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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家仆全然不敢劝。
陆锦棠在家里休息够了,神采奕奕的来到沈家别院时,他已经醉的不醒人世了。
“沈公子这是怎么了?”陆锦棠瞧见拱进桌子底下的沈世勋,不由在鼻子前头扇了扇。
酒味儿可真冲啊。
“怎么把自己喝成这样了?”
“劝不住,公子自打出来,就一直喝酒。”沈家家仆躬身道。
“那也不能让他在这儿睡啊,抬去床上嘛。”陆锦棠哭笑不得。
愿意为沈世勋的承受力,定然比她强。他不过是想要那本书,想要书里的药。而她却是想救秦云璋的命,这么比较起来,应该是她更失望才对吧?
怎么她都走出失落低谷了,沈世勋还一蹶不振呢?
“不能抬,一动救醒,还嚷着要喝酒,不给就闹,还不如让他在这儿睡一会儿呢!”仆从也是无奈极了。
陆锦棠抬了抬下巴,“扶一个我看看。”
家仆叹了口气,叫人上前搀扶沈世勋。
果然,刚把他从地上拉起来,他就半掀着眼睛,“酒呢?爷的酒呢?我来这一趟,算什么?书……书没了……药,药也没了。我立下的保证……酒!”
陆锦棠轻咳一声。
沈世勋不知是不是听见她的声音了,原本手脚乱挥的他忽然安静下来,眯眼看向陆锦棠。
“外甥女?”
陆锦棠无奈的看着他,真是喝醉了也不忘占她便宜呀,差不多的年纪好不好?
“你来看舅舅啊?你随舅舅回南境吧……不不,我回不去了,南境回不去了……”沈世勋眼中的光又暗淡下去,他眯眼摇头,颓然的坐在桌旁,无力的趴在桌上。
陆锦棠皱眉,“他说的保证,南境回不去了,是什么意思?”
家仆连连摇头,“小人们不知,公子从没说过。”
陆锦棠皱了皱眉,“沈世勋,你若只是担心没了那本书,无法向沈家交差,我有法子,你听不听?”
沈世勋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陆锦棠看他这醉醺醺的样子,恨不得一盆冷水把他给浇醒。碍着这是人家的地盘,她才客气道,“把他抬到床上吧,我帮他醒酒。”
沈世勋一抬又闹了一阵子,木兰和宝春把他死死按在床上。
陆锦棠让沈家的家仆守在门外,说她的醒酒之法,是密不外传的,并给了他们一个醒酒汤的方子,叫他们去煎药。
关起门来,陆锦棠却是拿出了银针。
她下手又快又准,这次似乎还加了些狠。
几针下去,沈世勋就不闹腾了,乖的像只睡着的猫。
待煎好了醒酒汤,往他嘴里一灌,他更是睡得安稳,呼吸均匀,脸上醉酒的红晕也渐渐消退。
陆锦棠估摸了一下,“他醉成这样,这事儿今日是说不成了,明日你家主子醒了,叫他往襄王府去一趟,我有要事相商。”
家仆连连应了。
陆锦棠看了沈世勋一眼,不放心的叮嘱,“喝酒误事,我与他商量的事儿可是大事,他若带一丝酒气来,就不必进襄王府的大门。”
“敢问王妃,此事可是和沈氏家书有关?”家仆问道,“公子醒了,若是问起来,小人们也好交代。”
陆锦棠点点头,“现在还有比这件事更重要的事么?”
第228章本是好东西奈何人心贪婪()
沈世勋当真是一觉睡到了日次前晌,日上三竿。
家丁就立在他的床头,几乎是硬生生把他给瞪醒的。
沈世勋一睁眼,就看见小厮那张放大的脸,“哎呦娘亲……你是要吓死公子我吗?”
“公子,您可头疼?可记得昨日的事?”小厮慌忙问道。
沈世勋皱眉看了他一眼,“头不疼,怪了,我分明记得以往醉酒,必要疼上两三日的。昨日什么事?”
“昨日襄王妃来过了,她给您开了醒酒汤,所以您才不头疼的!襄王妃的医术真是厉害了得……”
“锦棠来了……”沈世勋眼眸微凝,“我可曾说了什么糊涂话?”
小厮微微一愣,“糊涂话……没有吧?您说了保证、回不去南境什么的,襄王妃没有听懂,问小人们,小人们也不懂。”
沈世勋脸色阴沉了几许,“喝酒误事,一点不假。”
“王妃也这么说来着,王妃还交代,请您今日往襄王府去一趟,身上不能有一丝酒气,她有要事与您相商,是关于沈氏家书的事儿。”小厮一口气说道。
沈世勋闻言一惊,“不早说!该早些喊我起来!”
他翻身从床上跳起来,猛敲了那小厮的脑壳一下。
小厮委屈的揉揉头,“您怎知小的没喊呢……”
沈世勋飞快的起身洗漱,换过衣衫,打扮的清爽利落,还往身上熏了香,“没有酒气了吧?一丝也没有了?”
这才马不停蹄的往襄王府去了。
“外甥女有何要事,与舅舅相商?”沈世勋坐在襄王府的花厅里,没了在沈家别院那慌慌忙忙、谨慎万分。
他把玩着折扇,语气轻佻。又是一副风流俏公子的模样。
陆锦棠看他与昨日大相径庭的模样,不由失笑,“沈公子还真是善变,当初制药之时,沈公子安慰我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以为沈公子洒脱大度。可昨日见沈公子醉的人事不省,又觉当初的大度,只是你为了安抚我安心制药,可今日……”
他又是这么一副天塌下来也无所谓的样子了。
沈世勋抚摸着他的折扇,“药若是不成,那自然是听天由命。可药成了……如今药也没了,书也没了,这不是釜底抽薪么?我来北境这么久了,所花用的钱财精力……换得这么个结果,我如何对父亲大人,如何对沈家交代呢?”
他说完,垂眸轻叹一声,嘴角却挂着若有若无冷讽的笑意。
陆锦棠知道,为制成这药,他是花了大价钱的,那许多药材本身的价值就已经够高,加之马不停蹄的从南境运来,所有的器具都是在南境打制……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不是吹出来的,实打实的是用钱砸出来的。
然而如今,所有这一切都是竹篮打水……
他心里的滋味可想而知。
“今日和沈公子商量的事情,就与此事有关。”陆锦棠说道。
沈世勋看了她一眼,“怎么你还不死心么?圣上已经把书都收走了……”
“请沈公子给我找几个善于雕版的能工巧匠,书法绘刻技术要好。”陆锦棠说道。
沈世勋狐疑的看她一眼,“你要这些人作甚?”
“自然是有大用途了。”陆锦棠笑的高深莫测。
沈世勋眯眼看了她半晌,忽而笑道,“你要这些人,我自然能给你找来,莫说这些人手了,就是你想在要自己开一家印制坊,我也能给你开来。只是,你要告诉我,做什么用?”
“那就开一家印制坊吧。”陆锦棠笑了笑,“反正日后还用的着。”
沈世勋愕然,“当真要开?你要做什么用?”
“印制坊能做什么用?总不能是吃饭的地儿吧?”陆锦棠笑了笑。
沈世勋眯起眼睛,“印书。”
她要印制坊,还要会雕版的能工巧匠,这是要自己印书啊?
“你要印什么书?”沈世勋沉声问道。
陆锦棠对木兰点点头,木兰将一本书册奉上。
那手缝的书册还未写完,撰写有三分之一的内容。
沈世勋翻开一眼,立时一惊,浑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门儿上,逼得他眼睛都微微有些红了。
“你……”
陆锦棠点点头,“对,我就是要印这本书。”
“哈……”沈世勋长出了一口气,“你竟……背下来了么?那么复杂的东西?”
陆锦棠点点头,可不是复杂么,幸而死记硬背难不倒她,然也是背的头都疼了。
“你为何要印这本书?”沈世勋将她未写完的书册按在自己的手掌中,“这是沈家的秘笈,密不外传。”
“世人说,它是沈家的宝物,沈家靠着它才发家致富。”陆锦棠笑了笑,“如今又说它是上古神书长生道有了它就能长生不老。”
花厅里安静,只有几个心腹守着,她声音空灵的像是能听到回音。
“所以,这本书必会引来争抢。书本身是好东西,可越是藏着掖着,就越容易叫人觊觎。能觊觎这本书的会是什么人?定是手握权柄,有泼天富贵之人。沈公子可以想见,倘若是这些人争执起来,定是天下大乱,到时候王朝覆灭,可能就在旦夕之间。”
她停下话音,花厅里安静下来。
余音袅袅,似乎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上。
好半晌,沈世勋才缓缓点了点头。
“东西本是好东西,奈何人心贪婪。人若为私心,争夺杀戮,这长生道不过是一本催命符。”沈世勋语气幽幽的。
陆锦棠连连点头,“沈公子跟我想到一块儿了,为避免争抢的办法就是,让它不用抢。”
沈世勋用诧异的目光看着陆锦棠。
盯得陆锦棠浑身都不自在起来。
他灿然一笑,“真是没想到。”
“什么?”
“外甥女你年纪不大,心境却不小,但凡有一丝自私自利想法的人,也断然没有这个气量,能做出这样的决定啊!”沈世勋赞叹道。
陆锦棠立时红了脸,如果她说,她只是怕皇帝拿走了书,阎罗回过头来找她的麻烦,干脆把麻烦捅的更大,以造成罚不责众的效果……沈世勋对她的评价,会不会大打折扣啊?
她轻咳两声,“沈公子毕竟是这本书,真正的主人,要不要这么做,还要看沈公子的意思。”
第229章置之死地而后生()
“沈公子毕竟是这本书真正的主人,要不要这么做,还要看沈公子的意思。”
“外甥女都把话说倒这份儿上了,我若不同意,气量岂不是还不如你一个晚辈?”沈世勋啪的打开折扇,也不管这天儿已经多冷了,竟哗啦哗啦的摇起来。
陆锦棠翻他一眼,谁呀,就晚辈了?
“我把这本书默写下来,再修订一番,半个月左右吧,沈公子能把匠人找好么?”陆锦棠与他商议道。
沈世勋笑了一声,“外甥女又开始小看舅舅了,是舅舅昨日喝醉,叫你对舅舅的能力产生了怀疑么?在你写好书之前,印制坊我都给你开起来!”
陆锦棠默默看了他一眼。
她去闷头写书,沈世勋去寻人开印制坊。
印制坊好开,难得是善于雕版的能工巧匠,她的书里有画,许多草药和提纯用的器具都是画出来的。
雕版雕字已经是个取巧的活儿了,能雕出精密的画来,那就更难。
沈世勋倒是尽心尽力得找。
“公子,襄王妃简直是胡来……您这么做,就不怕老爷动怒么?”小厮跟在沈世勋身边很久了,看他当真是下了功夫在寻人,不由为他担心。
沈世勋眯眼,沉默了一阵子,“我不这么做,书丢了,药也没了,爹爹就不会动怒么?”
“可这本书是沈家的秘密呀……以前封在祠堂里的!”
“以前封在祠堂里有什么用?沈家有人能看懂么?若不是她能看懂,且不懂的地方,还去询问那些道士,没有像常人一般遮遮掩掩,这本书,至今也不过是一本无人能看懂的天书,有什么用?”
小厮挠头,这话句句在理,可他还是觉得不对……
“有句话,说的没错,书本是好书,乃是因着人的私心,才把它变成恶的。”沈世勋办这件事,没有靠沈家的帮助,他甚至都没敢让沈家人知道。
若是叫沈家人知道了,只怕陆锦棠的计划就不能顺利进行了。
沈家不是每个人都有他这般开明的态度,也不知每个人都愿意像他这般……相信她。
沈世勋独自背负着来自沈家的压力,不曾懈怠的为她搜罗匠人。
京都之大,高手在民间。
还真叫沈世勋找到了几个这样的人才。
他们雕篆的手法极其灵巧,一双手简直比女人绣花的手还要灵动。
陆锦棠写好修好书之后,这个新开在东市的印制坊,就悄然的忙碌起来。
印制的事情陆锦棠不管,她全然交给沈世勋负责。
“一定要异常精美!不能有不清楚的地方。”待雕版做成,沈世勋亲自监管,套印了一百本。
本本精致,装订漂亮,他甚至还订做了烫金的书皮。
检察过后,沈世勋忽然下令,“毁了母板。”
工匠们直接傻了眼。
这么精美的雕版,收藏起来也是珍品,他居然要毁了?脑子坏了吧?
沈世勋却清醒得很。
见工匠像是看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看着那雕版,不肯动手毁坏。
他竟亲自上前,抓起板子填进炉膛之中。
火光一跳跳的,一股浓浓的松木香,从炉膛里逸散出来,那母板被窜起的火焰舔舐的干干净净。
而后,沈世勋就开始卖书了。
这书自然不是什么人都卖的,因这书他卖的极其昂贵。
一本书叫价到白银千两。自然不是什么人都买得起的。
但听说这书就是圣上手中的长生道,想求长生的也不是无钱无权之辈。
昂贵的价钱也抵不过长生的诱惑。
沈世勋的书,不出一个月就卖完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沈家药材的脱销,连沈家药铺里的几味不怎么罕见的药,都要炒上了天价了。
道士术士更是成了大夜朝的热门人物,被请到各个权贵之家,做门客幕僚。
沈世勋偷偷朝陆锦棠感慨,“外甥女的主意真是妙,牵一发而动全身啊,沈家的生意如今真是蒸蒸日上,这书不愧是沈家的传家宝,也许它的妙法儿,就是这么用的。”
陆锦棠没功夫与他感慨,他的生意有多好,书卖的又多贵,一正一反的他又挣了多少钱……陆锦棠都不关心。
她正忙着自己的事儿呢。
就连秦云璋都被她拖到了印制坊里,给她帮忙。
因为她说,秦云璋的字迹漂亮,力透纸背,比她少了娟秀,多了许多苍劲阳刚。
印制坊忽然被御林军包围的时候,秦云璋正在帮她誊写书册。
外头传来嘈杂的声响,把屋里的夫妻两人惊了一惊。
“什么动静?”陆锦棠侧脸道。
“王妃,不妙了!圣上派人来剿毁印制坊,印制坊的工匠都被抓了。”宝春急急忙忙跑来禀道。
陆锦棠神色一肃。
秦云璋已经起身提步,往门外而去。
御林军来的人不少,动作也极快,拿下工匠们之后,已经包围到这内院里来。
秦云璋出门,恰和御林军将军迎面撞见。
“你奉何人之命围剿印制坊?”秦云璋冷声喝问。
那御林军将军瞧见他,立时后退了两三步,面上有些为难,遇见襄王爷真是个麻烦。
“回禀王爷,能调遣御林军的,只有当今圣上啊!”
谁派他们来的,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圣上手谕何在?”
“没有手谕,只有口谕。”将军微微冒汗。
“口谕?传口谕的内侍何在?”
“这……已经回宫去了。王爷,您别为难末将,就是借末将一百个胆子,末将也不敢在京都里擅自用兵啊?确实是奉了皇命。”
秦云璋冷冷看他一眼。
那将军连忙挥手,让手下把已经抓了的匠人都放了。
“王爷,您看这样……末将派人守在这里,不动印制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