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苏方忙站起:“臣定然知无不言。”
“苏大人坐,不必紧张,一些陈年旧事,咱们只当是说些家常闲话。”
他这么说,苏方却是不信的。若真是家常闲话,何至于再将他从青州召回?
“朕记得,苏家有两位娘娘进宫侍奉了先帝,苏家二小姐被封为珍妃,三小姐被封为丽妃,是也不是?”
苏方点头:“皇上圣明,确实如此。”
“朕听闻当年珍妃娘娘奉召进宫时,似乎不大情愿?敢问珍妃进宫之前,可有婚约在身?”秦珣目光灼灼,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苏方,“或者说,有个情郎?”
苏方心中一凛,一些久远的记忆瞬间涌上心头,他脸上慌乱的神色一闪而过。他连忙摇头:“回皇上,并无此事。”看了皇帝一眼,他又小声解释:“当时臣外出求学,对家中妹妹的亲事也不大了解。只听说当时三妹已有婚约,二妹却是没有的。珍妃娘娘不想进宫,约是姑娘家小性子,闹了一阵子,后来不就又好了么?至于情郎”他摇头:“苏家家风严谨,绝不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秦珣点头,口中却道:“是么?”他有些遗憾的模样:“竟是如此么?那倒是可惜了。”
苏方迟疑了一下:“不知皇上为何问起此事?”
“也没什么。”秦珣神色如常,“只是想起来了,就问一问。看来苏家的家风果然不错。”
得皇帝夸赞,苏方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相反他更不安了。
皇帝并未多留他,略勉励了几句,教他先行离去了。
苏方一回苏府,来不及休息,就将府里的账房媳妇儿田氏给叫了过来。他劈头就问:“当年你伺候过二小姐一段时间。我问你,二小姐外头到底有没有人?”
田氏愣了愣,好半天后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什么。她点头,继而又摇头。
“到底有没有?”苏方颇不耐烦。
“二小姐自己不愿进宫的时候,说有。可是当时老太爷和老太太都说没有。”田氏又道,“究竟有没有,恐怕也只有小姐同碧荷知道。”她顿了一顿:“可这俩人都死了十多年啦。老爷怎么又想起这桩事了?”
苏方挥了挥手:“你下去吧,不要多话。这件事不是你该多管的。”
田氏行了礼离开,苏方默然松一口气。也好,不知道也好。不管皇帝想做什么,这件事都是死无对证了。
他缓缓闭上了眼,可眼前仍浮现出二妹苏云蕊那张脸。
二妹是他同父异母的妹妹,她姨娘早死,他的母亲虽然对他们几个慈爱,但是对庶出的女儿,并没有好脸色。下人有样学样,苏家的二小姐过得并不如意,她性子又软,连下人都能欺凌她。当时的皇帝看上了三妹,但三妹有婚约,且夫家显赫,退婚不得。后来苏家运作,皇帝也愿意,就叫二妹进宫。
大家都很欢喜的时候,一向软性子没脾气的二妹,忽然闹起来,说自己也有婚约,不能进宫侍奉。她闹的结果是她忠心耿耿的丫鬟碧荷被打了一顿远远发卖掉,听说没多久就死了。二妹大约是死心了,总算是同意了进宫
皇上怎么突然想起此事了?
真是奇怪。
那厢田氏莫名其妙,又忙碌了一会儿,才捶了捶腰,从苏家角门离开。
她丈夫在苏家做账房,他们在苏府外边有自己的房子。这回随着苏家回京,他们也得把自己家好好打扫一遍。
然而,她刚出苏家没多久,就有一个面目普通的后生拿出一块牌子,在她面前晃了晃:“田大嫂是不是?同我走一趟吧。”
田氏何曾见过这种阵仗,她当时就软了腿:“官爷,民妇犯了什么罪?”
“没罪,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一问田大嫂。”
田氏记不得自己是怎样被带走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来的。她只记得有人问了跟苏老爷一样的问题,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将自己知道的,全都给说了,稀里糊涂的,知道多少,就说了多少。
田氏不知道她所说的话,一字不差全到了皇帝的耳朵里。
秦珣沉默着听人讲完,他双眉紧攒:“所以,田氏也不知道苏二小姐当时定给了谁家?”
站在他面前的赫然是夏风。夏风点头:“皇上圣明,确实如此。据田氏所说,苏二小姐还未进宫时,身边只有两个丫鬟,一个是她,一个是碧荷。苏二小姐的事情,知道的人还真不多不过,至少没有明面上的婚约。苏家还没胆大到将有婚约的女儿送进宫去。如果真有婚约,对方参上一本,苏大人的前途也就到此为止了。”
秦珣抬眼,眸色幽深:“是么?”
“所以,苏二小姐,应该是有一个情郎。”夏风很认真地道,“苏家二小姐十七八岁尚未有婚约,她就自己给自己定了门亲。”
秦珣神色古怪:“哦?”
“当然,这是臣的推断。”夏风一本正经,“臣还需要更确凿的证据。请皇上再给臣一些时间。”
秦珣挥挥手:“好了,朕知道了。朕相信夏卿,能早日查出真相。”
夏风施礼退下。
秦珣心里莫名烦躁。他想,不管珍妃当年有没有婚约,她未出阁而有孕已是不争的事实。只是若查不出另一人是谁,他还真不好跟瑶瑶讲起。
他轻轻叹一口气,希望能早些查明白吧。
这一年先帝驾崩、陶皇后离世,宫里的主子少了好几个。除夕夜的宴会,比往年简单了不少。
年轻的皇帝颇有些心不在焉。——他对和太皇太后、宫里的几个太妃一起守岁没多少兴趣。
略坐一坐,他就要起身离去。
叶太妃忽然开口:“清儿,今日家宴,也没旁人,不如你跳一支舞吧?”
“啊?”叶清慌了神,“我,姑姑,我,我不行”
冷箭()
她手足无措;额上冷汗涔涔。她哪里会起舞;这不是来丢人的么?她暗暗央求:“姑姑;你别难为我”
叶太妃看她贝齿轻啮红唇;神情慌乱而无措的样子有几分像当时齐王遇到突发状况时的模样;心里一喜;继续道:“诶;又没有外人,你害羞什么?”
她说着又含笑看向秦珣:“皇上,你这个表妹;是个老实人,胆子又小”
一旁的宋太妃抿唇一笑:“哎呦呦,倒不知道叶家的姑娘还多才多艺”
她话语中的讥讽;在场诸人;自是人人都能听懂。叶氏疯了么?教自家侄女当众献舞这种自降身份的事,她竟能做的出来?要真是舞姬也罢了;可这是她侄女啊!好歹也是大家小姐。
更让人惊讶的是叶太妃侄女的反应;倒像是叶太妃临时起意一般。
这姑娘一点都不配合啊。
听到“多才多艺”;叶清更觉难堪。她根本什么才艺都不会啊。
秦珣急着离开;没耐心看她们缠歪;他冷眸微眯,扫了众人一眼:“太妃若觉得无聊;那就散了吧。这位叶小姐是舞姬么?为何要她跳舞?”
他站起身:“朕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他也不看众人;当即离去。真守岁;他还想同瑶瑶一起呢。
他初时怀疑这是叶太妃想把侄女往他后宫塞,但是很快,他又疑心自己想多了。叶太妃急吼吼的,毫无准备,叶小姐又不配合,根本不像是献美人的样子。
皇帝离开以后,叶清才暗暗松一口气,心想,皇上真是个好人。只有一点不好,他说她不是舞姬,虽然是实话,可是有点伤人。哪有把正经人家的姑娘和舞姬放到一块儿说的?
她小心看了姑姑一眼,真不明白姑姑为什么非要她跳舞,她都说她不会了。
秦珣回到章华宫,见瑶瑶正拿了本书坐在藤椅上闲闲看着。她脚上穿着一双精致的鹿皮小靴,两只脚无意识地一荡一荡。
他一路行来的寒意和方才的那点子不快瞬间烟消云散。他勾了勾唇角,自己也随手拿了本书,寻了椅子坐她身边。
“在看什么?”他在她身边,轻声道,“咱们一起看?”
“怎么回来了?”秦珩放下书,“你不守岁么?”
“我这不是守岁么?”秦珣笑笑,“太妃们年纪大,就让她们回去歇着了,又不是小年轻,没必要守着。”
“哦。”秦珩点一点头,眉眼弯弯。
正巧她一个人也觉得有些无聊了。他回来的很是时候。
“我在看这本书,你瞧瞧。”秦珩将手中的书往他面前轻轻一推,“你还记得不?”
秦珣翻了翻,微微勾了勾唇角:“当然。”
他少年时期,不知看过多少话本演义。他记性又好,略一翻看,就知道是自己看过的。
这是太。祖故事,他自然烂熟于心,目光微瞥,看到荆棘崖三字,心中微觉异样。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刚得知四弟去世没多久,又听说是殒命荆棘崖。
除夕当天,去皇陵陪他。那时他既心痛于四弟的离世,又疑心另有其他可能。
怀疑,伤心,不安,自责
去年的新年,旁人一家团聚时,他却是痛彻心扉
如今又是一年,变故甚多。所幸瑶瑶仍在他身侧。
她尚在人世。
她是女子。
他们没有血缘。
他们可以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他想,上天对他不薄。
外面天寒地冻,章华宫里温暖如春。两人相距极近,各捧了一本书,闲闲看着。虽然没多交流,可是轻松自如。
秦珣说是在看书,但是目光一直停留在瑶瑶身上,他的眼神一点一点变得炙热了:“瑶瑶”
“啊?”秦珩下意识应着,抬头看他,眸光流转,风致嫣然。她歪了歪头,鬓发微散,“有事?”
秦珣轻笑,伸手将她微乱的鬓发理好:“没有,只是突然想你了。”
秦珩小嘴微扁,没再说话,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了。
她心说,真是,明明她就在他身边,说什么想她?
时间一点点过去,秦珩不免有些疲倦,她放下书,以手支颐,勉强撑着,听外边太监高喊着“交子时啦”、“新年到”等,她心里一喜,冲皇兄嫣然一笑:“新春大吉,我去睡会儿。”
秦珣笑笑,有些欢喜,有些怅然。他点一点头:“嗯。”
然而真正收拾停当到了床上,她却难以入睡。细细思索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情。
她听闻民间除夕守岁是为了祈求父母长寿安康。她合上眼,暗暗祈祷能早日知道生父是谁。
秦珩自小在皇宫长大,除了去岁,新年都是在皇宫度过的。宫里的新年对她而言,也无甚新鲜。只是如今皇兄做了皇帝,跟先前倒是不大一样。初一当天,他还要接受朝臣跪拜。
秦珩夜里睡的迟,清早起来的也就迟些。洗漱过后,她换上了新衣,教人准备笔墨,自己写字玩儿。
过年这几日,宫里封宝封印,秦珣亦无政事要处理。朝臣散后,他径直回章华宫。
秦珩正在案前低头写字,见了他,笑靥如花:“哥哥,你过来。瞧我这几个字写的怎么样?”
一见到她,秦珣眼中不自觉漾起了笑意。他缓步走过去,站立在她身后。见她双手各执了一支笔。案前红纸上,赫然是两个福字。
两个字字形各异,一个规整,一个流畅。秦珣赞一声好,又问:“同时写的?”
秦珩只是笑,用行动来回答他的问题。她虽是双手执笔,但落笔时却有先后:“不是同时写的,你也试试,瞧瞧能不能同时写成。”
秦珣依言接过她手里的笔,笔杆上尚有她手心的温度。他心中一荡,瞬间写下一个“此”字。他没试过左手写字,这时有些跃跃欲试,下笔极快,不多时一个“情”字便跃然纸上。他正要继续写个“不渝”,刚提笔,就有宫人禀报,说是叶小姐求见。
“不见。”秦珣应声道,“打发回去吧,就说朕有事。”
宫人领命而去,不多时,又折了回来,有些为难:“皇上,叶小姐说,那她就在外面等着,等皇上何时忙完了她再进来,希望不要打扰到皇上。见不到皇上,她是不会走的。”
秦珣的“此情不渝”四个字刚写好,他正盯着瑶瑶的神色瞧,想看她的反应。听宫人转告的话,颇有些不耐烦:“不是说了不见么?”
秦珩给他盯得不好意思,听宫人的话,莫名觉得怪异。她轻声问道:“谁呀?”她偏了头看他:“哪家的叶小姐?”
“嗯?”秦珣轻笑,“叶太妃的侄女,陪叶太妃小住,她能有什么事?不必管她。”
他刚写下“此情不渝”,他不想她因别的事情而分去心神。
秦珩心念微动,她“哦”了一声,似笑非笑:“那天晚上的,陪在叶太妃身边的就是她?那你见吧,我先避一避。”
宫人见状,忙去通传。——这位瑶瑶姑娘的话,在章华宫很管用,有时候甚至是比皇帝的话还管用一些。
秦珣看她神色,情知她是不快了。他忙道:“这有什么好避的?你不爱见,那咱们不见,打发出去就是了。”
秦珩一闪,走得飞快,闻言回头,冲他做个鬼脸,哼了一声:“你见你的,我不想见不成么?”她瞪了皇兄一眼,转身就走。
秦珣欲制止,叶清已经捧着食盒缓缓走了进来。
秦珣皱眉,冷眼看着面前一身青色衣衫的女子。
大过年的,她穿的衣衫有些类似于男装。着实怪异。想到因为她的到来,瑶瑶竟然避开,他心中更是添了几分不喜。
叶清壮着胆子,规规矩矩行礼:“皇上万福。”
少女纤瘦的身体微微颤抖,声音也带着颤意。
秦珣皱眉,声音清冷:“叶小姐有事?”
“昨,昨夜多谢皇上解围,清儿,无以为报,只能做了一些糕点,请,请皇上不要嫌弃”叶清不敢抬头,捧着食盒,颤声说道。
秦珣垂眸,只讥诮一笑:“叶小姐客气了,朕无意解围,只是想早些脱身罢了。”
叶清一愣,更紧张了:“皇,皇上”
“是叶太妃教你来的?”秦珣沉声问道,“还是自己想来的?”
叶清回想着姑姑教的话:“回皇上,是,是清儿自己想来的清儿感念皇上恩德,无以为报这是清儿亲手做的糕点。”
但她慌乱的眼神和手里抖动的食盒却出卖了她。
秦珣嗤笑:“下次撒谎的时候胆子大一些,至少——不要抖。朕不喜欢撒谎的姑娘。”
叶太妃什么心思,他想他大概猜到了一些。只是他没想到,叶太妃竟找这么一个姑娘,想往他后宫里塞。
他登基以后,有朝臣建议纳妃以充实后宫,他当即就否了。他当时给的理由是为先皇守孝,可他自己明白,他有瑶瑶,不需要旁人。
叶清的脸唰的就红了,她小声道:“姑姑要清儿来,清儿自己,自己也想来清儿说实话”
皇上不要不喜欢她。皇上是个好人,还长的很好看。
秦珣双手负后,冷不丁道:“回去吧!”
“啊?”叶清抬起头,一脸迷茫。
秦珣看着她,心中念头急转,眸色渐渐转冷。
他想他明白叶太妃为什么会选这么一个姑娘了。这位叶姑娘胆子不大,呆呆的样子乍一看,有些像当年的四弟。当众说不会、送糕点来亲近偏又是呆呆木木的样子。可惜叶太妃不知道,当初瑶瑶打动他,并不是因为呆气。
天下的呆子多了,难道一个个都能入得他眼?
“叶小姐进宫也有几日,是时候回去了,不