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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看了看王夫人,便伸手拍了拍小儿媳的手,玩笑道:“你也莫吃心。我现今给琏哥儿的,是早便预备下的。该咱们宝玉的,到时一分也少不了的。”
王夫人笑道:“宝玉还小,都是没影儿的事呢。如今自是该紧着琏哥儿的。”
邢夫人也玩笑道:“你倒会卖乖。这会子便是把家都给了我们琏哥儿,来日还不全落凤丫头手里去了?转个脸儿,你们姑侄女儿又是一窝子里亲热呢……”
王夫人听着这话很不像,想要驳她,又怕说轻了没意思,说重了她再恼起来,倒不好看了,说不得便咽下这个亏,反落个大度,来日再遇到事儿了也好叫屈。
如此想着,王夫人便自低头不语。
邢夫人见她没了话,越发得意起来,心内只道:你快别想得那样美了。凭她什么凤丫头、虎丫头,过了门便总要叫我一声婆婆的。到时候,这份家业落谁手里却还不一定呢。
贾母在一旁瞧着两个儿媳各自为政,心内叹息不已。
……
王熙凤坐在自己房中,左手举着面绣棚子,右手攥着根绣花针,怒目圆睁,看着对面的父亲王子胜。
“凤丫头,你今儿便瞪肿了眼,也得给我绣出一对鸳鸯来。”
王子胜抱臂,抬着下巴冲自己女儿下着命令。
王熙凤咬牙切齿,也不说话,仍旧瞪着自己爹爹,右手攥着针,狠狠朝左手拿着的绣花棚子上胡乱戳去。
她压根儿就不看绣样子,正反戳了一下又一下,转眼间就把针上的绣线乱七八糟戳到了绣帕上。
王子胜气得站起身来,一把夺过绣棚子扔到了地上。
他指着王熙凤又要教训,却见女儿瞪着眼睛直愣愣盯着他,一丝惧意也无。
“唉!天老爷耶,这叫我怎生是好啊!”
王子胜愁得蹲在了地上,捂着脸直摇头。
“爹,谁告诉你偏要能绣花才好嫁人了?那人家怎不说绣娘女儿不愁嫁,只说皇帝女儿不愁嫁哩?我有爹爹这样能干的父亲,哪里还用绣那劳什子?”
王熙凤见她爹爹动了真气,便也蹲下身推着爹爹的肩膀,爱娇地说道。
王子胜拿这个女儿没有半点法子,点着她的额头道:“你呀!到了人家家里,又哪里容得下你如此无法无天?”
“爹爹这话可不好笑?什么人家家里?我既嫁过去了,凭谁家里,也都要改成我家家里了。无法无天?女儿哪里无法无天了?阿爹但凡拿住我一个真真儿的错处,只管将我送官去。谁听说过不会绣花,叫官老爷收监的?平儿,你听过?安儿,你听过?”
王熙凤抬眼问着自己的丫鬟,俩丫鬟都低头憋笑,不敢答话。
王子胜叫女儿说得张嘴结舌,却半句话也反驳不出。
王
第173章 (5)睡鸳鸯梦闯文界门 悍将军被调南海疆()
王熙凤也不管自己爹爹噎得正难受,抬手便搀起了他,高高兴兴道:“阿爹弄这些劳什子来,哪里是难为我,分明就是难为你自己。姑母同我说得清楚,他们家看中我,是要使唤我做管家娘子的,阿爹倒叫我绣花?哈哈哈,我纵能给阿爹绣个金元宝来,又能怎样呢?”
王熙凤嘴里说着话,朝一旁的平儿、安儿使着眼色,仨人便撮簸箕一般将王子胜撮出了屋子。
王子胜还没来得及发火,凤姐儿那边又接着说道:“阿爹,我叫来旺给你买了副子牙斋的新钓竿,听说是甚玉竹林出的好竿子……”
王子胜心中一喜,挫着手道:“真的?”
“蒸的?还煮的呢!阿爹快去吧,来旺不会摆弄,恐再给您掰折喽。”
王子胜连声道好,也顾不得教训女儿,扭头就往外院跑去了。
“嘻嘻,老爷方才这是发哪门子疯,竟叫小姐绣花?哈哈哈,小姐、绣花?”
一旁的大丫鬟平儿捧腹大笑,另一个丫鬟安儿也抿着嘴儿瞧着王熙凤偷乐。
“死蹄子,越发惯得你们没个大小,竟笑话起主子来了,看不撕烂你们的嘴。”
王熙凤扭头看看那面乱七八糟的绣棚子,自己也忍不住边说边笑。
这时,外头有婆子来报,说是邻院儿二太太叫王熙凤过去。
平儿赶忙带着安儿给王熙凤换了见客的大衣裳,跟着她出了内院便坐着轿子到了隔壁王子腾家。
王子腾夫人牛氏见了侄女儿,观察她行礼、言语皆是女儿家的规矩,又听婆子们说她是坐轿子来的,顿时喜得拉住王熙凤道:“我的儿,难为你如此识大体。这十几年的脾性,竟说改便都改得干干净净了。还是你叔叔明白你,他早说过是聪明人自万事通,叫我再不用操心你的。”
正说着,却见外间王子腾面色凝重地进了屋子。
牛氏和王熙凤俱都围了过去,问他出了何事。
“南边,乱了。”
王子腾说道。
牛氏深知丈夫惜字如金,但想此事非同小可,便招手叫婆子去前头喊刘师爷来。
刘襄匆匆赶来,向牛氏讲了事情经过:“南边几个属国这些年打得愈发厉害起来了,今年竟打出了个什么安南国来,不到半年时间,倒一口气吞了吕宋等几个岛国。”
王熙凤奇道:“什么安南安北的,不过都是弹丸之地,它们打翻了天去,又同咱们中州有何干系,叔父愁什么呢?”
刘襄道:“凤哥儿到底还是年纪小,哪里知道这其中的厉害?那安南国背后还有欧罗巴、倭国、伽罗国等多方势力交错扶持,咱们中州的这些个远亲近邻,哪一个又是好相与的?安南国吞并了咱们的属国,却又不愿向我朝臣服,来日定为腋下之痈,其害深远。”
王熙凤再聪明伶俐,对这些朝局大事却也不大明白,不过在猜人心事上,她却是天才型选手。
她瞧了瞧王子腾,问道:“叔父为此事发愁,难道,是皇上有令,要叔父去南边打服了这个安南国去?”
牛氏大惊道:“万万不可!”
王子腾见夫人惊慌,忙安慰她道:“未必开战。”
牛氏情急之下拉着丈夫的手臂问道:“为何要老爷去?老爷乃京营节度使,难道东南边的将士都死光了?”
王子腾轻轻拍着她的手,温声道“不怕的”,又抬手抚摸着牛氏因焦急簇起的眉心。
一旁刘襄赶忙低头,假作没有看到。
王熙凤见惯了叔父私底下的模样,便问刘襄道:“到底是哪个黑心肠作祟?这样烫手山芋,倒往叔父手里撂?”
刘襄叹道:“凤哥儿这话却是念到了真经,可不就是个烫手山芋?那安南国已然坐大,后头又有多方势力,想要他臣服,何其难也?老爷此番去,若能兵不血刃便震慑降服了蛮族,自是好的,可现今景况来看,哪里会那样便宜?依老朽之见,十有八九是要交战的。可这一战着实尴尬,咱们纵胜了也不过是应有之理,少不得还落个仗势欺人之嫌。若败了,那可是……唉,偏老爷事先一点风声都未知,原是兵部尚书李广元李大人亲荐的咱们老爷,只说老爷早年间曾领兵于福省平顺海寇,战功卓著。此番出使恐会海乱,亟需老爷这般精通海战之帅。倒不得推却了。”
牛氏抽出帕子擦了擦眼角,苦着脸道:“连凤哥儿都晓得这是个苦差,李元帅如何不知?老爷往日里也没少孝敬他,如何就这样为难咱们家呢?”
刘襄瞧了瞧王子腾,皱眉不敢再说。
王子腾却是一向不瞒自己夫人的,温声答道:“顺王。”
“吓!咱们家一向不掺合这些天家的事。顺王为何要……这,这可如何是好?”
牛氏急得直念佛。
刘襄见王子腾坦言,索性也不遮拦,安慰牛氏道:“夫人,此事咱们家觉得烫手,但放外头,竟还是个香饽饽呢。老爷也在三品这个门槛上坐了十来年了,说不得,借此机会,还能再踏上一步。”
牛氏连连摇头道:“登高必跌重。我哪里是那种一心拱着自己男人死命往上爬的人?当年老爷在海上领兵,我是日夜悬心,不曾睡过一个安稳觉的。好容易过了这些年安生日子,我……”
“婶子,叔叔自是大英雄,咱们看来凶险艰难的地界,于叔叔不过如履平地。再者说,既然是出使,总有文官使臣主理事务的,叔叔不过是带兵震慑,差事办坏了,必不是叔叔的主责,叔叔只能是力挽狂澜,用兵如神的福将哩!更何况还有襄伯这等神机妙算的诸葛先生在侧,婶子只管把心放肚子里去。叔叔,你何时走?可能赶上来年五月里我的婚期?”
王熙凤怕牛氏太过伤心,便赶忙转了话题。
王子腾想了想道:“赶不上。”
果然,因着路途遥远,竟是连年都未过,王子腾便奉命领兵随使团往南边赶去了。
……
贾珍自母亲去世后,有好些日子不曾来荣国府拜见贾母了。
到了腊月里,要商议年节里合族祭祀之事,贾珍这才收拾了连日来荒唐度日的心思,梳洗整洁,前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正因王子腾出使一事劝慰王夫人,见贾珍来了,便也叫他多安慰安慰王夫人。
“婶娘莫担心,王家舅舅是极老练的,此番领兵不过故地重游,再不会有什么艰险。”
贾珍坐下后,也开口细细劝慰着。
王夫人便叹道:“倒叫一家子都替我担心了,实是我的不是。说起来,我这个当婶娘的,这些日子竟也没想起珍哥儿来。东府里现也没个女人操持,也不知这孩子带着蓉哥儿都怎生过日子的。”
贾珍听了这话,一时也红了眼圈儿,低头道:“婶娘能如此说,便是疼侄儿了。”
贾母便对贾珍笑道:“论理,这话不该和你商量,但我不耐烦同你那老子说话,也只得越礼了。你们府里如此,终不是个事体。往前翻过年去,你也算替你媳妇儿守全了,是时候给蓉哥儿再找个慈和的娘亲了。”
贾珍低头不语,心下并不多乐意。
第174章 (1)一叶莲归萍遇怨妇 双府同喜凤掌荣华()
这些日子以来,贾珍一开始是伤心欲绝的,尤其是母亲和妻子死得这样凄惨离奇,背后凶手却是隐隐指向了自己的父亲,这等隐秘惨剧令他终日神情恍惚,只觉日月无光,人生无味,恨不得随了母亲而去。
但是随着贾敬将爵位干脆利落地让与了他,宁国府上上下下开始趋奉着他,再加一些仆从有心无意间寻来的各色玩意儿,挑唆着他整日饮酒散心,更兼花样百出的调笑取乐,倒叫贾珍渐渐沉溺其中,只记得母亲临死时的那句交待:“你要过得快活。”
贾珍每每醉酒,或搂着清俊的相公,或怀抱美艳的女伎,竟是将礼义廉耻全抛到了脑后,只剩“快活”二字吊在眼前,逗引着他远离伤痛,叫他觉得自己还要如此这般好好活着,才不辜负母亲临终之嘱。
所以,贾珍并不想续弦,他已受不得一丝管束了。
王夫人见贾珍不语,只当他有些羞意,便笑道:“便是个女人家,也有再嫁从己之说,珍哥儿快不必拘泥。老太太这里正有几个合适的人儿,你听听可好?”
听闻贾母亲来给他做媒,贾珍面露尴尬一笑,倒也不好再推脱,便朝贾母和王夫人拱了拱手道:“老祖宗和婶母如此疼我,说的必是好的。我若再挑三拣四,便是不知好歹了。”
贾母笑道:“傻孩子,你们夫妻的缘分,哪里是我们说好便好的。”
随后,贾母便和王夫人一起,细细给贾珍说了几家女儿的大体情况。
贾珍也无心详听细思,便捡了一个姓氏颇有意趣的随口说:“都是好的,只尤家女儿听起来最合适。”
王夫人笑道:“珍哥儿还是这个洒脱的脾性,竟这样利落便定下了。”
贾母便笑着点头道:“既如此,我便托官媒人去说亲了。这尤大姐儿年岁也不小了,想来嫁妆自是齐备的,咱们倒好赶在琏哥儿前头,先给你这做大哥的喜事办下来再说。”
贾珍无可无不可,胡乱点头应下了。
三人都不约而同地并未提及商量贾敬一事。
……
却说赵姨娘自可人一事后,整日惴惴不安,生怕贾母等人戳穿她的谎言。
但见赵国基躲去了城外庄子,贾母也似是丢开了手,满府上下都开始忙活贾珍、贾琏二人的婚事,赵姨娘便如猫过一冬的蛇虫鼠蚁,又开始兴兴头儿起来。
她自以为手里握着的把柄震慑住了贾母等人,面上虽不敢对主子们不敬,心里头却着实飘飘然起来。只是,虑及自己今后在贾家的日子,赵姨娘自忖还需贾政的垂怜。
贾政晾了赵姨娘许久,这日在王夫人屋里见到探春牙牙学语,生得分外机灵可爱,一时倒又想起了她的生母。
贾政到赵姨娘房里原本是要兴师问罪的,赵姨娘却先就连连叫屈撞冤,又梨花落雨般对贾政道:“若不是老太太、太太听信了小人谗言,一心要杀了奴儿,奴儿又哪里敢那样行事?奴儿实话只告诉老爷一个,还请老爷看在探丫头和环哥儿的份儿上,能留奴儿一命。”
随即,赵姨娘便冒险骗贾政说那桩秘密只赵国基和她二人知晓,并无外传给旁人。
“老爷细想去,我哥哥也是咱们府里的家生子儿,他如何敢拿自己前程性命玩笑?原是那日情急之下,奴儿才这般吓唬老太太和太太的。”
贾政再三问了,赵姨娘赌咒发誓再没撒谎,贾政便信了她。
“老爷是知道的,奴儿家里那样光景,如今老子娘又都没了,奴儿不想死,哪里会是怕死,奴儿是怕两个孩子日后受苦,也怕再见不到老爷,竟是比死都难过呢。”
赵姨娘嘤嘤哭泣着,又拉着贾政一阵耳鬓厮磨,把贾政磨得软了心肠,那夜便歇在了赵姨娘屋里。王夫人听闻此事,气得哭了半夜。
便是贾母,也气得叫人将探春抱了过来,只说要同迎春、惜春在一处姊妹作伴着养活。
周瑞家的同王夫人道:“夫人不若将环哥儿也抱来咱们屋里养着。”
王夫人冷哼道:“偏叫她养,我倒要看看,她能养出什么有出息的哥儿来。”
一时,贾母、王夫人也顾不上整治赵姨娘,两人加上邢夫人都忙得团团转,赶着给贾珍、贾琏两人准备婚礼。
李纨因是寡居,不便插手婚姻之事,便被委任了年节大事,一时间也忙得脚不沾地。
到了年下,李纨却接到了父亲使人送来的丧报,原是金陵李家祖母去世了。
贾母、王夫人便连连安慰李纨,叫她自行回屋守孝,不必再操心家中事务。
李纨懊丧之极,回到自己屋中暗暗咒骂道:“老虔婆,终是死也不死个痛快,偏挑别人年节时候去死!”
骂完后,李纨愤愤歪在炕上闭目养神。
自她撵走了岚雨后,王夫人便将贾珠昔日一个叫素云的大丫鬟遣到了李纨身边伺候着。
素云虽是贾珠的大丫鬟,却不曾被贾珠收过房,只因是贾政所赐,所以早早便挂了姨娘的名头。如此,倒也不好再另配他人了,且素云自愿守在府里,所以到了李纨身边后,主仆二人倒同病相怜,相处颇为融洽。
素云见李纨不快,只当她伤心自家祖母之死,便上来劝解了一番,见李纨仍旧愁眉不展,便扯开话题问道:“大奶奶娘家老太太这一去,说不得太太不日便要进京了。大奶奶整日里思念母亲,这可不又得见了?”
李纨听见这话,忽地起身道:“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