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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容婉则是压根儿不会就向楚漫贞求救。
果不其然，一听楚漫贞说要自己收诊金，楚容婉下意识地就连连摇头，甚至还抱着姜夫人的胳膊往后面挪了两下。
见状，楚漫贞嗤笑一声：“你连我会救你母亲都不相信，又如何生出我会为你请郎中的心思呢？”
她神情轻柔，语气温和，明明好似是在和什么人亲近闲聊，只有听到这些话的人才知道有多么的冷酷嘲弄。
“况且，”楚漫贞又说，“你与你母亲房中的钱财物件，如今已经都是府中的了，与你二人无关。你并没有银子为你母亲请郎中。所以……”
她轻轻一勾唇，讥讽地吐出三个字：“死心吧。”
面上的冷漠之色，何其刺眼。
第178章 活罪难逃（）
心生希望，得到失望；再落希望，唯有绝望。
楚容婉目光麻木，死死地盯着楚漫贞，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害怕，下颌在不断地抖动。
楚漫贞几乎能听到楚容婉的牙齿在不断撞击的声音。
良久之后，楚容婉轻轻地说：“我与母亲不过是做了一点错事，你竟能如此心狠手辣。”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能说出这种话来，可见姜夫人与楚容婉对于自己所犯下的错事，毫无反省。
才将将止住泪水的瑞环一听这话，又是气得发抖，眼泪差点要再次夺眶而出。
“三姑娘，你与姜夫人所做的，只是一点错事？别以为没人知道真相，你们就可以随意颠倒黑白！”
楚容婉没再言语。
今日楚漫贞来看姜夫人她们几个，无非也就是想看看她们的认罪之心虔不虔诚。楚漫贞之前有想过姜夫人见到她后会假模假样、惺惺作态，却一点儿也没有想过她们的认错会如此浮于表面。
如此冥顽不灵，还真叫楚漫贞难办。
直接全部杀死，一定能在阊阖城中传一个“好”名声。
留下来活着，放到府外难免会有再兴风作浪的可能。留在府中，也只是同养四个耗子无异，弄不死，还让自己恶心。
即使四个耗子吃得再少，也是要费粮的。
楚漫贞的视线在周围下人们的脸上扫晃了一圈。忽然想到之前姑娘们向她讨好的模样，再想想四个耗子要吃粮。
顿时，楚漫贞有了主意。
“三姑娘，你毕竟是我的亲妹妹，况且你也说了你是只做了一点儿错事。”
开口刚说了一句话，便得到楚容婉因为诧异而慢慢放大眼睛的注视。
这一回，楚漫贞是真的露出了还算是“仁善”的笑容：“看在血缘、同乡、故国的份上，我不会要你们的性命，也不会把你们四个赶出府。”
说完她眼眶微眯，静静观察楚容婉等人的神情。
姜夫人甚至一时遗忘了左眼被刺瞎的疼痛，右眼睁得滚圆，恐怕比听到楚漫贞愿意为她请郎中还要震惊。
紧紧搂住姜夫人的楚容婉则目瞪口呆，一副以为自己听错的样子。
郭乳母喜极而涕，欣音惶恐不安。
除了她们四个，府中的其余下人们也通通都是膛口结舌。她们面面相觑，每一个人都想要劝说郡主万万不敢如此心慈手软。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何况人呢？
楚漫贞向瑞环撇撇手，示意瑞环不要劝说她。
“你们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叫‘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容留你们仍然住在府中，只是给你们一处容身之地，而不是让你们把这里当成家。”
“说得难听一点，从今日起，郡主府对于你们四个人来说，就是监牢。”
她说完，姜夫人和楚容婉均是无言可表。
比作监牢很可怕，失去性命或者是被发卖到花楼勾栏则更可怕。
然而根据郡主如今的性情，这个监牢应该会……很可怖。
前后都无生路，有她们的选择之地吗？
第179章 封你做牢头（）
“欣音你之前没有被关进柴房，应该知道近日来府中发生的大事。”楚漫贞看向欣音。
“奴婢知道。”欣音小声应是。
此时，不知道欣音后不后悔方才从人群中冲出来的行为。如果她没有为姜夫人与楚容婉强出头，或许楚漫贞就会忘记她，将她放过。
说得有些口干舌燥，楚漫贞端起一旁的茶碗，抿了一口茶后，发现已经凉了，便又放下。
比瑞环更眼疾手快的是侍女月香，急忙将凉了的茶水为郡主倒掉，重新倒了一杯，还细心地吹了吹。
“往后每个人都是自力更生，你们自然都是同样。”
楚漫贞伸出手指一点：“以后你们四个人就住在姜夫人原来的院子里，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每日会有丫头去收取你们四人所制作出来的物件，只有你们的东西卖出去以后，你们一天才会有饭吃。晓得吗？”
欣音沉重地点头。
不管姜夫人、楚容婉和郭奶娘三人有没有听懂，楚漫贞挥手示意几个粗壮婆子将她们三个都送到姜夫人的院子里去。
往后便不能叫姜夫人的院子，而是牢院。
单独留下欣音。
或许是欣音并没有对自己下过毒手，所以哪怕楚漫贞明明知道欣音是一个什么性情的人，相比于那三个，楚漫贞还是愿意交付给欣音一点自由。
“一旦被关入一个院子，你就不再是奴婢，而是与她们三人身份平等，懂吗？”
欣音想想，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
楚漫贞摇头，轻声说：“不，不应该是身份平等，我会赋予你一些特权。如果说那座院子是一所监牢，她们三个是犯人，那你……就是牢头。”
牢头？
看到欣音满脸惊讶，楚漫贞问：“懂吗？”
因为惊讶而半晌无法回应，欣音望着郡主的双眸，发现那是一双威严气盛的眸子，有宛若高山一般的重量，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欣音趴伏在地上，胆战心惊地回道：“奴婢、奴婢不懂郡主的意思。”
“现在不懂不要紧，过两天你就会懂了。”楚漫贞并没有完全解释，只留给一个会让欣音毛骨悚然的笑。
将姜夫人几个人的事情处理结束，全府上下对于郡主的尊崇是又上一层楼。
在下人们的心中，郡主是宽容和善的。姜夫人那般可恶，郡主都愿意给姜夫人一次活命的机会，郡主真是无比仁慈。
……
“瑞环，去厨房看看，方厨娘都忙了一个上午了，怎么还没有做好？”
从早上等到临近晌午，楚漫贞把玩了一上午的银针，实在是头昏脑胀，急需出门散心。
算算日子，在铺中租用隔间应该建造修缮完了，楚漫贞急不可耐地想要去看一看。顺带将方厨娘所做出的酥酪带去，如果东家不在，便请张管事尝一尝。
楚漫贞对这酥酪有信心，相信只要吃过的人，就一定会记住它的可口味道。
一个上午没干别的，瑞环去厨房催过好几次了。
第180章 比尴尬更尴尬（）
天上的云朵如同会飘动的白沙，任由风将它在蓝色的天幕上摆弄。空中漂浮着几乎要漫天遍野的柳絮，一个小旋风在院子里跑过，都能卷起一道白色的柳絮漩涡。
瑞环一大早便没有吃饭，就是等着想吃方厨娘做出的酥酪。一个上午，在府中的厨房和主子的书房之间来回跑了十多趟，这么一顿折腾下来，早已经饥肠辘辘，毫无气力。
有点犯懒，瑞环守在书房门外，小声地回禀道：“主子您别着急，方厨娘刚才就说很快会好的。”
将扎在木质小人上面的银针拔出，看到木质小人上面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痕，楚漫贞对于自己的手劲之大也是很无奈的。
一边感慨这一针下去应该会把人扎死，一边懒洋洋地催促瑞环：“不是我着急，是方厨娘实在是太慢了。一个早上，每次都说很快会好、很快会好。我还想着上午去铺子里看一看，趁午膳之前回来呢，这下可好，等咱们回来怕是要到晚上了。”
一听会晚到夜里，瑞环也有些不愿意，打算再去催促方厨娘一番。
刚走到院中间，就看到方厨娘提着一个食盒速步走入。
“瑞环丫头，主子可是等急了吧？好了好了，我做成了六碗，都好了。”
瑞环双眼一亮，正要开口提出一点小要求，已经走出书房的楚漫贞便朗声说道：“可算是好了，走吧走吧，快点走吧！”
瑞环不开心地嘟起嘴巴：“奴婢真的好想尝一口呀，主子就不能等一下下吗？”
上次方厨娘只做成了一碗酥酪，楚漫贞三下两下便吃完，连个眼滋味都没有让瑞环看够。这一次本想着方厨娘会做许多，在离府之前瑞环能够吃个饱，无奈，方厨娘实在是太延误时候了。
楚漫贞抬手在瑞环的丫髻上面扯了扯。
“等到了铺子里再让你吃。坐在咱们的新铺子里吃，铁定会让你个小丫头开心。”
好脾气的瑞环马上就不见了失望，眉眼弯弯。
这一次出府，楚漫贞是带瑞环与方厨娘一起的。
通过多日的观察，楚漫贞认为方厨娘是个极其负责细心的人，可堪大用。如果让方厨娘一直留在厨房里，周旋于灶火之间，实在是有点浪费才能。
往后这个铺子，不可能她全权经手。永泰太老了，瑞环又太小了，府中没有其他能够用得上的人手，只有方厨娘一个还算能入楚漫贞的眼。
所以楚漫贞想将方厨娘带到张管事的面前，让张管事看一看、有个眼熟。以后关于铺子的无论大事小事，张管事如果寻不到她，找方厨娘说也是可以的。
管事的这个事情，楚漫贞还没有对方厨娘说，不想让方厨娘有太大的压力。眼下，方厨娘照顾好厨房的一亩三分地，就足够了。
在去铺子的时候，路过上一次在里面遭遇了尴尬的客满楼。
而这一次，或许比上次还要尴尬。楚漫贞还没有从客满楼前走过，就看到曾与她拼桌的原皓行走了出来。
第181章 同路而行（）
身后连个小厮也没有，原皓行照旧是一个人酒足饭饱，被掌柜和店小二毕恭毕敬地送出楼。
“明日恭候原公子。”掌柜就站在原皓行的身后，满脸热情笑容。
看到这一幕，楚漫贞不由得猜测，是不是最近一段日子，原皓行总是一个人来客满楼吃饭，又总是每每点一大桌子菜？
每一盘菜只尝第一口，只吃最精华的部分。挨个尝一遍，饱了。吃剩下的菜自然只有倒掉，喂……豚猪。
正琢磨得起劲儿，就看到原皓行也注意到了她，显然是认出了她，冲她点点头。
楚漫贞的脸上神情有点发僵。这个男子，见过她蒙面纱的样子，也见过她摘掉面纱的样子。可哪怕如此，一眼便能认出她来，记性还真是好。
之后原皓行自顾向前离去，并没有与楚漫贞再有交集。
瑞环这个没有心眼的，根本没有认出原皓行，而是兴奋地指着客满楼，对方厨娘说：“方姐姐，这里面的饭菜可好吃了！”
见方厨娘感兴趣，瑞环开始细细地向方厨娘描述上一次所吃到的什么菜肴是什么滋味。
“那个鱼，有点甜，又有点辣，好吃得我都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方厨娘捂着嘴笑：“吃一顿饭，你这个小丫头要咬舌头几次？舌头还没有咬掉吗？”
被吵闹了满满两耳朵的楚漫贞，没好气地接话道：“看来是还不够好吃，没让你把舌头咬掉。没了舌头，就不用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了，烦人得很。”
只要提起上一次在客满楼的用膳经历，楚漫贞就只能想到被那个原公子用一桌子菜羞辱的场面，也只能想到轩辕逸岚说把饭菜留给她，总比喂豚猪好。
更为可恶的是，她最后还和瑞环双双吃了个肚饱打嗝。
实在丢脸。
保持着对上一次用膳的惊艳之感，瑞环不将主子的叱责放入心中。
方厨娘饶有兴致地听瑞环讲述着，好不容易等到瑞环结束长篇大论，没想到最后一句话语惊四座。
“不过我觉得，客满楼的菜肴味道还是比方姐姐的手艺要差一些哦。”
这话引起楚漫贞的兴趣。她并没有尝过方厨娘的其他做菜手艺，整日里只是吃些白菜豆腐，所以并不能将客满楼的菜和方厨娘的手艺作高下比较。
虽然从一碗小小的酥酪中，楚漫贞认为方厨娘的手艺，的确是可以与宫中的御厨相媲美。
“嘴真甜，我做得哪里有那么好吃。”对于瑞环的夸奖，方厨娘很是谨慎谦虚。
以为方厨娘不相信，瑞环有点小焦急：“真的真的！之前在宫里时，姐姐曾让我吃过许多好吃的东西，那些滋味我至今都忘不了！”
瞥去瑞环一眼，楚漫贞打探道：“你都吃过方厨娘做的什么菜？”
“可多啦，有……”瑞环忽然眼珠子乱转，面露尴尬，“我忘记了。”
眼瞧着已经要到铺子，楚漫贞便不再搭理瑞环。
这一回神，才发现原皓行就走在她们的前面，同样抵达铺子。
第182章 见过东家（）
发现原皓行与自己是同一目的地，楚漫贞真是说不出的尴尬汗颜。
正想躲到一边，等原皓行离开铺子了以后她再进去，却见原皓行在进入铺子时，目光稍微往旁边一瞥，就看见了她。
原皓行并没有特殊的反应，根本没有一点发现楚漫贞与他同路的惊讶，目光依然疏离而冷淡。
而楚漫贞却觉得自己被他看穿，如果此时再躲避，岂不更加难堪？
与原皓行一前一后进入铺子。多日不见，铺子也是焕然一新。哦，也不是，应该是大改脸面才对。
上一次来时，铺子刚刚修建完毕，小厮才将铺子里面打扫干净，堂中除了简单的一张桌子和几个凳子外，再无别的物件。而这一次已经初具酒楼的规格布置。
掌柜所留守的前台一尘不染，摆置酒水的柜子红亮整齐，挂在墙上用来装饰的书法字画更是颇有意境，不是凡品。
同时，楚漫贞也注意到属于她的隔间铺子。
她的隔间设在前堂的东面，向着街道有门脸，向着前堂又有一扇小小的门。两扇门均上锁着，楚漫贞无法立即一饱眼福。
在前堂里看守的小厮发现有人进入，立刻迎上来。并没有先理会楚漫贞，而是带着恭敬的笑意对原皓行说：“东家今日怎么来了，小楼里也没什么事，小的们都仔细看着呢。”
说罢，请示道：“小的去为东家叫张管事来？”
原皓行点了一下头：“嗯。”
这一主一仆交谈自然，小厮说完便去后院寻张管事，没有功夫搭理楚漫贞。原皓行则站在堂中，随意地打量。
唯有楚漫贞带着瑞环和方厨娘站在刚刚入门的地方，诧异呆住。
东家？
这位原公子，曾在她面前无形中炫耀过富有的原公子，便是这座小楼的主人？
那岂不是说，她从来没有见过面的东家，就站在眼前？原公子便是她的东家！
曾亲眼看到过她有多囊中羞涩的东家！
忽然间，楚漫贞想起上次在离开客满楼时，在门口遇到的那位年轻姑娘。那位有两副面孔的姑娘曾经在这铺子里代替小楼的主人与她有过搭话，今日看来，那位姑娘应该就是去客满楼寻原公子的。
此时，楚漫贞是真不知道该为东家的富有而高兴，还是为自己曾在东家面前出过丑而悲伤。
转眼一想，也有点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