现在的关系,以秦列一直以来对她的爱护,以秦列的为人和品格,其实她的这种担忧是很没有必要的,但是——人心复杂人心复杂,她猜错过、吃过亏,所以
不知何时开始发抖的手,突然被人拉住了。嘉和惊颤了一下,才微微抬起了眼睛,看向秦列,然后发现,后者的目光中,竟然也是有着不安的。
“我希望你不要生气。”他有些焦急的说到,“一开始我觉得同你坦白身份来历也没什么,因为我确信自己还没有将目的暴露出太多,但是后来,我在你面前越来越无法有所隐瞒,如果我坦白了我的身份,那么我的目的将在你的面前无所遁形,你会很快猜到一切。而那个时候,我不敢确保你一定会认同我,支持我,一定不会因此与我疏远,甚至是赶我离开毕竟这里是你出生长大的地方,而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一个心怀不轨的外来者”
“更重要的是,我不是一个人,我必须要为更多的人负责。在这种情况下,我必须要心有顾及,行事谨慎。我相信你的品格,也确信你就算知道了我的身份、我的目的,也绝不会同其他人说什么,但是,有时候并不是你想要保守秘密,就一定能保守的住世上嗅觉敏锐的人太多了,或许只是你态度的一点不由自主的转变,就会被他们抓住端倪。甚至,你可能会在不经意间把它当做梦话说出来”
嘉和看着秦列有些忐忑的目光,突然就觉得自己有些过分起来了。
她有些忍不住的想——如果换成她是他的话,她是说,如果她有着这样的身份,有着需要为一整个国家的人负责的重任,恐怕就算是秦列,她也绝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将一切全都和盘托出。
这并不是因为她对秦列的感情还不够深,不愿意将自己的秘密与他分享,而是在这世上,总是有一些东西要比情情爱爱这些东西更为重要的。如果,她将大冶的存在泄露出去,将秦列准备举兵前来的消息泄露出去,会有怎样的后果?原本主动的局面将完全变得被动,举兵攻打不成还是小事,可能连自己的国家都会反受侵略而这一些,秦列又怎么可能没有考虑过?
结果他还是告诉她了。
这种信任和坦白,恐怕就连大部分普通人也很难做到。更何况是他?一国储君,从小受着帝王谋略教育长大的人?这太难得太珍贵了,她简直该为此心生惶恐才是。
结果她在第一瞬间,却是想起了自己被燕恒追杀的事情。那时候她错估了长乐长公主的助力对于燕恒的重要性,结果只能狼狈逃窜,所以现在,面对秦列的坦白的时候,她竟也下意识的开始退却、开始害怕面对、开始怀疑秦列
这是多么的可笑!
秦列看着嘉和有些呆怔的脸,只觉得心中一片苦涩
该说的、能说的,他已经全部说了一个遍了,他将自己的目的、自己犹豫不定的原因,甚至是,自己的一颗心,完完全全的剖白在了嘉和的面前。
其实他也早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他怀着这样的目的而来,也确确实实瞒了嘉和一年多之久,就算她生气,一时觉得难以接受,也都是正常的。
只不过,还是会觉得心中很难受罢了。
“你可以慢慢考虑”最终,他看着嘉和的眼睛,有些艰难的说到,“我并不苛求你的支持和理解,但最起码,我希望这次你能跟我一起走,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带你看看大冶,到时候,你可能就会理解我为什么必须要发兵攻打南陆了”
听到秦列用这种恳求的语气说话,再看他脸上明明就不情愿到了极点,却依旧小心翼翼的做出退步的行为,嘉和只觉心中突然一阵抽痛,然后也不知怎的了,好像脑子进水失了智一样,突然问了一句,“如果我不跟你一起走呢?”
手一下子就被握紧了,力气大的简直让她的手腕都有一种要被捏碎的错觉,就连骨头也仿佛发出了细微的、不堪重压一般的咯吱声。
她看到秦列脸上的神色突然就凶狠了起来,眼角发红,几乎是咬牙切齿一般的说到,“不可能!”
当然,这种下意识的凶狠也只不过只是那一瞬间而已,就仿佛昙花一现般的,他的神色又很快的平淡柔和了下来,握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