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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身上有蛊虫,别挨我太近,鸠鸣抗拒所有的同类,它有毒。”
麻姑婆坐远了些,让郭瑶摊开手掌看了看。
掌心处果真紫了一片,好像被人狠狠拧了一下。
“没事,没中毒就是被它叮了一下,过会儿就好了。”苗姑婆松了口气。
“鸠鸣不是医蛊吗,怎么会有毒?”郭瑶揉着掌心的紫斑,伤口处微微有些麻,不疼。
“类似一种麻醉神经的毒液,不致命,只会让人失去意识。丫头,帮我倒杯茶,你身上的味道让它紧张,它不停骚动,茶水可以缓解它的不安情绪。”
苗姑婆靠在椅背上,蹙着眉,一副痛苦忍耐的样子。
郭瑶赶紧把铜壶的水倒入青花瓷壶中,壶内,放好了绿茶,热水注入,立刻腾起一股清香。
苗姑婆捧着茶水猛灌了几口,这才缓了口气。
长长出了口气。
“坤道从小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胆子特别小,从小就很阴沉,和同年龄的孩子都玩不到一块儿,我就想给他找个年纪小的伴,当时,映照才七岁,看起来特别懂事,我想,这样温和的孩子总不会和他无法相处吧,就想收养他。可他死活都不肯抛下映雪,映晴两个同伴,我看她们俩也算懂事,想着收养两个好看的女娃娃,没准也能让坤道多点担当,就一起把他们带回来了。没想到……”
“没想到他误以为你收养这几孩子的目的是为了瓜分的他的家产,不但不体谅你的苦心,而且变的越来越怪癖,所以他才会如此玩世不恭,自暴自弃,所以姑婆才想起用已故的爷爷吓唬他,让他明白自己今后该做什么,是吗?”
郭瑶犹豫了下,继续说,“爷爷去世的时候,他还小吧,他怎么会因为害怕而变得听话呢。姑婆这么做,不一定有效果。”
“坤道和你说过些什么吧。”苗姑婆看了眼郭瑶,摇了摇头,“谁都以为我霸占了平家的财产,哄骗了他爷爷把一切都交给了我,殊不知,没有我,这个家早就完了。”
“姑婆,你不是应该在苗寨吗,怎么会认识他爷爷,为何又留在这个家这么多年也不回去呢?先前你说一切都是你的错,到底怎么回事?我答应过师父一定帮她找到失踪的族人,您能告诉我吗?”
“唉,该来的躲不过,我本以为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没想到,会遇到你。也罢,那些陈年往事也该浮出水面了。”
苗姑婆又叹了口气,浑浊的眸光中浮起一层晶亮的东西,她的眼,一直呆呆看着西北方向,仿佛能越过千山万水。
第213章 苗姑婆的回忆()
“我们苗家,以金蚕蛊王称霸苗疆。
嫌少有人知道我们家,最厉害的不是下蛊,而是解蛊和医蛊之术。
这就是我们家族几百年称霸苗疆的根基,同样的金蚕蛊为什么我们会独树一帜,屹立不倒,不是因为我们的金蚕有多么霸道,而是我们能解蛊于无形。
不管种了多厉害的蛊和毒,只要医蛊人在,多厉害的沉珂都会不药而愈。
医蛊的关键就是鸠鸣。
所有苗巫都知道鸠鸣这种蛊虫,也有人重金购得它的卵,可无论如何饲养,都无法存活,更别提让它医病诊病了。
除了我们家代代相传,没人知道鸠鸣的繁殖培育之术。
这是我们族中埋藏最深的秘密,代代相传,只有鸠鸣的饲养者和族长知道。就连修炼医蛊的人都不明白鸠鸣到底是如何成熟的。
这是一个家族的隐秘,修炼医蛊的人一辈子都不许接触培育鸠鸣的人。
你说这是为什么?”
苗姑婆含笑看着郭瑶。
“是不是因为鸠鸣一旦离开饲养者,她就会因此受到很大的伤害,一旦修炼医蛊的人和饲养者之间产生了感情,就很难完成这个交接过程,是这样吗?”
郭瑶思索片刻,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你只说对了一半,鸠鸣离体那一刻,就是饲养者身亡的时候。因为从它进入饲养者身体开始,它就和她的身体融成了一体,鸠鸣在,人就能安全的活着,鸠鸣一旦离体成熟,饲养者便会变成一具干尸,再无生机。这就是鸠鸣的个性,它的幼体有一种奇怪的特性,可以吞噬同化所有生命体,它必须寄生在活物体内才能顺利发育,慢慢长大,一旦离体它就结茧,寄生体也就死了。鸠鸣的体内没有血管,没有骨骼,只有一团血肉,但它有着惊人的自愈能力,不仅可以断肢重生,就算是把它切成了数万块它也能重新复原。这就是我的手为何会变成这样的原因,它们早在十几年前就被鸠鸣同化了,而我体内的鸠鸣早就成熟了,若不是家族有变,恐怕,我早就不在人世了。”
“另一半秘密是?”
“另一半秘密则关于鸠鸣进化的秘密,它本是雌雄同体,死之前会产下十枚左右的卵囊,若饲养者和持有者都是女子,鸠鸣成熟后便自动从饲养者身上进入持有者体内,终期一生只为他一人驱使,持有者身死前,鸠鸣便会产卵,从而代代相传;可若是一男一女,鸠鸣就会分裂成雌雄两只,这样一来,饲养者也许不会死,但鸠鸣却不会在产卵了。从此以后鸠鸣也就没办法继续传承下去,医蛊也就断了传承。所以,我族历代都有祖训,饲养者和修习者必须都是女子。所以,家族中所有的男孩一出生就会被送走,丢弃也好,送人也罢,总之,不能在留在苗寨之中。”
郭瑶静静听着苗姑婆类似自言自语的叙述,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
她没想到自己迫不及待想到的东西,来历竟如此残酷,如果得到鸠鸣必须要苗姑婆付出生命,她宁可永远都修不成医蛊。
“到了我这代,族里选中了我做为饲养者,这是我的命,从我一出生就注定了,我无从拒绝,可能修炼医蛊的人,却迟迟没有出现。这件事让族中各位家长都十分忧心,幸亏上一代医蛊身体一直很健康,暂时不会对影响到族群的发展。所以,我成为族里最幸运的饲养者,以前的饲养者通常不到三十岁就会死去,而我健健康康的活到了四十岁。因此,我体内的鸠鸣幼虫也进化了,变的越来越有灵性。它需要更多的灵力滋养,单在苗寨,已经无法满足它的需要,于是,族中便定期有人带着我外出,从我三十岁开始,几乎每一年我都会在外面游历十个月,只有年底的时候才会返回苗寨。我越年长也就越担心,我怕死,我想尽一切办法逃走,每次都能被抓回来。族人饲养了一种双生蛊,无论我走到哪,都能找到我。所以,他们才安心的让我去各地名山大川滋养,无论我走的多远,我都必须赶回来,只要族人中出现新的医蛊修习者,就是我必须奉献的那一天。”
苗姑婆长叹了一声,“本来我以为我这辈子就只能等死了,所以我拼命延长在族外逗留的日子,尽情的去享受我为数不多的生命,我去过很多地方,遇到很多人,我年轻时长的很美,鸠鸣让我多了一种其他女人没有的气质,很多男人为我痴迷,可我一个都没看上过,直到,遇到了他坤道的爷爷,他是个很花心的男人,接过几次婚,身边女人无数,可我第一眼看到他就喜欢上了他。最后那几年,我们一直在一起,他对我很好,可他对其他女人一样那么好,我伤心难过之余,一气之下回到了苗疆,临走时,在他身上下了知命蛊。这种蛊没有啥伤害力,只是会在他命不久矣的时候传递信息给我,让我知道他快死了。其实,我这么做并没多大的意义,不知什么时候我就会死去,怎么可能等到他先离世的那一天呢。”
“我没想到,他真的会比我先死,那一天,我身上的子蛊忽然不动了,僵硬成一团,我知道,他快死了。于是,我想尽一切办法离开了苗寨,找到了他。果然,他已病入膏肓,只剩下一口气了。他见到我的时候,满脸都是泪,一直和我说对不起,让我原谅他。我当时就决定,不再回苗寨,永远守着他,就算族人再用双生蛊折磨我,我也不回去,就算痛死,我也要和他在一起。只是,没想到的事,又发生了。”
说着这里,苗姑婆停了下来,好像回忆起什么可怖的事,她的身体一直在发抖,抖的很厉害。
“姑婆,发生什么事了?”郭瑶忍不住追问了一句。
“那一天夜里,我从睡梦中惊醒,忽然发现我身上的蛊虫分裂了,分成了雌雄两条,雌的留在我体内,雄的却不见了。我当时就傻了,思前想后,六神无主,难道说为了新的医蛊者,他们竟然培养了一个男孩不成?可我从来没见过他,也不可能喜欢一个才几岁的孩子,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是不是就快要死了。我吓坏了,躺在床上想了一夜,没琢磨答案,却想通了另一件事。蛊虫分裂,双生蛊失去了作用,族人再想找到我,恐怕要费些时日,只要我肯逃走,躲起来,也许就不会被抓回去了。可是当时,坤道的爷爷已经病入膏肓,为了满足我的心愿,我们登记注册,结婚礼成,我现在是他的人了,怎么能抛下他和这个家,一走了之?我做不到,痛苦之余,我又做了一个决定。就是这个决定,葬送了我整个家族,是我,害了他们……”
第214章 决定()
青花瓷壶中茶汤已冷透,苗姑婆的故事却还没讲完。
她自顾自喃喃低语,声音说不出的悲凉,郭瑶越听越心惊。
她一直都认为槐荫宅几十口人无辜失踪源自苗巫之间的争斗,却不知事情的真相竟然是这样。
自古以来,苗巫家族之间纠葛不断,为了争蛊种,划分地盘,各个家族的矛盾不断升级恶化。
很多家族都因此没落,甚至一夜之间,所有人都神秘失踪,这种事在湘西并不少见。所以,郭瑶一直都以为苗氏巫蛊一族满门莫名失踪也源自于此。
苗家虽然很有实力,可上上下下都是女人,算上苗麻姑和苗姑婆也就二三十人。
如果真被人盯上了,一举灭了这个家族,真不是不可能。
郭瑶真没想到,苗家之所以覆灭不是因为世仇,而是因为她们残酷的育蛊手段。
这么多年以来,多少个花季少女死在鸠鸣手中,她们中也许有人反抗过,可却没有一个人像苗姑婆这样走出大山,见多识广,更没人像她,有机会遇到自己心爱的男人。
女人为了爱,真的可以放弃一切,甚至,放弃自己的家园。
从苗姑婆决定不再回苗寨那天,她就开始了她的计划。她的初衷并不是要覆灭整个家族,她只是想给他们制造些麻烦,让她们无心顾及她的存在。这样,她也许就能多留在深爱的人身边,多陪他一阵子。
于是,她向族人的宿敌泄露了家族的秘密。
苗巫自古就和两类人势不两立,风水师和降头师,苗人养蛊,利用阴气培育蛊种,会把一个地方的地气破坏。
而风水师正是她们的天敌。
苗人苦心数十载,几代人培育的养蛊地,一夕之间就能被风水师破除。
而巫蛊之术根本无法伤害到有阵法护身的风水师身上,所以,苗人长久蛰伏在湘西,很少来中原就是这个道理。
除了风水师是她们的宿敌,来自东南亚的降头师也和她们水火不容。
虽说降头师也是利用毒物下咒,施法,可降头师的控虫术正是苗巫的天敌。他们擅长控制毒虫,却不擅长饲养毒虫。而苗巫最擅长的就是养蛊。
所以,很多降头师都会想法设法的混入苗疆偷学苗人的养蛊之术,甚至,直接偷走一些家族传承几代的蛊宝。
所以,想比风水师,苗巫更痛恨降头师。
苗姑婆知道家族的弱点,也知道什么人能克制他们。
风水师一般自命清高,除非苗巫主动挑衅,坏了风水师居住地的风水地脉才会出手惩戒。让他们远去苗疆找一个家族的麻烦,几乎没人会这么做。
思及再三,苗姑婆还是决定找降头师帮忙,如果他们能成功的偷走族中的蛊种和秘籍,势必对整个家族造成很大的影响,也许,她们就没心思在找自己了。那样,自己就能多留一段时间。
于是,苗姑婆肯求平坤道的爷爷帮他去南亚请了三个著名的降头师回来。
他不想让她离开,自然对她的要求言听计从。
降头师来了。到了今时今日,苗姑婆一想起那三个人,还忍不住浑身发抖。
也许降头师天生就是苗巫的克星吧,虽然他们只见过一次,可她却一辈子都忘不了他们的样子。
这三个人,有三个诡异的名字。
一个叫毒蝎,一个叫旱虫,还有一个叫阿鼻祖。
说实话,见到他们三个的时候,苗姑婆后悔了,因为她从他们三人身上,看到无数死气和煞气,三个人,都是一个样子,惨白的脸,漆黑的眼圈儿,黑眼珠又圆又大,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眶。
一眼看过去,就像六个黑洞洞的深渊。
这样的人,绝不是善类。
苗姑婆吓坏了,虽然他们收了重金,可谁都能看出来,这三个人不是守信用的人,也许一言不合,他们就敢直接动手杀人。
无奈之下,苗姑婆只得继续把交易做下去。
能得到苗巫的秘密,三人自是求之不得,想比之下,那些聘金也变得微不足道。
三人问了很多关于家族的密事,如果解蛊,如何进楼,如何找到蛊种的繁殖地。三人一直盯着苗姑婆不停的询问,苗姑婆永远忘不了他们青紫色的唇,还有额头那些诡异的图形。
当时,苗姑婆吓懵了,她也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说了多少,直到那三个人满意的离开,她才警觉自己犯下了天大的错误。
幸好,她没说出族中典籍的存放地,也没告诉他们金蚕蛊和鸠鸣的秘密。
三人一去不返,三个月之后,有人稍来一封回信。
信上说他们已经圆满完成了任务,以后不会有人再打搅苗姑婆了,信上还说,希望他们把三倍的佣金寄回南亚,否则,他们不介意再来一次中国。
惊慌失措的苗姑婆哪敢拒绝他们的要求,按照要求把钱汇了过去。
事情到此就结束了。
后来,苗姑婆曾经派人回槐荫寨打听消息。去的人都说,那栋楼还在,能看到女人和孩子。苗姑婆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他们并没有赶尽杀绝。
从此以后,她再也没回过湘西。家族那边也没派人联系过她。
庆幸过后,她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她出卖了所有换来的不过是和他短短半年的相处。半年后,他去了。
留下的一个三岁的孙子,一位岌岌可危的产业,还有无穷无尽的责任。
她除了把这些担负下去,还能做什么?
“我是罪人啊,我害死了所有人,都是我,都是我的错……”苗姑婆痛心的捶着胸口。苍老的面容充满了悔恨。
听到此,郭瑶实在不知该如何安慰
她错了吗?
也许她做错了,可她的错又是谁造成的。
鸠鸣……自己最梦寐以求得到的宝物,竟然有着如此血腥的故事如此残忍,自己真的要融合这种蛊吗?
……
“婆婆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死者已矣,您不要再难过了,其实我觉得你这二十多年也挺不容易的。一个人带着孩子,又要管理这么大的产业,你所受的委屈和痛苦,足够了。”
郭瑶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这个老人,但她还是不忍看她这么伤心。
“我犯了这么多错,可我却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